第2章 正體不明的儀式

第2章 正體不明的儀式

初春的米花街一丁目,街上的人多是鮮豔多彩的打扮,連路邊的鮮花也含苞待放,生機勃勃。

安東彌生披着黑色的長袍,帶着兜帽,這在多彩明亮的白天實在是過于顯眼,活像什麽精神病人或者是恐怖分子。街上的路人都驚異地望着他,紛紛保持着三米遠的距離。

安東彌生倒是覺得非常好,他不讨厭人類,誰會讨厭食物了。但是在他饑餓的時候,食物自動遠離他是好事。更何況他現在狀況不好,權柄丢失了大半,也沒有神明的形體,甚至無法感應誰是将死之人。現在的他只能吃已經死亡後,成型的人類靈魂,這意味着他只能無能為力地看着活着的人類靈魂,根本沒辦法吃。

“這位先生,請出示一下身份信息。”一個巡警注意到這邊的異常,緊握着警棍前來詢問。他無法判定對方到底是什麽問題,但看起來就很有問題,特別是靠近後傳來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塔納托斯只有遠藤晉三的記憶,沒有安冬彌生本人的記憶,塔納托斯目前只能通過靈魂了解一個人的記憶,祂可沒收下安冬彌生的靈魂。不過這種事情難不住神明,他伸出手輕碰了一下巡警先生的手,一個小小的障眼法,他還是能辦到的。

“好的,感謝你的配合,安東同學。”巡警仿佛看見了什麽,一瞬間就打消了戒備,甚至微笑着打趣道:“你是去參加漫展了嗎?這個打扮在街上走有點吓人,你可以把帽子摘下來,這樣子可能合适些。”

障眼法只能讓對方看見不存在的東西,但不意味着改變對方的思想。巡警只是看到“學生證”而已,并沒有放下全部的懷疑。安東彌生聽罷,伸手将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但是和剛才“學生證”一模一樣的面容。

巡警這才放心的離開,甚至貼心的祝他游玩愉快。

東都大學并不提供校內宿舍,但是學校提供附近的學生公寓,價格相對外面的租房來說比較便宜。因為這棟小洋樓都是住的同一個大學的學生,所以也被學生戲稱為宿舍。

安東彌生暢通無阻地走回了宿舍,感謝遠藤老師曾經問過安東彌生住哪裏,口袋裏面也只有一把鑰匙,上面還貼心的用指示貼寫着房間號。這才讓安東彌生順利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安冬彌生的房間是一個狹小的單人間,甚至比遠藤家的儀式房還要小。放眼望去,只有一個棉被床鋪,一個半米高的小鬥櫃,一張便攜折疊桌,和一個甚至連蹲下都格外困難的廁所外加浴室。

閉塞的房間只有一個A4紙大小的窗戶,不流通的空氣裏面,彌漫着一股古怪的腥臭味,聞起來就像是動物屠宰後,血液腐爛的味道。塔納托斯不适地空嘔幾下,這個身體的原主,是不是也太不在意衛生了。

他環顧四周,房間雖然小,但一點也不妨礙它雜亂不堪。看來安東彌生已經醞釀很久的殺人計劃,很長時間都沒有心情整理房間。

淩亂的房間,只有左手邊的櫃子上,有一個較為幹淨的琉璃镂空盒子,看起來是原主唯一在意的東西。

安東彌生上前打開,裏面是一些不值錢的塑料玩具和幾張泛黃的雙人合照。這個漂亮的與衆不同的盒子似乎來源于合照上的這位女子,從照片上的年齡和外貌來看,應該是安東彌生的姐姐,而玩具應該是姐姐送給安東彌生的禮物。只是玩具看上去不過是四五歲孩子玩的便宜玩具,而照片,看上去也有近十年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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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這麽好。

塔納托斯把房間裏面的絕大部分東西,甚至床鋪都丢到了垃圾場。塔納托斯對房間大小沒有意見,祂沒有實際的形體,只要是一個能容納他現在身體的地方都能住。只是祂雖然不嫌棄大小,但祂嫌棄髒亂,更何況整個房間都沾染上了強烈的,來自動物的,腐敗的血腥味。

等祂把房子清理幹淨,就只有鬥櫃裏面的幾件衣服還幸存,被胡亂地扔在地上。祂随意地把衣服堆在一起,形成一個簡單的小山堆,然後順着小山堆直接躺在地上,準備睡覺。畢竟在祂的概念裏,吃完飯又運動,人類是時候該睡覺了。

睡了不到半小時,塔納托斯迷茫地按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卻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知覺。

怎麽回事?這具身體是快死了,還是出現什麽故障了?

他有些焦急地起身,卻又怎麽也查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麽問題。沒有感知到傷口,沒有能量消耗,生命線也沒有被影響,就好像他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一樣。他排除了所有他知道的可能,只能考慮是人類這具身體本來的問題。

可是身為神明,祂并不了解人類的身體構成,祂又不知道能從哪裏得到答案。思來想去,只好打開電腦,點開搜索網站,問道:“胳膊突然失去知覺是為什麽?”

然後塔納托斯就看見了:

“胳膊受到過外力撞擊,會導致神經受損,伴有麻木、疼痛。”

“多發性末梢神經炎損傷了胳膊周圍的神經,會出現知覺消失的現象。”

“尺神經在肘管受到壓迫、牽拉或摩擦時引起肘管綜合征,典型症狀有前臂內側疼痛、麻木感等。”

“頸椎異位壓迫手臂神經,導致手臂神經麻木。”

塔納托斯擔心得直皺眉,這一個兩個看上去,都很嚴重啊,甚至好幾個都是需要手術才能治療的。祂現在可沒有多餘的能量供給這個身體,無法自己修補好。為了不剛蘇醒就再次沉睡,祂只能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去醫院查個清楚。

來到醫院,一臉嚴肅的老醫生看着片子,皺眉問:“你是說,你一覺起來,胳膊就沒知覺了?”

安冬彌生也嚴肅地點點頭。

“那現在了?”

安冬彌生揮舞了一下手臂,才發現已經恢複了正常,便一臉疑惑地說:“現在感覺沒問題。”

老醫生看起來也疑惑極了,他按了幾處穴位,又反複對比了片子,甚至仔仔細細地翻閱了一本厚達15厘米的醫書。還是沒發現任何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不抱希望地問道:“你能形容一下自己是怎麽睡覺的嗎?”

安東彌生點點頭,站起來,在老醫生震驚地目光下席地而睡,側身躺下,板正得就像一個醫療用的假人被人撞倒在地上。

“你……你直接睡地板上?”

“你手壓在身體下面?”

“你就這樣子睡了半個小時???”

老醫生無語地扶額,“這位患者,你不是拿我尋開心吧?你這就是簡單的睡麻了。相信我,你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你以後不要直接睡在地板上了,也不要側身睡覺。買一個柔軟的床鋪,然後仰面睡覺,我保證你再也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塔納托斯實在不明白這裏面到底有什麽聯系,為什麽一個床鋪,可以治療人體的麻痹情況。

據他所知,人類一般都是因為中毒才會導致麻痹。難道說……人類和地板直接接觸,就會中毒嗎?他是覺得人類非常脆弱,但沒想到能這麽脆弱。塔納托斯深沉地點點頭,“謝謝您的警告,我現在就去買床鋪。”

警、警告?

老醫生瞪大了雙眼,呆愣地指了指自己。這位患者……是不是需要聯系一下隔壁精神病院?

最後老醫生什麽也沒有說,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安東彌生一眼。可憐的小夥子,年紀輕輕,腦子就出了問題。

可惜對人情世故還一竅不通的安東彌生,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老醫生的表情。

回到家裏,安東彌生想來想去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于是決定多多使用一下這個他很在意的現代工具——電腦。

而之後的每一天,安東彌生都沉迷于網上沖浪,對于神明來說,限制祂的只有網速。他也終于發現,老醫生為什麽說出讓他去買個床的真正原因。也終于明白為什麽老醫生最後是那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感到抱歉的他,連夜給老醫生家門口貼了一張紙解釋——上面寫着“我真的沒有精神病,別怕”。

希望老醫生能理解,他和網上說的精神病人不一樣,不會去報複醫生的。

不提老醫生見到紙條的表情,正當安東彌生如同往常一樣,下課後返回家裏準備玩電腦,就接到了一個不想接的電話。

“安東同學,我請了那個赫赫有名的毛利偵探,你能不能來一下家裏?警察也在這邊,如果你不方便的話,警察也可以去接你。”遠藤太太語氣試探,但內容卻強硬無比。

安逸了幾天的生活還是被打破,安東彌生嘆氣,“好,半個小時後見。”

原身的罪孽,他無法逃脫,現在只能希望這幾天的知識,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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