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暗的意外降臨

第12章 黑暗的意外降臨

米花綜合醫院八樓安靜明亮，只有醫生護士三三兩兩的站在門口，801門口還站着兩排保镖。安東彌生再不思考也知道這樣子他是肯定進不去的。他趁所有醫生都前往801，迅速潛入無人值守的值班室，把一件白大褂套上。出來的時候，前面的醫生們甚至還沒進去完。安東彌生快跑兩步，假裝自己是其他樓層晚來的醫生，順利混入醫生群，一起走進了801。

安東彌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不認識，又看了看床頭的人名牌，一排數字，更不認識。他便悄悄隐蔽身形，站在屏風後，看着醫生們一通手忙腳亂把眼前的人搶救回來。但沒完全救回來，安東彌生已經可以看見對方即将離開的靈魂全貌，這代表着對方不到片刻就會迎來死亡。

對此一概不知的醫生們，看着逐漸平穩的數據，松了一口氣。

“這次問題不嚴重，情況已經好轉，讓病人先休息，我們商量後再來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最權威的醫生看着床上臉色慘白，氣喘籲籲的病人，好像想說什麽，卻最後什麽也沒說，只是囑咐幾句就帶着衆人齊刷刷的離開了。保镖還是盡忠職守的站在門口，誰也沒發現少了一個人沒有出來。

病房裏只留下一個穿着西裝，年紀輕輕卻一本正經的男人為病人整理了一下被子，嘆氣道：“小西大人，要不您還是接受手術吧，這樣子拖下去，不是辦法啊。”

小西大人？難道說這就是小西成實？安東彌生回憶了一下記憶中的小西成實和眼前病床上的人，雖然病床上的人更蒼老，更頹廢，病氣改變了他的長相，但還是隐隐約約能看出來相似。這就是小西成實？他運氣這麽好？那旁邊站着的年輕人就是小西成實他的秘書咯？

小西成實虛弱地擺手以示拒絕，氣若游離地說：“子彈取出來的成功率不到10%，就沒必要去受這個罪了，我這是……已經到大限。”小西成實無奈的嘆氣，聽起來對人世間還頗有懷念，只不過受困于病體罷了。

秘書聽到小西成實這麽說，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他哽咽着道：“小西大人，您是個好人，好人不應該死這麽早。老天不公啊，不公啊……”秘書早年受到職場霸淩，幾乎被逼到自殺，多虧小西成實發現後幫他懲治了那些關系戶，保全了他的職位和榮譽。至此以後，秘書為小西成實可謂是肝腦塗地，忠心耿耿。此時看見小西成實壽命已盡，不由得悲從中來，幾乎說不出話。

小西成實見狀苦笑了一下，他費力的想坐起來，最後也只能敗給病痛，只好躺在病床上，低聲勸慰：“好人也是人，是人都會死。我當初被子彈射入心髒的時候就該死了，多活這幾年，已經是奇跡了。咳咳……而且……人的壽命不在于長短，在于重量，我一定要死得其所……那些黑手黨暗殺也好，誣陷也好，反正我也沒幾天日子了。一個政客死于黑手黨手上，咳咳，呵，我看那些高層還敢不敢對黑手黨問題視而不見。”

小西成實已經沒有家人了，他的父親因為追兇被害，母親後面傷心過度也跟着去了。他早期是法官，因為秉公執法，被人懷恨在心，一槍擦過心髒，當時就該死了，這些年不過是拼着一口氣罷了。他恨這世界有太多的罪惡，有太多無能的警察，有太多冷漠的政客。他想用自己的死，試圖去點燃日本政壇這個死水潭，讓他們也清醒清醒，看看黑暗組織們都猖獗到什麽程度了。

小西成實艱難的伸手想去夠秘書，秘書看見連忙蹲下，雙手反握住小西成實的手。小西成實盯着秘書的眼睛，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你要記住，就算我死于心髒病，你也要對外說，我死于暗殺，記住了嗎？”秘書含淚點點頭道：“我已經和醫生們都說過了，他們知道的，您放心。”

小西成實聽到秘書這麽說，放心的松了口氣，他微笑着躺回去：“今天就安排我出院吧，我能感覺我撐不到競選結束了，明天有一場演講，得參加才行。”

秘書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選擇鄭重地點點頭，“明白了，小西大人，您好好休息。”然後擦幹眼淚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起身。既然小西大人已經選好了自己的歸路，就不是他可以置喙的，他只能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這個偉大的男人走向毀滅。

他害怕小西大人死後，日本最後的燈塔也會熄滅，所以他會按照小西大人的意志，踐行他的道路。

小西成實看向滿臉堅毅的秘書，露出一個滿意又慈愛的微笑，“橋本，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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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聽到這種臨別的話，橋本秘書一愣，震驚的看了一眼小西成實，看見對方無動于衷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也露出一個微笑，“再見，小西大人。”随後下定決心，推開病房的門，輕聲道：“希望您能夢想成真。”然後不等小西成實回複，自顧自地出去了。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就會忍不住叫門口的保镖進來，逮捕已經潛入病房的殺手！

等聽到秘書遠去的腳步聲傳來，小西成實輕聲說：“出來吧。”

沒想到已經暴露的幹幹淨淨的安冬彌生，一臉遲疑地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你是小西成實？”，怎麽牌子上不寫名字寫數字的啊。

只見病床上的人強撐着坐起來，一臉剛毅淡然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剛才那副虛弱的樣子。

“正是”小西成實露出一抹淡然釋懷的微笑“你應該聽到了吧，你殺了我，不過是在我的計劃之內。我還要謝謝你了。”

安冬彌生：太複雜了不是很懂。

“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我不是來殺你的，但是你活不過五分鐘了。”安冬彌生目光看上天空，小西成實的靈魂已經脫離軀體，不自覺的朝他靠近。雖然他不殺小西成實，那個長頭發的黑手黨男就要殺掉他，但他也從來沒想過奪取小西成實的性命。

人的生命線長度，他不願意随意更改，更何況如果小西成實命不該絕，很多人都會因為他的死亡而改變命運，到時候世界線施加給他的壓力，将不是一星半點兒。只是現在，小西成實确實已經到了生命線的盡頭，他也沒辦法更改。

聽到這話，小西成實愣了一下，遲疑地問：“什麽意思？”

“4分20秒後，你會死于心髒病。”安冬彌生語氣肯定且略微帶着愉悅，說實話，他有點高興不用換身體這麽麻煩。對方本來就命中有此劫難，他不僅不需要做什麽，還能完成任務，更何況他還能得到對方強大溫暖的靈魂，這簡直不要太美妙。

在監視器前的琴酒和小西成實的理解：安冬彌生下了藥，4分20秒後病發。

“還有3分鐘，你有什麽想說的嗎？”眼前溫暖的靈魂開始呼喚他脖子上的項鏈吊墜，塔納托斯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服，區別于黑夜母親給祂的靜谧帶來的安穩，更像是靈魂完整，從命運程度上的補全，祂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世界需要平衡，但祂身為黑暗屬性的神明，只能帶來破壞，毀滅，所以世界需要一個神來修補，創造新的事物。而祂是這個世界的唯一神，當祂收集的能量越多，世界補全給祂的創造權柄就越多。眼前的靈魂就很能補上祂的權柄。

對于這種好人好事，塔納托斯不介意和對方再聊聊，畢竟成為了靈魂，很少有人能堅持住和祂聊上天。

“你能殺了我嗎，我指的是，用刀用槍，什麽都好，讓我死的壯烈一點。”起碼像個暗殺，而不是落魄的死于心髒病病發。

安冬彌生聞言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給你最高禮儀的。”對方的靈魂之純粹，之強大，也是人世間罕見的，祂不介意以神明級別的待遇給對方一個死法，随即行了個紳士禮，“願寧靜的黑夜常伴你。”

聽到安冬彌生應下，小西成實露出淡淡地微笑：“那我先提前感謝你，殺手先生。但光明總會戰勝黑暗，永恒的黑夜也會迎來黎明。所以即使你讓黑夜常伴我，黑暗也絕不會常伴這個世界。”

安東彌生露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他逐漸覺得這句話是不是在這個世界特別中二，導致誰聽了都要吐槽兩句，他打算下次再也不說了。

“時間到了。”安冬彌生選擇忽視掉小西成實的回答，割破自己的手指。金色的血液漂浮在空中，神血帶來的壓力，讓這個房間的所有機器都瞬間失靈，空氣都發出一絲絲哀鳴。塔納托斯從自己的靈魂中拖出巨大的黑色鐮刀，

“這就是我對你的最高禮節。”

塔納托斯把神血塗抹在鐮刀上，原本黑暗無光的鐮刀爆發出金色的花紋，從刀柄開始纏繞上層層的薔薇花朵。一件暗紋銀線編制的繁複黑袍也出現在祂的身上，赫然一副古往今來的死神造型。塔納托斯身後，流淌着一條璀璨河流，正是冥河之一的阿刻戎河。

塔納托斯無法連接冥界，這條冥河不過是祂記憶的具現物罷了，用來洗滌靈魂，引渡靈魂，現在的作用是幫助祂切斷對方的生命線。

原本還微笑着坦然赴死的小西成實被眼前非科學能解釋的一幕吓得瞠目結舌，他的心跳快得仿佛要飛出喉嚨，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眼前出現了巨量的黑點。他捂着胸口，蜷縮在病床上，耳朵裏面都是爆炸般的轟鳴聲，他的喉嚨幹涸的仿佛砂石摩擦，但他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一絲氣音：“這，您，怎麽可能！”

随着這句話的結束，他能感覺自己不被殺也會馬上死于心髒病，心髒疼得已經全身失去知覺，長達十年的病痛從他身體裏抽離，從未有過的舒适盈滿全身。他知道，這不過是死前身體的回光返照和最後搶救罷了。

塔納托斯卡着小西成實生命線最後一秒，上前高高舉起鐮刀。黑光閃過，小西成實的身體被鐮刀從上到下劃拉出一個巨大的口子。但他卻沒有覺得疼痛，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仿佛脫下了所有的負擔。他甚至隐隐約約看見了早已逝去的雙親在他病床前等待着他。

如果是這樣，如果對方真的是死神，如果真的會為他帶來永恒的寧靜，讓他回歸雙親的懷抱。那麽，“感謝您……”小西成實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他已經很累了，現在輪到他休息了。

塔納托斯看着眼前的人同世界的聯系已經被祂斬斷，靈魂即将消散之際，祭出神血鏈接小西成實的靈魂和吊墜，把對方的生命線連接到吊墜之上。這樣，對方的生命線就不再随着這個世界更改了，而是轉移到了祂的手中。也就是說，現在，祂如果想，就可以繼續編織小西成實的生命線。

随着生命線歸屬的改動，天空仿佛意識到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突然響起了巨大的雷聲，同時也掩蓋了病房裏面響起的警報聲。

等神血的威壓漸漸散去，天空放晴，已經失去作用的項圈炸彈被安冬彌生輕易的卸下，他走上前為表情停留在微笑的小西成實屍體合上眼。

晚安，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