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共赴學
共赴學
喝完茶，幾人重回河邊草坪，開開心心放起了風筝來。
湯寶兒拿着連夷給她做的燕子風筝，井家兄妹拿着剛買的風筝，三人在草坪上玩得很是高興，眼睛都彎成月牙了。
“你的風筝好醜。”井明時絲毫沒有掩飾她對那燕子風筝的嫌棄。
湯寶兒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喝茶的連夷和井明玉，噘嘴反駁：“哪裏難看了？我覺得很好看啊。”
井明時哈哈笑了兩聲：“湯寶兒，你瘋啦？幹嘛睜眼說瞎話。”
她拉着風筝線，一收一放，眼珠轉了轉：“你說，你二哥哥會怎麽禀報今日之事？”
湯寶兒仰着腦袋，聚精會神看着天上的風筝，聞言便道：“我哪兒知道。”
她回想起方才湯連策對自己的怒吼，心裏便頗不是滋味，神色也變得悶悶的。
“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井明真将她的神色看得明明白白的，他看了一眼井明時：“咱們來比賽誰放風筝放得高。”
“放得最低的人，一會兒要學狗叫的！”
這話一出，倆小姑娘再不說話了，心裏憋着一股勁兒，在草坪上跑着，專心收放着手裏的風筝線，笑意明媚，裙角鮮妍。
看着弟弟妹妹們在草坪上玩樂，井明玉眉眼柔和了兩分。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微微轉頭看向身邊人：“聽說你要去學院了？”
連夷颔首，側目對上他的眼眸，聲音清潤溫徐：“去學院也能學到更多。”
井明玉多看了他兩眼，繼而看向在草坪上瘋跑的湯寶兒，揶揄笑着：“以往我看你對寶兒不茍言笑，頗為嚴厲，還以為你本性如此，今日看來，又是我看走眼了。”
連夷垂眸莞爾：“她年紀小，我身為兄長，若是與她嘻哈為伍，實乃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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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井明玉往後靠了靠，目光看向遠處的弟弟妹妹：“也不可太過嚴厲，否則，當心寶兒今後與你不親近了。”
他說着便又調侃：“我今日瞧着，在湯家的兄弟姊妹中，她竟是與你最為親近，也頗為依賴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親兄妹。”
“不過你們一起經歷了這麽多，她親近你、依賴你，也是合該的。”
井明玉說着說着便低低一笑：“有時我還挺想讓寶兒當我妹妹，那倆一個跟皮猴兒似的、一個又被嬌慣得厲害，寶兒乖巧惹人疼愛，沒人會不喜歡。”
“人人各不相同，都有不足和長處，無需比較。”連夷說起了別的來：“斐音如今在學院是內舍罷？此番我重新入學，在外舍就讀，若是今後有不明白的地方，還請多多賜教。”
斐音是井明玉的字，他為家中嫡長子，身負重任，故而如今雖才十一歲，卻也早早取了字。
至于連夷說的“內舍”、“外舍”，是書院按照學子的年紀、所掌握的學識以及入院時日來劃分的。
外舍是指那些已開蒙、年紀低于十且入學不滿一年的學子所待的地方，這處主要為學子打下基礎，鞏固學識。
外舍每三個月會舉行“升舍”考試，過者不必等滿一年，可直接升至內舍。
升至內舍後，學子待滿五年後可圓滿結束在院的學習，今後不必來學院上學下學了。
但這五年期間，大大小小的考試也不少，若是考得不好，也是有可能回到外舍，重新開始。
所以內外舍的學子年紀都參差不齊，六歲的湯寶兒和九歲的井明真湊在一起，也不足為奇。
“這是什麽話。”井明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意真誠了許多：“你來學院了，我們也能多見見。”
“你和寶兒有什麽事，只管來內院尋我便是。”
...
湯寶兒看着自己的風筝，又看了看那倆兄妹的，嘴巴噘得高高的。
片刻後，井明時笑着勾着她的脖子，壞笑道：“湯寶兒，你忘記我們剛剛怎麽說的了？風筝飛得最低的那個人，要學狗叫哦。”
井明真也笑着收了風筝過來，挑眉問：“怎麽了？難不成你想耍賴不成？”
湯寶兒鼓起腮幫，她看向井明真，眉眼狡黠靈動：“才剛，在茶館的時候，你是不是說過一句話？”
“‘只要你別哭’。”她模仿着井明真爽快許諾的語氣：“‘我答應你一件事兒！絕不出爾反爾！’。”
語畢，她看向井明真，笑眯了眼：“怎麽？難不成你要出爾反爾？”
“這......”井明真不由有些頭疼：“這話你又沒應下，如何能作數？”
“你看你看！”湯寶兒拉着井明時的手，指着小少年氣呼呼道：“我就說他這人一點不靠譜！小時，你評評理！”
井明時看向兄長，兩手一攤：“我都說了，讓你說話小心一點，這下，我可幫不了你。”
井明真反手指着自己，露出呆滞之色：“我真要學狗叫？不是吧？”
湯寶兒嘿嘿一笑：“要說到做到哦。”
井明時欲言又止，但掩不住她面上的興奮期待之色，最後什麽也沒說。
“行吧。”井明真爽朗一笑，他看向湯寶兒，笑意愈深，嘴裏發出聲音：“汪汪汪~”
湯寶兒立刻和井明時笑作一團，清脆的笑聲比枝頭的黃莺還要明媚。
“怎麽樣？”井明真耳後一片薄紅，他故作鎮定看着二人：“我說到做到吧？”
湯、井二人笑得直不起腰，壓根兒就沒聽見他在說什麽。
“別笑了！”小少年有些惱羞成怒：“你們有沒有聽我說話！”
湯寶兒扶着旁邊的樹，指了指井明時，接着又指了指井明真，哈哈大笑：“你們都是小狗，明玉哥哥也是，哈哈哈哈哈......”
井明時頓時一惱，她沖上前去就要掐人：“湯寶兒！”
湯寶兒吓了一跳，忙四處亂竄，嘴裏還在吱哇亂叫。
最後她拉着井明真的衣裳，躲在其身後。仗着有庇護，她還挑釁般地朝井明時吐舌頭，一副欠揍模樣，看得井明時牙癢癢。
井明真笑着往後伸手，護着湯寶兒，看着妹妹勸道：“小時，寶兒比你小，你多讓讓她。”
井明時怒極反笑：“她胖得都快比得上兩個我了，哪裏比我小了！還有，到底誰是你親妹妹？”
湯寶兒又伸出腦袋來，笑嘻嘻道：“小時，你來打我呀，來打我呀！”
井明時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便要去打她，三人在草地上你追我趕，笑語不停。
清明過後，這天兒便迅速回暖，除了早晚有絲絲涼意外，白日裏還是很暖和的。
除了天轉暖和，湯寶兒身量似乎又拔高了一些，慕氏親自為她量了尺寸，去煙羅坊親手為她做了幾套衣裳。
四月底，湯寶兒穿着新衣裳，牽着連夷的手，高高興興去學院了。
有連夷陪着她，慕氏想了想，還是将府裏請來的先生辭了。
“去學院也這麽高興？”連夷見她一路都哼着歌兒，眉眼飛揚，心情頗好。
他忍俊不禁：“之前不見你這t樣開心。”
湯寶兒邊走路邊搖頭晃腦：“因為現在是大哥哥和我一起去上學呀，寶兒當然高興。”
連夷嘴角噙着笑意，側目注視着她，眸光柔軟，沒有說話。
湯、井的馬車幾乎是同時到達學院門口。湯寶兒剛下馬車，一轉身便對上井明真笑眯眯的眉眼。
她啊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忙撫着胸口抱怨道：“你幹嘛呀！吓我一跳。”
井明真雙手環胸看她，言笑晏晏：“你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小了？一驚一乍的。”
倏然，他往後退了兩步，從上到下打量着湯寶兒的衣着，挑眉問道：“新衣裳？”
小姑娘很是得意，擡了擡下巴：“對呀，我娘親手給我做的。”
井明真笑着伸手，挼了挼她頭上的雪白毛絨球球：“嗯，挺好看。”
湯寶兒眨眨眼，一臉狐疑看他：“你今日怎麽這麽會說話？”
井明真一把摟過她，往學院裏走去：“有什麽好稀奇的？誇你兩句，你還不愛聽了。”
湯寶兒随意應和了兩句，費勁兒地扭過腦袋去尋連夷的身影。
連夷對上她澄澈的眼睛，朝她微微颔首。
小姑娘一愣，旋即沖他笑了笑，彎起眉眼，眉梢帶笑。
連夷還來不及作反應，便見井明真強硬地将她的腦袋扭了回去。
靈澤書院雖只有內外舍，但因人數過多，也分了院，以院名來區分二者。
外舍的學子在“宵晖院”，內舍的學子在“素塵院”。二院中間隔着夥房、花園及亭臺水榭等，若要來回，路途可不近。
即便分了院，學子依舊衆多。
宵晖院十分大，數間學室，夫子衆多，湯寶兒最喜歡的夫子是梁夫子。
梁夫子不僅學富五車，待她也極好，常給她帶吃食，也總是待她笑眯眯的。
只是，她喜歡的梁夫子現在在學室裏，當着衆多學子的面，對着大哥哥鼻孔朝天，發出怪怪的語調：“你竟也來聽我的課？”
湯寶兒仍不懂這叫陰陽怪氣，可她覺得，梁夫子好像跟大姐姐有點像，說話都不太好聽，有些讨厭。
不喜歡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