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樓中事
樓中事
一時無人說話。
湯寶兒用餘光掃了一眼連夷，試探開口：“咱們去看看吧？”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井明真起身來，故作漫不經心。
幾人先繼起身來，連夷坐着未動。
見井家兄妹三人都走了出去，湯寶兒回身，低聲問道：“大哥哥，怎麽了？”
連夷擡眸看她，少頃，淺淺嘆了口氣：“你不必事事都想着我，今日你出門是上街玩樂。”
湯寶兒笑：“這是什麽話，我怎麽聽不懂？你快些起來，他們都下樓去了。”
連夷這才在她催促下起身來，二人動身往樓下去。
“你憑什麽說我偷了你的東西！”湯植姝茶樓大堂與人争執不下。
她氣得臉色漲紅，身子也在不停地發抖：“空口無憑，你拿出證據來！”
對面是位年紀稍大一些的少女，約摸十三四歲，她穿着富貴，眉目張揚，看上去不太好惹。
“我身邊的丫鬟就是人證！”少女冷笑一聲，她指着湯植姝，厲聲喝道：“給我搜身！我今兒就還不信了！”
湯植姝今日出門，只帶了兩個丫鬟，對方又是婆子又是護衛的，她哪裏敵得過。
即便她激烈掙紮，最終卻還是被婆子壓得直不起身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她被婆子鉗着雙臂，臉色通紅，怒目圓瞪。身上的衣裳被扯得淩亂，頭上的寶釵歪了，耳墜也掉了一只，狼狽至極，與素日裏高傲的她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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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不屑地将她上下一通打量：“哦？那你說說，你是誰家的？”
“我是湯家的！”湯植姝猛地往前一掙，但被婆子用力拉了回去，死死按着身子。
少女挑眉，面上鄙夷之色更甚：“湯家的養女？我看不太像。”
“不是說湯家的養女是個胖子？你就像是豆芽菜，又幹又瘦。”
湯寶兒剛來便将這話收入了耳中，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形勢，便被這話刺到了。
她面色微微一滞，心裏起了疙瘩。
“梁姑娘。”井明玉站了出來，他先是朝那少女作了個揖，繼而直起身子說道：“這位的确是湯家的姑娘，至于二位姑娘間的誤會，我想，可以慢慢解開。”
見他出面，少女擺擺手，婆子們松開了湯植姝，退至一旁。
梁才蕙看向井明玉，嘴角噙着一抹笑：“慢慢解開？若是解不開當如何？”
少年長身玉立，聞言，便不疾不徐道：“若是解不開，報官便是。”
他側目看向正在整理儀容的湯植姝，問：“湯姑娘可怕？”
湯植姝擡起頭來，狠狠瞪了一眼梁才蕙：“我怕什麽？身正不怕影子歪！”
“梁姑娘以為如何？”井明玉看着梁才蕙，又環視了一圈：“畢竟，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梁才蕙撇了撇嘴角，她眼珠一轉，倏忽驚訝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我那對翡翠金絲玉镯今個兒壓根就沒有帶出來，是我忘記了！”
她看向井明玉，笑得眯起了眼：“真真是對不住了，瞧我，糊塗了！”
“誤會，誤會。”
她說完這話，扭身便要離去。
井明玉目光射向她的背影，慢慢悠悠開口：“既是誤會，為何梁姑娘沒有向湯姑娘賠不是？莫非，也是忘了、糊塗了？”
衆人一頓哄笑。
湯植姝愣愣地看向井明玉，眼裏有複雜的情緒在翻湧，獨她沒笑。
梁才蕙僵硬轉身，她看着井明玉，扯扯嘴角：“你說什麽？”
井明玉側身，朝一旁的湯植姝伸出手，沒有說話，意思卻不言而喻。
“這個梁姑娘是誰？”湯寶兒站在人群裏，一臉若有所思地盯着梁才蕙：“看她有些熟悉。”
井明真站在她身旁，聞言解釋道：“梁才韞記得嗎？就是他妹妹。”
湯寶兒搖頭：“不記得。”
“......梁夫子的內侄女。”井明真倚着樓梯，他看向大堂中央的幾人，語調懶散：“梁才韞對你大哥哥，梁才蕙對你大姐姐，啧，蠻對稱的。”
這話遭來一記白眼，他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沒有再繼續說什麽了。
湯寶兒也靠着樓梯，看向大堂中央：“你的意思是，那位梁姑娘，是因為她哥哥和我大哥哥不和，所以才像大姐姐發難的，是嗎？”
她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她早就知道大姐姐的身份！她是故意的！”
井明時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腦袋到底怎麽長的？這麽簡單的事兒還要反應這麽久。”
“行了行了，你說她幹嘛。”井明真擡了擡下巴，看向梁、湯、井三人：“你們說，姓梁的會不會道歉？”
“肯定會。”井明時想也不想，直接說道：“大哥出面了，她不像是不識時務的人。”
“不過，大哥今兒怎麽想要出面擺平此事呢？”她有些不明白。
衆目睽睽之下，對方又是井家的人，梁才蕙自認倒黴，她看向湯植姝，皮笑肉不笑：“今個兒真是對不住了，湯大姑娘，是我糊塗了，誤會了你。”
“湯大姑娘既是湯家的人，想必，也不會與我為難吧？”
“這也不能怪我不識人。”梁才蕙嘆了口氣，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誰讓湯大姑娘不愛出來走動，我瞧你眼生，還以為是從鄉下來的。”
湯植姝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咬着後槽牙，一言不發。
梁才蕙表面功夫也做了，見對方沒什麽反應，便朝井明玉微微颔首致意，扭頭離去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散去，湯植姝僵在原地，眼眶泛紅，身子在微微顫抖。
湯寶兒一時有些心軟，她上前去，牽過湯植姝的手：“大姐姐，跟我們一起吧。”
二樓。
湯植姝飲下熱茶，斂眉垂眸，神态安靜。t
其餘幾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走廊上，連夷朝井明玉作揖：“今日多謝斐音出手。”
井明玉笑笑，他擡了擡對方的手，笑意溫和：“這是什麽話，兩家關系如此親密融洽，這些也是合該的。”
連夷搖頭：“不管如何，你替舍妹解了圍，此恩必銘記于心。”
“寶兒常說你是老古板。”井明玉笑意揶揄：“如今看來，當真如此，不過一件小事，你如此鄭重，倒是教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向你讨本書。”他言笑晏晏，眼底泛着光：“你有本異志，我可是垂涎許久。”
二人相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