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走馬燈番外(四)

第95章 走馬燈番外(四)

痛, 實在是太痛了。

痛的蘇玉塵汗水陣陣,發絲都貼在了沁潤了細密汗珠的頸項,一簇簇的, 像是白皙的肌膚爬上了絲絲縷縷的枝蔓。

“寶寶,你再堅持一下。”

“小霧, 你堅持住啊!”

“沒事的沒事的, 都會沒事的, 我們就在外面等你!”

潮水一般的聲音在耳邊萦繞,像是兜頭漫上來的洪流, 席卷了意識。

蘇玉塵眼前, 是醫院的天花板。

方形的冷白色頂燈一塊塊地飛掠而過, 手術推車滑動的骨碌碌的聲音響徹走廊。

她終于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萬幸,疼的不是沈霧本人。

-

“哎呦,你看看, 多可愛的兩個寶寶啊!”

是沈嫱女士的聲音。

“玉雪可愛的,像兩個奶團子。”

這是阮夢卿女士的聲音。

蘇玉塵緩緩地把眼睛睜開,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 擡眼看過去,沈霧已經躺在床上,疲憊地閉眼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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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她一有動靜, 沈嫱和阮夢卿就發覺了,阮夢卿走過來,坐在蘇玉塵旁邊,輕輕摸了摸蘇玉塵臉頰上的碎發, 幫她把鬓發整理整齊。

“囡囡,你醒了?”

蘇玉塵怔了半響, 看看阮夢卿,又看看床上睡的沈霧,突然意識到,自己和沈霧已經換過來了。

她略松了口氣:“媽媽,你怎麽在這,沒去睡覺。”

阮夢卿還沒答話,沈嫱女士就一手抱了一個小家夥,和當時一手抄一只貓的架勢一樣,夾在腋下就過來了。

“我們倆睡不着,過來看看小可愛們,你看看,她倆多可愛。”

蘇玉塵的視線落在了兩個白嫩嫩,圓嘟嘟的小家夥身上。

細白柔潤的肌膚,臉蛋圓圓的,不知道睡着夢見了什麽,哪怕是被這樣抱着,還睡得很安心,手指在嘴巴裏嘬嘬嘬的,似乎是在吃好吃的。

看起來實在是軟乎乎,聞起來又香甜甜的,渾身似乎萦繞着一股奶氣。

“你瞧瞧,這孩子長得多好看啊,這麽小一點,睫毛就已經這麽長了,鼻梁高,嘴巴小巧,美人坯子,正經的美人坯子。”

沈嫱笑得見牙不見眼,往日裏說過的,‘你倆生孩子我可不會給你們帶’的話已經被她抛去了九霄雲外。

阮夢卿一看她抱孩子的姿勢,眉頭就蹙起來了。

“哎呀大強,你怎麽這麽夾着孩子,孩子雖然已經馬上半歲,但是你這樣抱着,會把孩子勒壞的。”

說着,阮夢卿就已經伸手去接,就要把兩個孩子的其中一個接過來。

蘇玉塵還在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識,朦胧地意識到,這倆孩子已經快半歲了,再一看,果然已經不像是剛出生的嬰兒那般小巧。

按照這倆小家夥的提醒,要是當時這麽大,自己的肚子……不是,是沈霧的肚子,也一定生不出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蘇玉塵深刻地意識到,她和沈霧會有兩個孩子,可能是不久的将來會發生的事情。

現在看見的,都是以後的情景。

兩個小寶寶,真的一個比一個好看,繼承了沈霧的優點,當然,也有一些自己的優點。

想到這,蘇玉塵已經幸福地微笑起來,臉上都已經蒙上了淺淡的薄紅。

“哎呀大慶,我就說你太小心了,你看看,明明睡得這麽香。”

沈嫱歡喜的不得了,手裏一個孩子已經被接走了,抱着另一個妥善地摟在懷裏,還輕輕拍着小寶寶的肩背。

“大強,你注意一點吧,我看你帶孩子這麽糙,也不知道小霧是怎麽長大的。”

“沈霧能怎麽長大,還不是就這麽長大了麽?”沈嫱不以為意,但是對待懷裏的小團子的時候,動作那叫一個輕柔,語氣也是溫柔地哄着:“哦哦,我們小寶寶這麽可愛,和沈霧那個小麻煩精可不像呢。”

沈霧原本躺在那裏小憩,其實早就醒了,聽見這麽說,張開了眼睛,幽幽然送上一句:“你要是靠譜一點,我可能可以更幸福地長大也說不定。”

小時候沈霧是什麽都不缺,但是唯獨缺少沈嫱這麽溺愛般的疼愛。

以至于沈霧長大了就是這個臭脾氣,性格也強硬。

“……”

聽見沈霧醒了,沈嫱癟了癟嘴,抱着孩子喜歡地哄着:“哦哦,我們小寶寶,看看,多可愛,這腿這麽長,長大了以後也是個大高個子,不會一直被安排坐第一排,是吧?”

“……”

沈霧的眼睛眯了眯,“是啊,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畢竟我脾氣不好全都是遺傳,當然了,也有後天的原因,但我的孩子不會,因為我會好好愛她,不會讓她像我一樣。”

“……”

不愧是母女倆,輕易就可以觸對方的逆鱗。

沈嫱和沈霧隔空對視一眼,似乎從兩人的眼裏看見了電光和火石。

“哎呀,好啦,都生了孩子了,你倆能不能看在外孫孫可愛的面子上,都少說一句,。

阮夢卿抱着孩子站起來,“小霧醒了,我們要不然抱孩子出去,讓她倆說一會體己話。”

原本是出于好心,而且看沈嫱女士的表情,也是同意阮夢卿的提議的,但是偏偏剛想應和,蘇玉塵就先開口了。

她已經來到了沈霧的雙邊,輕輕拉住了沈霧的手。

“媽媽們,我倆想一起陪陪孩子,行嗎?”

阮夢卿和沈嫱有點不舍得,但還是依言,點點頭,把孩子放在了她倆身前的小搖籃裏。

和蘇玉塵小時候記憶裏的一樣,純白色的搖籃床,周圍都是繁複的歐式的镂空花紋雕刻。

兩個小小的奶團子躺在裏面的時候,剛剛好把一張床占滿。

“啪嗒”一聲,門扉閉合。

蘇玉塵重重出了一口氣,趴在了沈霧旁邊,用自己的臉頰去蹭了蹭沈霧的臉頰。

兩個人就像是兩只大貓貓一樣,無聲地用肢體語言來诠釋着此時此刻幸福平淡的氛圍。

終于,蘇玉塵把臉埋在沈霧的頸窩,輕輕嗅聞了沈霧身上好聞的鳶尾花香,她甚至發現,似乎這鳶尾花香氣,也沾染了奶乎乎的香甜氣息。

更好聞了。

“老婆,”蘇玉塵的聲音悶悶地在沈霧的頸項間響起:“我們以後會有兩個寶寶呢。”

沈霧動了動自己的身子,調整了一個更舒适的姿勢,還順道用臉頰蹭了蹭蘇玉塵的鼻尖。

“還好不是我真實體會下生出來的,你那會挺疼的吧?”

說着,她倆的視線都不自覺望向了那個小小的搖籃床。

白色的雕花搖籃,還在輕輕地搖晃着。

搖籃裏,兩個孩子都是冰清玉潔一般的白皙,乖巧地平躺在那裏的時候,稍微大一圈的那個長睫毛的寶寶,還在嗦着自己的大拇指。

看起來非常可愛,也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幸福感覺。

蘇玉塵的鼻尖蹭了蹭沈霧的鬓發:“有一點點,但是想到不是你受痛,我就比較能忍受一些。”

“……”

沈霧心裏心跳都快了好幾拍,她側過臉頰,和蘇玉塵一雙明媚的杏眼對視。

“你疼的話,我也會心疼的。”

蘇玉塵靜靜望着沈霧,兩個人的鼻尖幾乎貼着鼻尖,呼吸彼此傳遞着溫熱的氣息,長睫根根分明、卷翹的弧度都被近距離看得清清楚楚。

慢慢地,蘇玉塵水紅色的唇瓣輕輕貼上了沈霧的唇角。

“沒事的老婆,重點是,我們有兩個冰雪可愛的小寶寶,這已經很幸福了。”

沈霧嫣紅的唇瓣勾起了弧度,在蘇玉塵的唇邊,她直接啄吻了一口上去。

“是啊,不知道是結婚多久會有孩子,這算是小黃符給我們劇透了是吧?”

“算是,”蘇玉塵也啄了沈霧的唇一下,笑得兩邊唇角都盈上了小梨渦。

“多美好的劇透啊,你說是不是。”

“……”

兩個唇瓣又難分難舍地親吻了一會,才緩慢而缱绻地分開。

沈霧長而濃密的睫毛才輕輕地張開,一雙桃花美目轉着秋水潋滟,望着蘇玉塵:“好是好,兩個寶寶也挺好,就是對于為什麽是我生這個點,還是很不理解。”

蘇玉塵笑着,兩個小梨渦裏盈滿了甜絲絲的笑意:“老婆不用在意這個,重點是,有兩個寶寶。”

沈霧的嘴唇癟了癟嘴角:“怎麽不在意,生的人是我,哪怕是這次是你代勞的,那以後真該生的時候,親身上陣的人就是我了!”

蘇玉塵輕輕撫摸着沈霧的臉頰,白皙細嫩的肌膚在手指腹滑過的時候,會帶來柔潤絲滑的觸感。

她輕輕淺笑:“沒事的老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這件事情就由我來代勞吧,你不用受痛。”

“那怎麽行?”

沈霧挑眉:“兩次都讓你來,搞得我好像是壓榨人的邪惡地主。”

“算了,”沈霧認命地嘆了口氣:“還是我來吧,沒道理讓你疼兩次。”

蘇玉塵很誠摯,“沒關系的。”

沈霧更加堅持:“我說我來就我來,你少廢話。”

她倆望着彼此,杏眼和桃花眼裏都是堅持的眸色。

二人都是真心為彼此考慮,似乎一提起疼痛,就想替對方承受。

半響,實在憋不住嚴肅,倆人噗嗤一笑。

沈霧推了蘇玉塵一把:“你總是這麽笨。”

“很笨嗎?”蘇玉塵又貼回沈霧身邊,“老婆不是挺喜歡的嗎?”

“那倒确實,是真的挺喜歡的。”沈霧捧着蘇玉塵的臉,又輕輕啄吻了一下那水紅色的唇瓣,兩個人的唇難舍難分的,就好像怎麽樣都親不夠對方似的。

終于,沈霧氣喘籲籲地,放開了捧着蘇玉塵臉的雙手。

她桃花眼潋滟裏轉着水波,長睫輕輕眨了眨。

“現在怎麽辦呢,我們還要考慮怎麽回去這件事情。”

蘇玉塵的手輕輕覆上了沈霧的手,把沈霧的手背放在自己的手心裏,輕輕摩挲着。

好像摸到了上等的絲綢綢緞,肌膚都被上乘的柔滑觸感所取悅了。

“其實不回去也挺好的,起碼老婆不用多受一次罪,還要再疼一次。”

沈霧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了蹭蘇玉塵的手心:“那可不行,我和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慢慢品味着過,怎麽能憑空跳這麽久,之前的時光,找誰要去。”

“……”

蘇玉塵覺得手心裏和心底都軟軟的暖暖的,看向沈霧的眸子裏,一雙杏眼盈滿了溫柔。

“老婆,其實我覺得無論什麽時候,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經很幸福了,而且,我們還有兩個小寶寶,是更加幸福的事情。”

“确實,”沈霧也微笑着,望着蘇玉塵:“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會生兩個小寶寶,而且,好像身材也沒走樣。”

說着,她還很滿意地把自己纖細的腰肢往前提了提。

蘇玉塵一只手輕輕覆上哪細伶伶的、緊致的側腰線條,指腹輕輕摩挲着緞子面的睡袍,唇上的笑意已經好似一汪春水,軟的人心坎裏都是甜絲絲的暖意。

“是的,我老婆,天下第一好看。”

兩個人相視微笑,目光溫柔缱绻,好像穿越了無數的時光,隔着時空,對那個時候的她微笑。

半響,沈霧咬了一口蘇玉塵的唇,把這份平靜安寧的溫馨打破。

“不過,說正事,要回去的吧,想想怎麽回去才是正事。”

蘇玉塵唇瓣上傳來輕微刺痛,但是心底好像更甜了。

“我記得,小黃符說的是,最後一個場景是,兩個寶寶打架……”

說話間,兩個人的視線都不自覺朝着嬰兒搖籃床的兩個小小的奶團子望了過去。

“……”

-

“要她倆打架啊?”

“怎麽打得起來,看起來很乖巧可愛呢。”

沈霧和蘇玉塵趴在搖籃邊上,兩個人一臉苦相。

偏偏此時此刻,搖籃裏的兩只小團團醒了過來,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轉着眼球,好像正在打量這個世界。

“……”

兩個人怔了一下,剛剛還在說話,這會突然不敢吭聲了。

似乎發出一點點聲音,就會打擾到兩個小團子似的。

兩個小家夥可沒有她們這麽拘謹,大眼睛望着兩個人,随後,慢慢地,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了一般,咯咯咯地歡笑起來。

如出一轍的五官輪廓,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口,皮膚白皙瑩潤,圓嘟嘟的臉,可愛都如此相似。

只不過其中一個寶寶,也就是稍微大一圈的那個寶寶,有一雙漂亮的杏眼。

另一個略顯得清瘦的寶寶,白皙的臉頰上轉着一對明亮的桃花眼。

都是可愛好看的無以複加,但也各有各的獨特優點。

要套用沈嫱女士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倆就是我們那個年代畫報上的年畫娃娃。”

記得當時阮夢卿女士也頗為認同,滿臉喜色地說:“簡直是可以拉出來拍廣告的程度。”

付家那三個哥哥自然不用說,家裏的小寶寶的一應吃喝和玩具衣物,根本就不用蘇玉塵和沈霧親自去買,已經從出生就已經準備到了小升初。

二哥更誇張,已經把兩個小寶寶的書包鉛筆盒都買到了高中畢業,并且表示自己小時候沒有好好學習是一生的遺憾,買了一整間房間的試卷和參考書,摞起來書山卷海,感覺如果出事故倒下來都能把人淹死的程度。

被沈霧黑着臉全部都捐給貧困山區渴望讀書的孩子們,另外自己還添了一部分,送了一大筆學習資源,外加一架鋼琴。

蘇玉塵望着她和沈霧的兩個小寶寶,內心的幸福感已經翻湧澎湃到臉頰微微泛紅。

“你看,這個長得像你。”

她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低的,生怕打擾了兩個小家夥。

沈霧也笑着點點頭,說話聲音也低低的,“嗯,是啊,那個眼睛圓圓的,倒是很像你,很可愛。”

兩個寶寶好像知道自己在被誇獎,一個個揮舞着小手,拍着奶乎乎的巴掌,咯咯地軟軟甜甜地笑着。

沈霧頭一次眉眼這麽溫軟。

“像兩個小奶團子,香噴噴的,不知道咬一口是不是有奶味。”

說話間,沈霧就拉起了一個寶寶的蓮藕小手臂,作勢要咬。

那個寶寶卻被逗得更加樂呵了,咯咯咯的笑得聲音特別大,小腳腳也在那裏踢着玩鬧,好像已經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愉悅之情了一般。

那小腳腳上面穿着襪套,歡快的踢騰的時候,沒留意,一下踢到了沈霧的臉上。

“……”

沈霧怔了怔,但是很快,眼角眉梢都盈上了笑意:“嗯,頭一次被人踢,竟然還感覺這麽開心的。”

是真的好幸福,這是她和蘇玉塵的孩子。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事情了。

正在她倆與兩個小團子玩得開心的時候,我是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條縫。

兩道身影嗖地蹿了進來。

一道身影像是炸糊了的栗子,另一道身影過于肥碩,豐沛的橘色毛發在奔跑過程中随着肉浪一起一伏。

下一秒,兩道身影迅捷地跳上了搖籃床,一塊錢用頭去拱沈霧的頭,讒饞就趁機把寶寶的袖口往下扯,似乎是想把寶寶的手臂從沈霧的手裏揪出來。

沈霧上一秒還在作勢要咬小寶寶,下一秒就被貓貓小分隊制裁了。

一塊錢頂開了沈霧,第一反應是卧在了寶寶旁邊,還用尾巴圈住了寶寶的身體。

讒饞也有樣學樣,和姐姐一起護着奶乎乎的小寶寶。

還軟萌萌地“喵嗚~”了一聲,這次她倆都是人類,實在是聽不懂讒饞這次到底說了什麽。

“……”

沈霧愣了好幾秒,眯了眯眼睛:“我是不是被針對了?”

蘇玉塵的嘴角幾乎都壓不住,笑意一直想破開被強力克制的桎梏,展現出上揚的弧度。

她怕自己忍不住,于是捂住了自己的嘴:“也不是,只是說明小貓更喜歡孩子一些。”

“……”

沈霧無語了好幾秒,“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最後還是我最不遭待見是吧?”

“哪有啊,”蘇玉塵擠了擠沈霧的肩膀:“你看,我們不是一家六口,完美幸福的一家人嗎?”

“……”

說起來也确實是,一對大人,兩個孩子,外加兩只小貓,實在是有愛幸福的組合。

未來的她們就是要這麽幸福,才不枉費這麽辛苦經歷風霜雨雪走到一起。

回去不回去的,還是算了吧。

這句話最後誰都沒有再說,似乎是貪戀好時光,想多多沉浸其中才好。

-

小黃符說的這個場景已經是最後一個場景,但是偏偏是二人覺得最幸福的片段。

所以都沒有打算離開。

這樣的日子安逸幸福,時間就像是指縫間流淌而下的細沙,細細密密滑過指縫的時候,帶着舒适溫柔的觸感,仿佛也在贊許這樣溫馨甜蜜的時光。

原本想的是孩子還小,難免會打架,估計不知道哪一天就玩鬧在一起,她倆也能回去了。

偏偏這兩個孩子感情好的很,從來沒有打過架。

哪怕是剛剛會爬的時候,妹妹就跟着姐姐,姐姐停她也停,從來就沒有互相紅過臉。

所以沈霧和蘇玉塵也就随遇而安,就這麽陪着孩子待了下去。

時間悄悄過去,轉眼就到了孩子周歲的時候。

兩個孩子都可以在地上爬來爬去,甚至骨骼更健壯的孩子已經可以站起來扶着家具走兩步了。

蘇玉塵和沈霧笑着坐在客廳的地上,身邊圍滿了付家和沈家的親屬好友,無一例外地打扮的喜慶,臉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今天抓周,看看我們可愛的小紅棗和小芋圓會抓到什麽東西。”

沈嫱臉上帶着燦爛的笑意,和同樣紅旗袍裝扮的米雪兒相視一笑,然後一起看向了兩個嫩生生的小寶寶。

小紅棗一雙桃花眼,小芋圓一雙明媚杏眼。

兩個孩子都是玉雪可愛,像是冰雕玉琢的漂亮年畫娃娃。

阮夢卿和付征廉臉上也洋溢着慈愛的笑意,兩人穿的是中式的馬褂與旗袍,顏色都是統一的月白色,顏色偏淺,和沈嫱夫妻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阮夢卿搖着手上的撥浪鼓:“喜不喜歡這個呀?”

付征廉手上拿着一杆毛筆,對着兩個小寶寶晃了晃:“小紅棗小芋圓,喜不喜歡這個?”

沈嫱亟不可待地湊過去,舉起一支口紅:“選這個選這個,女孩子要漂亮才好。”

米雪兒壓下了沈嫱的手,“哈尼,你不能給小孩子這個,很容易誤食的。”

沈嫱這次沒有聽,反倒是拍開了米雪兒的手:“哎呀,她倆只是孩子,又不是傻子。”

“……”

現場沉默了一陣,哄堂大笑。

連一向不茍言笑的大哥付淳昇都唇角含着笑,付家的老二老三更別說了,笑得特別大聲。

大家笑了一陣之後,沈嫱就不滿地輕輕拍了拍地面:“哎,光顧着笑了,我們小紅棗小芋圓的抓周還沒抓完呢。”

也就是這種歡快愉悅的氣氛下,很多事情都容易被忽視。

很快,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了兩個坐在一堆東西的小家夥身上。

小紅棗眼睛生的天生就剪着秋波,盈盈轉着水光。

把周圍一圈東西看了一眼,又看向身邊的小芋圓。

小芋圓生的一雙圓溜溜的杏眼,長得比小紅棗似乎更高一些,她坐在妹妹身邊,咿咿呀呀地說了一句什麽,小紅棗也咿咿呀呀回了一句什麽。

衆人都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麽,但是感覺這倆小家夥聊的倒是很歡。

“哎呦,寶寶們別聊了,快點看看,想抓什麽吧。”

沈嫱雙眼放光,實在是着急的不行。

兩個小寶寶周邊擺了一圈東西,有算盤、玉笛、木槌、書籍、球球、古扇、金鎖,還有付淳溪提供的方頭油畫畫筆,付淳呈提供的去掉魚鈎的金魚漂,以及大哥付淳昇提供的鑲滿了名貴大彩鑽的金飯碗,十分之豪橫。

所有人都關注兩個小家夥到底選了什麽,偏偏小紅棗和小芋圓像是一點都不着急似的。

兩個小家夥東看看西看看,最後均對着一個角落爬過去。

那裏沒有耀眼奪目的物件,只有一個圓圓的塑料玩具,殼子都有一些輕微的泛黃,似乎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

安安靜靜躺在一圈琳琅滿目、閃耀的器物之中,存在感微弱,甚至有點灰頭土臉,好多人都沒留意那裏有個小東西。

最後,小紅棗和小芋圓真的爬到了這個圓圓扁扁的小東西跟前,兩只小手同時抓了上去。

“……”

沈嫱對于兩個小家夥沒有拿自己準備的金鎖十分不甘,伸長了脖子去看:“哎?那是個什麽東西?”

阮夢卿準備的玉笛也被冷落,但是她和沈嫱不同,臉上當時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好像是個電子寵物呢。”

“怎麽會有個電子寵物?”

沈嫱的眉頭皺了起來,對于這舊舊的東西混進來似乎有一些不滿。

沒想到沈霧倒是笑了:“是我放進去的,這是我和我老婆的定情信物。”

“……”

現場的人被迫吃了一嘴狗糧,扶南沒控制住,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咳咳!”她提醒沈霧:“你注意一點,孩子已經周歲了,依稀聽得懂你說什麽。”

“我又沒說錯什麽,”沈霧還是抱着手臂,反倒是強調了一下:“這本來就是我倆的定情信物。”

沈嫱有點不樂意:“你說說你,你怎麽回事,這抓周可是大事兒,孩子一輩子就這麽一次,你給裏面塞個老的快散架的玩具,和其他比有什麽寓意嗎?”

米雪兒拽拽她,阮夢卿則微笑着打圓場:“其實挺好的,這樣的孩子,以後重情義。”

被阮夢卿勸過以後,沈嫱似乎才好一點,不再和沈霧對嗆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小寶寶手裏的電子寵物的小圓球球鏈子突然斷開,電子寵物也掉在了地上。

骨碌骨碌,塑料殼的小玩具在地上滾了兩下,讓兩個寶寶的眼睛都瞪圓了。

她倆也不清楚什麽原因,一個人手裏扯了一段圓球球的細鏈子。

終于,嘴巴慢慢往下撇,發出了音量驚人的恸哭。

“嗷嗚嗚嗚——”

姐姐哭了,妹妹就哭了,兩個孩子白皙的小臉上都哭得紅彤彤一片。

大人們都着急的不行,以沈嫱最為突出。

“哎呦哎呦,我就說沈霧總是惹麻煩吧,好端端給塞個電子寵物進來,害的我們小紅棗和小芋圓搶東西都哭起來了。”

阮夢卿柔聲哄着:“乖乖乖,沒事沒事,不是你們弄斷的,不要哭了哦寶寶。”

哪知道小紅棗和小芋圓還是哭,一邊哭還一邊指着地上的電子寵物,似乎很傷心的樣子。

沈嫱心疼壞了:“哎呀我的寶寶們,不要因為一個電子寵物打架啊,這東西,奶奶給你買一百個都行。”

阮夢卿:“大強,孩子們沒有因為這個打架。”

沈嫱:“哪沒有,我就是看見她倆因為這個打架了。”

她倆還在因為是不是因為電子寵物打架而争論不休,突然就蒸騰起了一陣煙霧。

白茫茫的,把一切都包裹住了。

檀香的氣息兜頭彌漫。

沈嫱和阮夢卿同時怔了怔,似乎有點晃神,也說不清楚剛才是否發生了什麽。

待到反應過來,面前的小紅棗和小芋圓已經不哭了,而是微笑着,揮揮手,不知道是在和誰告別。

沈嫱反應過來:“剛剛……怎麽了?”

阮夢卿也從一陣怔楞中抽離出來,和一旁的人一樣,目光都有一瞬間的怔楞。

“啊……怎麽了,我好像有點頭暈。”

她還沒說出下一句,就被面前小紅棗和小芋圓的笑聲吸引。

兩個孩子,一個手裏攥着玉笛,另一個手裏捏着金鎖,孩子臉上均是笑得甜美可愛。

而衆人圍攏的外圍,原本那長條沙發上已經空空如也。

真皮柔軟的坐墊上,只留下兩個淺淡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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