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第65章 65
警方那邊還有很多事要陳桑處理, 他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守着李南承,思來想去還是喊來了李本溪,果不其然,李本溪一出現就狗血淋頭把陳桑罵了個痛快, 埋怨他辦事不利, 又把李南承和沈予臻兩個人害進了醫院。
陳桑自然是不會還嘴的, 天知道他已經因為李南承險些喪命的事情,在心底反複罵過自己多少遍了。
好在祈年在一旁幫陳桑辯解不休, 而傅辰生強行拉着李本溪,好不容易才讓他稍微消消氣。
李本溪和傅辰生都留在李南承的病房裏照顧他,而沈予臻那邊因為情況更嚴重些,便由專門的醫護人員來照看,不過沈尋還是不放心, 臨走前叫姚守留了下來, 等沈予臻醒來,就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等李南承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他虛弱地睜開眼睛打量着自己周圍的環境,李本溪聽到床上的動靜,立刻就抱着保溫杯過來看看他的情況。
“要不要喝水?”
李南承沒有開口回應,只是稍微坐起身來, 擡手接過李本溪遞過來的杯子, 慢吞吞詢問道:“……我在醫院?”
“嗯, 我看你就是不長記性,非要把小命玩兒完了才算。”
“……小本。”
傅辰生聽着李本溪說話那麽沖, 擔心影響李南承本就不太穩定的心情,不由拉了拉他的衣角。
李本溪撇撇嘴, 說話才稍微婉轉點:“你可別死那麽早,我不想捧着你的遺像和骨灰出殡。”
“……”
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李南承倒是笑出聲來,無所謂道:“我本來也要死在你前面的。”
“滾蛋!趕緊呸呸呸!”
李本溪猛然站起身來情緒極其激動,椅子也因為他起身的動作猛地向後一倒,發出刺耳的聲音。
“啊呀少啰嗦了——”
李南承嫌棄地伸出雙手的食指堵住耳朵,沖李本溪翻了個白眼。
玩笑過後,病房內突然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寂靜。
三個人都知道是因為什麽,但誰也沒有先開口,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阿臻怎麽樣了?”
末了,還是因為李南承實在擔心沈予臻的狀況,先開口詢問了他們。
在他的意識清明時,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季識則突然發瘋似的拿着刀具刺向了沈予臻,而随着幾聲槍響,持刀行兇的季識則倒在了血泊之中,等他支撐着力氣爬到沈予臻身邊時,摸到的全是他腹部的血跡。
想到那種粘膩的手感,李南承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由痙攣了幾下,瞳孔也在顫抖。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正在觀察室,你別擔心。”
傅辰生怕李本溪又跟李南承兜圈子惹他着急,便先一步回應了李南承。
“我去看看他。”
說着,李南承就翻開被子準備下床,同時順手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針。
“李南承你能不能老實點別胡鬧!”
李本溪剛想繞過床尾去追李南承,就被身後的傅辰生攔了下來,柔聲勸解道:“算了小本,有些情緒南承他在我們面前不好表露,更何況你現在不讓他去見予臻,只會讓他更痛苦,好在醫生也說南承沒什麽大礙,只是需要充足的休息……他現在是病人,你順着他一點,好不好?”
李本溪撇撇嘴,最終也沒再多說什麽。
而身着病號服的李南承輕車熟路地找到觀察室,腳步還有些踉跄。
上一次兩個人雙雙進醫院是因為自己胡鬧出了車禍,打電話沈予臻要他來幫自己處理傷口,算是死皮賴臉留住了沈予臻。
再之前,是沈予臻為了保護自己被廢了右手,毫無希望地躺在病床上,即便是對上自己也不願所說一句話,然後選擇離開,已是十年之久。
李南承沉沉地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才是沈予臻災難的源頭,而并非沈予臻口口聲聲說的那樣,是他把自己卷入了危險之中。
他趴在房門的玻璃上,想着只遠遠瞧見沈予臻一眼就好,卻只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床邊照看着。
沈予臻的病房裏怎麽會出現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
方才還萎靡不振的李南承瞬間警惕起來,但又怕吵到沈予臻,只能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而那個男人也聞聲轉過頭來,見是李南承來了,便彎起一道月牙似的笑眼。
“……”
這是什麽表情?難道這個人認識自己?
李南承覺得莫名其妙,那個男人卻已經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輕聲道:“予臻還沒醒,你要陪他一會兒嗎?我去門口等着。”
李南承還沒來得及問他是哪位,姚守已經離開的房間,并且十分貼心地将門輕輕帶上。
他現在倒是也沒心情糾結剛剛出現在沈予臻房間裏的男人到底是誰。
心緒複雜的李南承緩緩靠近沈予臻,因為受了傷,那本就白皙的皮膚現在更加蒼白,甚至比床單和枕頭的顏色還要淺,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完全不像是自己平時流連忘返親吻的紅唇。
整間病房都很安靜,只能聽得到規律的點滴聲,還有自己的心髒抑制不住的狂跳。
不知道是因為對沈予臻病情的擔憂以及他大難不死後的驚懼,還是為自己昏迷前得知的真相而無法平複激動的情緒。
“臻臻啊,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嗯?”
李南承俯下身來,輕柔地撥開沈予臻額前的碎發,在眉心中間留戀地落下一枚親吻。
一個小時後,李南承都遲遲沒有回來,李本溪繞到沈予臻的病房,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便壓着脾氣跑去男廁所撥通了李南承的電話。
“李南承你他媽的又亂跑去哪兒了!”
而電話那頭的李南承只是平淡地回應道:“我去陵園看小嬸,你記得幫我辦出院。”
“……”
怎麽能有人這麽理所應當地淨做些混蛋事!
“你——”
這回李本溪還來得及罵他,電話已經先被李南承挂斷了。
傅辰生知道李南承不見了,就猜到李本溪會跑去廁所給他打電話,畢竟那裏是整所醫院裏唯一能夠大聲說話的地方。
“別生氣小本,南承他心情不好,我們也要多理解……我們去看看予臻吧,如果他醒了,也好第一時間告訴南承,讓他安心。”
也只能這樣了。
于是,李本溪便抱着忐忑地心情等在沈予臻的病房,而他醒來的第一時間,果然就毫不猶豫地直接問起了李南承的情況。
“……阿承呢?他怎麽樣了?”
李本溪撇了撇嘴,想起李南承的任性行為就一肚子火:“他好得很,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趁我們不注意,一溜煙兒就跑沒影了。”
只是話一出口,卻意識到哪裏不對勁,趕緊找補道:“……小叔叔,我的意思不是李南承他不想見你,他一醒來就過來看你了,我想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來過。”
沈予臻回憶起意識還不算清明時,額頭上溫熱的觸感,他就知道那是一枚留戀的、矛盾的親吻。
“我也知道,他現在不想見我。”
殺父仇人。
就算是李南承,也沒辦法立刻消化季識則死前告訴他的事實吧。
但其中的彎彎繞繞,在座的其他人自然是不清楚的,而沈予臻也并沒有打算解釋什麽。
“可以送我去陵園嗎?”
李本溪下意識轉頭看向沈予臻,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我剛剛有把李南承的行蹤透露給小叔叔聽嗎?
傅辰生聳了聳肩,也沒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大概沈予臻對李南承已經熟悉到足以對他下一秒的情緒和行為作出預判吧。
烈士陵園裏,李南承在瓢潑大雨之中跪在沈覓的陵墓前嚎啕大哭,沈予臻一行人站在幾米開外,聽不到他嘴巴一開一合到底在同沈覓說些什麽,只是表情十分痛苦,雨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狼狽。
“小叔叔,你不過去嗎?”
李本溪攙扶着沈予臻,對他的狀态很是擔心,畢竟他可是剛從鬼門關旁走過一遭,就這樣他們還是背着醫院的人跑出來的,光是說服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叫姚守的固執男人,就花費了好大的功夫。
可是他們好不容從醫院跑了出來,沈予臻竟然只是遠遠地望着李南承就滿足了,甚至不讓李南承知道自己曾經來看過他。
“小本,你在這裏等會阿承吧,他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
說罷,沈予臻便從身旁的姚守手中,拿過為自己撐的傘,遞給了李本溪,那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予臻,你身體還沒恢複,不能淋雨,不然傷口會再次感染。”
姚守當即便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沈予臻蓋上,畢竟沈覓可是交代過要好好照顧沈予臻,他可不能讓沈予臻有任何閃失。
“我知道,這就回車裏了,姚哥你別擔心。”
李本溪極為防備地盯着姚守,但又不能不管在大雨裏發瘋的李南承,便只好由着沈予臻先跟姚守離開了,自己則是幾步走到李南承身邊,沉默地為他撐開了那把傘。
從這天起,李南承和沈予臻誰也沒有先聯系對方,仿佛是默認了就此分手一般,但可讓一衆旁觀者着了急。
昏暗的酒吧裏,李南承獨自一人坐在吧臺前,一杯一杯想要将自己灌醉。
其實在沈予臻回來後,他幾乎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在酒吧買醉的時候,每天光想着要怎樣洗心革面、潔身自好地追到自己的白月光,以至于他今晚出現在這裏時,都讓熟識的調酒師有些意外。
“四哥,喝得差不多了就回家吧。”
現在誰不知道李南承家裏有個清冷美人在等他啊!
大家都極為默契地替那位名聲在外的嫂子看管着李南承,不讓他再多喝一滴酒。
只不過今天是個例外。
向來大大咧咧的李南承從今晚踏進酒吧的那一刻起,就帶着些極為陰郁的神情,流露着令人不敢靠近的悲傷和冷峻。
調酒師捏着一把汗按照李南承的要求給他調着酒,只是背過身去的時候連忙給李本溪通風報信發了條短信讓他來撈人。
一聽到李南承情緒不佳,李本溪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直接一屁股坐到李南承身邊,朝調酒師要了杯酒,不過一個眼色就讓對方安心下來。
至少有李本溪在場,李南承醉得再厲害也不會亂來。
“感情上一受挫就只會買醉的家夥可算不上男子漢。”
李本溪一把将李南承面前的酒杯奪了過來,撐着個腦袋斜眼盯着醉醺醺的李南承,表面的嫌棄之下是滿眼擔憂。
“你懂個屁。”李南承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也不知道是懶得搭理自家小侄子,還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底的脆弱,“大人的事小孩少插手。”
“是嗎?我倒覺得在感情的處理上,你比我要幼稚得多。”
說話間,調酒師遞來了李本溪點的內格羅尼,二人相視一笑,調酒師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李南承身上,轉而去關照其他客人了。
“四叔,事情我都聽說了……雖然你從來沒有跟你爸有過任何交集,但血緣的聯系還是讓你有些動搖,我明白的——只是同樣身為醫生,你也該清楚,手術臺上的成功率從來都不是百分之百,更何況當時你爸的情況并不容樂觀,而且小叔叔他在那臺手術中,不過只是個助手,那時候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實習醫生啊——”
“我怎麽會不清楚呢——但我不明白為什麽他要瞞着我,如果他都能确定當時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的親生父親,為什麽連一個讓我們相認的機會都不給我,他甚至沒有給我任何選擇的權利!”
猛然間,李南承将徹夜隐忍的情緒全數爆發出來,在李本溪反應不及時,一把搶過那杯內格羅尼一飲而盡,濃烈的苦澀刺激着他的味蕾,将他的悲傷無線放大,化作如瀑般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明明可以,明明可以告訴我的……這麽多年,那麽多幾次機會,可他從來都沒有,都沒有……”
“父親”這個字眼太沉重了,即便這個角色從未在李南承的生命裏出現過,但他總還是有期盼的,只是當他突然被告知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得到父愛的可能,而且剝奪這份父愛的竟然還是他最愛的人,哪怕是向來大大咧咧的李南承,也無法立刻将郁結在心口的複雜情緒消化。
“四叔……我想小叔叔他,只是不想讓你剛獲得與親生父親重逢的喜悅,就要接受他身患癌症将要不久于人世的噩耗。”
李本溪從來沒見過李南承在自己面前放聲大哭的模樣,即便在那段失去了沈予臻的日子裏,他的悲痛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或許因為那時候,他是李家唯一的頂梁柱,他不能塌。
李本溪這才意識到,平日裏沒心沒肺的四叔,似乎總是将自己的弱點隐于黑夜,讓他差點以為,自己的四叔本來就無堅不摧,但其實他所表露在其他人面前的脆弱,不過是他所有痛苦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差點忘了,像太陽一樣張揚又耀眼的李南承,不過也是個從未見過父母的孤兒。
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他也會羨慕別人擁有恩愛的父母和美滿的家庭,只是他不曾宣之于口罷了。
他怎麽會不期待呢?期待或許有一天,與自己的父親相遇,哪怕嘴上說着讨厭的話,心底一定也還是雀躍無比。
“四叔,我可以體會你現在的心情,就像小叔叔當時已經料想到你現在這副痛苦的模樣一樣,或許他認為,比起失而複得又再次失去的落差感,不如從未擁有過令人更加輕松——對他而言,簡單且安穩的幸福是他想要給你的全部。”
借着嘈雜的音樂和缭亂的燈光,誰也不會注意到吧臺角落裏失意的李南承,他将哭花的臉深埋在臂彎裏,不知道是否聽清了李本溪難得正經的一言一語,他的腦袋嗡嗡的仿佛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但唯一清晰的卻是沈予臻那張清冷俊秀的臉。
他怎麽可能放棄自己的愛人。
只是在突然得知了這樣的真相時,他一時間沒能找到合适的姿态去應對。
是的,他用酒精麻痹自己,他在逃避,他才是真正的膽小鬼。
他忍不住去想,在沈予臻遭遇綁架被蒙上雙眼陷入黑暗的時間裏,會不會對自己失望透頂。
在自己錄完口供獨自離開警局,沒有為沈予臻停留片刻時,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又一次被全世界抛棄。
明明他們心裏最清楚,即便身處在再絢麗多彩的大千世界裏,他們實實在在擁有的也只有彼此而已。
“小叔叔怎麽會忍心怪你,他只會埋怨自己思慮不周,到頭來還是讓你傷了心。”
瘋狂的音樂幾乎蓋過了李本溪的音量,但李南承還是聽到了話音剛落時,他那聲不自主的嘆息。
誰都知道沈予臻是那樣深沉地愛着自己,超越了時間的界限,可李南承偏偏鑽入了一個牛角尖,無論如何都不能與自己和解。
“那他為什麽不來找我……不管是十年前還是現在,他為什麽都不主動告訴我,他有多害怕失去我,就像我離不開他一樣!”
此時此刻的李南承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明明他可以找到無數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卻都還覺得不夠,不夠抵消他所有的悲痛和憂愁。
“那你又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呢?當年小叔叔受傷出國,你就躲在角落裏目送,甚至不敢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地給他一個擁抱祝他早日康複,你明明知道的,他不可能猜不到你會偷偷跟來——他的期待,他的委屈,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嗎?你怎麽可以自私得只顧忌自己的感受!”
暴脾氣的李本溪也不再看在李南承情緒低落的面子上,收斂自己的情緒。
他拽着李南承的衣領,一把将他拎到自己的面前,怒聲呵斥着,仿佛下一秒叔侄倆就要扭打在一起。
“如果只是飽受自小無父無母的煎熬,那小叔叔的痛苦也不比你少——他曾經親眼看着自己母親在家中自殺身亡,而在多年後他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而不論答案是什麽,他都被迫面對現實接受了父親的兩次死亡啊——因為命運的玩弄,他自以為曾經擁有卻又被瞬間剝奪了全部希冀,他怎麽能不理解你的心情呢!這個世界上,小叔叔是最有資格與你感同身受的人啊!”
調酒師聽到了叔侄倆這邊的動靜,下意識擡腳要過來看看情況,而注意到的李南承只是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靠近,随即将手一松,整個人又坐回位置上,握着酒杯托,極力平複着情緒。
“我想當年小叔叔在作出這樣的選擇時,就已經料想到了你可能爆發的情緒……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自作主張讓你遠離不必要的痛苦,如果手術成功,自然皆大歡喜,但同樣的,一旦失敗,這些沉重的負擔便會落到他自己的身上,成為他在面對你時一輩子的枷鎖。”
“我怎麽可能不在乎……既然我們是唯一能夠感同身受的人,那為什麽他永遠都要擋在我的面前,做更痛苦的那一個……”
李本溪微怔,沒想到李南承鑽進的牛角尖,不只是對沈予臻的責怪,更是對他的心疼。
“四叔……”
“哪怕他少愛我一點,哪怕他少分擔本應該降臨在我身上的一些苦難,我都能夠更坦然更心安理得地面對他……”
叔侄倆直接喝到了後半夜,其實李南承的意識已經算不上清明了,一直抱着那支見底的高腳杯喃喃地念着沈予臻的名字、細數着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全程作陪的李本溪難得安靜地聽他啰嗦而沒有插話,好不容易才讓李南承冷靜了些,便在調酒師的幫忙下,打了個的打算把李南承送回家去。
其實對于照顧酒鬼來說,李本溪并沒有什麽經驗,因此他的動作比起沈予臻來也就粗暴不少,意識昏沉的李南承下意識擺出一張不耐煩的臉,就更是不配合李本溪了。
兩個人折騰了半天才從計程車上踉跄下來徑直走到了電梯間,李本溪架起李南承的胳膊,支撐着他正往房門前走,然而一擡眼便望見風塵仆仆的陳桑等在門口,不由一陣警鈴大作。
“你怎麽來了?”
李本溪的語氣有些冰冷,畢竟他今天的心情也實在糟糕,方才已經耐着性子忍了李南承好久,現在對上陳桑的臉,實在假裝不出來什麽多餘的積極情緒。
“你不會是想趁小叔叔跟四叔鬧別扭再趁虛而入吧?陳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