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遇
相遇
第一天一早,楚錫就準備帶着人出宮了,不過因為還沒有正式诰封,所以他們只能自己出宮,沒有儀仗相送,不過楚皇還是派了太監總管來幫忙。
楚錫賞了太監總管一錠金子,但他急着去大理寺便先行離開了,走的時候看到東廂房門口的狗屋,跟封厲說:“把它帶上”
“是”
楚錫帶着一小隊人先走了,出宮時在宮門口遇到了丞相府的馬車,李乾正在下馬車,楚錫與他對視了一眼,沒有打招呼只微微點了點頭便走了。
封厲回頭看了一眼,頓時驚詫不已,連忙在楚錫耳邊低聲道:“是章公子”
丞相府的家丁擡着輪椅放到地上,章昭臉上慘白,他知道楚錫剛剛過去但他沒有回頭看,安安靜靜的坐在輪椅上,舉目看着高高的宮牆。
楚錫讓封厲帶着人去府邸,他獨自去了大理寺,謝繁剛剛審訊完從妃陵帶回來的侍衛回來,兩人在前院遇上,楚錫語氣高昂的喊了他,“謝大人”
“大皇子”
兩人去前廳坐下,謝繁将剛剛審訊的結果告訴了楚錫,跟封厲問出來的一樣,近期只有工部的人去過,在此之前楚錫一日前剛剛過妃陵的事謝繁自然也知道了,所以他也知道楚錫是故意開棺引他去看的,就是為了引出先皇後中毒的事。
楚錫問道:“有可能是工部的人做的嗎?”
謝繁空口無憑當然不會回答他,“我已經派人去請當時檢查妃陵的官員過來配合調查了”
“嗯”
妃陵丢了金簪這事怎麽查都可以,但先皇後中毒的事就難辦了,一來世間久遠證據很難收集,二來牽扯到的基本上是後宮的人員,不像其他人一樣随時可以拘來問審,況且即便有了确鑿的證據,後宮的事也由不得前朝做主。
但皇上已經把事情吩咐下來,謝繁怎麽着也得把事辦下去,但這事得由楚錫主導,于是他說道:“先皇後中毒的事,大皇子有眉目嗎?”
楚錫道:“母後去世時我才三歲,那時候的記憶基本上沒有了,不過我府上的秦麽麽,是當年在我母後身旁近身伺候的,當年的事她應該很清楚”
謝繁點了點頭,“既然大皇子有了頭緒,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就分頭查吧,我去查妃陵失竊一案”
楚錫面露難色,“事關我母後,我恐怕難以保持理智,謝大人若想節省時間,不若咱們換着辦?”
謝繁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不過此事就跟個燙手的山芋一樣,弄得不好,謝家都要被拉下水,但楚錫說這話明顯是不同意,謝繁又争取道:“此事事關後宮,我一介外官多有不便”
楚錫道:“父皇已經下了令,全力偵辦此事,若是遇到阻撓,一律按妨害公務罪辦理,謝大人不必有壓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謝繁在推脫也不合适了,便主動道:“既然事不宜遲,我們就先去拜訪秦麽麽?”
“好”
楚錫率先站了起來,謝繁緊随其後,謝繁還帶了兩個文書做記錄,四人來到府邸,楚錫的封號還沒定,所以府邸也沒挂牌匾,府內正在進行規整和打掃,忙得不可開交。
楚錫帶着謝繁去了大廳,又讓人去請了秦麽麽過來,很快秦麽麽就過來了,自從知道皇後的陪葬品現世之後,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整個人憔悴得很。
楚錫介紹道:“這位是大理寺卿謝大人,他是來調查母後的事的,問話如實回答就是”
“奴婢見過大皇子,謝大人”
謝繁看了楚錫一眼,便開始着手問問題,“先皇後娘娘懷胎時發生過什麽異樣嗎?”
秦麽麽回道:“娘娘懷那胎時很辛苦,每日都吐,心口痛的老毛病也加重了,人沒有胃口,什麽都吃不下,每日只喝參湯吊着,随着月份越來越大,情況更嚴重,口唇發麻,渾身水腫抽搐,因此娘娘整個孕期娘娘都未曾出過門,一直在宮裏養着,每日都是一樣的,也沒有什麽異樣”
楚錫斂眉聽着,情緒倒也沒什麽起伏,以前每每他想念母親的時候都會讓秦麽麽講當年的事,這些話他背都背得下來了。
“先皇後娘娘喝的參湯從哪裏來的?”謝繁問道。
秦麽麽回道:“都是我們小廚房自己熬的,那時候我們都謹慎,娘娘的吃食從不敢經外人的手”
謝繁又問道:“除了參湯呢,衣食住行相關的都盡量說得細致些”
秦麽麽一聽這不對啊,怎麽妃陵失竊查起皇後娘娘生平來了?于是她問了句:“大人,出什麽事了,怎麽突然查起這些?”
楚錫回了她,“秦麽麽,你只管說就是”
秦麽麽見狀也不在多少,認真的回憶了起來,把她記得的都說了。
皇後是剛入伏時發現的喜脈,懷大皇子時反應就很大,所以這次皇後也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但是沒料到,這次比上次反應更劇烈,才剛剛發現喜脈就開始犯惡心,吐,聞不得一點濃烈的味道,吃也吃不下,實在餓得不行了也是邊吃邊吐,加上大皇子那時候年齡尚小,正是鬧騰的時候,所以皇上特地恩準皇後的妹妹,也就是現在的繼後進宮來照顧她。
繼後很盡心,皇後經口的食物都要經過她的手,衣食住行面面俱到,還每天抽空陪大皇子一塊玩,只不過皇後的情況并不是盡心就能還轉的,随着月份越來越大,皇後的情況絲毫沒有好轉,除了吐,身上還開始水腫,腳腫得連鞋也穿不上,到後期連路也走不了,只能整日整日的在床上躺着。
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年了,當年的事秦麽麽也不可能記得一清二楚,她也只能大概的記得一些她印象深刻的事。
謝繁繼續問道:“先皇後素日裏有特別鐘愛之物嗎?”
秦麽麽道:“後期喜吃甜食,荔枝,龍眼,各種甜點都是喜歡的”
謝繁又問了一些問題,秦麽麽也一一作了答,覺得暫時沒什麽可問的了,便扭頭看向楚錫,“大皇子有要問的嗎?”
楚錫剛才一直在出神,謝繁喊他才将思緒抽了回來,搖了頭道:“沒有”
謝繁道:“那去一趟太醫院吧”
“好”
兩人又去了太醫院,謝繁見楚錫心情不好,便也沒跟他說話,來到太醫院時胡曉生沒在,說是去勤政殿了。
兩人等了沒一會兒胡曉生就回來了,“院首”“院首”
胡曉生走得很急,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朝他倆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大皇子,謝少卿,我知道你們來是為了何事,昨晚我們已經連夜檢查出來了,是烏頭毒”
胡曉生坐下來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從屍骨上的黑印來看,中毒的時間拉得很長,不是及時死亡的,烏頭的毒很烈,每次應該只有極少量”
謝繁問道:“烏頭全株有毒,能查出來是以什麽形态下毒的嗎?”
胡曉生聽了這話瞬間倒仰半分,瞪了他一眼,“你這是在挖坑給我跳,這要是能查出來,相國寺都該有我一尊像了”
謝繁連忙擺手,“我就是随口一問,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胡曉生哼哼了一聲,“也就是你,別的人問這種問題,我罵都要罵死他”
謝繁笑着道:“是,靈岸多謝院首大人包涵”
楚錫看着兩人熟識的模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上那張謝繁的好友名單,果然恐怖如斯。
楚錫拉回了話題問道:“那烏頭一般是怎麽下毒?”
胡曉生道:“生吃,或者汁液碰到傷口,亦或者曬幹磨成粉入口,都可以使人中毒”
楚錫與謝繁對視一眼,生吃是不可能的,傷口更不可能,更何況還是長期的傷口,那只能是粉末入口。
胡曉生這裏的信息得到了,兩人便要離開,走的時候胡曉生喊住了楚錫,“大皇子,我有盒祛疤膏幫我帶給邵寧”
謝繁見狀便道:“我去外面等你”
“好”
胡曉生将藥膏遞給楚錫時,楚錫意有所指的問道:“結果如何?”
胡曉生道:“殿下不會失望的”
楚錫點了點頭,拿起東西便離開了,胡曉生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希望他的徒弟以後不會在受這些苦了。
謝繁站在院中,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美出了一層光暈,楚錫心中暗忖,不愧是美男榜第三的人。
“走吧”
謝繁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小盒子,但是沒說話,楚錫察覺到他的視線,主動挑起話頭,“我跟楚修鬧矛盾,邵寧受了連累被他打了一頓,現在都還走不了路”
楚修與楚錫不合在京中早已不是秘密,況且生辰宴那日謝繁也在,“兄弟之間偶爾拌拌嘴,很正常的,過段時間就會和好了”
楚錫道:“井水不犯河水都好得很了,哎,我母後死得早,在宮裏沒什麽管束,性子跳脫了些,以後若是說話做事有得罪的地方,謝大人直接說出來就是,我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改得快”
謝繁受寵若驚,“殿下說得哪裏話,折煞微臣了”
楚錫又嘆了口氣,“我在宮中待到二十三歲,連個像樣的朋友也沒有,今日我剛剛出宮,我是真心相與謝大人交朋友的”
謝繁沒料到楚錫說話如此直白,但話都說到這兒了,謝繁也不好拒絕,只能應承道:“能得殿下青眼,是微臣的榮幸”
楚錫勾唇笑了起來,“不愧是美男榜第三的人,人美心也善”
謝繁有些無奈,“那是他們亂評的,殿下不要開玩笑了”
楚錫道:“嗯,我覺得你應該排第一”
謝繁無奈的笑了起來,嘴邊兩個淺淺的梨渦極為好看,“殿下別拿我打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