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上午的重頭戲是簡長江的師兄,一位五十多歲的衛姓學者做的報告,題目取得很大——對近半個世紀以來學科研究方法的回顧與反思。

寧非名微微側頭,看了淩爾一眼。淩爾眼神複雜,但只是朝他搖了搖頭。

坐在學生堆裏的謝書白“唰唰”記了幾頁筆記,一看到巨大屏幕上的标題,眼前一亮,立刻拿出手機一頓拍,預感到這将是整個上午幹貨最多的報告,因此豎起耳朵,一個字也不敢放過。

可是聽着聽着,謝書白忽然皺起了眉頭。

“……大家對餘泉策先生都很熟,我也是很尊重老先生的,但是,我們對老先生的評價還是要實事求是。餘泉策因為做研究比較早,他的研究方法被很多人認可接受,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認識到餘泉策的研究方法中不當之處。他的研究方法存在這些問題……”

謝書白擡頭看着屏幕上顯示出來的內容,一條一條列着所謂的問題,什麽研究大而無當、過分感性缺乏依據、研究老調重彈沒有突破等等,眼前一黑,差點沒氣死。

“……我們來看,這些就是餘泉策的研究內容,題目都很大,但是如果你們深入去讀他的書和文章就知道,大多數研究結論是很浮泛的,不能說它錯,但是也沒有太大意義……”

“老師您好!我不同意您的觀點!”謝書白把筆往桌上一拍,直接站了起來。

會場裏,衆人都變了臉。正做報告的中年老師明顯一愣,而後不悅地蹙起了眉;寧非名和淩爾雙雙回頭看着謝書白,既震驚又着急;周圍同學紛紛仰頭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謝書白的舍友則瞪大了眼睛,不住做着手勢讓他坐下;一位負責維持秩序的女博士最快反應過來,不緊不慢道:“這位同學,現在還不是提問交流環節,麻煩你先坐下,報告結束後,會有提問時間。”

“不用,”謝書白鐵了心不讓這報告做完,仗着他師爺去世了就來抹黑?做夢!“我已經知道衛老師要說什麽了,所謂的對近半個世紀以來學科研究方法的回顧和反思,就是草草帶過其他學者,重心都放在批判餘先生上,這樣的報告真的客觀嗎?公平嗎?如果餘先生的研究方法問題這麽多,為什麽以往從來沒有人提?為什麽餘先生能對學界造成這麽大的影響?這難道不與事實相悖嗎?還是說只有這位老師足以明辨而別人都只會盲從?還望衛老師解惑!”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餘先生的徒孫啊!”簡長江笑眯眯地看過來,“怪不得反應這麽大,你先坐下,不要着急,報告還沒有結束,你好歹聽完再發言嘛!你這樣打斷衛老師發言,你師爺要是還在世,肯定要批評你了。”

我師爺才不會批評我!謝書白憤憤地想,可是這麽一岔,思路就被打斷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頗為尴尬。

此時,第二排響起個懶洋洋的聲音:“我覺得這位同學說得很對。正好我也有很多不解之處想要請教諸位,不如就直接進入提問交流環節吧。我想駁斥一下衛老師的觀點。首先,餘先生研究大而無當,結論浮泛,難資借鑒。衆所周知,餘先生是走宏觀研究路線的,視角不大怎麽稱得上宏觀?宏觀與微觀只有視角差異,沒有優劣之分。至于結論是否能資借鑒,大家可以上知網搜索餘先生論文的引用率。其次,研究過份感性而缺乏依據。餘先生的每一項研究都是有足夠例證的,從沒有缺乏論據的情況,也無孤證。至于說過分感性,大概是因為餘先生文采十分出衆,常有學生因讀餘先生的文章而為其感動落淚。如果這位老師有認真閱讀餘先生的文章,想必得不出這個結論。最後,研究老調重彈沒有突破。餘先生是這半個世紀以來最早做研究的一批學者,我們現在所謂的老調是餘先生第一個彈的,要說老調重彈,只有我們重彈餘先生老調的份。”

簡長江依舊笑眯眯地看過去:“一言也來了,這個任一言是餘泉策先生的關門弟子,維護老師,情有可原。”

臺上的衛老師哼了一聲:“餘泉策還是教了很多學生出來。”

任一言直勾勾地盯着他:“今天在座各位,都沒有直呼家師名諱的資格,還望衛老師稱呼一聲餘先生。”

衛老師哽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再下去就不好收場了。寧非名終于起身道:“衛老師,本校學生對餘先生的感情是很深的,您這篇報告的論證過程恐怕不适合繼續了,不如直接跳到結論部分吧。我先代大家向您道歉了。”說着淺淺鞠了一躬。

仇玉照見狀,忙道:“衛老師,時間有限,想必大家都餓了,不如您精簡些,挑論文最出彩的地方講吧。”

衛老師掃視一圈,最終悶悶地跳過幾張ppt,草草結束了報告。

中午,會務人員要安排學者們的午餐,可是才一散,謝書白就直接被寧非名抓着手腕拖走了。

“老師!老師!”謝書白被拽得手腕生疼,只得拼命跟着,不知道要幹什麽。可是寧非名頭也不回,一直将人拖到辦公室,甩了進去。

寧非名反鎖門,從抽屜裏取出那柄戒尺,一氣呵成:“褲子褪了!”

謝書白有些懵:“為什麽?因為我打斷了衛老師的報告?”

寧非名根本不想給他解釋這麽多,把人推到沙發上,擡腳壓住他的膝窩,粗暴地扒了他兩層褲子,揚起戒尺,“啪啪啪”地落下,一口氣把兩團白皙的肉打得緋紅。

謝書白“嗷嗷”叫,本能地掙紮起來:“不要!憑什麽打我?我說錯了嗎?難道你自己願意沉默也要我不聲不響嗎?”

這話說得寧非名心口一抽,更加握緊了戒尺,“噼裏啪啦”地抽下,把緊實的**打得往下一壓,随後迅速恢複原狀,并加深了顏色。謝書白的屁股突突跳着疼,太陽穴也跟着一陣陣刺痛,一聲聲慘叫:“啊!!痛!老師!嗚……”

“還敢不敢?”寧非名暫時停下戒尺,厲聲問道。

敢什麽?打斷其他老師發言?維護師爺?謝書白忽然想到,師爺在世的時候,帶他去參加學術會議,師爺随便說一句什麽,都一群人點頭稱是,可是師爺才去世小半年,就已經是這種境況了。眼淚瞬間湧上眼眶,謝書白忽略了老師的問題,嚎啕大哭:“他憑什麽說我師爺不好?他是什麽人?連給我師爺提鞋都不配!要是師爺還在,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師爺走了,他跑來找存在感,踩着師爺提高自己的名氣,他是不是以為我也死了?!”

寧非名看學生趴在沙發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頓時沒了力氣。其實,聽到衛老師的報告,他也是憤怒的,也想反駁,可是,他好像沒有辦法那樣理直氣壯地去維護老師,甚至沒辦法像任一言那樣脫口而出一句“家師”。

他應該感謝學生,做了他沒能做到的事。

寧非名放下戒尺,俯身下來,扶起謝書白:“不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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