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心軟

太心軟

那夜車子停在徐秀雯公寓樓下，再發動時怎麽也打不着火，蘇明時快凍死了。

徐秀雯等了會，說：“伊萬先生，你要不要上來喝杯熱茶？”

蘇明時與她隔窗相視，她像朵風中搖曳的向日葵，他說：“不喝茶，我要咖啡。”

那是徐秀雯第一次與一個男人共處一室，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但外面天寒地凍，總不能放任蘇明時凍死路邊吧？

她泡了咖啡過來，屋子裏的暖氣很足，蘇明時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真是救命，不該沖動把外套留給皮魯特的。”他說完走到電話旁詢問，“我打個電話？”

徐秀雯點頭，說：“他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蘇明時笑了聲，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科尼迪，你方便現在來接我嗎？我給你帶了土豆但我的車子熄火了。

“啊，對，我知道很冷，你就不能為了我勇敢一次嗎？

“科尼迪，喂，科尼迪，不要這樣拜托，我現在……”

電話被挂斷了，蘇明時有些尴尬，他看向徐秀雯，“你方便收留我一夜嗎？外面太冷了，我的朋友來不了。”

徐秀雯沒法不答應，但她這裏沒法睡兩個人，“你睡沙發。”

“阿琳娜，你比我想的要心軟。”他笑了起來，很輕浮的模樣，“要是明天見報了你可不許生氣。”

徐秀雯難堪到朝他扔了個枕頭。

蘇明時在沙發喝了一夜的咖啡，寂靜的空間裏連呼吸聲都變得可愛。

徐秀雯是被外面游行的聲音吵醒的，一起來就看到蘇明時坐在餐桌邊安靜地吃早飯，見她來了笑說：“看來你睡得不錯。過來吃飯。”

他把昨天買的土豆做成了土豆泥和湯，僅剩的一袋面包被撕碎泡在裏面，但味道還可以。

徐秀雯說：“你看起來不夠睡。”

樓下在喊“還我面包”，徐秀雯問：“是不是外面太吵了？”

蘇明時說還好，“這種事最近經常發生。”他說，“現在物價瘋漲，錢又不值錢，大家憤怒是應該的。”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吓得徐秀雯勺子掉地上，蘇明時幫她撿起來，走到窗邊看了看，下面一片混亂，警察一個個串線似的出來維護秩序。

“阿琳娜，這幾天不要随意在外面走，來跳舞之前先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他神情嚴肅，說：“一定給我打電話。”

徐秀雯也跟着嚴肅起來。

兩天後，徐秀雯的個人考核如約而至，他們同臺表演，劇團的表演廳因為蘇明時的到來而引來臺下陣陣歡呼，誰也想不到，國家劇院屈指可數的天才型舞者會出現在這裏，一時間口口相傳，表演廳擠滿了學生還有些記者。

徐秀雯的表演獲得第一名，她在臺上領獎，蘇明時在臺下社交，徐秀雯并不開心。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這份榮譽很大一部分是蘇明時帶給她的，她看不到自己的價值在哪裏。

蘇明時問：“你怎麽了？”

徐秀雯默了會，把獎杯給他，“它是屬于你的。”

“怎麽了？”他沒明白。

徐秀雯有些氣惱，她缺一個舞伴，也很想拿第一名，但忘了自己與蘇明時之間的差距，因此這份榮譽她覺得自己不配，她開始後悔請蘇明時當自己的舞伴了。

蘇明時猜到了她在想什麽，把獎杯還給她，“阿琳娜，你是一個十分出色的舞者，證明自己價值的方式有很多種，這不算捷徑。”他說，“每個學生都需要邀請一個舞伴，舞伴沒有限制條件這也就意味着它是你們考核的一環，能請到誰來全憑本事。”

只是恰好，他咖位比較大，又恰好，他願意跟徐秀雯一起跳。

徐秀雯還在消化他的開解，他就托起她的一只手放在獎杯上，眼神溫柔，“阿琳娜，它不屬于我，但它屬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