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比試

晚上風清月朗，我一個人來到後山，想趁此涼夜練練劍法。明日就是拜師大典了，我這三腳貓功夫少不了得拿出來顯擺顯擺。我練了一陣，覺得悶熱異常，幹脆找了一塊松樹坐下來歇歇。

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吱吱吱的聲音，我心頭一喜，知道是那大白鳥來了。我在思過崖一連待了半個月，幸虧有它和邪仙老頭的陪伴，才不致寂寞。可是，那日我下山之時卻找不到它了。雖然想它獨來獨往慣了，說不定飛到別處玩兒去了，可是心中還是十分挂念，今日想不到在這裏見到。

“鳥大哥，這幾日你去哪裏了？讓我好擔心呢！”我高興的喊道。

白鳥撲扇翅膀飛到我頭頂，盤旋環繞。起初，我以為它咋見到我心中歡喜，可到後來見它不住的向後山啼叫，心中奇怪，難道後山有什麽東西嗎？我擺了擺手，白鳥順勢向前飛了過去。我一路小跑跟了過去，穿過一片松林，只見月光下站着一個身材高瘦的人。

那白鳥幾個盤旋停在了那人肩膀之上。這人就是這白鳥的主人嗎？我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不敢走近，只站在一旁瞧動靜。

只見那人哈哈一笑，轉過身道：“既然來了，還不過來？杵在那裏幹什麽？”

我定睛一瞧，心中登時松了口氣，那人居然是逍遙老頭。這老頭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吓我，真是為老不尊。

“喂，老頭，你大半夜在這裏幹嗎？我還以為是什麽妖魔鬼怪呢！”我大踏步上前說道。

老頭一嗔：“小丫頭沒規矩，連師父也不叫了，直接稱呼老頭！”

我擺了擺手說：“既然我已經是你的徒弟了，那幹嘛還要我練什麽劍術？還要我明日與衆師兄弟比武？你這老頭說話不算話！”

老頭哈哈一笑說：“我老頭到有心收你，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昆侖規矩，掌門收徒必須選出出類拔萃之人！既然是出類拔萃，少不了武槍弄棒！不過，武功好的不一定天資好，天資高的不一定武功強。那個鎮元老頑固又在我耳邊叽裏咕嚕的說個沒完，你叫我怎麽辦？”

老頑固？這倒評價的蠻準，哈哈。我瞧那白鳥安安靜靜的停在他肩頭，登時恍然大悟，原來那日是他有意讓白鳥引我去太極殿的。好狡猾的老頭子！

“原來這白鳥是你養的啊！引我來要幹嘛？難不成要作弊，好讓我明日奪魁，順利拜到你門下？”我說。

老頭微笑點頭道：“我就說你這丫頭聰明的緊，果然不錯！

”行了，你別恭維我了！是不是我拜入你門下，你就将玉枕還給我？”

老頭捏了捏胡須，微笑不語。看來他是不想還我了，哼！

“你竟然不還我玉枕，那我就不拜了！明日我糊裏糊塗，輸個一敗塗地，看你怎麽麽辦！”我哼了一聲轉頭便走。

“喂，等一下！”老頭搶到我身前說，“你這丫頭好沒意思，一點都不好玩兒！好吧，只要你明日奪魁，我老頭可以答應！”

“真的？”我不放心的瞧了瞧他，“那咱們擊掌為誓，不許反悔！”

老頭還算痛快，沒推辭，伸出手掌和我連擊三下。

“老頭說吧，你讓我幹什麽？”我叉着腰得意的問道。

老頭伸手拂去了白鳥，一擺拂塵說道：“我昆侖的看家絕技首推太極劍法！明天衆位師兄弟的武功均在你之上，你贏不贏得了，老頭我也沒把握！不過，咱們盡人事聽天命，現在我将這套太極劍法傳給你，你能學多少就學多少！”

這老頭是個馬後炮，幹嗎不早教我？現在這種時候，我怎麽練得會。老頭也不看我，登時使出了一套太白劍法。

“你聽好，這太極劍法，是根據八八六十四卦而成。道家講究陰陽互補，抱元守一。修煉之人必須內心清明沉靜，萬不可心浮氣躁，否則極易走火入魔！”老頭邊練邊說。

我點點頭，早就看的頭暈眼花，至于後來說了些什麽早就忘了。老頭打完一套劍法，要我根據口訣試練。我當下依照老頭的指點，一招一式的練起來。這一練就是一夜，不知不覺間已是日出時分。

老頭擡頭望了望天說：“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喘了口氣說：“你幹嘛不早來教我，現在這不是讓我在衆人面前出醜嘛！”

老頭說：“你當我不想？鎮元老頑固看的緊，我好不容易才出來！”

我哈哈大笑說：”原來你是怕鎮元老頭啊？你堂堂一山掌門，說出來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老頭一聽紅了臉，支支吾吾說：“老頭我生平最怕啰裏啰嗦的人，偏偏鎮元師弟又愛唠叨。不管如何，你今日就奮力一試吧。至于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說完老頭一閃身不見了。

唉，我伸了個懶腰，哈欠橫飛。為了這個什麽拜師比武，我整整犧牲了一晚上的睡眠，也不知會不會長皺紋！我擡頭看時間還早，索性回房去睡個回籠覺。

拜師大典在昆侖第七層的無量殿舉行。我和玄瑤趕到時，殿上早已坐滿了人。逍遙老頭和鎮元老頭派頭大，鼓聲響了三回才緩緩從偏殿走出來。

“今日人好多啊！”我感嘆道，這些人瞧熱鬧不嫌事大，打架有什麽好看的？

玄瑤笑道：“昆侖掌門收徒，那陣帳豈能小得了？昆侖是三界武學魁首，別說是新入門弟子了，只怕各派掌門都想送子女來拜逍遙掌門為師呢！”

真看不出來，逍遙這老頭這麽有名氣。唉，我嘆了口氣，也不知我今日能不能成功逆襲，要是萬一不成，為了玉枕少不得要再去當回小毛賊了！

三十二名弟子，兩兩分組，我和一名叫吳凡的弟子分在了一組。這人瘦瘦小小的，面色蒼白，我還真怕自己到時傷了他呢！

大師兄手拿紅旗，一聲號令，我們揮劍便鬥。我受逍遙老頭和邪仙的指點，劍法已然不弱，所以輕輕松松便打敗了吳凡。一輪激鬥過後，只剩下十六名弟子，接着又是一輪，弟子只剩下八名。前兩回，我運氣還算好，沒遇上什麽勁敵。可是，這回就不妙了，跟我分在一組的竟然是那個可惡的玄能。我和他上次比武便輸了，胳膊現在還隐隐作痛呢！如今瞧他得意洋洋，勝券在握的樣子，我不禁灰心喪氣。看來這次，我只怕輸定了，這人雖然讨厭，可是劍法卻一點不弱。別說我才來了三個月，就是三年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我正愁眉苦臉，忽然感到左近一股寒意襲來。我擡頭一瞧，正好遇見了大師兄玄池清冷嚴厲的目光。我心中一凜，是了，他定是怪我還未比試，就已喪氣奪魄。他雖待人嚴厲苛刻，可是在我身上也是頗費心力，還數次出手救我。我心頭一熱，就算輸也得拼盡全力，決不能讓玄能那家夥小瞧了。

數聲鼓響，玄池紅旗一揮，我和玄能同時出劍向對方刺去。玄能劍招精妙，連連使出奇招，趕得我慌亂不已。

拆了數招，他嘴一歪笑道：“我看你還是自己認輸吧，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我冷哼一聲道：“不到最後關頭，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有什麽本事盡管來吧！”

他哼哼道：“這次掌門關門弟子非我莫屬！我倒要看看你怎麽一敗塗地！”

我不答話，這一招七星曜日斜刺了出去。他也不擋格使一招松風虎嘯向我腋下刺來。我一驚，連忙退出了幾步，閃身擋開。他出手快捷，只一瞬間功夫，又刺出了一劍。這次這劍，招式淩厲迅猛，我還沒回過神來，只聽呲啦一聲，我左肩中了一劍，鮮血登時染紅了衣衫。

好家夥，好辣的手啊！我飛身離地，使出大師兄的松鶴劍法，盼望能扭轉危局。可是，玄能這家夥狡猾的緊，開始頻出虛招，劍法虛虛實實，搞得我暈頭轉向。末了，他一挺劍又刺了我一劍，接着他連出飛腿，踢中了我胸口。我只覺得嗓中一甜，一口鮮血霎時噴湧而出。

玄能笑道：“快快認輸吧！你這樣下去也不過是多受點苦罷了！”

我伸手抹去血跡，狠狠的瞪着他，我就算死也不向這家夥認輸！我左掌一撐使出全力，飛身向他刺去。可是，剛躍到半空突然覺得五髒六腑如巨浪般翻騰，等到了他身前，力道大減。玄能抓住機會，又是一腳，我直接從空中飛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又吐了一口血。霎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兩眼模糊，竟然看不到周圍的人的面目。

難道我真的就此向那家夥認輸嗎？我真是不甘心，我咬了咬牙，撐着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此時，我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玄池師兄冰冷的聲音。他說：“凝神寧一，抱樸守元。腳踏八卦，七星曜日。聲東擊西！”

我一驚，瞪大眼睛轉頭，可是身邊卻沒半個人。難道是自己聽錯了？玄池師兄明明好端端的站在那裏，沒做聲啊！我又瞧了瞧各派弟子，他們神色平靜沒什麽異樣。難道只有我聽見了？只聽那聲音又傳來：“還愣着幹什麽？剛柔并濟，心湲歸一。刺他左肩，右脅！”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傳音入耳。媽呀！我以前以為只是小說家編出來的功夫，哪裏知道還真有呢！我也不多想，揮劍直刺玄能左肩、右脅。

嘿嘿，玄能只道我非敗不可，那裏想得到我突然出招，猛攻他弱處。他反應機敏單腳退後，但還是給我刺中了一劍。他定了定心神不敢怠慢，挺劍劃圓。我認得這是太極劍六十四招中的需卦第三式。我深知昆侖太極劍的威力。昨晚我和老頭學了一晚上也不過只學完了坤卦那六招而已，現下他使出這招，我豈能抵擋得住？

完了，滿以為反敗為勝，這下豈不是又要輸了？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我耳中：“丫頭，別怕！無論他如何出招，你只刺別擋，用昨日那六招試試！”

這是老頭的聲音，我心頭一喜，看來有希望了。我按老頭說的只刺不擋，跟他連連拼鬥。要說，這玄能當真武功了得，饒是我有老頭指點，也不能将他瞬間打敗。我們又拆了數招，我已經滿頭大汗，不住喘氣。要是再鬥下去，只怕我會精疲力竭。我再一看玄能，他雖受傷不重，但是臉色也是慘白，不住的呼氣。

好吧，最後再試試吧！我們同時飛身躍起向對方撲去，只聽衆人啊、啊幾聲喊叫，我們倆同時飛身跌落。玄池和玄羽飛身分別接住我和玄能，我們才不至于太狼狽。

我飛出去的時候意識已經有些不清了，再加上傷口疼痛，腳底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過了一會兒，我覺得一股熱氣在體內翻轉，剛才的疼痛好些了。我睜眼一瞧，原來是玄池在給我用內力療傷！

“玄池師兄，我。。。”我有氣無力的說。

“別說話！凝神靜氣，抱元守一！照我說的調息！”玄池說。

我點了點頭，盤了雙腿開始調息內力。過了一頓飯的時間，我覺得體內熱氣上湧，溫暖舒服。

我和玄能雖然都受了傷，但是玄能底子好，傷勢不重。我們八人比試的最後結果是，玄瑤、明非分別勝出，而我和玄能則打成了平手，所以我們倆也算最後勝出。其實，我知道要不是玄池和老頭在背後幫我，我根本就不是玄能那家夥的對手。不過，反正我沒太丢臉，也沒敗給他，平手就平手呗！

逍遙老頭看到這種結果很開心，笑呵呵的收我和明非為徒。玄瑤和玄能則拜在了鎮元老頭門下。不用說也知道，鎮元老頭對這個結果，完全不滿意。他一心看中玄瑤和玄能，真正希望逍遙老頭受他們倆為徒。可是，逍遙老頭只能收一男一女為關門弟子，這是昆侖的規矩，鎮元老頭雖然心中有氣，也不敢說什麽！

我們四人換了衣服，整潔一新去行拜師大禮。逍遙老頭笑的合不攏嘴，給我們授了玉牌。玉牌的授予則是正式承認我們是昆侖掌門徒弟的身份，所謂名正言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聽完掌門的教誨，我們恭敬的退在一邊，接着各派掌門弟子紛紛向逍遙和鎮元兩個老頭賀喜。

我在一旁瞧着這些滿面堆笑的人們，心中不禁感到好笑。看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這些繁文缛節，虛情假意。說什麽修道要清心寡欲，這樣大擺排場，能清心寡欲才怪！

這時，我忽然聽到一聲冷笑從對面傳來。我一擡頭，只見那個什麽秋水正不屑的瞧着我冷笑。這丫頭還真是讓人讨厭。你笑我，難道我不會笑嗎？我仰頭給了她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她狠狠的等了我一眼，起身走到兩位老頭面前說：“兩位師伯，侄女剛才看衆弟子比試，心下感嘆昆侖的劍法當真了得！侄女不才，想要跟掌門師伯的弟子新收弟子比試比試，不知能不能！當然，他們入門淺，我也不會占他們便宜，只是點到為止罷了！”

她這幾句話說的傲慢無禮，鎮元老頭和逍遙老頭聽了臉色都一變。只聽逍遙老頭溫和的說：“賢侄女想和我的那位徒兒比？”

李秋水擡手指了指我說：“就是她！”

逍遙老頭遲疑了一下，說：“我這徒兒入門淺，功力差，只怕不是賢侄女的對手！再說，她剛才比試已經受傷！”

李秋水一聽微微一笑說：“想不到偌大個昆侖竟如此膽小。我只不過和她拆幾招，又不當真和她打。師伯還當真護徒心切！”

這什麽秋水還當真沒家教，蠻橫無理。我一挺胸脯，正想說比就比，我還怕了你不成？這時，玄池閃身擋在我身前，将我硬生生推了回去，說：“若水師妹剛進門，昆侖劍法并不熟悉。既然秋水姑娘想領教真正昆侖劍法，那在下自不量力，想讨教幾招崆峒派的雪花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