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鴿子爸爸

81、鴿子爸爸

江暈最近這段時間,晚上晚自習回去後都是與宋隅待在一起的,自從他瓶子跳舞的身份掉馬後,他就開始光明正大地跟着他一起學習了。

他從自己房間裏翻出來一盞臺燈,再拎着自己那瓶千紙鶴水果糖去到了宋隅的家,他們家除了他沒有別人,比較适合學習。

宋隅給他制定了一系列魔鬼學習計劃,他每天都在他這裏學習到淩晨一兩點才走,有時候太累了,甚至都不走了,直接就往他床上一躺,然後兩人就睡着了。

江暈看着那瓶糖果被他吃得都要見底了,有點舍不得再吃了,感覺這已經成了他的藥,每天用來提神醒腦的,吃一顆糖就會滿血複活。

眼看着教室牆上挂着的倒計時牌一天比一天的減少,最後直接變成了兩位數。

這天,江暈和宋隅來學校時,在校門口撿到一只灰色的鴿子。

那只鴿子背部受了傷,鮮血淋漓,已經飛不起來了,趴在黃果樹下,長着藍毛的小腦袋偏倚着,兩只小眼睛微眯着,那副可憐的小模樣,真是令人心疼。

他們去将那鴿子抱了起來,然後走到醫務室讓醫生幫忙看了看,擦了一點碘伏,再上了一點藥膏。還好傷口面積不大,應該養一養就好了。

他們抱着鴿子去了教室,宋隅将它藏進外套裏,然後讓江暈擋着點,最後才安全的走到了教室最後一排。

“有箱子嗎?”宋隅給聶五一遞眼色。

聶五一馬上就從同桌那裏甩了一個紙箱子過來,宋隅又說:“江暈,幫我扯點草稿紙出來,把箱子鋪一鋪。”

江暈照做,那邊的聶五一不明覺厲,心想他們在搞什麽名堂呢?藏得那麽深?

老楊還坐在前面的講臺上,守着他們上早讀課,他們不敢有大動作,宋隅輕輕的将鴿子從懷裏取出來,放進了紙箱子裏,再蓋了一張紙在上面将它遮住。

“我去!牛批啊,哪裏搞來的鴿子?你倆是鴿子精嗎?”

江暈和宋隅兩人都黑着臉望過去,罵道:“你才鴿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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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五一:“……”

在高三繁重的課業下,他們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幹,那就是養鴿子。

不僅可以舒緩壓力,還可以提神醒腦。

為什麽說提神醒腦呢?

因為,那鴿子老拉屎。

“不行了,不行了,它又拉了。趕緊給它換張紙。”課後十分鐘,教室後排時不時就響起一聲宋隅的叫喚。

聶五一看他們兩個在那忙進忙出的,一會兒又是換紙,一會兒又是喂水,一會兒又是喂米,一會兒又是喂蛋黃,一個當媽,一個當爸,他嬉笑道:“看到你們兩個現在這樣,仿佛看到了以後你們帶孩子的模樣。”

“滾!”他們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罵他。

養了幾天後,這鴿子身上的傷也漸漸好轉。晚自習時,它突然從箱子裏跳了出去,可能是太久沒有活動了,它比較興奮,一瘸一拐的沿着後面的空地游走,然後蹦跶一跳,跳上了那個擺在黑板下的泡菜壇子上。

老楊此刻還坐在前面的講臺上,正低着頭在改卷子,沒注意到這後面。

後排的幾位同學全都不認真複習了,目光全都被那只灰鴿子吸引了。

宋隅低着頭朝它招手,希望它能過來,但是那鴿子的兩只褐色眼睛卻看向兩邊,根本不看他,傲嬌極了。

它一直站在泡菜壇子的壇蓋上,揮展了一下翅膀,像個威風凜凜的将軍般,俯瞰着衆同學。

宋隅心裏怕極了,生怕它在那兒拉一把屎。

然後他們班的泡菜就全毀了!

“宋隅,幹啥呢?不要東張西望!”老楊坐在講臺上擡了一下眼皮,瞪着兩只圓溜溜的腫泡眼,提醒了他一聲。

宋隅立馬端端正正的又趴到桌子上坐好了。

不過,他的那只鴿子可沒有這麽乖巧。它跳下了泡菜壇,然後啪嗒啪嗒的沿着過道,一直跑到了前面去,然後展翅一飛,飛到了講臺上去站着。

它可能覺得那裏的視線比剛剛的泡菜壇子更好,所以就跳到講臺上去繼續俯視衆生了。

慢慢的,它把眼睛偏向了老楊。

老楊與那只鴿子大眼瞪小眼,還未等他發怒,那只鴿子就在他的卷子上拉了一坨屎。

下面的同學看到這百年難遇的一幕,全都忍不住笑場了。

老楊肉臉痙攣,怒氣沖天的吼道:“誰的鴿子?哪來的鴿子?”

鴿子被他的聲音一吓,在教室裏亂飛了起來。

頓時,教室就被它攪得雞飛狗跳。

宋隅跑了出來捉鴿子,可是那鴿子卻飛到了天花板上去,根本就捉不到。

這樣一攪合,同學們也沒辦法再靜心學習了,鴿子飛來飛去,宋隅和聶五一也跟着跑來跑去。

大家都被壓抑得太久,此刻因為這樣一只鴿子,暫時放松了下來,也幫忙着捉起了鴿子。

“你們要幹嘛?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還有十天就要高考了,你們還想不想考了?”

“不想考就給我出去!”

老楊在上面敲了一把講臺,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端正的在座位上坐下。

只有宋隅還站在走道上,沒動。

他的眼睛還盯着那只鴿子。

大家才剛安靜幾秒,那只鴿子就開竅了,不再繼續在教室裏打轉,而是從窗戶飛了出去。

宋隅當即拔腿就跟着沖出了教室,這鴿子他養了那麽多天,要是就這樣就跑了,他心裏不舍也不放心,他還沒有幫它尋到家人呢。

江暈見狀,也從後門跟着跑了出去。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眼裏還有沒有我的存在?”老楊站在講臺上大吼大叫。

然而,他剛吼完,聶五一也跟着沖了出去,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三個在外面走廊上奔跑,而老楊就拿着那根橘黃色長戒尺跟着在後面追。

其他的學生被外面的動靜吸引,也全都探頭出來張望,有些跳脫點的同學也跑出了走道上來,看他們究竟在幹嘛。

夜色很暗,走廊上全靠沿路教室裏的白熾燈照亮,而那只灰色鴿子先還是沿着走廊在飛,可是後來就飛到對面去了,他們幾個也跟着朝那邊沖了去。

他們這動靜鬧得太大了,把教導主任都招惹了出來。

那只鴿子還不怕死的飛到了教導主任的頭上去,低着頭抓他的頭發,衆人見此,都倒抽了一口氣。

這下完蛋了!

聶五一:“今晚能喝上鴿子湯嗎?”

江暈:“你還是想想怎樣保自己的命吧。”

宋隅還在勸那鴿子:“寶,你快下來……”

然而那鴿子卻無動于衷,孤傲的站在教導主任那稀疏帶點禿的腦殼頂上,眯着小眼斜睨着衆生。

老楊從後面追了上來,大腹便便的他上氣不接下氣,拿戒尺指着他們三個罵道:“你們三個,眼裏還有沒有我?敢在教室裏養鴿子,當這兒是收容所了?”

他們三個被前後夾擊,已是無路可逃,只得乖乖站在走廊上等待着謾罵與處罰。

可是卻沒有等來教導主任的批評,而是聽到他破天荒的跟老楊說了句,“不許罵他們,老楊。”

“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想他教導主任可是天星高中最鐵面無私的修羅王啊,見誰逮誰,逮誰誰遭殃。

這次竟然在幫他們幾個說話?

奇了怪了……

教導主任笑了笑,褶子滿臉飛,指着頭頂的那只鴿子說:“這是我丢失已久的愛鴿,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多虧了你們幾個幫我照顧它。”

宋隅驚道:“主任,這是您的鴿子啊?”

“是啊,你看它站我頭上都不下來呢,其實這是它的怪癖,它就喜歡往高處站。”

江暈指着他頭頂遲疑的說:“呃,這也包括拉……”

屎嗎?

“什麽?!”教導主任大聲尖叫,跳了起來,然後那只鴿子就飛了出去,而他的頭頂卻遺留下了一點白色的黏稠狀物。

“咦……”聶五一後退一步唏噓。

教導主任暴跳如雷,轉身朝廁所奔了去,跑去收拾他頭頂的那坨屎,邊跑還邊解釋:“它以前在家的時候不這樣的,一定是你們幾個把它帶壞了!”

後面三臉懵逼,這神他喵還能帶壞?

他們還在這站着爆笑,連一向繃着臉的老楊也忍不住笑了兩聲。

而宋隅這個養鴿大戶也就此失了業,鴿子身上的傷好了,飛回了教導主任的家,只不過偶爾在上課的時候,會看到它撲着灰色的翅膀在外面藍天上遨游。

賜予那些上課走神的同學們一道特別的風景。

時間偷偷溜走,教室牆上的倒計時牌最終變成了個位數。

大家的心也越來越慌,平常那些不愛學習的學生,現在每天坐在座位上惶恐不安,一頭只紮根于學習之中,一副廢寝忘食的模樣,大有頭懸梁錐刺股的壯氣。

宋隅倒是教室裏的一股清流,他還在那兒閑着轉書玩,食指尖頂着一本生物書旋轉,他叫了一聲聶五一,“聶五一,最後一晚在學校了,你确定不嗨一把?”

聶五一本來是趴在桌子上看題的,沒精打采地說:“今年老師說了不能再扔書了。”

“老師哪年不這樣說?”宋隅白了他一眼。

“就是因為去年動靜鬧得太大了,所以今年才禁止了的。”

“我才不信其他班的學生都不搞事,這都最後一天了,再不鬧騰可就沒機會了啊。”

宋隅真的閑得很,他跑出去走廊上溜達了一轉回來說:“你們猜我聽見了什麽?”

正在看書的江暈冷不丁說了一句,“總不可能是誰要告白吧?”

“bingo!”宋隅打了一個響指說。

“是誰啊?是誰啊?”聶五一感受到了八卦,站起來問。

“我也不知道,那群女生保密工作做得賊好,我問了半天,都不告訴我。”

他停了一下又很自戀地說:“該不會是要跟我表白吧?”

“你很想被表白?”江暈冷冷的目光直射而來。

“啊??”宋隅吓得手上正在轉的書都掉落了,“沒,沒有。”

“這麽嗨的嗎?那我瞬間不想學習了。”聶五一瞬間就飽含激情了起來,這段時間被壓抑得太久了,精神都有點疲倦了。

“這都最後兩天了,你還學個屁啊!學了也白學。”宋隅對他招了招手,“走,聶五一,我帶你去搞事情。”

“幹什麽啊?”

看着宋隅和聶五一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走了,江暈坐不住了,他合上書本也跟了出去,宋隅看到他跟上,連忙把他吆喝着回去,“你就別來了,你好好回去複習吧。”

江暈一聽不開心了,憑什麽他要對自己和聶五一區別對待,他偏不要回去,走上前去,說:“你們去幹壞事憑什麽不帶我?”

宋隅又開始在雷區上蹦跶,說:“說得好像我們幹好事就帶了你一樣。”

江暈:“你……皮又癢了對不對?”

“沒沒沒……”宋隅嬉皮笑臉地說:“這不是想讓你回去臨時多抱點佛腳嗎?”

聶五一拉着宋隅,問:“诶,宋小魚,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啊?”

“這個……這個臨時抱佛腳也是分人的嘛,有些人有用,有些人就是沒用,聶五一你剛好就是屬于沒用的那部分人。”宋隅還沒說完就知道自己要挨打,索性就跑了。

聶五一他們追着他來到了三樓的教師辦公室,江暈徑直就走了進去,“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宋隅連忙把他的頭拽下來了些,“佝着點,你太高了。我是來偷機讀卡的,你要拿出做賊的氣勢來啊。”

“偷機讀卡?”江暈臉部一擰,這年頭真是什麽奇奇怪怪的人都有。

這宋隅的中二病啥時候能好一點?

“噓,小聲點,別說出來。”

那長長的辦公室裏,有些座位上還坐着有老師,他們這樣佝着身子走進來實在是有點奇怪。

江暈索性就打直了身子,結果剛一站直,就被一個人喊住了。

“欸,江暈,你們來辦公室是找老楊嗎?他不在。”旁邊一個擁有地中海發型的老師看了一眼他們說到,那是以前教過江暈和聶五一的地理老師,現在都還記得他兩。

聶五一對着那個老師禮貌一笑,随口一編,“我們不是來找他的,我們是來找語文老師的。”

“噢,他在那兒呢。”這位地理老師很是熱情地幫他們叫了語文老師一聲。

坐在遠處的語文老師轉過頭來,戴上眼鏡看了一眼他們,“是你們幾個啊,找我什麽事?”

三個人都在懵逼中。

江暈反應之快地将身旁的聶五一推了出去,說:“老師,聶五一他想找你擺談一下人生。”

聶五一就這樣被推到了語文老師的面前,他的手背在身後對江暈和宋隅做了一個你們真low的手勢。

語文老師年紀中上,為人謙和,是個很好的人生導師,他和藹的問:“聶五一,你有什麽話想跟老師說?來,你坐下來說。”

宋隅在他身後捏了一下他的手,用手上的力量告訴他不許坐。

聶五一疼得抽搐,但是卻笑着對語文老師說:“謝謝老師,我不坐。”

“你來找我是想說高考的事吧?”

聶五一使勁地點頭,“對,老師,有點迷茫,我該怎樣才能不迷茫呢?”

牛批,夠直接。

語文老師教過很多屆的學生,其中也帶過畢業班,人生經歷豐富,他寬慰他道:“現階段呢,迷茫是正常的,像你們這樣馬上就要參加高考的人來說,心裏面免不了有些迷惘和緊張,這個時候呢,老師建議還是放松一下,把腦子放空一下,讓疲憊的腦子過渡一下。”

“老師,我害怕我這次還是考不上……”聶五一本來沒打算跟語文老師談心的,可是聽着聽着,就開始流露真情來了,他是真的緊張啊,他已經失敗過一次,這一次,壓力更大。

語文老師拍了拍他的手臂,“怕什麽?你的成績我看了,最近這幾個月不是提高了不少嘛,心裏不要虛,就把高考當成跟平常的考試一樣,穩定發揮,就可以的。”

語文老師繼續說:“最近教你們寫作文不是很流行一句話麽,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你心裏面不要去懼怕它,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自己也要相信自己呀!”

語文老師的座位是背對着走廊而坐的,他們兩個在談話的時間裏,宋隅和江暈就悄悄地往班主任楊眼的座位挪了過去,在那楊眼的辦公桌下,堆着兩箱厚厚的機讀卡,全是他們這一年來用過的。

宋隅給江暈打着啞語,讓他站在旁邊擋着,自己則蹲到班主任的桌子下面去拿機讀卡。

他蹲下去之後抱了一疊遞給江暈,然後自己又抱一疊起來,他們輕聲輕腳地從另外一邊的大門出去,在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語文老師突然叫住了宋隅。

宋隅借着身旁的辦公桌欄杆擋住了自己身上的那疊機讀卡,回頭問:“啊?老師你叫我?”

“來來來,你過來。”

完犢子,語文老師要開始跟他談心了。

“噢。”宋隅把手裏的那堆機讀卡堆到江暈的懷裏,他看了一眼正在壞笑的江暈,小聲嘀咕着“笑個串串,叫我肯定準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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