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Chapter 26
顧淮景後來在裴青懷裏睡着了，千裏奔波，心力交瘁，陡然放松下來了，自然是極為疲憊的。
裴青一開始是單手環抱着，後來把受傷的左手也擡起來，整個圈住了顧淮景，還趁着人睡着，在人頭頂蹭。
第二天顧淮景當然是在裴青懷裏醒來的，兩人離那麽近還是第一次，顧淮景能清晰地感覺到裴青的呼吸在自己頭頂，熱熱的。顧淮景被吹得難耐，不着痕跡地輕輕動了下。但裴青覺淺，半睡半醒間就問：“嗯？”
“我先起來？”顧淮景說着還推了推裴青的胸膛。
裴青沒回應，圈着顧淮景腰的手反而用了些力氣，把人往自己懷裏又緊了緊，說：“再一會兒。”
顧淮景受不住裴青這樣的聲線朝自己說話，低啞的，透着清晨男性的欲望，于是默認地再陪裴青睡了會兒。
等兩人正式起來，快正午了，太陽燒得帳子裏特別熱，顧淮景和裴青冒出毛毛汗，實在沒法再睡下去。
顧淮景先起的，利索把自己收拾好後，就同裴青說：“我去找下錢簡霖，欺君之罪饒不了他。”
“幫我拿件衣服，我也去。”
“你能起身？”
“都快好了。”裴青說着還伸着左手要顧淮景看。
顧淮景惡狠狠說：“那他罪加一等。”
幫着裴青把衣服穿好，兩人出賬的時候，顧淮景是真的極為生氣，打算治個大罪。明明沒有受傷，卻戰報傳西境危已，把裴青拉入險地，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如法炮制一次，傳鎮國将軍重傷，害自己抛下國事前來。
裴青看顧淮景氣勢洶洶也有些緊張，若是小懲一下錢簡霖也算那人活該，但若真治大罪，裴青也過意不去，畢竟錢簡霖這幾天幫自己良多，所以顧淮景要來，裴青就跟着了。
另一頭的錢簡霖徹夜難眠，輾轉反側，一會想要怎麽才能讓帝王把假戰報這事兒翻過去，一會兒想帝王是不是将要知道那私軍的事，一會兒又想帝王眼下就在裴青的軍帳中，這兩人要怎麽睡呢？久別重逢是否幹柴烈火呢？
心裏事太多，錢簡霖天不了就從床上爬起來，等着裴青軍帳的方向傳來消息，這一等就是一上午，日上中天，錢簡霖頂着太陽想，昨夜這是累到了，所以今日起不來？可裴青手受着傷，萬一傷口再崩了？轉念又一想，他們兩人是要怎麽才能幹柴烈火？
由于想太多，所以真的看到顧淮景和裴青肩并肩過來的時候，錢簡霖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跪下請安。
等錢簡霖後知後覺請安後，顧淮景沉着眼就要發落，這時有士兵喊着跑過來：“将軍，有人拿着裴将軍的信物求見！”
錢簡霖本來想立刻呵斥這個士兵，讓人先退下，後又想到拿的是裴青的信物，那自己是不該越俎代庖的，于是客氣地問了聲裴青：“請問是哪位呀？”
裴青來到西境就沒被錢簡霖這麽溫柔說過話，當場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問傳信的士兵：“有說其他的嗎？”
士兵喘着氣說：“那人說自己是平雲的師傅。”
平雲，那間書店的店員。顧淮景和裴青都記着，且一直在等這人師傅回來，沒想到竟然能找到西境軍營。
顧淮景先發的話：“快請那人進來。”
士兵卻不知道顧淮景何許人物，聞言愣頭愣腦地又看回了裴青。
裴青只得重複：“請那人進來。”
聽顧淮景和裴青用詞都極為客氣，不知道這個平雲的師傅是什麽人物，好奇心一時壓過了害怕，問道：“何人是平雲？”
顧淮景說：“鎮西将軍，你的事稍後再算。”
說完拉起裴青的手就要走，裴青走前卻朝錢簡霖留了句話：“那家書店的老板。”
去見平雲師傅的路上，顧淮景問：“書店的事也同他說了？”
裴青：“能說的幾乎都說，只是沒說你去現代的事。”
“嗯，一會兒問問那師傅要不要緊。”
雖然顧淮景和裴青對這位師傅沒有什麽期待，畢竟影視作品他們看得也多，世外高人往往是仙風道骨，一副童顏卻百歲高齡。
可眼前拿着裴青信物的人，就是個普通的師傅。
穿得也普通，平常人家的袍子，沒佩戴什麽首飾，就背上背着一個籮筐。臉就是四五十的樣子，看起來年齡也就這樣，不特別好看不特別難看，用現代話說，是張大衆臉。
那人見顧淮景和裴青來了，就開口：“邢诃。”
“邢先生好。”
邢诃擡起手，從後面的籮筐掏出一個本子，然後問：“能找個隐蔽的地方？”
顧淮景暗嘆這人行事高冷，轉頭朝裴青點點頭，裴青就讓士兵帶路安排一個無人之處。
軍營無人之處那是真的荒涼，四下連個藏人的地方都沒有，邢诃估計滿意了，就又說：“我來不是來做什麽的，但是有些東西你們需要知道，然後是你們的選擇。”
顧淮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問：“你不能幫我們回去？”
邢诃點頭：“這是你們聽完後要做的選擇。”
裴青也抓住重點，确認道：“所以我們可以回去。”
邢诃又點頭。
“那本書看了？”
裴青點頭。
“那只是講了為什麽會形成穿越，因為平行世界的存在是不穩定的。”
“但我需要告訴你們，更深的原理。”說着邢诃翻開書。
“是靈魂替代關系。”邢诃指了指顧淮景，然後說：“你的靈魂之所以會穿越到現代，是因為現代的顧淮景死了，人死魂滅，他的靈魂不再存在，所以你的靈魂鸠占鵲巢。”
“而你。”邢诃看向裴青：“這個世界的裴青還是活着的，所以你沒有辦法魂穿，你的肉體和靈魂都是你自己的。”
“你們應當可以發現，顧淮景，你有記憶，因為靈魂消散的時候，記憶會找到歸宿，裴青沒有。”
顧淮景問：“那這個世界的裴青的肉體和靈魂在何處？”
“肉體因為時空重疊發生了抵消，需要重複的肉體離開，才能出來，至于靈魂，在這具身體裏。”說着指向裴青。
裴青：？？？
“靈魂是比肉體更有實質的存在，所以不會在時空裂縫中暫時消失，而是會一直存在，而你的身體是他最近可以栖息的地方。”
裴青害怕：“那他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嗎？”
“同耳同目，聽你所聽，看你所看。”
裴青：……還好之前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和顧淮景。
顧淮景催着問：“那我們要怎麽回去？”
“你們随時可以回去，當你們知曉一切真相後，只要想就能回。”
“但是，顧淮景如果你選擇回去，那麽就将是現在的，屬于你自己的肉體和你的靈魂一同回到現代，兩個世界不再有原先的顧淮景，而這個世界也會徹底沒有你的存在。”
“你回去的代價是放棄這裏的一切。”
顧淮景并不在意，卻注意到了‘代價’這個詞眼，于是問：“那裴青？”
“他的肉體和靈魂回到他原本的世界，釋放這個世界的裴青的肉體和靈魂。一切皆回正軌。”
“我們來的時候，裴青受傷了。”
“兩個世界兩年的時間差，他用兩年前的身體回去，不必憂慮這個。”
邢诃來一趟，頓時所有的問題都好像得到了那個最恰當的答案，時空不穩定的穿越，最後卻是美好溫柔的安排。
邢诃講完該說的，起身就要離開，裴青叫住他：“有一事，能不能…能不能別讓這個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和我共通五感？”
邢诃看了會兒裴青，從簍筐裏掏出一個草繩編的燈，說：“可以把他的靈魂放在這裏。”
“這是？”
“靈魂安處。”
聽起來并不危險，裴青就同意了，趕忙讓邢诃幫着換個地方安放這個世界裴青的靈魂。
等邢诃走後，裴青問顧淮景想什麽時候回去。
要裴青說，他想立刻就回，反正他和顧淮景去現代過快樂日子，這裏的爛攤子不管就不管了，總有人能應對。
但裴青也知道，顧淮景不是個這樣會放下的人，顧淮景說：“把陸城解決了，我把江山給鎮國将軍，就和你走。好嗎？”
顧淮景問的時候，眼睛閃閃地看着裴青，那裴青怎麽可能說不，本來也沒想反對。
裴青攬過顧淮景的腰，說：“嗯。你有什麽計劃？”
“先去見錢簡霖。”
“你還要治罪錢簡霖？他其實還不錯，冒險養了只私軍。”
顧淮景只覺得這只會罪加一等，但他确實不想追究了，既然目标已定，沒什麽好節外生枝的。
“那更得見他，你不想動作快些？”
裴青當然想，欣然同意就拉着顧淮景去找錢簡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