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枝先破玉溪春(1)

一枝先破玉溪春(1)

“好了,”李藏璧抓住他的手腕,掀起被子放下去,道:“我身體沒那麽弱。”

元玉嗯了一聲,退開幾分,說:“你睡進來些,這邊暖和。”

李藏璧依言向他靠去,元玉也順勢張開手臂,很快夫妻二人便親密無間地相擁在一處。

她垂手搭在他腰間,開口道:“你倒甚少這般吃醋。”

元玉不承認,還是嘴硬說我沒有,心裏卻想道,以前她也沒主動和別人靠得這般近,這回都登堂入室了,他自然得小心防範。

他這般口是心非的樣子頗為可愛,李藏璧悶笑了一聲,搭在他腰間的手往下蹭了蹭,從他的衣擺下方摸了進去,随即就仰頭吻住了他的唇。

她只親了一下,馬上就退開了,笑着問:“真沒有?”

元玉遲疑了一瞬,還是道:“……沒有、唔!”

“現在呢?”

“沒、哼嗯……”

“現在?”

“說了沒有就是……嗚——”

這個吻有點深了,兩根舌頭在元玉口中翻攪在一起,津液順着嘴角流下來,被她擡手擦去。

分開的時候兩人都微喘着氣,李藏璧的聲音似笑非笑,戳穿他:“讨親呢?”

元玉沒應聲,在被子下抓住她越摸越不像話的手,啞聲道:“……今日沒燒水,明日還要……”他下意識說了這麽一句,說完就後悔了,忙把後話咽下去。

好在李藏璧沒有收手,依舊低下頭去親他脖頸,聲音裏還存有笑意,可語氣卻淡了,道:“不要掃興。”

元玉的心忽的抽痛了一下,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夫妻房事也是一直壓在他心中的一樁事。

二人新婚伊始的時候,她也總是很熱情,幾乎每晚都要纏着他,沐浴的時候都要拉好簾子關好門,否則要是被她撞見,總要折騰許久才能洗完,可後來時間久了,她就對這副對被自己從裏到外都探索過的身體慢慢失去了興趣,有時候他脫光了也不會有什麽想法。

夫妻行房也漸漸變得像任務一樣,挑一天兩人都不忙的日子,燒水淨桶,備好東西,有時候他表現得好,她也會被勾起興致,但大多數時候都只是草草了事。

她到底是對此事沒興致了,還是只是單純對他沒興致了?

……

感覺手下的身體有些僵硬,李藏璧嘆了口氣——她這個夫君,冷靜自持,按部就班,做什麽事情都好像被框定好似的,她每次混不吝起來都感覺自己在亵渎聖人。

二人未成親的時候也算心意相通,可若她有什麽親密之舉他第一反應都是拒絕,就算只是牽牽手他也能從臉紅到耳根,這時候如果有外人經過更會忙不疊地掙開她,但每次過後又怕她生氣,就會抓着她的衣擺說:“阿渺,等成親了随便你好不好。”

好罷,現在都成親快四年了,結果沒燒水還是辦不了事。

況且這種事情不是本就應該像現在情到濃時自然而然才發生的嗎?每次像做任務一樣是怎麽回事。

她放開手躺了回去,說:“好了好了,我不弄你了,睡覺吧。”

“不是……”元玉忙伸手抓住她準備抽離的手腕,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跟着她退開的身體湊過來,說:“我去燒水好不好,現在不算晚,明日我的課也在午後,随你弄幾次。”

今日二人歇得早,現下估摸着也才亥時初。

見李藏璧不說話,他有些急了,今日鄭泉明給他帶來的不安感再次成倍翻上來,說:“我真不是這個意思,阿渺,你別生氣。”

他算學策論談起來巧舌如簧,到了李藏璧面前卻只剩下這麽翻來覆去的一句話。

可李藏璧卻像是已經失去了興致,拍了拍他的手背,把手抽回來,道:“我沒生氣,睡覺吧,明日還要去田裏呢。”

不、不,今日要是就這麽睡了她對自己就更沒興趣了,萬一她真的去找自己感興趣的人怎麽辦?

他絕不能給別人可趁之機。

想定後,他便伸手攥緊了她的衣擺,不再說什麽廢話,整個人往被下探了進去。

“你——”李藏璧阻止的話斷在了嗓子裏,想要将元玉拽出來,卻被他抓住手親了親指尖,輕薄的裏衣被掀起,一個滾燙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很快又迅速向下。

想要阻止的手慢慢變了意味,摸索着碰了碰他的額頭,爾後輕緩地穿進了他的發間。

……

被子下二人已經赤身相貼,元玉一路吻上來,終于将臉露出被子,他頭發被李藏璧抓得有些淩亂,雙頰滾燙地膩在她頸間。

李藏璧摸了摸他尚存濕跡的嘴唇和鼻尖,說:“我真沒生氣,你不用這樣。”

“我知道,”他聲音帶着點暧昧的啞,抓着她的手往腰後帶,緩聲問:“那……我做得好嗎?”

李藏璧笑了一聲,另一只手摸到他的腿彎擡起,說:“很好。”

這就是繼續的信號了,元玉終于放了心,雙臂緊緊地纏上她的脖頸,擡頭親昵地去吻她下巴。

……

及至亥時末,屋內的燈又亮了起來,李藏璧推開房門,擡步向廚房走去。

淨桶,點火,燒水,大約來回三趟,浴桶就能被裝滿大半,她又往裏倒了些浴房裏本就存好的冷水,垂手試了試水溫。

浴房有兩扇門,一扇和主屋連着,只用來疏簾分隔,李藏璧把門窗都關好,确保沒有夜風吹進來,才撩開疏簾回到卧房。

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元玉現下正站在床邊換新的鋪被,一只手撐在床上,一只手去抓弄髒的被褥,兩條又長又直的腿現在微彎着,還在細細地顫抖。

真是閑不下來。

李藏璧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抱起來,說:“不是說我來?”

元玉吓了一跳,雙手下意識地摟緊她,面若紅霞,溫聲道:“我就換個鋪被。”

“腿都抖了還換。”李藏璧緊了緊懷抱,擡步往浴房走去。

走到浴桶邊,李藏璧也沒有第一時間把他放下來,而是道:“先自己試試水溫。”

她不常幹這種事,怕冷着或是燙着。

元玉垂手碰了碰,說:“可以的。”

聞言,李藏璧便松手慢慢将他放入水中,水波溫軟,熱氣蒸騰,襯得他本就漂亮的身體更顯香潤玉溫。

李藏璧掩飾般地別開眼,說:“你洗好叫我,我再去燒點水。”

然而還未等她走出一步,元玉就擡手扯住了她的衣擺。

他坐在水中仰頭看她,那雙眼睛輪廓極美,盈盈善睐,纖長的睫羽被水汽蒸出濕意,連帶着清明的瞳孔都帶着暧昧的柔波,額發在剛剛就汗濕了,現下正緊緊地貼在他瓷白的肌膚上,昏暗的燈光混雜着月色,宛若傳說中在夜晚奪人心魄的水妖。

他晃了晃她的手,聲音喑啞,道:“一起吧。”

□□,這絕對是□□。

李藏璧內心躁動,回頭和他對視了半息,很快就放棄了抵抗,上前一步,用沒被他牽住的那只手扶住了浴桶邊緣,俯身用力地親了下去。

屋外響起一聲春雷,雨漲春潮,急促如鼓點般劈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

一夜春雨過去,水洗花梢,風梳柳影。

卯時末,李藏璧被雨滴階聲叫醒,夜中無夢,睡得頗為神清氣爽。

床上的另一個枕頭仍然空置,元玉半張臉埋在她頸側,五指蜷搭在她肩頭,被下二人未着寸縷,全身無一絲縫隙地緊密相貼。

她晃了晃懷中的身軀,說:“起床了,元先生,該上課了。”

元玉被這個稱呼叫得有些茫然,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收緊雙臂,嘟囔了一句:“別叫這個。”

他們未成親的時候她倒是常喚,成親後就多是叫名字了。

“那叫什麽?”她想起一個稱呼,道:“元寶?”

元寶是他小名,只有他的父母會喚。

元玉無奈地笑了一聲,清醒過來,擡頭看她,問:“早上想吃什麽?”

李藏璧想了想,說:“吃面吧,怎麽樣?”

“好。”他笑着應了一聲,夫妻二人便一起準備起床。

然而剛打開被子,李藏璧就按住了他,說:“等等,給你搽一下藥。”

元玉低頭看了一眼,說:“不用了吧,身上沒什麽事。”

昨夜雖然一開始有些不愉快,但後面的氣氛卻很是缱绻,尤其是在浴桶之中,李藏璧按着他的腰都快把他親傻了,今早醒來的氣氛也很是溫情。

果然夫妻之間吃吃醋還是很有必要的,他現在不僅不生鄭泉明的氣,倒還有點感謝他了。

李藏璧道:“身上不用,其他地方不痛嗎?”

說着,她便穿好了衣服去櫃子裏拿藥,打開瓷蓋用指尖蘸了些許,說:“趴好。”

成親久了就是這點好,什麽都坦然了,元玉還記得先前自己被她拉個手親一親都會覺得害羞,現在朝她袒露身體都面不改色。

他乖乖趴下去,敞開腿,心道:反正只要她不是膩了,一切都好說。

……

打開房門,外面潮濕的水汽就撲面而來,還能聞到雨後泥土的腥氣,遠處青山纏着薄霧,流雲叆叇。

看來這雨還沒下完。

元玉擡步向廚房走去,李藏璧也拿出一盤吃食走到元宵的狗窩旁。

“你這窩該重新打一個了,”李藏璧撓了撓元宵的下巴,看着它被雨淋了一夜搖搖欲墜的小窩,說:“給你換個結實點的。”

元宵搖着尾巴,興奮地汪了兩聲。

“乖。”

用了朝食,二人就準備出門了,元玉把蓑衣和鬥笠給她,說:“若是下雨了就早些回來吃,沒下雨我給你送飯。”

“好。”李藏璧擡手接過,正準備走,擡頭卻看見元玉專心地看着自己,表情和剛剛的元宵頗有神似之處。

她笑了一聲,擡手托住他的臉,仰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說:“你也乖,元寶。”

她說完就走了,留下元玉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唇,看着她頗為潇灑的背影,語帶嗔意地低聲自言:“想一出是一出。”

————————————————

到了田間,鄭泉明已經到了,正牽着一頭牛百無聊賴地坐在田壟上,看見她的身影忙迎上來,道:“殿……”他下意識地想喚殿下,被她一個眼神吓得忙改了口,忙道:“阿渺姐,那啥,正君……不對,元先生沒生氣吧。”

李藏璧被他斷斷續續地一句話說得不耐煩,說:“再叫錯就多犁一畝田。”

鄭泉明道:“不是,阿渺姐,你別為難我啊,我又不會犁田。”

鄭泉明是易容進來的,真實身份是自幼伴在李藏璧身邊的令使之一,名喚裴星濯,雖然自小習武,但犁田确實是不會的。

李藏璧把蓑衣扔給他,徑直去拉那水牛的牽繩,道:“我教你,別偷懶。”

犁田不是個輕松的活,看着就頗為費力,可李藏璧卻很熟練了,若粗粗看去,真以為是哪個田間地頭的農戶,裴星濯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李藏璧下地幹活,但跟着走了幾圈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特別小聲地問:“殿下,你這幾年是不是很辛苦啊?”

李藏璧沒理這句話,直接側身松開木犁,示意他接手,說:“再廢話就幹活。”

裴星濯讪笑了一聲,說:“還是您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