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醉夢澗(四)
醉夢澗(四)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
桑黛有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宿玄比她的臉皮厚, 瞧見怔愣在原地的劍修,心底軟乎乎的,覆上去貼着她的臉親了好幾口,聲音格外響亮, 劍修的眼睛水汪汪的, 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腦子宕機,但是越發可愛。
可愛死了, 怎麽這麽可愛。
小狐貍嘬住劍修的唇輕舔,有些癢, 劍修終于反應過來了。
回過神後立馬別開頭趴在宿玄的肩頭上,又成了窩窩囊囊的小烏龜。
“你別親我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宿玄這麽喜歡她。
可宿玄就是喜歡得不行, 抱着劍修蹭着她的後腦勺, 聞到劍修身上令人心安的清香, 道:“不是要試試嗎, 我給你出主意啊。”
桑黛閉着眼抱緊他, 身上沒有力氣,只能由他抱着挂在他的身上。
她又開始退縮:“我……我不試了……”
“桑大小姐要前功盡棄嗎?”宿玄親着她的頭發,嗓音沙啞:“我的發情期很快要來了,黛黛, 你必須馬上理清楚自己的心意。”
桑黛脊背一僵, 無端緊張起來。
“黛黛,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九尾狐一族十八歲成年後, 每年都會有長達一月的發情期,會與伴侶在洞府中度過, 可我沒有伴侶,過去我心儀的人抗拒我的靠近,因此我忍耐了整整一百多年。”
“與我同齡的皇子們都有了狐貍崽崽,我還是孤身一人,被他們诟病了好久呢,我曾經以為這輩子都要靠生熬了,可你現在給了我希望,你來到我身邊了。”
Advertisement
桑黛有些心虛,抱着他的手一緊。
她當然是聽懂了宿玄的意思。
過去桑黛見到宿玄就拔劍打架,小狐貍一直以為劍修很讨厭他,藏在心裏的愛意一直不敢說,裝作對她冷漠,下一次還是冷着臉來看她。
宿玄只喜歡她,認定了她,若不是她,這輩子的發情期怕是都得自己去熬。
“你聽懂了對嗎,今年發情期我不想熬了,黛黛,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好難受的。”
小狐貍開始撒嬌,吻着劍修的青絲一點點啄着。
桑黛現在越來越受不住他的撒嬌,尤其在得知某只狐貍惦記了她一百多年,這一百來年的發情期一直自己熬着的時候,心下更是難忍。
他們的距離很近,桑黛可以感受到宿玄身上磅礴的欲念,九尾狐族氣血熱,也重欲,桑黛來到妖界後聽翠芍說過這些。
“宿玄……”
“黛黛,可以嗎?”
桑黛擡起頭,目光與他對視。
小狐貍的臉很紅,額上細細密密的汗水,垂眸直勾勾看着她,微微上揚的眼角染上些許紅意。
【真的不想忍了,今年發情期只想和黛黛過,難受死了,黛黛不在身邊還能忍,在身邊根本忍不住。】
【怎麽不說話,是剛才吓到黛黛了?她是不是不喜歡啊……】
【對黛黛來說進展是不是太快了……我真是昏頭了。】
小狐貍的心聲開始懊惱,又有些愧疚,桑黛聽到他開始想辦法要哄她了。
他太關注桑黛的情緒,導致桑黛但凡是一丁點的情緒變化,他都會格外敏.感。
桑黛喉口微微生澀,紅唇微抿。
在宿玄真的以為她生氣了,要開口哄她的時候——
桑黛忽然捧住他的臉。
“好,我試試。”
劍修将唇送上去。
她的臉皮很薄,太過害羞,親吻的時候不敢看宿玄,閉着眼睛去親他。
桑黛是四界出了名的冷美人,與宿玄張揚帶有壓迫感的外貌不同,桑黛的五官清麗,不笑的時候像是雪山冰蓮般冷淡,尤其她話也少,周身氣息幹淨卻又淡漠,四界喜歡桑黛的很多,但真正敢靠近她的也只有宿玄。
如今冷美人的長睫顫抖,她有些緊張,捧住宿玄的臉小口啄吻他,貝齒磕磕絆絆還咬到了他幾次。
明明很生澀,但宿玄的呼吸都在抖。
他一手按着劍修的脊背,一手托在劍修的臀底,劍修的雙腿盤在他的腰身兩側,整個人挂在他的懷裏,他的手甚至還在發抖,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理智一點點瓦解破碎,只能感受到她的觸碰。
桑黛沒有察覺,還在小心謹慎親着他,很耐心又很輕,将人吊的不上不下。
可她只會做那些最簡單的,銜着他的唇瓣去親。
這遠遠不夠。
宿玄忽然後退了步,将自己的唇瓣從劍修的唇中放出來。
桑黛茫然睜開眼,愣神的樣子格外可愛,問:“……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若論劍法,桑黛一貫自信,自己的劍就是所向披靡,但劍法外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在劍修的擅長範圍內。
宿玄的呼吸滾燙,額上青筋橫跳,嗓音沙啞:“黛黛,親親不是這樣的,我要的親親不是這樣。”
【為什麽只親嘴,想要別的。】
桑黛瞬間懂了他的意思。
她的臉更紅,心跳如雷,說不清是慌張更多還是羞赧更多。
宿玄湊近,将唇湊到她的唇角,舔了舔劍修的唇。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的,黛黛,給我。”
“我……我……我再試試……”
桑黛呼吸微抖,小心捧住他的臉,宿玄乖巧任由她動作。
她好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神情謹慎又小心,正要覆上宿玄的唇,她卻又忽然頓住。
宿玄有些急,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懇求她:“黛黛,親親我,別吊着我了。”
桑黛低聲道:“你閉上眼睛,不要看我。”
小狐貍眨了眨眼,忽然悶笑起來。
他一笑就帶動身上的桑黛也跟着顫,她現在本來就不敢見人,尤其他還在笑,心裏更加羞惱,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
桑黛惱怒道:“別笑了,再笑我不親了!”
将劍修整惱了,為了自己未來的幸福生活,宿玄急忙憋住笑去哄她:“好好好,我不笑了,我閉上眼。
小狐貍将眼睛閉上。
桑黛微微抿唇,給自己加油鼓勁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緩慢湊上前。
人在看不見的時候五感就會格外敏銳。
宿玄感知到桑黛的靠近,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近,直到近在眼前。
帶着香氣的紅唇覆上他的薄唇,劍修學着他先前“示範”的那樣子,輕輕啄了好幾下後,軟舌小心探出來,沿着他完美的唇線碰了碰,像是小貓一樣猶猶豫豫。
她執劍幹脆利落,在這種時候卻像極了個烏龜。
宿玄主動啓開唇齒,讓某只窩窩囊囊在外面待了許久的小劍修不得不進行下一步,掃過他的唇齒,逐漸往裏深入。
他回應了她,咬到與主人一般窩囊的柔軟吸.吮了下。
桑黛的身子一僵。
宿玄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繼續。
劍修捂住他的眼睛,生怕他一會兒睜開眼。
走到這一步,桑黛縱使再猶豫不決,也必須狠下心。
小狐貍抱着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讓劍修坐在膝上。
桑黛吸.吮的力道都很輕,因為不太會換氣,所以呼吸的空隙會停下來,然後等到自己緩和後再繼續,勾住他的舌尖輕吮,某只狐貍也終于如方才的劍修一般,知曉搬石頭砸腳的感覺了。
他忍得渾身都疼,還是記得自己答應過桑黛的話,他不會主動,将主動權交給她。
劍修第一次主動,便是再難受他都得忍着。
扣着桑黛腰身的手越收越緊,宿玄靠在椅背中随便她親,會給予微微的回應,但主動權依舊在她的手裏。
他們之間的接吻不多,不同于宿玄那副要吃了她的樣子,桑黛的親吻如她本人很像,似春雨般萬物細無聲。
讓宿玄生出一種錯覺。
他在被桑黛珍愛。
她很愛護他。
劍修的軟舌有些發麻,撤出來與他額頭相抵,艱難呼吸道:“宿玄……好了嗎?”
桑黛覺得夠了。
可她甚至還未親到一刻鐘。
宿玄快要說不出話了,盯着她的眼睛,壓住眼底的兇意。
“不夠。
“……什麽?
“黛黛,不夠。”。
那些叮囑自己的話又成了耳旁風。
他想錯了,不該将主動權交給她,桑黛放不開,她太小心了,也太溫柔了。
可在親熱這件事上,小狐貍不喜歡溫柔。
劍修的紅唇又被銜住,這次是小狐貍主動的。
他兇狠撬開她的唇齒,抱着人起身把她放在軟榻上,桑黛如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腦後的珠釵有些硌得慌。
宿玄一手去托着她的後腦勺,一手利落又急切地去解她發髻上的珠釵,吻一刻不停,将桑黛的嗚咽都用唇堵上。
滿頭珠釵被解開,白日由他親自簪上,現在由他解下來,宿玄随手扔在軟榻裏側。
劍修的雙腿分開屈在他的身體兩側,衣裙散亂鋪開,與他的黑衣交疊,她推着他,又被他扣住手十指相扣,眼淚滑落,又被他舔去。
連嘴巴都合不上,兩人津液互換,宿玄親身示範教她怎麽才是合格的親吻。
桑黛的力道越來越小。
一直到外面刮起了冷風,轟的一聲将窗戶關上,軒窗碰撞發出的聲響讓劍修陡然間回神。
她柳眉微擰,呼吸急切,雙手去推埋在脖頸親吻的小狐貍,纖細的手穿過他滑如綢緞的銀發。
桑黛結結巴巴道:“宿,宿玄……我,我,我想喝水。”
小狐貍艱難回神。
他擡起身,看向懷裏的劍修。
臉頰紅暈,微啓的紅唇水亮,唇周微微腫起,脖頸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跡。
衣領微微散開,他方才沒忍住往下親了親,分明的鎖骨上都落下了痕跡,瑩白圓潤的肩頭上,一根細細的淺藍肩帶吊着。
宿玄別過眼艱難喘.氣,額上的細汗滑下,桑黛下意識用手帕替他擦去。
他好像很難受。
可小狐貍還記得劍修的話,她說她渴了。
他站起身來到桌邊,催出業火暖熱了微涼的茶,端過來扶起無力的桑黛,茶水湊到她的唇邊。
桑黛一口氣喝了三杯水。
眼看宿玄還要倒第四杯,桑黛搖了搖頭:“不喝了。”
宿玄“嗯”了聲,就着她剛喝完的杯子将茶水自己喝了。
桑黛沒阻止,都親過幾次了,用個杯子而已,也沒必要在乎了。
她側躺在軟榻上,閉目似乎在緩和着方才的那件事。
宿玄躺在她身邊,将劍修抱在了懷裏。
桑黛微微掙紮:“軟榻小,躺不下我們兩個。”
某只狐貍高大的身子躺在上面實在委屈。
他不在乎,抱着劍修輕吻她的額頭,這是獨屬于他們的缱绻時刻,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擾他們,只有他心愛的劍修和他在一起。
“黛黛,難受嗎?”
桑黛縮在他的懷裏搖頭:“……沒有。”
“那舒服嗎?”
“……你怎麽老問這種問題?”
桑黛知道他的臉皮厚,卻也不知道竟然厚到這種地步。
宿玄笑着說:“因為希望你與我一般,享受我們的親近。”
他們妖族性情爽朗,心裏什麽想法嘴上就會怎麽說,根本不會去拐彎抹角。
“喜歡你,所以希望你與我一般喜歡我,喜歡我的一切。”
無論是擁抱還是親吻,他都很喜歡,所以希望桑黛也很喜歡。
桑黛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埋在他的懷裏沒有說話。
她嘴笨,有些話挺難說出口的。
宿玄抱着她安靜了一會兒,身上不是那麽難受後,下颌貼了貼劍修的腦袋。
“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
“……什麽?”
宿玄:“你舒服嗎?”
桑黛:“……”
“不說話,我可就要繼續了。”
桑黛怕他又親上許久,急忙道:“我,我……嗯。”
宿玄忍住笑,又問:“我親你舒服?”
“……嗯。”
“那你親我呢?”
桑黛沉默,裝作沒聽見他問的這句話。
宿玄卻不同意,非得把小烏龜扒出來,捧着她的側臉與她對視。
“你親我是什麽感覺?”
桑黛猶猶豫豫:“必須要說嗎?”
宿玄挑眉:“那不然呢,白給你親?我要的是答案。”
桑黛抿了抿唇,一手無意識揪着。
“我……”
“嗯?”
“……嗯。”
宿玄非要她給個确切的回答:“只一個‘嗯’就想打發我,我想問的是,黛黛,你親我有什麽感覺?”
桑黛覺得自己的臉要燙掉皮了。
“這個可以不說嗎?”
小狐貍微笑,在劍修期待的目光下,堅決搖頭。
“不能。”
桑黛:“……”
她掙紮無效,垂着腦袋悶悶道:“……那你讓我組織一下語言。”
身體上的感覺還在,好像他們仍在唇齒相交糾纏着一般。
許久之後,小烏龜終于開始說話。
“……我的心跳很快。”
“嗯,還有呢?”
“……身上會沒力氣。“
“我知道。”
“……腦子反應很慢。”
“然後呢?”
“……還有,覺得你很香。”
“……”
桑黛擡眸,瞪着明亮的大眼睛問:“宿玄,你用的什麽香啊,我感覺你香香的。”
她很認真地在問這個問題,在這種時候。
宿玄不知道她的思緒是怎麽被牽引到這上面的,但是看着那雙眼睛,他別過頭忽然笑起來。
眼尾彎彎的,唇角上揚弧度很大,像是格外好笑的樣子。
桑黛:“……你笑什麽啊?”
他忽然轉過身來,捧住桑黛的雙頰狠狠親了她幾口,沿着唇瓣吧唧吧唧親了十幾下。
“怎麽這麽可愛啊!”
桑黛只是呼吸的功夫就被親了好幾下。
她捂住嘴,眸光詫異又羞赧:“你怎麽又親我?”
宿玄笑盈盈說着:“某人傻乎乎的太可愛了,實在忍不住。”
他沒見過她這麽實誠的人,明明一本正經,卻讓人覺得異常可愛好笑。
四界都覺得桑黛是個小古板,只知道練劍除邪,只有宿玄知道,桑黛是個無比真誠、又格外可愛的小劍修。
宿玄把小劍修摟進懷裏扒得死死的,狐貍尾巴纏着她的腰身:“我得出結論了,你就是喜歡我。”
桑黛反駁:“沒有,只憑這些看不出來太多。”
宿玄反問:“你自己親我都能将自己親到心跳都亂了,這次我可沒動,我不管,你就是喜歡我。”
他開始耍賴不講理。
桑黛艱難将自己的頭扒出來:“只憑這些嗎?師父說練劍也得多練幾天才能看出來自己适不适合這本劍法,我們只親了兩三次就能看出來嗎?”
她其實是很認真在問這個問題。
應衡告訴她,任何事情都需要持之以恒堅持下去,一時的成效不一定是正确的,人生路很長,許多人無法輕易做好一件事,包括她也是這般,因此才需要長時間的練習。
但某只狐貍顯然想歪了。
幾乎是瞬間眸色就暗了下去,他的一只手搭在她的側腰上,虎口無意識摩挲,掀起一陣酥.麻。
“對,是我糊塗了,應衡仙君說得對。”
桑黛認真點頭:“嗯,我師父說得對。”
所以宿玄剛剛說的話不算數。
可宿玄緊接着卻道:“是得多試幾次才能得出來答案。”
桑黛:“……啊?唔,宿玄——“
話又沒說完,小狐貍撲了上來,熟練撬開劍修的唇齒。
桑黛被他壓着親的時候,忽然想給自己一拳,為什麽她在這種事情上總能栽溝裏,被他帶歪也就算了,可為什麽自己也能把自己算計進去。
她閉着眼柳眉微擰,承受着他的熱吻,嗚咽着跟他親吻。
直到小狐貍放開她要親她的臉頰之時,桑黛急忙轉過身拉過薄被蓋上,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我不要親了……”
劍修的聲音含糊且聽不清。
跟他親了這麽久,這遠超過她的心理準備。
宿玄将人連被子抱進懷裏:“應衡仙君說得很對,一次得不出結論,我們多試試,總之我的發情期也還有一段時間,總能試出來答案,試出來你對我的心意,然後叼着我們黛黛去洞府,我們一起過發情期。”
桑黛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閉嘴,誰要跟你做那些了!”
小狐貍像八爪魚一樣纏住劍修:“所以我這不是努力呢嘛,努力讓你答應啊。”
薄被中的桑黛捂住臉,根本不敢再亂開口說話。
論心眼子,她完全比不上宿玄十分之一,她認為很正常的一句話也能被宿玄抓出來空子,總是莫名其妙就被他那些歪理給說服,一再放寬自己的底線。
身後的小狐貍抱住她,溫暖的胸膛貼着她瘦削的脊背,兩顆心髒似乎同頻跳動,皆鼓動如雷。
桑黛無措捂着自己的心口。
方才宿玄情濃之時控制不住,微微扒開她的衣領往下親了親,只親到鎖骨和肩頭的位置,他沒有再動別的地方。
可那時候她明知道不妥,宿玄也沒有扣住她的手腕,她為何沒制止他?
甚至只要她說一句難受,宿玄都會停。
但每當看到那雙琉璃色的眼睛,聽到他心裏一句接着一句的喜歡。
【喜歡黛黛。】
【喜歡我的黛黛。】
【黛黛,我喜歡你。】
一顆心軟乎乎的。
過去的桑黛可以毫不留情捅他一劍,如今的她看到他因情濃難受的樣子都會心軟,她的劍再也對不準他,她的心也對他冷不起來。
小狐貍抱着劍修閉眼休息,他現在很疼也很難受,但又不舍得放開她,只能自己強行壓制一下。
劍修也很安靜,整個主殿都很安靜。
外面的天早已經黑了。
翠芍看了眼緊閉大門的主殿。
她捂着嘴偷笑,方才聽到了些動靜,她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主子們單獨進去這麽久,自然能想出來發生了些什麽。
看來自家尊主今年的發情期就不用忍了。
該準備辦合籍大典了。
***
海域幽深,風吹而過,水面波動,隐隐有嚎哭聲,一陣又一陣。
岸邊的沙灘松軟,如今夜色已經深厚,漆黑的夜幕之中濃雲一點點在吞噬那方圓月。
施窈抱着暖爐站在岸邊。
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只是一瞬間,很快又被自己給壓制了下去,像是害怕她察覺到一樣。
但施窈還是聽到了。
她回身去看,紅衣少年臉色蒼白不見血色,走路間都在搖晃。
“大小姐。”畢方輕聲喚她,“您臉色白了些。”
施窈抿唇沒有說話。
畢方走上前,單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給她輸送靈力。
他如今重傷未愈,自己都沒有多少靈力,但對待施窈一貫大方。
“長時間沒有喝到桑黛的血,您如今的身子在衰弱。”畢方道:“待畢方身子好些,會去找桑黛取一碗血來。”
施窈忽然抽出手,轉身看向遠處,道:“不必,要血已經無用了,那只是拖延時間罷了,當務之急是要拿到靈根,否則我還是會死。”
畢方恭敬垂首:“是。”
“他呢?”
“去了玲珑塢,似乎有事情。”
施窈冷嗤:“他能有什麽事情,他平日除了在這裏守着應衡就是去殺人,如今不在這裏,只能是去殺人了。”
“是,大小姐聰慧。”
夜幕中的濃雲越來越多,施窈仰頭望着天幕,畢方與她一起看過去。
狂風濃重,海浪洶湧,海風卷起兩人的衣擺飛舞在一起。
“大小姐,起風了,要回去嗎?”
施窈低頭捂住嘴咳嗽起來,再擡起手之時已經是滿手的血。
她擦去手上的血,頭也不擡道:“等會兒,馬上要天狗食月了。”
圓月正在一點點被濃雲吞噬。
海浪越發洶湧,像是海水之下有什麽東西在咆哮一般,隐約的嚎哭聲随着海風吹來。
海面上炸起百丈高的海浪,鹹澀的海風過境,帶動如萬鬼哭嚎般的尖嘯聲。
身旁忽然站了一人。
施窈沒有回身,目光一直落在遠處的海面上。
直到身旁的人輕笑開口:“應衡的神魂正在回歸,他過段時間便能醒了。”
施窈聲音很淡:“我也不知你有什麽好開心的,應衡若醒來,殺了桑黛只會難上數倍,你何必要救他?他本來就該死了,你都将他的靈根抽了,還吊着他的命這般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有何意義?”
青年笑道:“我留他的命自然是有用,施大小姐還是想想自己的身體要怎麽辦吧,天命早已被改變,從桑黛沒死的那一刻開始,你我就已經從布局之人變為局中棋子了,你守着祂給你的那本命書只會死得更快。”
施窈冷笑:“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她轉身離開:“畢方,我們走。”
畢方跟在她的身後離開。
黑衣青年唇角的笑意卻越發濃郁。
當圓月徹底被吞噬後,方才還洶湧澎湃的海域像是被什麽東西定格了一般,黑沉沉的海水之下有瑩瑩綠光浮現。
那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
直到囊括整個海域。
屬于木系靈力醇厚氣息撲鼻而來。
青年彎起眼睛輕笑。
“神魂已聚,應衡,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