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今天的英語作業還有幾個沒交上來的, 你回教室後記得再催一催,今天課上要講的東西是……”

英語老師一頓,試探性地叫:“許風釀?”

許風釀已經不知道今天第幾次走神。

英語老師叫他, 也沒有任何反應。

英語老師骨節敲了敲桌子,“許大學霸, 你今天是怎麽了?”

許風釀終于回神, “什麽?”

英語老師嘆了口氣, 調侃道:“你是在相思哪個小姑娘嗎?今天站我面前攏共五分鐘,走了得有三分鐘的神, 還有, 你臉上的黑眼圈是怎麽回事?昨晚沒睡好?”

許風釀這才反應過來, 語氣中有幾分歉疚, “抱歉,老師。”

英語老師到底不是班主任,沒多過問, 又重複了一遍她布置的任務,就讓許風釀走了。

在許風釀走後, 六班的班主任也到達了工位, 收拾桌子時, 被英語老師叫了叫, “哎,你們班許風釀有情況啊?”

穆老師立刻豎起防禦, “什麽情況?”

英語老師說:“我看他今天心不在焉的。”

其實不止是今天。

穆老師經常去班裏監督, 這幾天許風釀的狀态不太對勁, 好像有什麽事情壓着, 穆老師好幾次看見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出神。

是出神,不是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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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許風釀就算不學習, 也會拿着書看,穆老師特意觀察過,許風釀表面上會拿着一支筆彷佛在寫字,實際上一個課間過去,他連書的封皮都沒翻開。

穆老師很警惕,“可不能是早戀了吧?”

英語老師一般都挺open,聞言擺擺手,“早戀了也不能怎麽樣,許風釀是誰?估計動搖不了他。”

穆老師聽她這麽說,心徹底提起來了。

“不行,”穆老師一拍桌子,“他要是敢早戀,我說什麽都要把早戀的苗頭給他掐死,他可是我們全校的希望!”

英語老師挑了挑眉,不敢茍同。

穆老師已經雄赳赳氣昂昂,開始醞釀着抓早戀了。

*

許風釀在走廊盡頭,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他手上捧着英語老師的教案,馬上該上課了,應該立刻回教室,但腳像是被什麽東西釘住,聽着熟悉的聲音。

方臻的語氣依舊小聲又嚣張,“我讓你幫忙找人,你特麽到底在幹什麽,好幾天了都沒動靜,你不是在學校人脈挺廣嗎?廣哪裏去了?”

對方哭喪着臉,“方哥,咱們學校好幾千人,我已經讓所有哥們兒幫你找了,但是你又沒照片,咱們學校四個眼兒的又那麽多,沒法找啊。”

方臻氣得想再給他一拳,“那你當初還給我打包票!”

秦參下意識抱住頭。

明明一個一米九的大塊頭,在方臻面前愣是沒什麽氣勢。

在方臻恨鐵不成鋼時,他聽見了有人經過的腳步聲。

他的拳頭還舉着,扭頭看過去時,正好看見許風釀的側影。

許風釀挺直地站在原地,和他對視。

方臻下意識把拳頭放下,欲蓋彌彰似的藏在了身後——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藏拳頭。

接着,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僵硬,清咳兩聲,對着秦參道:“你、你先回去吧,我再自己想辦法。”

秦參已經察覺到,每次許風釀出現時,方臻都不太希望有外人在場。

他身為這個“外人”,當然是溜越遠越好。

在秦參和許風釀擦肩而過時,方臻也悠悠然擡腳,打算避開許風釀,回自己教室。

然而,秦參順利溜走了,方臻靠近許風釀時,卻被許風釀給攥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淦。

許風釀道:“你好幾天沒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早就把那個男的給教訓了。”

方臻嗓子好像被貓撓了,時不時清咳:“我這不……這不沒照片嗎,不太好找。”

許風釀直接了當:“為什麽不來找我?”

“你?”方臻呆了一下。

這讓他怎麽說?

他覺得許風釀彷佛腦子被門擠了。

他們兩個什麽……什麽關系?他怎麽可能再找他呢?

說是正常相處,他倆壓根就沒正常過,方臻覺得他說這話純屬是為了讓場面別那麽窒息,許風釀總不能當真了吧?

按照他的設想,他和許風釀以後不會是死敵,但也不可能當朋友,還不如就當不認識。

“你……”方臻難得有點卡殼,“你,你那天看清他長相了嗎?我和他對峙過,都沒怎麽看清,你是被他從背後推進……裏的,咱倆都沒照片,找你有用嗎?”

“我說過了,”許風釀道,“我也是受害者,我和你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找出嫌疑人也是我的願望,而且你沒辦法,怎麽知道我也沒辦法?”

方臻掙脫開他的手,笑得幹巴巴,“你有什麽辦法?”

許風釀語氣沉靜,“找老師。”

幾分鐘後,方臻和許風釀一同站在辦公室門口。

方臻覺得快要瘋了,低聲道:“我都跟你說我找過了,沒用。”

許風釀看他一眼。

這一眼,和之前的眼神都不一樣,不是高高在上的逗弄,也不是劍拔弩張的不屑,有什麽情緒沉澱了下來,正在悄無聲息地醞釀着。

許風釀道:“之前你也見識過了,你找沒用,不代表我找也沒用。”

方臻一愣,許風釀已經幹脆利落地推門進去。

盡管上次已經見識過,但是又見識一次時,方臻還是神情複雜,看着那個穆老師對許風釀鞍前馬後,絕不提出異議,心裏酸酸的。

不過這次,這個穆老師沒有全程把他當空氣,反而數次把視線放在了他身上。

方臻被打量的莫名其妙,也直勾勾看了回去。

穆老師摸了摸鼻子,繼續給許風釀找記錄去了。

全程不過十分鐘,許風釀已經拿到了當天聽講座的班級記錄,還有座位安排。

許風釀問:“記得他坐哪一排嗎?”

方臻當然記得。

這讓他找人的範圍大大縮減了。

很快,他們連眼鏡男在哪個班級都知道了。

方臻摩拳擦掌,“這個混蛋,可算讓我找着了,我非……”

話沒說完,許風釀帶着一點淡淡香氣的手掌,貼在了他的嘴上。

方臻:?

“我們還在辦公室。”許風釀提醒道。

果不其然,八班班主任的眼神十分詫異,警惕地看着他。

方臻:……

方臻喉結動了動,伸出兩根手指,把許風釀的手掌從他的嘴邊“揪”了下來,耳根微微泛紅,不自在道:“我知道了,不亂來。”

許風釀收回手,垂下的手掌微微蜷縮。

随後忍不住緩緩握起來,似乎還殘留着方臻溫熱的呼吸。

走出辦公室,方臻苦惱了幾天的事情轉瞬間煙消雲散,他不禁有些感慨,“乖學生就是好啊!有特權!”

許風釀聽見他這句話,餘光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道:“如果你想,這些特權也可以是你的。”

方臻一愣:“什麽意思?”

許風釀道:“你通過我,去和老師提出你的訴求,老師滿足了我,就相當于滿足了你。”

所以,一直以來讓方臻憤憤不平的事情,并不是毫無解法。

方臻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他總覺得,許風釀的行為舉止,今天跟他說的每句話,都透着一點微妙的暧昧。

可這些并不是浮起來的,它們沉在底下,隔着一層平靜的水面,讓方臻看不清。

“——等等,”方臻的餘光撇見熟悉的身影,他接着離開許風釀身邊,強行撕扯開他們的鏈接,“早不撞見晚不撞見,非得在查清楚後撞見,我要讓這個孫子好看!”

他沖上前,反手擰住對方的手腕。

被制住的人轉過頭,赫然是那個眼鏡男!

“哼,”方臻咧嘴,“孫子,你的死期到了!”

對方下意識蜷縮起來。

方臻的拳頭還沒揮出去,立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禁锢住,死死摁着他。

他扭頭,看着許風釀氣不打一處來,“你幹什麽?!”

許風釀皺眉,“你不能在學校裏動手。”

方臻立刻想起上一次他在辦公室裏教訓那個姓季的,也是被許風釀給攔住,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你能不能少管我,上一次也是你,這次還是你,我被欺負了還不能還擊?”

他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

許風釀眉頭皺得更緊,卻沒松手。

按理說,上一次要不是他攔着,方臻很有可能跟着季啓民一起吃處分,季啓民那次尚且是季啓民先犯錯在先,他打人老師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次走廊裏都是監控,眼鏡男做過的事情也沒捅到老師面前,老師要是看見方臻先動手,會怎麽想?

但許風釀也知道,方臻怒氣上頭時,聽不進去道理。

他骨子裏是有一些沖動和熱血的……或許因為原來的“方臻”總受欺負,心中其實未嘗不是憋着一口氣。

在兩人原來的世界裏,方臻只有為別人“打抱不平”時,才會這麽沖動。

“你先松開他,”許風釀冷靜道,“他跑不了。”

方臻道:“不。”

“乖,你先松手,”許風釀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哄,“讓他去廁所,廁所裏沒監控。”

方臻怔住。

他松開了手。

倒不是因為廁所沒監控。

而是許風釀那聲令他頭皮發麻的“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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