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住高檔酒店開心歸開心, 但俗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方臻臉埋進枕頭時,舒服地喟嘆出聲。

方天意還意猶未盡, 靠在窗邊往下看,“哥, 你也太沒良心了, 人家許哥哥送我們回來, 又請我們住那麽好的酒店,還給我們點了一大堆吃的, 結果你都不請人家上來喝杯茶。”

方天意想起剛剛的場景還覺得尴尬。

他主動邀請許風釀來他們家裏坐坐, 誰知道在他邀請完後, 方臻語氣一個拐彎, “上去是能上去,不過許風釀,明天就開學了, 你做作業沒?”

這話一出,許風釀還能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于是許風釀也委婉道:“确實沒寫完, 我就不上去了, 趕着回家把作業寫了。”

“荒謬!太荒謬!”方天意都無語了, “你就算拒絕人, 也找一個合适點的理由吧?也就許哥哥脾氣好,才不跟你計較。”

方臻覺得, 他弟弟現在被洗腦的太徹底, 簡直是認賊作父。

他點了點方天意, “他今天跟你和顏悅色, 是因為你對他沒有威脅,只是個小屁孩而已, 你等着你長大了以後,他還會不會像今天一樣對你好,醒醒吧方天意。”

方天意懶得和他說,嘟囔道:“你天天說人家怎麽樣怎麽樣,你讨厭他我看出來了,可沒看出來人家也這麽對你,我看你分明就是嫉妒。”

方臻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眼見這人真的要急眼,方天意分寸拿捏的很到位,“我說哥你真帥。”

他剛剛明顯說的不是這句,方臻沒再跟他計較。

而方天意在閉嘴後,也漸漸回過一點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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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要說許風釀友善,他真沒從許風釀身上感覺到發自內心的熱情。

許風釀對他們的态度始終都是淡淡的,嘴上說得再好聽,表情也沒變幾下,笑容也少。

除了……對着他哥的時候。

方天意忍不住産生一個大膽的念頭。

該不會方臻這邊還敵對的人家要死,但是人家其實是欣賞他的吧?

許風釀家裏的條件,方天意也意識到了,應該是非常非常好,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也沒多大,已經知道人脈的重要性。

方天意想,要不……他挽救一下許風釀在他哥心裏的形象?

假以時日他哥抱上許風釀這條大腿,他們全家也跟着喝湯。

方天意越想越覺得十分可行。

這件事不能讓方臻知道,于是方天意沒表現出來,輕輕哼了幾聲,去了洗手間洗漱。

*

方臻覺得他勸許風釀回去做作業的舉動也沒錯。

因為假期過去不久,他們學校即将又迎來一次考試,大家頓時都埋頭在題海裏學習,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想東想西。

這次考試完後,方臻狠狠萎靡了一段時間。

他感覺他上輩子高三都沒這麽辛苦,重新當高三生,他忘記了很多知識,又想通過學習改變命運,自然要拼命一些。

這次為了測試他學習到了什麽水平,加上已經有過幾次考試的鋪墊,他使出了全部的本事考試,一點水分都沒摻。

等成績出來時,方臻進步的速度震驚了幾乎全級部。

短短不到兩個月,他的成績一直在上升,頭幾次還在合理的範圍內,這次直接和許風釀上了同一個成績頁,雖然是末尾最後一名,但這是什麽概念?

相當于一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孩子,兩個月內迅速掌握了中文俄文德文,從不會走路到直接上運動會和人賽跑。

他的成績放學霸中看着不是很誇張,但是捋一捋他這個人以往的成績,就很誇張了。

方臻自己其實對成績不是很滿意。

不過也沒辦法,時間太短,這也已經是他努力過的結果。

唯一讓他覺得挫敗的是——明明都是穿越回來的,也同樣和高三隔了十幾年,許風釀似乎根本不需要适應期,只有第一次摸底考分數有點低,但很快又回歸了他正常水平。

方臻轉念又一想,他是正常的人類,會忘記很正常,許風釀可能不是人。

他把自己逗樂後,堅定了下繼續學習的信念,又回了教室。

教室裏,三三兩兩的同學又聚到一起說悄悄話。

“你們知道嗎,最近傳出來的消息,說學校裏打算嚴查,這次的考試好像有人作弊!”

“啊?誰啊?”

他們嘴上問着是誰,實際上目光早就具有偏向性的偷偷投射在方臻身上。

方臻不為所動。

介于他之前表現出來的攻擊性,這些人也只敢嘴上說說,不敢再鬧到他面前去,連看不慣他的季啓民也只是幸災樂禍地笑一笑。

“等着查呗,老師們正在加班看監控,我反正問心無愧,查到誰我們也只是看熱鬧。”

“哎?好像有人在論壇發帖了。”

方臻深呼一口氣,看向窗外。

論壇裏的帖子他懶得看,一定又是一些想方設法編排他的內容。

偌大一個教室裏,沒有一個正常人。

他站了起來,頭一次沒和這群人嗆聲,而是随便拿了本書,又拿上手機和耳機,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逃課,找個安靜的地方去刷題。

*

夏日的太陽炙熱潮濕,入眼可及的一片祥和,身處其中時,才能覺出這鬼天氣多麽像一個巨大的蒸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長時間,反正已經聽過一次下課鈴聲,還是不想回教室。

耳機裏的音樂輕柔舒緩,偶爾能從歌曲空白的間隙,聽見樹上陣陣蟬鳴,筆尖在紙上摩挲。

方臻手背的汗好幾次濡濕了題冊,需要甩一甩手再繼續書寫。

在他又一次展開掌心,觀察手掌的汗漬什麽時候消退,忽然,一根冰棒破開炎炎熱意,抵達他的掌心,涼爽的寒氣撲到他的臉上,惹得方臻一激靈。

方臻擡頭,許風釀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一瞬間,時間彷佛停滞。

許風釀的臉也被熱得微微發紅,穿着短袖校服,臉上有種他看不懂的情緒,只不過很快就被掩蓋住。

許風釀坐到了他的身邊,和他距離不過十厘米,平靜道:“以前是哪個人說,我逃課了他都不會逃課?”

方臻确實有過這個想法。

但是他竟然跟許風釀說出口過?

問題是,許風釀還記得這麽清楚?

方臻撕開冰棍兒包裝袋,“我這種時候就特別羨慕你的記憶力。”

“天生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老天爺格外偏愛你,什麽都願意給你。”

許風釀覺得他這話陰陽怪氣中,又有些許的不對。

他的視線落在方臻垂下的側臉上,發現方臻今天沒什麽笑容。

方臻及時轉移話題,“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我躲得夠隐蔽了啊。”

許風釀道:“我的座位剛好能看見你躲着的這棵樹。”

于是他就這麽看了方臻一節課。

“還真是……巧,”方臻嘆了口氣,“你說,咱倆的孽緣怎麽就斬都斬不斷?都在電梯裏遇難了,還能一起穿越,穿越就穿越吧,我是窮人家孩子,地獄開局,你依舊順風順水,生活條件都沒改變,估計等我們都畢業,我要在社會上讨生活,你再次繼承家族企業,當你的老板去了吧?”

有些風言風語,許風釀也聽見了。

他看着這樣的方臻,眉心緩緩擰緊。

方臻意識到什麽,猛地打住,“你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感慨感慨,也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麽。”

許風釀覺得好笑,“你能對我做什麽?”

“我能對你做的事情……”方臻竟然認真想起來,“那可太多了吧,殺人抛屍?策劃謀殺?綁架勒索?敲詐搶劫?”

許風釀:“……”

說了一大堆,沒一個他愛聽的。

方臻道:“沒辦法,誰讓你命這麽好,我現在最想做的是讓你倒黴,遇見一些坎坷,不然我真的心裏不平衡,一般電視劇上不是總喜歡演,人在臨死前的願望老天爺都會想辦法滿足嗎?我記得我當時說得是不是希望和你不要扯上關系,或者把你碾壓在腳下?”

他還好意思舊事重提。

許風釀盯着他的眼睛,視線落在他手上留着粘稠的甜水的冰棍上。

他漫不經心道:“或許,你無意間已經做到了這些呢?”

“什麽?”

“我的人生也不總是一帆風順,只要是人就會遇見坎坷。”

“坎坷?”方臻不解,“你能有什麽坎坷?”

許風釀道:“比如,我最近似乎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但他很讨厭我。”

“什麽?真的假的?”方臻的那點低落立刻被抛之腦後,瞬間只剩下八卦,“誰啊?你鐵樹開花啊,竟然有喜歡的人了?”

許風釀沒有回答,“你手裏的冰棍快化完了。”

方臻毫不在意,随手拿起來舔了舔,發現甜水已經低落在手背上,舌尖伸出來,嫩紅的舌頭若隐若現,随意且無辜。

許風釀移開視線。

“不是,誰啊,”方臻快好奇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靠你不會喜歡上哪個高中女生了吧,我們年紀多少歲你心裏有數,別太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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