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治不好了
第26章 治不好了
林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他先是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然後才猶如夢中驚醒那般慌亂的跑到衣櫃前。
他的這些衣服基本上都是地攤貨,有的已經洗的看不出顏色,甚至還有的已經被洗的破了洞。
這裏面沒有一件能夠配得上去見賀澤。
入夜,滬城的大街小巷閃爍起五顏六色的霓虹燈。
賀澤的保姆車七點準時停靠在西城的老舊小區前。
這裏已經被規劃為拆遷重建位置,附近的居民早已搬離了六七成。
賀澤知道林然現如今的生存條件差,但從未想到會是眼前這番光景。
他在脫離家族選擇和林然過苦命鴛鴦的那兩年都沒有住過這種棚戶區,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卻在這種地方住了整整一年。
思及如此,賀澤的心髒就莫名的有些隐隐發痛。
“我在這裏。”林然瞧着全副武裝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的賀澤,興奮的招了招手。
賀澤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走去,“你就住在這裏?”
林然擔心兩人在外面停留太長時間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連忙拉着人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昏暗的樓道潮濕又僻靜,像極了荒郊野外無人問津的古樓。
賀澤越走眉頭越是緊皺,他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後來哪怕是在外流浪,身上也有母親的留給他的遺産傍身。
他真的無法想象這種估計下雨天都會漏雨的地方怎麽能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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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推開了家門,不同于外面的破敗,屋子裏倒顯得溫馨又幹淨。
賀澤緊繃的情緒稍顯輕松了不少,至少林然沒有太過虧待自己。
“我這裏沒有你喜歡的茶和咖啡,只有白開水。”林然重新将水杯洗了兩遍。
賀澤脫下口罩和帽子,聚精會神的望着廚房裏自顧自忙碌的背影,他道:“你應該不至于會淪落到這地步。”
林然沒有回複,只是全神貫注的清洗着杯子。
是啊,他們就算分開,他就算這一年都沒有接到什麽好工作,但出道時的單曲也是有分成。
憑着如今賀澤的人氣,那幾首歌早就在各大音樂平臺賺的盆滿缽滿。
一一分成下來,他們五人少說也有一兩百萬入賬。
林然擦幹淨水珠,拎着熱水壺的手都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
賀澤站在他身後,目光如炬,“林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把自己過成這個樣子,以你的條件,不至于會這麽慘。”
“那你就當我是在賣慘。”林然将水杯遞給他。
賀澤沒有接過,他搖頭,“賣慘也用不着賣的這麽逼真。”
“那些錢都被我花出去了,甚至還不夠,我網上還借了一大筆。”林然倚着門,嘴角微揚,似在笑,卻笑得讓人莫名心疼。
賀澤疑惑,“你拿着那麽多錢幹什麽去了?”
“投資失敗。”
“什麽投資?”
林然垂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你要幫我還?”
“只要是合法的投資,我可以幫你清賬。”
“這世上還有不合法的投資嗎?”
“你知道我的言外之意。”賀澤沒有挑明,但意思明了。
林然搖了搖頭,似是惋惜的樣子,“那算了。”
賀澤皺眉,“你做了什麽?”
“我沒有做什麽,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我能自己還上,不想再欠你人情。”林然走回客廳。
賀澤放下水杯徑直跟上,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目光更是犀利的瞪着他,“所以你拒絕我給你的工作,你是想和我撇清所有關系?”
林然看着緊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莞爾,“我沒有。”
“是你想要見我,你現在又要把我摘得幹幹淨淨,林然,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
林然轉過身,四目相接,“賀澤,我沒有想要跟你撇清關系,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好,是我自作多情。”賀澤松開了對他的拉扯。
林然無力的垂下雙手,聲音有些哽咽,“那個門票——”
賀澤從口袋裏将門票掏出,重重的拍在桌上,“你來不來,随你。”
“我會去的。”林然目光灼灼的仰望着近在咫尺的身影,可能是他眼中含着淚,對方的影子慢慢的變得朦胧。
他會去的,哪怕只剩下一口氣,他也會去的。
最後一眼,他怎麽可能會缺席!
賀澤瞧着他眼裏的淚光,無奈的長嘆出一口氣。
“林然,你可真會往我心窩裏戳刀子。”賀澤擡起手抹去他眼角的淚痕,“哭什麽哭,我又沒有罵你。”
林然搖頭,“我沒哭,我只是很高興。”
“高興什麽?住在這種破爛地方有什麽值得你高興的。”賀澤越想越氣。
“你能來見我,還給我門票,我就很高興。”
賀澤最終還是于心不忍,語氣漸漸變得柔和,“那你會來的,對嗎?”
“嗯,我會去的。”林然斬釘截鐵道。
賀澤斟酌片刻,問道:“你想跟我合唱嗎?”
林然倏地擡起頭,聽的目瞪口呆,“你說什麽?”
“我問你想不想上臺跟我合唱?”賀澤竟是緊張了起來。
林然同樣是心跳如鼓,他朝思暮想再和他同臺演出,享受最熱烈的掌聲。
只是時過境遷,他是高高在上的耀眼星辰,自己則是低到塵埃的沙礫。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配。
林然僵硬的轉過身,小心翼翼的把門票收起來,他道:“賀澤,我不想你的演唱會變成一場笑話,我這破鑼嗓子,只會成為一個敗筆。”
“還有一個月時間,我們慢慢治,能好的。”
“治不好的。”
賀澤繞到他面前,“誰給你診斷的?”
林然擡眸,眸光閃閃,“治不治的,不重要,我現在只想聽你唱。”
“怎麽不重要?林然,你現在的每句話我都聽不懂。”
“那就不要懂,你好好唱,我認真聽,我相信那一天一定會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賀澤眉頭緊蹙成川,他心頭萦繞開一種不祥預感,可是他又說不出來為什麽會這麽不安。
眼前的人活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但卻漸漸的變得模糊,好似他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