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登堂入室

田忱運摘掉皮手套, 拿起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內心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打算過去一趟。

下樓碰見劉強, 對他擡手打招呼:“運哥,吃飯沒,一起啊?”

“不吃了。有點事出去一趟。”

“別啊, 人是鐵飯是鋼。”

“回來再說。”田忱運沖他揮了揮手, “走了。”

他的車子就停在實驗樓正門口,出來的時候保安剛騎着摩托車離開,車前蓋雨刷器上被貼了一張罰單。

在學校裏有個好處, 随處停車不會罰錢,但即使如此,一旦罰單多了,可能就很難辦下來明年的車輛出入證明。以後再開車進學校就會按小時收車位費。

他到了地方, 人就在餐廳裏坐着,他下車的時候腿卻有點軟,心跳甚至有些沉重。

許多年不見, 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只是人老了, 頭發花白,面容滄桑, 眼神也不如之前狠利。好像無論年輕的時候什麽樣,年紀大了都會歸于平淡。

田忱運腳步急促,走過去直接坐下。

田修軍略微遲疑, 慢慢的擡起頭,看見自己兒子如今的模樣,滿意地笑了笑,滿臉慈愛。

“想吃什麽?你小時候最愛吃風味茄子,稍微甜一些……”

“現在不喜歡了,”田忱運不願意看見他,撇開視線說,“時間長了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口味。”

田修軍閱人無數,經歷的人和事也無數,田忱運這句話的含義和深意打耳朵一聽就明白意思,他根本不計較這些,只是苦笑一下,“孩子,我知道你有怨言,有怨言正常,爸爸理解。”

這次換田忱運笑,冷笑,笑完為了隐藏情緒不間斷的眨着眼睛,視線雖然從遠處收回來,但是仍舊是不肯看他,垂眼皮子說:“我吃過飯過來的,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回去忙了。”

“吃了飯再……”

Advertisement

田忱運迅速的站起來,什麽也不願意再聽,拎起外套腳步匆匆的離開,他低着頭,一路上都不敢擡,生怕被人瞧見,直到車上才擡頭,閉上眼抹了一把淚。

剛上來就有人敲車窗,他穩住,落下來玻璃。

“嗨……”辛喜垂眼看見他眼眶紅腫,不禁有些尴尬,收了聲,遲疑地問,“你要不要繼續?”

“繼續什麽?”他裝作聽不懂,肯定也不會承認。

辛喜快速地反映了一下,含笑說:“沒什麽沒什麽。我今天早晨發現昨天丢了一只耳釘,到處都找不到……”你能不能幫個忙在你們實驗室找一下。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你出差什麽時候回來?”

“晚上啊,怎麽?”

“在這是?”

“跟我們老板陪客戶吃飯。”

“你晚上去實驗室找好嗎?我待會兒跟老師出去,也是晚上才能回來。”

“這樣啊……”

“嗯。我等你。”

辛喜想說不過去了吧,但是那個耳釘真的是好喜歡,而且也實在好貴。

正說話沈占東和小助理就出來了,助理看見她猛招手,還表示時間差不多該走了。辛喜心裏記着他兩頓飯,可是關心又不知道怎麽關心,畢竟撞見他傷心時,怎麽關心都不合時宜,只能打個招呼離開。

……

田忱運回到實驗室,李丹紅已經幫他把實驗按時終止,女人畢竟心思細密,感覺出不同,又看見他眼眶微紅,關心地問:“你眼睛怎麽了?怎麽看起來紅紅的?”

田忱運低下頭,漫不經心地回答說:“剛才抽煙熏眼睛了。”

“我聽劉強說你沒有吃飯,給你帶了點心。”

“你去吃了吧,我晚飯湊一頓吃就行了,現在不餓。”

李丹紅抿嘴看着他,心裏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

劉強過來送東西,看見田忱運回來,想起剛才他不在的時候有人找,交代說:“剛才有個人找你。”

“誰啊?”

“不認識。”

張丹紅卻問:“男的女的?”

“當然是男的。”劉強看了她一眼,故意說,“你不知道他不近女色?”

田忱運笑了一下,作為當事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不近女色,無辜地問:“我什麽時候不近女色了?”

劉強恰好站在張丹紅身邊,此刻張丹紅正低頭清洗器具,劉強這次敢拿眼點了點張丹紅,問他:“不是不近女色,是什麽?雞無力?”

“小心我打人,”田忱運邊說邊摘下來橡膠手套,“人在哪?”

“剛才在二樓接待室,你去看看還在不在。”

因為李老師剛申請下來一個分子蒸餾的項目,這幾天來實驗室實地考察的人比較多,田忱運考慮着是為了這個事過來的,所以比較重視。

到接待室看見的不是別人,卻是張以。

田忱運笑了笑,“你怎麽有空過來,老鐵?”

張以手裏的煙剛抽完,擡手掐滅煙頭,語氣生硬,“你以後離笑笑遠點。”

“誰是笑笑?”

“你別擱我這裝傻。”

田忱運的确不敢确定笑笑是誰,但是見到張以這個表情,仔細一尋思就猜出來,考慮到他是辛喜的朋友,客氣地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來一盒香煙讓他,“別嫌棄,咱們有誤會吧,今天就坐下好好談一談。”

沒想到張以不給臺階下,竟然啪一聲拍開他的手,香煙滾落到地上。

田忱運待人溫潤有禮,但不是沒脾氣,立馬又笑了,彎腰撿起來香煙扔到垃圾桶,冷聲說:“你是她什麽人跑這裏來質問我?什麽身份?什麽地位?出于什麽目的?”

張以被這四個連續的問題問的發懵,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回答,想了半天才說:“我跟她關系好得很,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有不靠譜的人接近她置之不理。”

田忱運覺得好笑,無奈地搖頭,別有深意地說:“現在關系好就好吧,以後就不好說了,畢竟我心眼小,愛吃醋。”

“你說什麽?”

“這種事你不明白嗎?向來只有一個道理,先下手為強。”田忱運邊說邊點了一根煙,慢悠悠抽了一口。

張以不說話,盯着他彈煙灰的手若有所思,最後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定,堅定地說:“公平競争吧。”

田忱運神态慵懶的靠坐回去,眯着眼打量了張以很久,皺着眉似笑非笑地說:“感情的事向來沒有公平可言,又談什麽公平不公平,難不成你一三五,我二四六?”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田忱運并不打算聽,熄滅煙頭,站起來俯視他,“她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這個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

然後拿起來仍在桌子上的一副皮手套戴上,“不好意思啊,以哥,我這邊忙的很,就不奉陪了,飲水機下頭有一次性杯子,喝水你自便。”

……

辛喜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實在有些累,至于那個耳釘,仔細想一想,實驗室那麽大,邊邊角角數不清的儀器,要去哪裏找呢,随便掉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小角落裏就難發現。

助理在前頭開車,沈占東回頭看了辛喜一眼,見她表情疲倦就吩咐助理先送辛喜回去。

辛喜沒有力氣客氣,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提着包往回走,沈占東也沒說送她,跟助理就離開了。

辛喜病恹恹地走到小區樓下,看見黑色的BYD停在路口,田忱運站在馬路牙子上看她,一地的煙頭。

她趕緊攏了攏頭發,不知道他會過來,出門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化妝,“你一直在這裏幹等着?”

“只要想等肯定能等得到。”

“外面很冷……”

“是有點冷,起北風了,不知道能不能上樓讨一杯熱水暖暖身子?”

辛喜抿嘴看他,有些猶豫。

“不方便就算了,”田忱運假意替她解圍說,“我還撐得住。”

辛喜騎虎難下,只好蹙眉說:“那上來吧。”

田忱運抿嘴笑了笑,鎖上車門,拎着鑰匙跟上她。

小姑娘一個人住房子自然不會特別的大,一居室,簡單整潔,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室內的布置不是粉紅就是粉綠,看起來溫馨小可愛。

辛喜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田忱運接過去往桌子上一放,并沒有打算真的喝,想起來張以今天去找他,當時一時自負說出的刺激對方的話,還是有點擔心,打探說:“好幾天沒瞧見以哥了,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辛喜坐下來,有什麽說什麽,“我也有兩天沒見到他了,大概是沒問題了吧,他又不是小孩。”

田忱運慢慢松了口氣,放下心來,轉開話題:“什麽樣的耳釘丢了一只,我看看,回頭到實驗室幫你找一下。”

“哦,你等一下,我拿給你看,”辛喜站起裏往卧室走,随既又出來,端着棗紅色的尼龍盒子,“就這個。”

田忱運掏出來手機,點開相機拍了一下,甚至連包裝盒也拍下來,辛喜不明白,問道:“你幹什麽?”

“怕記不住,拍了圖幫你找。”

辛喜點點頭,“謝謝哦~”

“我要的不是謝謝。”

“……”

“你那麽聰明肯定不用我再點破了,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田忱運:謝謝我親媽給我出場的機會,給我表現的機會,謝謝謝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