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月光

第30章 白月光

謝青陸完全沒有料到宋序會突然過來舔他的嘴角, 他明明看到宋序抽了紙巾的，居然只是虛晃一招。至于他到底有沒有沾上冰淇淋，已經無從考證。

他驚得僵住了, 上身繃得筆直，被舔過的嘴角在發燙，燙得瞬間成了體感內最令他在意的地方，甚至超過了發軟的雙腿和略微不适的某處。

謝青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麽，可能是怕引來店裏顧客的注意而尴尬，也可能是六年前那段感情太火熱了, 導致他遇到這種很純愛的撩撥, 不太适應, 過于悸動。

宋序已經坐回了座位，看着謝青陸愣住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 就一遍托着下巴看，一邊舔着自己的冰淇淋。

謝青陸一時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那麽盯着宋序的舌尖看。

“哥是想讓我再舔舔你的手？”宋序笑問。

謝青陸微愣，低頭一看, 粉紅色的草莓味冰淇淋在融化，順着脆筒往下流，滴到了他的手指上。

他蹙了下眉, 去抽紙巾，宋序已經先一步抽了紙巾遞過來。

謝青陸就擡眸看了他一眼, 怎麽那麽不信他是真的遞紙巾呢？

這麽想着，謝青陸就站了起來, “我去洗手。”

宋序挑眉, 意識到自己不被相信了，低低笑出了聲, “那我幫你拿一下。”

融化的粉色冰淇淋已經沿着脆筒流了不少，不太雅觀，謝青陸沒讓宋序拿，迅速地吃了幾口，只剩一點脆筒殼，扔進了垃圾桶裏，轉身往洗手間去。

剛到洗漱臺沖了一下手，擠了點洗手液在手上，宋序就跟了過來。

“吃那麽快，不冰嗎？小心感冒。”

宋序一邊說，一邊也洗了一下自己的手，随後一副很自然的模樣，摸到了謝青陸的手上，替他把洗手液揉開，搓出濕滑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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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雙手交纏在一起，看上去暧昧非常，謝青陸的心頭又跳又顫的，面色卻保持着冷靜。

“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麽會。”

宋序擡眼看他，眼神誠摯無辜，手指卻借着泡沫絲滑的勁兒穿進了謝青陸的指縫中。

“只是給哥洗個手，哥在誇什麽？”

謝青陸：……

哪怕是純愛的約會，這狗東西也改變不了惡劣的內核呢。

洗個手，搓泡泡環節足足搓了三分鐘，搓到謝青陸從耳朵泛紅，到閉眼忍耐，宋序才笑着适可而止。

兩人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楊奮剛好扛着攝像機走進來。

外面熱，宋序給他也點了個冰淇淋吃，問：“那邊結束了？”

楊奮啃着冰淇淋，看了看謝青陸的臉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點了點頭。

謝青陸一看就知道是什麽情況，“還是該姓成了？”

楊奮又點了點頭，這個結果，當時在場的所有圍觀群衆都不滿意，有人甚至往謝錦程幾人身上扔随手吃的零食。但是成蘊、謝錦程包括許家父母，倒是看上去挺滿意的，除了有點丢人難堪。

宋序聞言就擰起了眉，偷偷看謝青陸，就見謝青陸淡笑了一下，垂下了眸。可能真如他所說的不在意吧，但是在宋序看來，更像是落寞，那一垂眸，像是狠狠揪了一下他的心尖。

他自己親緣淡薄，其實很無所謂什麽父啊母啊的，就是純見不得謝青陸不高興。

他伸手牽上了謝青陸的手，低聲哄道：“帶你去買花。”

謝青陸倒也沒有不高興，可以說是預料之中，而且他深知這件事還遠沒有結束，最終的決定權其實在謝懷松手裏。

從剛才開始，他的手機就一直在兜裏震動，估計是謝懷松打來的，但他并不打算接。

看宋序剛才還惡劣調戲，現在又一副溫柔誘哄的模樣，謝青陸就忍不住想笑，沒吭聲，只是任由宋序牽着他出了門。

此時直播間的彈幕，少了很多，甚至比以往都要冷清，有一半的觀衆都轉戰微博去為熱度添磚加瓦了。直播看到的結果，他們相當的不滿意，氣憤非常。

【嗚嗚嗚狗序今天好溫柔，還好謝少還有狗序。】

【謝少垂眸給我心疼壞了！真是作孽，這麽優秀的兒子居然看不見嗎！】

【希望謝少今天有個甜甜的約會~別在意辣雞父母了。】

【我兩個手機好忙啊，一個看小情侶約會，一個上微博大戰四方。】

【分屏你值得擁有，我也很忙哈哈哈！】

開車前往華市市中心的花店，一路上宋序時不時就要觀察一下謝青陸的表情，看他有沒有不高興。

但是謝青陸平時一般都是一張冷淡臉，他有點琢磨不透，心裏有些些不安。

到了市中心的花店，也不知道是他們的行程在直播間有些明顯，還是市中心本來就人多，他們一過去，就圍過來了很多人。

宋序瞬間警惕，将謝青陸擋在了身後。

“宋序宋序！啊啊啊啊啊！”

“宋序給我簽個名吧！我是你的粉絲！”

“見到活的啦！！！直播間誠不欺我！”

原來是荒誕童話的粉絲，謝青陸看着激動的人群，鏡片後的眼尾彎了一下。

“沒事，你去簽吧。”

宋序就舉起雙手安撫了一下粉絲們激動的情緒，讓他們安靜一些，一個個來，然後先把謝青陸護送進了花店裏，自己就在門外給大家簽名。

謝青陸看他那麽受歡迎，眼神柔和。

以前他只會偷偷買票去看演唱會，或者在視頻裏看看荒誕童話的一些活動，那個時候，他偶爾會覺得他好像在玩一款成長型紙片人游戲，看着宋序一步步活成了他想活成的樣子。

現在重逢了，宋序就在身邊，謝青陸恍神的時候會覺得不太真實，莫名覺得宋序像一個小手辦。

簽名的間隙裏，人群裏又發出了另一種聲音：

“謝少！！！謝少能不能簽名啊！我想做你的媽媽！”

“謝少勇敢飛！網絡媽媽永相随！不要搭理渣媽了！”

“嗚嗚嗚我的小情侶！你們還要簽多少名啊，能不能讓他們去約會！”

謝青陸：……

雖然言語上有點奇怪，但是能感受到網友們的真誠熱情，謝青陸尴尬了一會兒後，還是走了出來，跟大家打了招呼，也加入了簽名活動。

【啊啊啊啊啊啊！可恨我不在華市！！！】

【天吶謝少好溫柔啊，也沒有直播裏那麽冷漠嘛！】

【謝少的字好漂亮啊，一看就是練過的，狗序的字倒也是個字。】

【我好酸啊，冷漠的華市就不能多一個心碎的我嗎？】

這樣的簽名活動并沒有持續很久，也就十來分鐘。因為人群裏有幾個CP粉誓死維護小情侶的約會時間，一直催大家差不多得了。

本來天也熱，宋序也怕大家一直曬着不好，再加上堵在人家店門口影響老板做生意，也勸了幾句，人群就默默散了些。

雖然還是有一部分留在外面偷看，這個宋序就沒管了，他牽着謝青陸進了花店。

店裏的花琳琅滿目，種類繁多，五顏六色的看得人眼花缭亂。

宋序一時看懵了，下意識地開始哼自己的歌：“沒去過任何花店，不會挑花在所難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原來這句歌詞居然是寫實嗎？我以為是暗喻啊？】

【我也以為是表達“以前沒有戀愛過，所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搞了半天……】

“兩位是要買花嗎？”老板熱情地走了過來。

宋序有些尴尬，笑說：“老板，我們先自己看看。”

“好好好，有需要叫我，我可以為你們講解花語。”

宋序謝過後，默默掏出了手機。

之前夏珺老是刷的那個軟件叫什麽來着，宋序搜了一會兒，一邊假裝欣賞花，一邊下載了“小紅薯”，然後開始搜花語。

謝青陸沒有收到過花，他們那個時候太窮了，宋序還是個毛頭小子，他也不能出門，根本想不到要買花這件事。

他看着宋序的小動作，低頭推了一下眼鏡，将過于濃烈的笑意掩在手邊。

沒一會兒，宋序就兩眼發光地擡起了頭，那一瞬間，謝青陸仿佛看到了他渾身充滿了莫名自信的光芒，好像下一刻就要顯擺起來了。

宋序過來牽謝青陸，拉着他在偌大的花店裏轉轉悠悠，最後在一簇簇向日葵面前停了下來。

謝青陸也是沒有買花經驗的，他看到向日葵的時候，眼角一跳，有些想歪，注視着宋序。

宋序望着他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後哈哈哈笑出了聲，在看到謝青陸淡下來的笑意後，又趕緊打住，只是眼裏的壞笑，實在難以藏住。

【狗序又在笑什麽？？？他最近真的笑好多。】

【那是奶油向日葵啊，很漂亮的好吧？笑什麽？！】

【狗序，不會滿腦子黃色廢料吧？】

【青天白日！當着直播的面！宋序把向日葵想成啥了！】

【我們向日葵很純情的哦，不可以澀澀~】

宋序不知道自己被彈幕誤會了，他靠近謝青陸，在謝青陸耳畔低笑：“哥不能看到日就想歪吧？不是你想的那樣。”

謝青陸：……

不是他想想歪，是宋序這個人就很惡劣。吃個冰淇淋、洗個手都能撩撥他，他潛意識裏就不信宋序選向日葵是很純情的一件事。

謝青陸很尴尬，為了消除自己的尴尬，就不打算給宋序留面子了。

他向宋序伸了手，手心向上，“給我看看。”

宋序：……

竟然被發現了。

宋序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鏡頭，默默把還亮着屏的手機放到了謝青陸的手上。

楊奮眼力見好，知道這是能拍了，就湊過去，把鏡頭怼到了手機界面上。

小紅薯的界面上是一朵很漂亮的奶油向日葵，下面的文案寫着：

[奶油向日葵，又名：白月光]

[花語：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有你時，你是太陽，我目不轉睛，無你時，我低頭誰也不見。]

謝青陸看得心頭滾燙，連帶着耳根也燙了起來，拿着手機的手微微收緊。

他忽然想起昨晚，他捧着宋序的臉，讓宋序眼裏只有他。

這個花語确實很戳他的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甜蜜從心底湧上。

但同時，他也有點懷疑，宋序是剛巧看到這個花語，還是昨晚的事他明明就記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序現學啊？】

【偷偷拿手機看花語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月光！】

【白月光卧槽白月光！好高的評價！】

【救命，我怎麽越發覺得他們以前就是有過一段啊！白月光也太有含義了。】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這鐵定就是表白了，你們休想再含糊過去！】

【我的小情侶太甜啦~~~給我立刻接吻！！！】

【原來向日葵還有這樣的花語啊，漲知識了，奶油向日葵好漂亮，我也要去買。】

宋序過于尴尬，沒有待在原地，他看到這個花語的那一刻，就決定要這個了，就直接去找老板給他包起來。

老板的審美很好，包向日葵花束的時候，還拿了三支白百合和一點噴泉草做點綴。

宋序剛才看到過，百合象征着純潔高貴，他覺得和謝青陸很搭，更別提百合還有百年好合的寓意。

“這個狗尾巴草是什麽？”宋序指着噴泉草問。

老板見多了說噴泉草是狗尾巴草的，笑了笑，說：“這是噴泉草，花語是‘時光磨砺後的愛’。”

宋序臉上的笑意就僵了一下，用指尖挑了一下噴泉草的穗穗，嘴角又慢慢彎了起來。

行，很符合。

他抱着包好的花束去找謝青陸的時候，謝青陸正在慢悠悠地閑逛着，手裏拿的是宋序的手機，一邊看小紅薯上的圖片，一邊認花。

因為過于光明正大，遠沒有宋序剛才那麽惹人發笑。

宋序看到了，也沒說什麽，只是注視着謝青陸，又哼起了那句歌：“沒去過任何花店，不會挑花在所難免。”

謝青陸的視線從花束上掠過，落到了宋序身上。

宋序哼着的調子停下，雙手把向日葵花束遞了過去，臉上揚起笑來：“我現在會挑花了，可以再給我一個送花的機會嗎？”

謝青陸握着宋序手機的手垂到了身側，手指捏得發緊。

[沒去過任何花店，不會挑花在所難免

高溫驟雨只是考驗，天空藍的那麽明顯

海平面在無限蔓延，像故事永不翻篇]

他一直都知道這些歌詞是什麽意思，也知道宋序現在的話是什麽意思。

第一次戀愛難免手忙腳亂，但一切的困難都只是考驗，只要翻越了，就可以重頭開始。

謝青陸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控制了一下微顫的手，接下了宋序手裏的花束。

【卧槽，我怎麽感覺他們在打啞謎？？？】

【什麽啞謎，這還不夠明示嗎？你能給我一個戀愛的機會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真表白！】

【卧槽卧槽卧槽！謝少接了！這不必那晚游戲的我愛你更實錘！】

【我的媽呀我要甜死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嗚嗚嗚好甜啊，這個世界果然是守恒的，雖然沒有好的親情，但是有甜甜的愛情！】

宋序沒想到謝青陸會接得那麽痛快，他這個時候才可以确定，昨天謝青陸向他表達的好感都是真實的！

謝青陸是真的願意和他一個房間！謝青陸是真的願意在游戲的時候說愛他！

宋序忘了高興，愣了半晌，嘴巴動了動，竟然忘了要說什麽騷話，他剛才明明腹稿了要是謝青陸不收，他就說點什麽再搞一次強制。

謝青陸看他呆呆傻傻的，眼尾帶笑，心頭卻微澀，有點心疼。

他用手機輕輕拍了拍宋序的腦袋，說：“那我也送你一束。”

啧，這怎麽還有來有往，搞什麽禮尚往來啊？

宋序還沒來得及高興起來，就有點不爽了，覺得這行為有些故意客套，顯得很疏離。

他接過了謝青陸遞過來的手機，臉色微沉地跟了過去。

謝青陸認準了花，讓老板包了一束曼塔玫瑰。

這是一束低飽和莫蘭迪色系感覺的灰粉色花束，粉的不是特別嬌豔，很好看，但是宋序覺得他這個大老爺們抱着一束粉花，是不是有點過于嬌羞了？

但畢竟是謝青陸選的，宋序不敢吱聲，覺得怎麽樣都好。

他默默低頭拿手機搜曼塔的花語。

[夢開始的地方，寓意回到當初的起點。]

宋序渾身一怔，頓時感覺一股強烈的說不出來的感覺直沖顱頂，又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覺得鼻尖有點酸酸的，盯着這行字，嘴角卻越翹越高，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