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醫院裏的鑰匙
醫院裏的鑰匙
團圓節過後，又過了幾天。
夜晚，黑暗的房間裏，只有稀疏的月光穿入房間，射到地板上。月光沒照到的前方，一個暗衛單膝跪在地上，向坐在床沿的多悠禀告着她讓他們調查的事情結果。
暗衛冰冷的聲音斷了後，多悠沉默了許久，黑暗裏，只能看見她那一雙望向窗外，亮晶晶的眼眸。
“說下一件事吧。”多悠無力的聲音響起。
“醫生已經給她的家人下了病危通知書。”
又是一陣沉默。
“好……你讓其他暗衛都回來吧，我親自去找她。”
暗衛起身化作風，逆着月光飛離了這裏。
多悠獨自坐了一會，才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夜晚的風冰涼刺骨。高空上，多悠乘着飛葉駛向陌生的地方，擡頭，是跟着她在移動的月亮，低頭，是雲層下那時而稀疏時而密集的燈光。
當她到達指定的醫院、指定的病房時，在月光下，透過窗戶，她看到房間內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正看着她。
飛葉停在窗戶邊，多悠直接往窗戶裏跳，穿過窗戶，穩穩落到地板上。
多悠擡頭看向女孩，四周很暗，看不清女孩現在的表情，直到過了幾秒，才有一個虛弱而無力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多悠。”多悠說着，燃起幾團火焰，照亮了這個房間。
“多悠？你好……我叫……柔婕。”依舊是虛弱的聲音，好像随時就要斷氣了一般，但她臉上仍帶着淺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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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活不長了？”
“是啊……”
一陣沉默，多悠眉頭微微皺起。
“那我跟你做個交易吧。”多悠不耐煩似的說，她随手拉過一把椅子到柔婕床邊，坐了下去，又看到一旁桌子上的葡萄，“都要死了還有人給你送葡萄呢。”
“是呀……他們笨笨的……”柔婕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請問……你需要……我……什麽幫助嗎？”
“你能做什麽？”
“你來找我做交易……肯定是我……有能幫到你的地方。”柔婕喘着氣說。
多悠又沉默了幾秒，似在思考什麽。
“兩年，”多悠伸出兩根手指頭，“我可以延長你兩年的壽命，時間一到，你的性命歸我”
這一瞬間，柔婕原本毫無生氣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些神采，刺破了她周圍的兩點黑暗。
“真的”
多悠點頭。
“可是……我本來就活不久了，”柔婕又喘了口氣，“就算你不這麽做……我也可以把我的性命給你。”
“你管我，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柔婕笑了：“我沒雖上幾年學……卻也知道……即使真有延長壽命的魔法，對施法者的傷害……肯定也很大……我不能害人。”
“我不是人，還有，你廢話好多。”
“你不……”
“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多悠打斷道，“這個魔法就算對我有影響，“可你……為什麽需要我的生命？”柔婕又問。
“你條件符合，要拿你的心髒做實驗。”
“……好……如果真的可以……謝謝你！”柔婕的語氣急切起來。
“這個魔法有點費力，我一次性完成不過來，我先給你一年，一年後的今天我再來找你把剩下的一年給你。”多悠道。
“好……”
下一秒，多悠開始施魔法。
只見從多悠身上，湧出幾屢發着紅光的細絲，它們徐徐進入柔婕體內。剎那間，柔婕感覺到身體有能量湧入，自己的思緒開始安靜，對周圍的感知變得清晰起來。
一會兒後，魔法結束，多悠一下子有些緩不過勁來，倒在病床上。
柔婕連忙下床扶多悠，在腳尖穩穩觸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她自己都震驚了。
多悠掙紮着起來了。
“看起來很嚴重啊這個魔法是不是對你傷害很大”柔婕着急地問。
“只是耗精力而已。”
“那就好。”
“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說今天的事。”
“好。”柔婕連連點頭。
兩人約定好一年之後的見面地點後，多悠剛準備離開，卻被柔婕拉住。
柔婕眼眶通紅地看着多悠：“真的非常謝謝你……我真的非常高興我能繼續活下去……”
“沒必要太感謝我，我也是有目的的。”
“不……”柔婕搖搖頭，聲音哽咽，“你真的幫了我很多……我的家人因為我的病……喪失了他們自己的生活和快樂……我一直都希望我早點死……可又不敢……現在……我終于能健康地活着……”
“只有兩年。”
“是健健康康的兩年。我從出生開始……幾乎就是在醫院長大的……連家對我來說都很陌生……”她泣不成聲，又笑了出來，“如果爸爸媽媽他們們知道我身體好了……一定會激動地把地板都蹦塌。”
多悠也笑出了聲。
離開醫院後，飛葉帶着多悠往無界飛去。多悠再難堅持住，倒在飛葉上。她呼吸急促且困難，等漸漸平穩時，意識開始消失……在完全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秒，多悠似乎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月亮上飛下來，朝着她……
多悠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時，夜晚的天空上依舊高懸着明亮的月亮，她扭過頭，看到飛葉上還坐着一個小孩。小孩背對着她。
“你是誰”多悠出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比她想象的還要虛弱。
小孩漸漸轉過頭，多悠發現眼前的畫面竟變得十分模糊，但并不是所有。月亮清晰、飛葉清晰，只有看向眼前這個孩子時，她的視線才變得模糊。她看不出眼前的孩子是男是女，但能看出這個孩子的右臂是殘缺的。
“你好，多悠。”小孩的聲音聽不出性別，聽不出年紀。它就像那遠古的冰川，也向從空曠裏的山洞裏發出來一般，空靈且冰冷，使聽者身軀一震、感到冰冷和恐懼，可是，卻又令人向而往之。這聲音似在耳邊，又似在遠方，直到過了幾秒，多悠才意識到，這聲音不在現實，而在她的心裏。
“你是誰”多悠又問了一遍，“你來……做什麽？”多悠感受到自己的內心有了恐懼，她很困惑，但也不敢放下警惕。
“找你。”依舊是沒有情緒的聲音。
多悠掙紮着支起身體，努力睜着眼想看清眼前的人，但即使是餘光，一落到眼前人身上，也會變得模糊。
“我認識你嗎？”多悠虛弱到。
“見過一面。”
“我沒印象。”
“會有的。”
“來找我做什麽？”
直到過了幾秒，才聽到對方的回複：“帶你了解過去。”
這一瞬間，多悠突然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的眼睛——但也只有眼睛。那雙眼睛……令人敬畏，就像一個黑洞——盡管它是純粹的綠色，将多悠全部的意識都吸了進去。
廣闊的天空中，兩個人憑空消失了，只一片孤零零的飛葉留在空中，等待它的主人回來。
沒過多久……至少這個世界而言，兩人又回到了飛葉上。
“現在，你會如何決戰呢？”小孩問完這句話，飛向了月亮，幾秒後，模糊的身影便消失了。
多悠坐在飛毯上，望着小孩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緩過來…
與此同時，在離這裏很遠的地方——飛鳥鎮裏，熟睡的盧雅夫人突然驚醒過來，她的心跳動得極快，呼吸紊亂，眼眶也漸漸變得通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覺得內心極度的不安，同時又很悲傷……上一次有這樣的情緒，還是在十三年前……
守護者基地裏的多晞他們都熟睡着，結界裏的鼠媽媽他們也熟睡着。
不會有人知道多悠一個人是帶着怎樣的情緒回到自己的床上，不會有人知道多悠的世界剛才經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不過，本來就是無人知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