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敵國使者(一)

敵國使者(一)

境北王府。

顧離坐在主位之上,一臉陰沉,一襲黑衣仿佛黑雲壓過,始終低着頭。

裴邵生與朱赪坐在下面幾次看向顧離,最後都未敢言語。

直到藤羅從門外走進,只有他直視了顧離:“小王爺,宋娘子自昨日進了皇城衛,到現在也沒出來,說是因阿顏乞使團入京,所以……”

根本見不到裏面的人。

這時,顧離終于有了反應,似是一下子驚醒,從椅子上坐直身子:“知道了。”

藤羅見顧離如此,只好繼續道:“小王爺,宋娘子許是報仇心切,機會難得,未能來得及商量。”

怎料,顧離笑道:“我知道。”

只是朱赪看着顧離那笑,怎麽看都不像是法子內心,她開口打破剛剛的話題:“阿兄,圖爾來京師安插的人已經解決好了,三日後他們就要啓程離京,想來不會再有意外。”

裴邵生在一旁附和:“沒錯,今日禮部還有鴻胪寺已經開始與阿顏乞使團商量修和一事,阿顏乞是戰敗一方,最多不過兩日就會有結果,使團回阿顏乞的路也已安排好,此事就算了結。”

突然,顧離開口:“當然,秦亥入了刑部大牢,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和阿顏乞聯系。”

沒想到,顧離一句話又說了回去,朱赪實在是忍不住,當即站出來:“阿兄,不如你今日就去皇城衛問個清楚,我想阿書肯定不會是故意的。”

然而,在場沒有人是傻子,顧離更不打算就将此事掩蓋過去:“她昨晚都不曾回去,不必問了。”

話已至此,朱赪也只好閉上嘴,她是看着顧離與宋時書走到一起的,昨日樞阗殿上袁複白揭發秦亥的背後卻是少不了宋時書,她更不明白,宋時書做這件事的時候為何沒與顧離商量,若只是此也就罷了,卻又在事後故意躲着顧離,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裴邵生也默默閉上了嘴,他此前一直與宋時書不對付,但也是真心祝願顧離與宋時書,沒想到這才幾日,就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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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藤羅一臉淡定問:“那小王爺,秦亥那邊,還要盯着嗎?”

此事一直是由他負責,昨日突發變故後便一直試圖聯系宋時書,盯着秦亥的人還沒來得及變動。

顧離輕聲道:“不必了,随她去吧!”

說完,顧離又從椅子上起來,雙眼無神,從臺階上走下,步履沉重,步伐緩慢,一步步從房間內走出,仿佛一句話也不想說。

等到人一走,就剩下裏面三人不知所以。

裴邵生已是憋了許久:“這是什麽意思?躲着我們?”

朱赪碰了下裴邵生的胳膊,示意他小點聲,随後小聲道:“宋娘子對我們肯定沒有惡意,但她大可以告訴我們,我們配合就是,這樣豈不是勝算更大,可她瞞着我們,我就有些不明白,難道她覺得阿兄會不同意,才自己先行動手?”

裴邵生搖搖頭:“我覺得不是,如果是,那沒必要現在和躲着我們,肯定有別的原因。”

藤羅低聲道:“我覺得,是因為她知道小王爺一直在除秦亥的人,又因為袁複白送上門來,才借此機會,設計了這出大戲,至于為什麽瞞着,許是一開始就有什麽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此話一出,朱赪與藤羅兩人瞬間四眼發光,可算是說到了重點。

朱赪迫切道:“對,阿書是聰明人,我們在做什麽,她肯定知道不少。”

裴邵生嘆了口氣:“看來,她還是不信任小王爺,否則不會這樣。”

朱赪先是點頭,随後又似是想起什麽,又搖頭道:“也不能這麽說,畢竟我們一開始對阿書就是心存懷疑,阿書不信任我們也在常理之中。”

這一點,裴邵生沒有否認:“小王爺說過,他們之間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挑明的,或許,從她答應幫小王爺那一刻起,就在計劃今日了。”

“阿書的身份你雖知道不久,但十一年前渠州城破卻是知道許久,那一城人的性命,仇深似海,若阿書認定就要秦亥來償命,那必然會不惜代價,否則也不會冒着這麽大風險來京師,我理解她所做的一切,渠州在她心裏重于一切,即便此事我們後知後覺,實際上對我們也沒什麽損害,只是……”朱赪頓了下,“阿兄心裏不會好受。”

說完,她看向顧離離去的方向。

“那……此事就不管了?”裴邵生還是有些不甘,可仔細一想,他也幫不了什麽。

“皇城衛有些動靜,暗中進行,想來也只能是針對秦亥。”這是藤羅這兩日打聽到的。

朱赪想了想:“阿兄剛才說,随阿書去,也就是說他心中有數。”

“罷了,”裴邵生又嘆了口氣,“這畢竟是她自己的仇,既然選擇瞞着,那就是到現在,也不希望我們插手,且看這幾日會有什麽事。”

藤羅也點了點頭。

顧離從屋子裏走出,漫無目的地走在王府的石子路上,最後走進了溫泉。

一進去瞬間感受到周遭襲來的熱浪,走到最裏面那處溫泉,還能憶起上次宋時書在此地的場景,才過去幾日,他是想見人都見不到了。

他走到最裏面的石頭旁,從縫隙裏拿出一個盒子。

-

夜。

刑部大牢。

“不好了,有人在沖大牢。”

“什麽人?”

“糟了,快去禀告尚書大人,秦亥被人救走了。”

“這是什麽?”

“阿顏乞使團的東西。”

刑部大牢內已亂作一團,沒多久,禁軍與皇城衛的人先後趕到,只是,關押秦亥的牢門早已被人打開,裏面空空如也。

“阿顏乞使團還在京師,不能大肆搜捕,去,再派一波人去城門口守着,暗中搜捕,絕不能讓人逃出京師,明日一大早,我們找個借口,去一趟使團。”

“是。”

陳铎說完命令,看着秦亥待過的牢房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麽人,趕在這時候劫獄?

此時,刑部尚書也走了進來,這是他的地盤,出了這般大的事,自然是要從睡夢中醒來,他雖是秦家一黨,可此刻誰都知道秦亥是怎麽進的刑部大牢,如今人丢了,最該擔憂的就是他。

一進門,就看到陳铎,還有不見秦亥身影的牢房,當即一激動就暈了過去。

“尚書大人。”

陳铎可沒心思管刑部尚書,他看着這專門為秦亥打造的牢房,心裏還是怒火中天。

此地俨然沒有半分牢房的樣子,要不是秦亥被人救走,他都沒機會進來一看,根本機會見到這天底下最奢侈的牢房。

地上鋪着毯子,床更是上好的楠木,桌上那套茶具更是價值不菲。

沒多久,刑部尚書被人擡走,皇城衛的人也來到此處,他轉過身,還以為來人是宋時書,沒想到并不是,而是一個于他而言的生面孔。

“陳将軍,在下周坡,皇城衛平使,特來協助陳将軍緝拿秦亥歸案。”來人正是周坡,他穿着皇城衛的衣服,一副好不容易趕過來的樣子。

陳铎輕輕皺了下眉頭,問:“周平使?你們副使怎麽沒來?”

周坡解釋道:“哦,副使半個時辰前身體不适先行回府了,今夜剛好是我值守,聽到消息後,特意趕來。”

“原來如此,”陳铎轉過身,“不知宋副使身體如何?可否需要請太醫看看?”

周坡再次道:“都是老毛病了,回去歇一歇就好,只是今夜自是來不了,只能由我同陳将軍一起,還望陳将軍勿怪。”

陳铎笑着轉頭:“既如此,那就勞煩周平使将這刑部大牢好好查一查。”

周坡雖自傲,但官低兩級,他也只能恭維着:“是。”

待陳铎走後,立馬拉下臉來。

陳铎走出刑部後,立馬帶着幾人去街上巡邏,其他人也分了幾批在東南西北四城,皇城周圍因阿顏乞使團緣故早已戒備森嚴,秦亥就是逃走,也不會往那兒去,只有可能在某個不知名的偏僻之地或者客棧藏着。

走着走着,就走近了境北王府所在的街道,他立馬舉起手示意身後人停下。

“我去與境北王打聲招呼,你們在此處等我。”陳铎對着身後幾人道。

“是。”

陳铎穿着铠甲,地上的灰塵被風吹起,卷起一層層浪來,在月光并不明亮的夜晚,寥寥幾個燈火,只見一人孤身向前。

看着陳铎離開,那些跟在陳铎後面的人才開始聚成一團。

“陳将軍膽子真大,這天也太黑了。”

“要不陳将軍能代穆将軍的位置呢!”

“你小點聲!”

“這哪有人,陳将軍是個好人,有時就是嚴厲些,但只要我們好好跟着他,肯定前途無量,但要是有二心,那可就不一樣了,你想想那些還向着穆将軍的,我可不想有那樣的下場。”

“快別說了,大晚上的,滲人。”

“亂棍打死,還是陳将軍夠狠。”

“你忘了穆将軍以前都做過什麽,哪有我們這些人的機會,現在,至少我們還有機會和那些世家子弟拼一拼,論能力,誰又不行。”

“說得對,好男兒自當建功立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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