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段鋒使出了吃奶的力，緊緊拽住段剛的衣角，一副不打算松手的态勢，兩眼噴射而出久蓄在眼眶中的淚水，再加上那一聲“哇”的啼哭。
這一場陣仗好大，清晨的寂靜完全被吵鬧聲啼哭聲而打破。
被驚吓到的段剛、章婕夫妻倆面面相觑，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倒是異口同聲叫着自家的小兒子：“段鋒，怎麽哭了呀？”
還在情緒中深陷不可自拔的段鋒，就像脫了疆的野馬，完全沉浸在屬于自己的世界裏，他自己覺得好委屈好委屈。
但是他又琢磨不透這種委屈緣何而來，僅僅是因為父親要去上班？還是父親不顧自己還去上班？
此時的父親，僅僅只是為了生活所迫，完全情有可原，段鋒可內心的失落感比起理智而言，更加熱烈灼熱。
段鋒拉扯着嗓子，終于從口中斷斷續續的說出了：“爸爸不要你上班班，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在家裏陪。”
聽到兒子在一旁耍賴鬧騰，段剛非但沒有生氣，相反他的臉上浮現出來片片紅暈。
“原來我們家鋒寶想爸爸了呀。”段剛喜形于色，能夠被兒子粘扯，這可是他心裏最大的驕傲了。
兒子黏他，他心裏其實也很想黏着兒子。
前幾天，兒子不黏自己的時候，心中不免有一些小小的失落，所以這一次他非但沒有排斥，更沒有說教，而是歡快的抱起了段鋒，高高舉起，又高高落下。
章婕眼裏的這個段剛，是這輩子以來，看到自己的丈夫最虛情假意的一次了。
明明自己很喜歡鋒寶纏着自己，平時還一副理智的樣子，這下全部都穿幫了，這爺倆真的是一個喜歡鬧騰，一個喜歡被鬧騰，兩人簡直就是混搭。
沒等段剛情緒恢複理智，段鋒就揚言說道：“爸爸，我要跟爸爸一起去上班，我也要上班班，賺錢養媽媽。”
當段鋒說出他要賺錢養媽媽的時候，章婕一時半會兒，倒是有些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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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段鋒又說：“女孩子需要我們男人的照顧，我也是一個小小的男子漢，我也要照顧媽媽。”
這啼笑皆非的詞兒一句一句蹦出，章婕搞得有些尴尬，倒是段剛一臉興奮無疑。
“好的，我們家的鋒寶是小小男子漢，以後上工地，鋒寶跟在爸爸身後也好，可以接觸社會，小小年紀便可以有別人不一樣的生活體驗，也不錯啊。”
“老婆啊，以後你就負責在家裏準備飯菜，打掃衛生，以後鋒寶我就帶在身邊了。”
章婕欲言又止，兒子說他是男子漢的那個時刻，她心裏突然之間就有了勁兒，兒子說他要養自己的時候，突然之間覺得十月懷胎一點兒都不後悔，懷上這個兒子的那些歲月裏，所受經受的所有的苦和痛，完全就是值得的。
章婕知道拗不過自己的丈夫，更拗不過自己的這個兒子，兒子完全繼承了父親的倔強，小小的脾氣上來九頭牛也拉不住。
章婕索性放棄抵抗，她微笑着示意段剛帶孩子去吧。
“喲吼”，異口同聲，父子倆歡呼雀躍着，留下一個淡定從容的母親，除了嘴角微微上揚，才能發現其中的寵溺，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鄉間小路，依舊有着不同的煙火氣，老鄰居依舊各自張羅各自的活。
段剛手牽着小小的段鋒，“男子漢，自己走”，段剛邊走邊說。
這話聽進了上次那位胖姨姨的耳朵裏，即時傳來胖姨姨那大大咧咧，喳喳巴巴的說話聲：“就是，小男子漢從小就應該鍛煉鍛煉，鋼兄弟，這是帶孩子一起去工地的架勢吧？”
循着說話聲，段鋒很容易的回憶起這位阿胖阿姨，顯然臉上有些許的微妙，說不清是心理咋呼，還是心理嫌棄。
總之，段鋒不太想理睬這位胖阿姨，家長裏短，他其實真的不喜歡聽，真不喜歡被別人說三道四。
倒是段剛客客氣氣的回應：“是啊，我家鋒寶跟着一起去上班，小家夥現在都能夠幫着幹活。”
阿胖的臉上浮現出疑雲，滿心質疑，想說又不想說，最後還是笑盈盈脫口而出，“你家鋒寶能幫你幹活？他才幾歲？”
見這個鄰居阿胖如此質疑，段鋼心裏稍有不适，但他心裏明白，說的也是，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于是應呼道：“我家鋒寶這麽有能耐，你不相信，說明你見識短啊！”
阿胖臉色突變，突然黑了下去，又不好意思較真兒。只是嘴上在絮絮叨叨，自言自語：“好，你家鋒寶有能耐，有能耐，呵呵呵！”
也不知從哪裏竄出個人來，一臉笑盈盈，想是剛才的那番話語都被他聽了去。
段剛定睛一看，是隔壁西家的王奶奶，“阿胖，你怎麽又開始招惹人家了？上次人家孩子這麽聰明的叫你，你都忘了？”說完王奶奶走近段鋒，摸了摸他的頭，臉上都笑的擠出了紋路，臉上的滄桑依依在目，唯獨吞不住她勁道十足的神色。
阿胖被王奶奶這一番調/戲，心裏明明窩着火，卻擠出半點富有殺/氣的笑意，“喲，王奶奶，這話說的，我可沒說這孩子不聰明、不好，這可是你在那邊瞎說，好了，一早還得去趕集，就不跟你們聊了。”臨走時還不忘，瞅了一眼段鋒。
段鋒接到了這一個奇奇怪怪的眼神，雞皮疙瘩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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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了6層，這棟房子最高也就6層，說新不新，說舊不舊。
段鋒邁着他的小短腿爬樓，一會兒，就有來自爸爸的擁抱，段剛想把兒子給抱上樓去，但段峰搖頭擺尾，拒絕了爸爸的抱抱。
從底樓爬到頂樓，實屬真的很累，到了一戶人家家門口，門口的地毯下，段剛從地毯的最下邊取出一把鑰匙。
段鋒覺得很驚訝，他們這家人的值錢物不怕被小偷偷去了？
後來聽爸爸段剛的解釋：一般剛剛裝修完的房子，基本上沒有什麽貴重物品，也沒有人會進去搗亂，所以房東把鑰匙放在房子門口的地毯下，也是一種行內的習慣吧。
段鋒心裏雖然還是有些別扭，但慢慢的他也接受了這個行業習慣。
打開門的一剎那，段鋒有些崩潰，私下裏看這房間的內景，裝修的确實不錯，只是這窗上都是泥灰漿，地上也是泥灰漿，到處都有各種進裝修後的垃圾。
這樣子的一間房子，他幹到什麽時候去啊？這可比之前去公園的那一次看到的房子，更加令人崩潰。
上次有媽媽和爸爸和自己一起幹活，而且那一間房子還不算太髒，可是這間房子怎麽會被裝修的，弄成這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段鋒從父親的臉色之中看讀到了一些驚愕，因為父親的額頭明顯出現了折痕，他緊皺着眉頭，沒有說一句話。
之後，段剛扭頭望向段鋒：“鋒寶，爸爸開始幹活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段剛說完，已顧不上身邊的兒子了，他得趁着今天下班之前，把這一棟房子好好的打掃一遍，時間不等人，幹不好，可是沒有錢的呀。
萬一被房東找出幾個破綻，那自己的工資又要泡湯了。
動作很迅速，幾分鐘時間，段剛已經把房間裏早就準備好的清潔用品，悉數熟悉了一遍。
一般情況下，開荒保潔都要自己帶工具和洗潔精之類的清潔用品，因為老板事先已經告訴段剛，已經把清潔用具都放在房子裏了，同上次一樣，可以在去打掃的路上省力一些，不用大包小包，拎着各種清潔用品。
段鋒蹲在父親的身邊，仔細觀察着爸爸的勞動過程，因為他實際對開荒保潔這個工作，沒有專業的知識，上一回打掃房間，僅僅是用了一些常識。
除了一塊抹布和洗潔精，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些髒兮兮的東西通通都打掃幹淨。
段剛準備好了清潔用具，他開始對吊頂和燈具甚至天花板開始了清潔工作。
他一邊操持手裏的活兒，一邊心裏惦記着自己的兒子。
段剛不耐其煩的碎碎叨叨，開始教兒子如何打掃！
“段鋒，記住開荒保潔有關鍵性的先後順序，一定要先把吊頂和燈具天花板先擦幹淨，還有吊頂上面的燈槽不可以不擦，不擦的話就是偷工減料，打掃衛生的前後順序就是要從上面清潔到下面，再從裏邊清潔到外邊。所以，鋒寶能聽懂爸爸說什麽嗎？”
見兒子兩眼閃着光，并不時在點點頭，段剛明白自己的小兒子一定能夠聽懂，緊接着又在那邊碎碎叨叨，把一些清潔技巧告訴段鋒。
段鋒聽完這些清潔的技術工作，他就幫着父親把房間裏面的建築垃圾殘留物，慢慢的用自己的小手，拖到門口以便父親可以把這些垃圾全部給扔掉。
小小的身軀拖着有些沉重的垃圾，段鋒的頭上慢慢的滲出了汗水。
這就是勞動會給自己帶來的辛苦和累，這是他上一世沒有體驗過的生活，現在幹起活來，越幹越膩，新鮮感一點點喪失，加上冬日的寒涼，滲出的汗水，在背上粘着衣服，特別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