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拽住
拽住
張子穆覺得自己昏沉得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他就任由周行遠摟着他的腰，接過他肩膀上的背包，扶着走出了舞室。
期間小林好像還問了一句怎麽了，但是張子穆已經完全記不清楚周行遠是怎麽回答的。
只記得這次他坐到了好久沒坐過的副駕上，周行遠開車把他送了回去。
禾苗看着兩人進門，搖着尾巴圍着他們打轉，張子穆雙眼有些失神地坐在沙發上，手放在薩摩耶的腦袋上好久沒有動。
直到面前的茶幾上被放了一瓶熱水，張子穆還沒反應過來，額前的劉海就被撩起來，一只手覆了上去。
周行遠一只手抵着他的額頭，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不久後他皺了皺眉。
“學長，你發燒了。”
張子穆先是懵懵地“嗯”了一聲，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啊？我發燒了？”
他就地躺倒在沙發上：“怪不得我剛剛一直覺得不對勁......”
他實在沒什麽力氣，說着說着差點就要閉上眼睛睡過去。
張子穆眯了眯眼睛，忽然感覺到有人湊近了過來，他廢了點力氣睜開眼睛，發現周行遠的臉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驚得他下意識想坐起來，沒想到卻和周行遠的距離更近了點。
他看見周行遠的喉結似乎滾了一下。
“在這睡覺容易加重感冒，”他耳朵罕見地紅了點，不過眼神還是盯着張子穆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裏沒有移開，“去卧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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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穆雖然真的懶得動，但是覺得周行遠說得有道理，正準備起身，卻發現周行遠的手伸了過來。
哎？
周行遠一只手繞過他的身後，另一只手環過他的腿彎。
張子穆就這麽被他硬生生地抱了起來。
那一瞬間他有些慌了神，發燒帶來的昏沉感都消失了一大半。
他聲音不大，也實在沒有力氣掙紮，只能認命地環住周行遠的脖子，弱弱地問了句：“你要幹什麽？”
周行遠面不改色：“看你走不動了。”
張子穆生病之後腦子實在轉不動，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早就沒勁了，這不也好好走回來了嗎？”
周行遠看了他一眼：“那我應該一路上把學長抱回來。”
張子穆想了想那個畫面，實在是有點不忍直視，他閉了閉眼睛，有些情不自禁地朝周行遠肩膀裏面埋了一下：“這......大可不必了。”
周行遠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可能是常年拎畫具的緣故，男生力氣很大，抱起來很穩，張子穆近乎要陷進他身上的薄荷味裏面了。
以至于被放到床上的時候他竟然還生出來一絲不舍。
周行遠幫他拉了拉薄被子的被腳，出門端了杯水，和退燒藥一起拿進來。
他坐在窗邊，盯着張子穆的嘴唇，看他把杯子裏面的水喝完，接過去。
“學長好好休息。”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衣角卻被拉住了。
周行遠轉身，看到張子穆有些蒼白的手從被子裏面伸出來。
等張子穆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先行一步把人給拽着了。
當事人現在就是一整個尴尬。
雖然确實不太想讓周行遠走，但是張子穆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猛到直接拉住他。
成年人應有的克制呢？
他默默地放了手，緩緩将胳膊縮回被子裏面，正準備悶頭裝睡，周行遠卻停下來了。
“學長不想讓我走？”
張子穆本身就燒得有點臉頰發紅，這會兒熱氣上湧，臉更紅了。
“沒......沒有，”他結結巴巴地說着有些違心的話，“你忙你的去吧。”
周行遠又笑了一聲，離開了他的卧室。
卧室門沒有關緊，張子穆從門縫裏看着他的背影，閃過一絲沮喪。
他剛嘆了口氣，門又被推開了。
周行遠拎着平板走進來。他拉過房間裏的懶人沙發，坐上去，背靠在張子穆的床沿。
張子穆看着他打開了iPad，點開了procreate。
有些昏暗的房間裏面，只留下了一小道屏幕的光線。
周行遠微微偏過了一點頭：“我在這不打擾學長睡覺吧？”
張子穆慌忙将自己的視線收回，欲蓋彌彰地将臉往被子裏面埋了埋：“不打擾。”
周行遠拿着Apple pencil往屏幕上畫了幾筆，微微點了點頭：“那就好。”
“學長有什麽需要跟我說。”
張子穆默默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其實他腦袋很疼，退燒藥一時半會兒沒有發揮作用，他有點睡不着。
或許是張子穆習慣了失眠，又或許是他有些不太想打擾周行遠，于是安靜地閉上眼睛裝作自己已經入睡了。
周行遠身上若有若無的薄荷味道飄進他的鼻尖，沖散了點他由于發燒帶來的身體燥熱。
張子穆閉着眼睛想，自己現在是不是有點過于依賴周行遠的趨勢了。
明明他才是學長啊。
他悶在被子裏面，思考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實在沒有思考出來個所以然。
反而沒過多久，困意上湧，張子穆慢慢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反正當他睜眼的時候，窗簾縫隙裏面透進來的一點光也沒了。
退燒藥起了些作用，張子穆悶出了一身的汗，掀開被子坐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不對。
他朝窗邊看了一眼——那裏現在已經空了。
周行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房間。
張子穆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有點遺憾，還有點......生氣。
當他察覺出來自己還有點生氣的情緒的時候，張子穆都驚訝了。
周行遠本身就沒有在這裏陪着他的義務，現在離開本來就沒有一點問題。
但是他還是生氣。
就算這樣告誡自己了，這股氣還是沒辦法消。
于是他就一邊生氣一邊奇怪。
等張子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出了卧室，看見周行遠正在廚房站着。
似乎是察覺到動靜，他轉過頭：“你醒了？”
張子穆滿臉沉悶地點了點頭，就見周行遠将目光聚焦到他的腳上。
他的語氣中帶着點無奈：“學長，你還在發燒。”
張子穆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咋了？”
周行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過來将張子穆面對面抱起來。
突如其來的動作打得張子穆措手不及，他雙腿下意識地環住了周行遠的腰。
周行遠在他環上來的瞬間愣了一下，接着繼續往前走，把人重新運送回了房間。
他把張子穆放回床上，提過拖鞋給他穿上。
“小心一會兒感冒加重了。”
張子穆這才明白他剛剛那個反應是因為自己沒穿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聲，抿了抿嘴唇，“謝，謝謝啊。”
周行遠蹲在他面前，擡頭視線正好對上他的眼睛：“我煮了粥。”
“一會兒去喝點？”
原來剛剛是幹這個去了。張子穆在心裏小聲嘀咕，心情莫名舒暢了一點。
張子穆穿好拖鞋，跟着他來到餐廳。
皮蛋瘦肉粥被端到他面前，還散發着白色的熱氣。
他舀了一口，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好吃哎！”
剛剛張子穆在吃第一口的時候，周行遠一直盯着他看，聽到這個評價，似乎是松了口氣。
“學長喜歡就好。”
他說完低下頭吃飯。
等到一餐快要結束時，周行遠忽然擡起頭：“學長。”
張子穆将嘴裏的粥咽了下去：“嗯，怎麽了？”
周行遠沉默了兩秒，然後慢慢開口：“我可能要提前去英國了。”
張子穆愣了：“為，為什麽啊？”
周行遠攪着碗裏的粥：“我前幾個月申請了一個那邊的項目，今天忽然下來了，說我被選上了，所以我得過去。”
張子穆張了張嘴，最終問道：“要去多久？”
“一個月左右吧，七月底結束。”
張子穆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
他發現自己其實特別不想讓周行遠離開，但是又找不到什麽讓他留下來的理由。
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機會，再說了，周行遠本來就只是借住在他家，從一開始就說好了，他會去英國留學，分開只不過是早晚的事。
張子穆低下頭，笑了笑：“那......恭喜啊。”
周行遠盯着他的嘴角，好半天才問道：“學長就沒有什麽別的話要對我說麽？”
“啊——”
張子穆整個人的動作都頓住了。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他發現每一句話都是想讓他留下來的。
但是理智也告訴他，這種話當然不能說。
那是周行遠的前程，他憑什麽幹涉？
張子穆深吸了一口氣，将這些雜亂的想法統統抛開，最終問了一句：“那咱倆的街舞......”
周行遠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你放心，”他的語氣中藏了點失望，“我會學完再走。”
他說完拿起自己面前的空碗，準備去廚房，張子穆在後面叫住了他。
“七月底結束了呢？還回來嗎？”
周行遠頓在原地，背對着張子穆。
“學長，那個時候，我還有什麽回來的理由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