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其好事
無色慢悠悠晃到了薰衣閣,院子裏頭的人都已被打發走。四周鴉雀無聲。卧室靠走廊的窗棂關得嚴嚴實實。
靳雅已經心想事成了吧?若不是夠不着窗戶,她真想瞧瞧裏頭的情形。
此刻她一定是暗香襲人芳馨滿體,不出色的面孔上染了些桃腮紅,眸含秋水,含情凝睇。即便在侯府姐妹中她生得最平凡,可是看見她那副嬌羞柔弱的樣子,二皇子也會順水推舟。畢竟,秦華可不是什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無色站在花坪處四下打量,用眼神同這方天地道別。薰衣閣,很快便與她無關了。
她坐上有栀子花樹掩映的石凳,一動不動,耐心等待接下來的戲文。
一盞茶的功夫,意料中的人影如約而至。領頭的依舊是二房三小姐靳涵。
這絕不是巧合。
無色唏噓不已,兩個庶女弱弱聯手,演了這出好戲。真是好樣的,靳涵靳雅,敢和老夫人對着幹。
大房已經襲爵;三房有母親瑤光郡主的嫁妝,不愁吃喝,唯有二房不是老夫人親生,形勢最弱。二老爺靳武是個白身,又沒有過人的才學見識,二皇子怎會瞧得上他。靳涵做個皇子側妃算得上高攀,可她寧可将攀附二皇子的機會讓給靳雅。
如此看來,靳涵的心氣夠高的,連二皇子都瞧不上。那她想嫁給誰?
無色撥開枝葉,偷觑着走廊上嫣然巧笑的靳涵。
上一世,屋裏的人不是靳雅,而是她。可推開門的也是靳涵。
不,她的推斷不夠嚴密,靳涵帶着人過來,亦或者是巧合,或者是配合靳漪。還有一種可能,這根本就是二皇子的計劃。
二皇子對她的企圖不是一兩天了,他每次來侯府必到薰衣閣。即便沒有燃情香,二皇子也極有可能趁她身體虛弱之時故意壞她名節,以阻止她成為太子妃。
靳涵,可能配合的是二皇子。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無色頓覺腦袋裏面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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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妹妹,你在屋裏嗎?”靳涵敲了敲黃澄澄的槅扇門,身後跟着四五位小姐。
無色急跳落地,而後飛跑到門前。她要看清楚靳涵第一時間的表情才能下判斷。
一行人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屋裏有人應聲。
“五小姐應該不在吧,院子裏連個丫鬟都沒有。”
“裏面,裏面好像有聲音……”
“哐當”一聲,靳涵推開槅扇門。
本該立在房中央的四扇折屏被挪到一側,床榻上的香豔畫面撲入衆人眼簾。秦華裸着上身,脖子被一雙藕臂纏住。女子胸前的水綠絲質肚兜幾近脫落,隐隐可見上頭半朵粉牡丹,還有一大片雪白。
甜膩的刺鼻香氣在封閉的空間裏發酵多時,此時終于找到出口。
衆人聞着味道都有些懵。直到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響起,床上的野鴛鴦才反應過來。靳雅随手扯了件衣裳遮蔽上身,那張春情未褪的臉卻是被瞧了個明白。
無色記起初衷,扭頭朝靳涵看過去。
靳涵檀口微張,神情寫滿錯愕。
臉色慘白的馬家小姐掉頭飛奔,其他小姐緊随其後。這些貴女們原本最是講究行卧坐起的儀态,此刻卻也顧不得了。走廊裏腳步紛亂,隐隐可聞啜泣聲。
轉眼的功夫,薰衣閣衆人作鳥獸散。
無色跟着往外走,心中驚訝又迷糊。
上一世的情形可不是這樣。靳涵推門時,她只是在與二皇子扭打,兩人的衣物除了外衫不整,中衣卻是無礙的。
而方才靳雅截然不同。她這不是名節有損,是徹底失了貞潔。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女子待字閨中,哪裏見過這樣火辣的場面,也難怪有人當場哭出來。
因此,靳涵臉上的驚訝,也是情理之中。
可這仍然不能證明什麽。靳涵,或者說靳家二房是不是歸附了二皇子,依舊不足以下判斷。
無色沒有跟着那群小姐回榮德堂,而是直接出了垂花門。
後邊的進展無須用眼睛看就能猜到。幾位小姐對着自己的母親一番哭訴,事情很快就會傳開。侯府鬧出醜聞,客人們待不了多久了。
她也該出府了。
無色邁動小短腿,堂而皇之在前院裏四處晃悠。男女有別對如今的她不适用。這具身子還是個糯米團子,就算被哪個男人抱在懷裏也沒什麽打緊。
順着老遠能聽見的嬉鬧聲,不知不覺到了外院客廳。
客廳不久前粉刷過,明廊通脊,煥然一新。廳裏言笑晏晏,觥籌交錯之聲不絕于耳。顯然,外院的人還不知道內院已經出事。這些客人若知道太子娶不成心心念念的靳五小姐,不知多少人的心思都得重新活絡起來。
無色沒有進裏間,只在門外過道上盤旋,黑曜石般的明眸環視四周,像貓頭鷹在偵測獵物。
一個短打裝束的小厮走過去,問她是不是迷了路。
無色假裝怕生,顫顫巍巍胡亂跑了一圈,等小厮走遠,才停在前院中空處。
門檻早就卸了下來,以便馬車通行。
無色回頭望了榮德堂一眼。跨過這個門檻,從此靳漣和恩義侯府便是山長水闊,相逢不識。也許,這是最後的一眼。
望着甬道上沾了泥土的紅氈子,失望挂滿整張娃娃臉,無色不自覺鼓起肉嘟嘟的腮幫子。
還是沒看見那個護衛。仿佛,那人是他臆想出來的一樣。
但她沒有時間找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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