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長大
Chapter26 長大
音樂節的舞臺是直接在海灘上搭起來的，并不華麗，十二支地下或者半地下樂隊也跟接力似一個接一個演唱。
臺下基本沒有座位，只是在遠離舞臺的位置設置了臨時酒吧區，也勉強能說是座位。
“平時要經營祈願走不開，我已經好久沒參加這種活動了！”羅藍很開心，她手裏還多了一瓶啤酒。
唐蘇不喜歡過于嘈雜的環境，她眉毛微皺，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老老實實地靠在羅藍的懷裏，抓着她的手指無意識玩弄着。
“對了，你那位學長，大概什麽時候出場？”羅藍轉過頭問全杉道。
她們這一行人憑借認識演出者的關系，得到最靠近舞臺的位置。
全杉看了看手裏的宣傳單，上面标注着每一支樂隊的名字，還有他們上臺的序號，回答道：“大概會很靠後面……”
“宇文學長！”
還沒上場，宇文賢在後臺和成員們聊天打發時間，忽然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過頭去，看到了不知怎麽混進後臺的夏曲妮。
他有點詫異，站起身走了過去，“夏小姐，你怎麽進後臺了？有什麽事嗎？”
夏曲妮聳了下肩膀，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沒什麽，就是以前從沒來過演出後臺，就溜進來轉轉。”
她四下張望起來——她本就長得一副清秀的模樣，說話時看人的眼神又專注，很容易博取他人信任。
宇文賢因着她是全杉的朋友，本就對她沒什麽心防，正好現在他也覺得無聊，索性和夏曲妮閑聊起來。
聊天的途中，宇文賢果然三句都離不開和全杉有關的話題，夏曲妮強壓心中的不快，将話題強行引到她所希望的點上，“宇文學長，是不是喜歡杉杉？”
宇文賢怔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坦白承認道：“是，但她好像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夏曲妮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想要追杉杉并不難，我來教你一個方法吧——”
……
等夏曲妮回來的時候，臺上的樂隊已經換過好幾次了。
尹茸茵看着夏曲妮，帶着滿腹疑惑問道：“你不會是抽空又去招惹哪個姑娘了吧？你這笑容好惡心哦。”
夏曲妮搖了搖頭，臉上依舊帶笑，她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沐冬歌，那眼神看得唐舟一個閃身把她護住，生怕下一秒夏曲妮會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
她又在搞什麽？
全杉盯着夏曲妮的背影，心裏直犯嘀咕。
本能告訴全杉，這人估計是又去執行什麽壞點子了。
很快，宇文賢他們的樂隊登場了，清一色襯衫T恤的清爽休閑打扮。倒是讓看慣了前面黑漆漆一片死亡金屬、頹廢朋克狀的樂隊，以及場下迷戀重口味的愛搖人士不由得發出一陣“切”的鄙夷聲。
場下羅藍等人看出了宇文賢臉上露出的尴尬，于是她們等人立馬開始捧場，扯着脖子喊。
她們這舉動果真引起了其他一些可能是游客的年輕少女的注意，少女和她們一起喊，在一片愛搖人士的白眼裏是如此顯眼。
目睹此情此景，全杉明顯能看到宇文賢在臺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比只能聽得見倒彩聲還要尴尬。
“我覺得只要聽歌就行了……別喊了，好丢人啊。”謝聽雨拉了拉祁佑薇和羅藍的衣角，替全杉說了心裏話。
只談音樂的話，宇文賢樂隊的歌聽起來很清新上口，旋律感也足。
唐蘇認為在聽過前面一堆撕心裂肺、死去活來吼來吼去的歌後，再聽這種小清新還挺清熱敗火的，她默默增加了自己對吉他手兼主唱宇文賢的好感度。
唱完第二首歌，在炎熱酷暑之下，宇文賢已經滿頭是汗，他在臺上稍微整理了一下吉他的肩帶，忽然低頭看向了全杉的位置，他們正好對上了眼，宇文賢多少有點扭捏地抓了抓後腦，輕咳一聲後，對着面前的立式麥克風說道：
“下面一首歌，獻給臺下一個我暗戀了很久的女孩，不、不對，應該說，是我的女神。這是一首裏面帶着她名字的歌，相信你們也一定聽過——《冬》！”
“冬日與你初遇的那一日，是我生命裏最美的全遇
歌頌暖陽，如朝陽穿透杉葉的第一縷陽光
我知道
愛情需要勇氣方可承諾
你如同我生命裏的曙光，杉木情緣三生幸……”
“等、等一下……這，真不是在給冬歌表白？”羅藍仿佛愣了一會兒，才說道。
聽了她這句話，衆人集體把頭轉向沐冬歌，于是一臉懵的沐冬歌瞬間慘遭不明真相群衆的圍觀，她怔愣愣地想說自己是無辜的，就聽到上面的宇文賢很激動地補充了一句，更加神情且激動的，“Lumi，I love you！”
“哦，天吶……”謝聽雨看着臺上呆呆說道。
本來就是目前衆人矚目中心的沐冬歌，立馬臉色發白，她也莫名其妙，趕緊擺手道：“不、不是啊！跟我無關，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好煩啊，一直待在外面熱死人了！”唐舟站在旁邊一直沒出聲說話，她忽然抱怨了這麽一聲，接着帶着比鍋底還要黑的臉色轉身甩手離去。
沐冬歌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現在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看唐舟拂袖而去，頓時在心裏感謝唐二小姐的話給了自己一個逃走的機會，也丢下一句“确實熱”，緊跟着唐舟的步伐穿越人海逃遁而去。
而始作俑者夏曲妮，此刻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
全杉本還一頭霧水來着，此時看到夏曲妮的舉動，瞬間明白了一切。
“什麽鬼，我買票進來可不是來看別人談戀愛的？！”
“要泡妞滾下去泡行不行？小白臉？！”
“我真是操了，買票進來看別人表白。”
“一點意思都沒有……”
喝倒彩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全杉看着臺上臉色愈來愈尴尬的宇文賢，再看看身邊笑得特別開心的夏曲妮，頓時覺得一股失望與煩躁從心底不斷湧出。
夏曲妮似是注意到了全杉的目光，不由得停止了笑，轉眼便對上了全杉的眼睛。
她剛想說些什麽，卻聽到了對方冷冰冰地說道：“夏曲妮，你究竟要幼稚到什麽時候……你究竟什麽時候才會長大？”
全杉生氣了。
夏曲妮的腦海裏只剩下這麽一句話。
她真的生氣了，而她突然有些慌了，趕緊伸手想去抓全杉的胳膊，本想解釋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卻被對方一把推開。
只是一個愣神的功夫，全杉已經推開面前擋住她的人，離開了現場。
“算了，我們回去吧……”羅藍貼在唐蘇的耳邊說道，然後拉着她的手準備往別墅的方向走去，卻完全忽略了唐蘇盯着夏曲妮背影時露出的複雜眼神。
剩下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在宇文賢狼狽地帶着樂隊成員退場以後，也默默離開了現場。
現場只剩下夏曲妮一個人，她愣了很久，等她回過神來時，早已看不見任何人的影子了。
想動身去找，但一想到全杉臨走前，那充滿失望的眼神時，夏曲妮頭一次有了退縮的想法。
她轉頭看向大海，她一個人在海邊盲目地走着，失魂落魄地走着。
“你怎麽又不寫作業，下次我不會再給你抄了。”
“你偶爾不回家也就算了，至少也要來上上課啊？別把學業落下了。”
“我們不是約好了嗎？你又爽約。”
“少喝點酒吧，至少不要天天喝。你的生活方式就不能健康一點？”
“下次你要是再想甩掉哪個人，想和哪個人分手，能不能別再把我搬出來當借口了？”
“我想赴誰的約是我的自由。”
“夏曲妮，你究竟要幼稚到什麽時候……你究竟，什麽時候才會長大？”
晚風輕拂面，夜幕星空璀璨，夏曲妮回想起全杉曾跟她說過的話語，每一句話都如同石塊狠狠打在了她心上。
越想越心慌，夏曲妮覺得這一次全杉仿佛來真的了，很以往的打打鬧鬧并不相同。
她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試圖撥打全杉的電話。
只是對方根本不理她，不接也不挂，就任其那麽響着。
于是夏曲妮只好順着通訊錄，撥打了謝聽雨的電話。幸運的是，聽謝聽雨說話的語氣，全杉似乎就在她身邊。
“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謝聽雨急切問道，然後補充，“全杉看起來心情特別不好。”
“麻煩你了，讓全杉接下電話。”夏曲妮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
“哦好，你等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似乎是謝聽雨小跑着跑到全杉身邊，将手機遞給她。
當确認手機已經在全杉手裏時，夏曲妮很沒底氣地問道：“你在哪兒啊？我去找你吧？”
“……我覺得我們現在都需要冷靜一下，你也不要過來找我，自己找人玩兒去吧。”全杉冷冷道，讓她找誰不言而喻。
“但、但是……我、剛才的事情，我是想說……”夏曲妮急切地說着，“我就是想說，你為什麽老是因為那個小白臉和我鬧不快呢？他明明就是一個只會想辦法讨人歡心的，沒用的廢柴……”
“我只問你一句話。”全杉打斷她說道，聲音愈發沉冷，“你到底是我的什麽人，憑什麽要幹涉我的交友？”
夏曲妮啞然，她眨了眨眼，半天硬擠出一句話，“這我管不着，你是我的，我憑什麽不能管你？我就是讨厭你和那家夥在一起！”
結果換來的只是全杉的一句冷哼，“夏曲妮，你就是太自信了。”
接着便是電話被挂斷的聲音。
夏曲妮握着手機很久很久才接受對方毫無征兆挂斷電話的事實，她不甘心地又打了若幹通，甚至連季琳的電話都打了，可全杉都沒有回應。
她是她的什麽人？
夏曲妮一直回避這個問題。
為什麽要這麽快逼她寫下答案，她還沒有理清楚思路啊。
在夏曲妮心裏，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寫下之前一定要慎重。
可是全杉沒有給她時間寫下答案，她将夏曲妮抛下了，因為夏曲妮沒有把答案寫出來。
那種即将被抛棄的恐懼感再度襲上心頭，夏曲妮不想就這樣被全杉嫌棄，她匆忙地奔向方才電話裏季琳好心透露的全杉的位置。
“實在是太不巧了，剛才你很不喜歡的那位主唱先生過來找她了。喏，就在那邊——”
季琳說話的時候似乎永遠都不會帶有任何感情色彩，語氣永遠都是平平淡淡的。
她擡手指了個方向，身旁的謝聽雨還想說些什麽，但被她攔住了。
“那是她們自己的事情，只有她們倆能解決。”季琳淡淡說道。
“可……”謝聽雨想了想，還是說道，“那我們來讨論下我們的關系吧？”
“我們？我們有什麽好讨論的？”季琳揚了揚眉毛，疑惑道，“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謝聽雨撇了撇嘴，正想說點什麽來打開話題，正巧海灘另一邊正在放煙花，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海岸線上的煙花盛宴，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畫卷，一個一個炸開，仿佛要鋪滿深邃的夜空。
海邊觀瞧，煙花璀璨，心随煙花綻放。
“季琳，在找到那位鹿角星的公主之前，請和我在一起吧！”謝聽雨忽然激動地說道，她離她站得又近了些，眼裏滿是她的倒影，“我可以做你的騎士。”
“我可不要這麽傻乎乎的騎士。”季琳低頭笑了起來，卻任由兩人的小指勾住，她加緊了力道，“你可要考慮好啊。我這個人很麻煩的，所以你要好好照顧我。”
“當然，一定！”謝聽雨臉上綻出了一個比煙花還燦爛的笑容。
同時，又有一枚煙火沖上了天空，煙花在空中綻放，光星灑向整個天空，黑暗被美好的希望與無盡的遐想所取代。
另一邊，全杉和宇文賢站在一起，煙花讓她分了些神去注意夜空美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宇文賢恰好說出最關鍵的一句，“能給我一個機會嗎，全杉？”
全杉看着宇文賢的眼睛，裏面是滿載的真誠，清澈的眼眸裏沒有任何雜質。
“請和我試着交往，好嗎？”宇文賢認真說道，“你可能會覺得玩樂隊的人靠不住，但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我會盡我所能讓你開心，讓你幸福，不會讓你難過……”
全杉深呼吸一下，她閉上眼睛回想今天發生的種種。
然後做好了心理準備，湊上去吻住了宇文賢，用行動來應允他的請求。
唇瓣接觸的瞬間，她明顯感到了一種男性身上特有的氣息，貼到胡茬的感覺有些刺癢，和女生相比，是另一種全新的感受。
這就是男人的吻嗎？全杉有一瞬間全身僵硬——那種感覺，其實并沒有比和夏曲妮接吻舒服。
也并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但她要嘗試着和夏曲妮以外的人交往。
因為她讨厭那種無法自我掌控的人生。
她好讨厭夏曲妮啊……
今天仿佛夏季的最後一夜，漫天的煙花好像在為這個夏天打上句號。
此情此景，以煙花盛宴作為背景，還有什麽比戀人之間的親吻更加浪漫的事情呢？
所以當夏曲妮目睹了宇文賢告白到兩人接吻的全過程時，她的臉上除了擺出苦笑，還能做什麽呢？
一股麻痹的感覺從腳踝湧上全身，直到指尖停止，好似有某種力量正在把她的全部精力一點一點地抽走。
她這是……又一次被抛棄了？
夏曲妮整個人都變得頹廢不堪。
她想離開這裏了，離這裏越遠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