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到了景頤小築, 秦清霧用指紋打開別墅的大門。
這一路明明只有十五分鐘的路程,卻因為沈知言不停的折騰,愣是走了半小時才回來。
終于回了家, 秦清霧在玄關處換好鞋。
剛松了一口氣——
“秦清霧。”
那人醉眼朦胧的眸子望着客廳, 似乎被裏面的燈火通明的光線晃了眼。
“那個。”沈知言停下腳步,她站在玄關位置, 問秦清霧說:“我想要一雙鞋套鞋套,你家有沒有啊?”
“……”秦清霧默了片刻。
莞爾問她:“你都已經醉成這樣了,還能記得進別人家裏要穿鞋套麽?”
沈知言反應了一下。
她其實有點反應不過來, 傻笑着說:“因為你喜歡幹淨,所以我就覺得必須穿鞋套。”
“沒有鞋套。”秦清霧微微彎下腰,從鞋櫃中取出一雙墨藍色的拖鞋, 放到她身下。面不改色告訴她說:“這是新的。”
沈知言換好拖鞋,跟着秦清霧進客廳。
秦清霧囑咐她, 讓她先去沙發上等一會兒,她去給她找解酒藥。
“不不不。”沈知言連連拒絕,條理清晰的反駁着:“我不坐沙發, 我身上染了一身的酒味兒, 你讓我進門都已經不錯了,我絕對不能再弄髒你的沙發。”
Advertisement
秦清霧要轉身的動作一頓。
她重新回過身, 擡眼望她:“如果你不舒服, 不如先去洗澡好嗎?”
“啊……”沈知言聞言, 眨了眨眼。
她像是忽然聽到了什麽讓她覺得難為情的事情:“洗澡嗎?”
“不然呢?”秦清霧淡聲問。
“秦清霧。”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望着秦清霧, 猶豫了會兒,試探:“這樣……不太好吧?”
秦清霧打量她幾秒。
她這副扭捏反常的樣子。
按照沈知言的腦回路, 尤其是她醉酒的腦回路, 肯定沒想什麽正常的事。
“什麽不好?”秦清霧的語氣耐人尋味, 喊她:“沈知言。”
“我就是覺得哈,雖然我們都是1……”沈知言有點害羞的低下頭:“害,但是我還是不習慣外人幫我洗澡,我比較習慣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
她果然就不該多此一問的。
秦清霧不再理她,徑直走向二樓的房間去取解酒藥。
等她拿着藥回來的時候,就見沈知言趿拉着拖鞋,望着博古架上的藏品正啧啧稱奇。
見她從樓梯上下來,沈知言遠遠的指着博古架感嘆道:“秦清霧,你這架子上的東西真的太漂亮了。”
秦清霧走近她,站在她身側的位置,和她并肩而立。
眸光一瞥,沈知言的視線正落在一個青花瓷杯上。
“你看這個杯子。”
沈知言伸出手指,隔空指了指。
“這杯子制作精細,杯身極薄,而且杯壁的紋飾線條也十分流暢,工匠水平可見一斑。”她啧了一聲,感嘆道:“這杯子肯定值老錢了。”
秦清霧聽她這麽說,頓時來了幾分興致。
擡眸望向她:“你對這些也有研究?”
沈知言嘆氣:“沒研究,只是感興趣。”
“……”秦清霧問她:“那你剛剛——”
“哦,你沒見這杯子裏面刻着字呢麽,通豐年制,都五百年前的東西了,那肯定值錢啊?”
她眸光打量着眼前的博古架,嘴裏算盤打得啪啪響。
“這一排估計要過億了。”
“這幾件肯定是不能估價的,感覺要價值連城。”
忽然——
沈知言忍不住驚呼出聲:“秦清霧,你這塊是戰朝時期的玉吧?!”
秦清霧淡應了聲:“怎麽?”
“怎麽?!”她有點不解的去看秦清霧:“你為什麽還沒被抓進去?”
“……我為什麽要被抓進去?”
“呃,那未請教——”
沈知言試探問她:“您是搬山,還是卸嶺一脈?”
“……”
秦清霧眸光落在她臉上,淡聲:“我有收藏證書。”
“……”沈知言眨了眨眼,笑道:“是嘛,我也覺得您看着就不像是盜墓的。”
似乎是擔心秦清霧不信,她又努力笑着找補說:“就盜墓的大佬們風吹日曬的,怎麽有您這種顏值嘛?”
秦清霧:“……”
她這副一尴尬就随口吹捧人的樣子,就連喝醉了都一點沒變。
沈知言立刻轉話題:“唉,我和古董的關系,大概就相當于……”
她說着,目光再一次落在一衆藏品上,有些惋惜的說:“我想給古董一個家,古董對我說,您配嗎?”
秦清霧只能和她解釋:“這是長輩為我留下來的東西,所以——”
“啊?”沈知言懵懂的眨了眨眼:“竟然是咱家長輩給咱們留下來的東西嗎?”
“……。”
秦清霧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她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畢竟在關于錢的事情上,沈知言的反應顯然是比誰都快。
“秦清霧。”沈知言回過頭望着她,小聲問道:“你家和唐宜傾家裏的布局是一樣的吧?”
秦清霧不解問她:“怎麽?”
秦清霧有些無奈。
沈知言這副話痨的樣子,顯然只是憑借着大腦的一股興奮勁在說話,她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沈知言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家庭影院觀影效果很不錯。”她笑着試探:“那我們待會兒可以看電影嗎?”
“……”秦清霧打量她片刻,不禁好奇的問:“你現在還能有精力看電影?能看懂嗎?”
“其實我沒醉。”沈知言有點不服氣:“而且很清醒。”
“哦。”
“……你是不是不信?”
“你覺得。”秦清霧微妙視線打量着她:“我應該信?”
沈知言被她一噎。
正想說點什麽才能證明自己沒醉。
就聽秦清霧問她:“你想先洗澡,還是先吃東西?”
“哇。”沈知言頓時眼前一亮:“可以有東西吃嗎?”
秦清霧把解酒藥遞給她。
垂眸望着她,問道:“牛排可以嗎?”
“可以可以。”
沈知言笑眯眯的點了頭,把藥接過去拿在手裏。
喝醉了的她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甚至開始繼續點單:“秦小姐,我想再加個煎蛋。”
秦清霧應了:“可以。”
沈知言一個人在客廳呆着,秦清霧去廚房做飯。
今晚沈知言一整晚都在酒吧喝酒,沒吃什麽東西,若是就這麽睡覺,怕是胃裏會受不了。
等她做好了兩份牛排,沈知言竟然十分主動的進了廚房,要幫她做剩下的收尾工作。
秦清霧把用過的餐具都丢進洗碗機,按下啓動開關。
原本正打算幫忙的沈知言頓了頓,感嘆一聲:“機器改變人類生活。”
倆人各自端着食物來到餐桌前坐下,沈知言餓壞了,在秦清霧這個主人家開始動餐具過後,她立刻開始往嘴裏塞牛肉。
“秦清霧,天吶。”她咬下一口,咀嚼了幾下吞咽下去,愣住:“你做飯好好吃啊,好吃的想哭,你以後還能做嗎?”
秦清霧聽了她誇張的語氣,眸子裏染了幾分笑:
“如果你以後有時——”
“大佬。”沈知言認真的望着她,感嘆道:“我感覺你人其實還行,如果沒騙我積分的話。”
“……”
秦清霧開始懷疑她雙重人格的可能性。
“可惜了啊,兩個1只能做姐妹的。”沈知言嘆氣:“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沈知言。”秦清霧淡聲提醒:“吃你的飯。”
“說起來大佬,你有喜歡的人嗎?您大老遠的一路跟蹤我必然是喜歡我?”沈知言故作暧昧的笑起來:“您要是喜歡我我肯定答應你的,畢竟我們關系這麽好,給姐妹睡睡有什麽的嘛。”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秦清霧微妙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明天能記得?”
“搞笑,怎麽會記得呢?”沈知言得意笑起來:“我會斷片,大部分都不會記得的。”
秦清霧擡手,食指尖輕點了點她身後頭頂的位置。
“沒關系,我會幫你記得的。”
“……?”
沈知言下意識回頭,竟然一眼看到了牆上的監控。
她眨了眨眼,回頭望向秦清霧:“我去,你好狡詐!”
吐槽完,她又笑起來:“不過我喜歡。”
“……”
秦清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她。
過了會兒。
“秦清霧。”
“又怎麽了?”
沈知言忽然問她:“你覺不覺得,你吃飯的姿勢也很優雅來的?”
秦清霧動作一頓:“那不然你告訴我怎麽吃?”
“熱乎乎,香噴噴,趁熱,一口咽下去。”沈知言啧了一聲:“所以說秦小姐你這個家教真心無敵啊,我好羨慕啊。”
“……”秦清霧只能和她解釋:“吃太快對胃不好,坐姿不端正也對——”
“對腰不好!”沈知言眼前一亮:“果然是1,我要向你學習。”
“……”
秦清霧把手中的叉子輕放到盤邊位置,動作很輕,卻發出一聲脆響。
她擡眸望着對方,警告道:“你還吃不吃了?”
“唔。”沈知言見她生氣,只能讨好一笑:“吃嘛,吃的……”
——安靜了沒一會兒。
“秦清霧。”沈知言又想起了什麽:“我洗澡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在外面等我啊,我怕悶死在裏面。”
秦清霧擡眸,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清澈的眸子裏有些明顯的恐慌。
縱然她的這個要求十分沒有道理。
卻也只能無奈應了聲:“嗯。”
-
夜裏十一點一刻,滄江醫院。
護士小姐走進頂樓的一間VIP病房,病床上的男人一條腿打着石膏,臉上包裹着紗布,聽醫生說,那把刀只要錯開一點,就會毀掉男人的眼。
私人高檔病房生活設施一應俱全,但這裏居住的男病人卻把手邊能摔的東西全砸在了地上,甚至不允許他們收拾。
護士小姐想到這裏,又不自覺有些慶幸。
如果不是因為這位名叫江旭陽的病人腿斷了不能動,恐怕按照他的脾氣,将整間病房砸了也是有可能的。
護士小姐換好藥之後,提醒病人好好休息,這才轉身離開。
江旭陽望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手裏捏着手機,臉上包裹的白色紗布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卻仍舊遮不住他眼中的陰鸷。
此刻窗外正在下雨,随着這場雨落下來,噼裏啪啦的動靜吵的他愈發心浮氣躁。
自從他在游樂場被人打傷,在醫院住院以來,秦清霧竟然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
江旭陽冷笑連連,秦清霧一點都沒把他這個未婚夫放在心上,果然是外面有人了。
想到此,他再一次播出了那個讓他咬牙切齒又爛熟于心的電話。
莫名的,電話打出去的瞬間,江旭陽竟然開始期待對方接起來。
秦清霧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挂斷他,拉黑他,這讓他明确的知道對方到底是如何蔑視他,看不上他。
然而這一次,當他再一次打出去的時候,竟然有些像是——
期待着秦雪檸接他電話的樣子。
忽然。
電話被另一邊的人接起來。
“你好。”那人的嗓音清冷依舊,毫無情緒起伏:“哪位?”
江旭陽猶豫着要說什麽。
然而他仔細聽,卻聽到了一陣像是花灑噴灑的水流聲,那水聲淅淅瀝瀝。
秦清霧……在忙?
準備洗澡了麽?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電話另一邊傳來一道陌生女人的聲音。
“秦清霧,你還在外面嗎?”
江旭陽聞言瞳孔皺縮。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上一次他給秦清霧打電話的時候,似乎也是這個聲音。
秦清霧應了一聲:“嗯,我在。”
下一刻。
那女人笑着說:“我快洗好了,盡量加快速度,你千萬別先睡啊,等我一起,我們說好要一起看——”
江旭陽靜靜的聽着電話另一頭的全部動靜。
然而那女人的話音卻戛然而止,等他拿下手機望向屏幕的時候,那人已然把電話挂斷。
莫名的,一股濃重暴躁的情緒在他心底湧現出來。
他揚起手,就要把手機重重扔出去。
然而在最後一瞬間,他又不禁改變了主意,他收回手,又把那個號碼重新撥打了一遍。
然而卻再也打不通了。
——他再一次被秦清霧拉黑了。
江旭陽心中的暴怒再也壓抑不住,他頓時憤怒的無以複加,秦清霧竟然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
這時,病房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下一秒,房門被人推開,秦雪檸拎着果籃進來。
“雪檸……”
一見是她,江旭陽的嗓音不自覺變得溫和。
秦雪檸小心的避開被他砸爛的滿地狼藉,把果籃放到桌上。
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對江旭陽溫柔問道:“你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江旭陽聽了她的話,內心不自覺變得柔軟。
然而想到了點什麽,他又冷着臉問她:“我住院那晚,你是不是進了易子楠的別墅?還在他那裏過夜了!”
秦雪檸微怔:“什麽?”
江旭陽情緒來的極快,他擡高了嗓門,怒吼出聲:“易子楠,這麽一個下賤的蝼蟻你都看的上!秦雪檸你怎麽會看上易子楠的,還在他的別墅裏過夜!”
“江旭陽,你什麽意思?”秦雪檸壓抑着心中的火氣,委屈的咬着唇,對他低聲控訴:“你為什麽總懷疑我?我和易子楠什麽都沒有,他只是我的私人醫生,為什麽凡是我身邊的男人你都看不慣?凡是男性朋友你都讨厭,我知道你怕我受傷,但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江旭陽壓着火氣。
“旭陽哥哥,我不知道是誰對你說的,”秦雪檸放軟了聲音,柔聲道:“我住進了易醫生的別墅裏,但那棟別墅是微雨姑姑的,不是易醫生的。”
“……”江旭陽一愣:“小姑姑買的別墅嗎?她買易子楠的別墅做什麽?”
“她說劇組要在那附近拍戲,怕租住麻煩,所以就自己買下來。”秦雪檸解釋道:“而她剛搬進去的第二周,便恰好遇到被司機丢在雨裏的我,微雨姑姑就把我帶進去了。”
秦雪檸說着,望向江旭陽,緩聲說道:“旭陽哥哥,微雨姑姑對你真好,連帶着對我也很是照顧。”
江旭陽想到江微雨,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眼中的暴戾終于被壓下去,轉而被溫柔所取代:“嗯,雖然她只比我大三歲,但我一直把她當母親敬重。”
秦雪檸一頓。
——母親?
她心裏泛起一陣惡心。
江旭陽這樣的形容,的确讓她感覺到,這真的很惡心。
察覺到秦雪檸眼中的厭惡,江旭陽狐疑問她:“你在想什麽?”
“沒有。”秦雪檸回過神來,難過開口:“姐姐不來看你,我明明勸她要來看你的。”
江旭陽一聽對方提起秦清霧。
再聯想到剛才他在電話裏聽到的內容……
秦清霧和她的情人,今晚可能會——
只要一想到這個,江旭陽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冷聲警告:“別提她!”
秦雪檸頓了頓。
勾起唇角:“好。”
-
夜色寂靜,急雨忽降。
秦清霧回複完了手機上的工作消息,一擡眼,就見沈知言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秦清霧,”見對方擡眸望過來,沈知言斂下眼睛,小聲說:“我想看電影。”
秦清霧目光掃過她。
沈知言穿了她的睡衣,霧藍色長款絲綢質感的睡衣十分光滑貼身,除了領口有點大,明亮的光線下,她白皙的脖頸處平安扣反射出一抹柔和的光芒。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對方柔軟的黑色長發只吹了半幹,發梢有些微卷。
她這樣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的樣子,莫名給人以乖巧的感覺。
“秦清霧。”沈知言見她望着自己不說話,又重複了一句:“我能不能看電影?”
秦清霧靜靜打量着她。
無奈開口:“你就不能稍微安靜一會兒?”
“我不,你答應我的,要看電影。”
“秦清霧啊,我想看電影。”
“秦——”
秦清霧從沙發上起身。
居高臨下,垂眸望她,淡道:“走吧。”
沈知言遲疑的望向她:“什麽?”
“帶你去看電影。”
秦清霧說完,不再理她,率先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沈知言達成目的,瞬間開心了些,立刻快步跟上去。
觀影室在負一層,等到了觀影室的時候,秦清霧打開燈的瞬間,沈知言呆愣的望着星空璀璨的觀影室裝潢,頓時有些驚訝。
“星空觀影室啊……”沈知言眨了眨眼,感嘆說:“天吶秦清霧,你真的,富貴的超酷的!”
“……”
果然是喝醉了,這到底是什麽形容詞?
沈知言率先一步走進去,十分主動的坐在沙發上,乖乖等着秦清霧給她開觀影設備。
等一切準備就緒,秦清霧把燈關上。
“秦清霧呀……”
沈知言擡眼望着她,眼神裏的谄媚之色明顯。
秦清霧下意識蹙眉,淡問:“說。”
“我們看鬼片吧。”
秦清霧頓了頓。
莞爾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調侃問她:“你能看鬼片?”
“……”沈知言瞥了瞥嘴:“能,我膽子很大的。”
秦清霧翻找了一陣,找出一部國外的恐怖片放給她看。
這部影片是她随便找的,她并沒有看過,只是因為評分比較高這才選了它。
影片開始之前,秦清霧拿着遙控器,走到沈知言身側的單人沙發前坐下來。
沈知言望着自己雙人沙發旁邊的空位置,有點疑惑秦清霧為什麽不和自己坐在一起。
看恐怖片難道不應該坐在一起?
而且秦清霧到了這會兒把燈給關了,黑咕隆咚的,雖然電影還沒開始,但她莫名覺得有點害怕。
“秦清霧。”沈知言歪過頭望着她,故作輕松的說着:“如果我們此刻在演愛情片,接下來就是你被吓的撲到我懷裏。”
“……”
秦清霧拿遙控器的手一頓,側眸望向她,淡聲:“沒有這種可能。”
“嗯,我也覺得沒有。”沈知言适時吹捧:“你看起來真的很可靠。”
“……”
“如果我們是在演恐怖片,接下來那個鬼就會爬出來,然後追着我們出去,當我們以為足夠安全的時候,一回頭,那個鬼就在我們眼前。”
“……”
“如果我倆現在在演懸疑片呢,”沈知言頓時有點得意:“這可就是我的專業領域了。”
她淡咳兩聲,張口就來:“一對情侶在家中看電影,女主的妻子是個知名富豪,而第二天女主被殺了,她的富豪妻子聲稱是電影中的鬼出來殺的人,富豪妻子悲痛欲絕痛不欲生,且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富豪妻子是兇手,一場完美的密室謀殺案就此展開。”
她一口氣說完,一歪頭,就見秦清霧從桌上拿了一瓶礦泉水。
秦清霧手指稍微用力,擰開瓶口,把水遞給她。
沈知言接過來,喝了一口放到桌上。
她眉眼彎彎的道:“謝謝。”
“沈知言,”秦清霧語氣微妙的問她:“一晚上說這麽多話,你都不累嗎?”
“……”沈知言望着她,直白發問:“你是不是在怼我?”
秦清霧打量她片刻,淡聲:“看來也不是很醉。”
随着電影的開頭緩緩播放,秦清霧遠遠望了沙發上的沈知言一眼,她正向後用力抻着身子,似乎試圖靠着沙發靠背來借力。
見她在看過去,沈知言故作淡定的坐直了些,和她認真的解釋:“有些導演喜歡在片頭故意搞一段恐怖鏡頭吓人,我只是在避免導演們的套路。”
秦清霧淡應了一聲,伸出手調低了音量。
然而哪怕調低了音量,片頭的驚悚程度也讓沈知言立刻捂上眼睛,下意識就要往後躲。
“……”秦清霧問她:“不然別看了?”
沈知言頓時有點不服氣:“不,請你不要質疑一個1的膽量。”
秦清霧輕揚眉梢,淡看她一眼,沒再說話。
她發現在看電影的過程中,沈知言就算已經吓到身體蜷縮在了沙發上,卻還是在咬着牙繼續看,秦清霧對恐怖片興致缺缺,尤其是帶有鬼神元素的電影更是少看,沈知言卻是看的目不轉睛,哪怕已經吓到喝水的時候手開始抖。
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沈知言終于站起身來,對秦清霧說:“我有點困了,能不能現在去睡覺?”
秦清霧擡眸望去。
沈知言臉色慘白,似乎在說出要休息的借口以後,她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
“秦清霧。”沈知言站起身來,似乎十分着急:“你能不能送我回卧室睡覺,我覺得我對你的房子不熟悉,怕迷路。”
“你不是說,你朋友住這附近,你經常去她家暫住嗎,”秦清霧淡淡望她一眼,反問:“兩棟房子的布局是一樣的,你怎麽會不熟悉?”
“是……”沈知言遲疑了一會兒,只能實話實說,小聲問她:“我有點害怕,你送我上去,行不行?”
她穿着貼身的睡衣,頭發到了這會兒已經全幹,有些散亂的披散在身後,眸光清澈的向人望過來,精致的五官配上低聲哀求的語氣顯得更乖了。
片刻後。
秦清霧終于松口:“嗯。”
她關了觀影設備,送沈知言上了二樓的房間。
秦清霧把燈給她打開,對沈知言說:“充電器在抽屜裏。”
沈知言頓時感激道:“你想的好周到啊。”
她頓了頓,想到自己剛才的認慫行為,又主動解釋:“我其實膽子沒那麽小,明早我們醒來把恐怖片繼續看完行嗎?”
秦清霧一語戳破:“你這話毫無可信度。”
“不。”沈知言下意識否認:“我用宋玉纏單身一百年發誓,我膽子很大。”
“……”秦清霧無奈問她:“宋玉纏知道你這麽背後議論她嗎?”
“她也經常拿我單身一百年發誓的,這哪裏算是議論。”沈知言說完,又眯着眼向她望過去:“你憑什麽關心她啊?你是和我親還是和她親?”
“……”
她還是高估她了。
眼下,沈知言醉眼朦胧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已經清醒的樣兒。
沈知言見她不回答。
直接湊近了她一些,望着她的眼睛追問:“說啊……你到底和誰更親?”
秦清霧打量她片刻。
終于——
她再一次敗下陣來:“和你。”
沈知言滿意的直起腰:“這才對嘛。”
秦清霧斂眸問她:“滿意了嗎?”
沈知言開心點頭:“滿意滿意。”
“……”秦清霧無奈開口:“滿意了去睡吧。”
沈知言聞言,頓了頓。
她有點猶豫的應了聲:“嗯,行吧。”
秦清霧轉過身,正打算離開。
然而他轉身瞬間,卻忽然被人從身後輕輕扯住袖口。
一回頭,就見沈知言低斂着眉眼。
她完全不敢看她,小聲說:“我害怕……”
秦清霧微妙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女孩,到了這會兒竟然有些莫名的乖覺。
“沈知言。”秦清霧收回視線,無奈問她:“那你想怎麽樣?”
“你能不能,一起睡啊……我真的挺害怕的。”似乎怕她不同意,她又說:“而且你是1啊,兩個1一起睡怎麽了?”
頓了頓,她又自己明白過來,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來打地鋪。”
秦清霧沉默了片刻。
随後,她擡起手,微微用力。
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從自己袖子上扯下來。
沈知言眼睜睜看着對方轉過身,緩步走向房門的方向。
——打開房門的一瞬間。
“秦清霧。”沈知言還是有點不死心,連忙問她:“那你能不能睡隔壁啊?”
秦清霧開門的手指一頓。
“或者我去找你睡。”沈知言以為她要回心轉意,再接再厲的建議道:“我去找你,然後你來打地鋪,行不行?”
随着她話音一落。
砰——
的一聲輕響。
房門又被無情的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