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日歷翻過新的一年, 元旦假期結束時,虞卿辭之前跟楊清沅談的有關AR光學的項目正式啓動。

合作兩方需要不斷的交接,由于這個項目沒有挂在博鑫名下, 虞卿辭只能抽空跟楊清沅交接。

項目進行得還算順利, 不過, 不順利的那一部分不是因為資金、技術, 而是因為楊清沅發現最近虞卿辭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幾乎是無節制的加班, 讓他們那邊的人叫苦不疊。

在又一次加班到晚上九點時,虞卿辭的手機亮了一下,說到一半的話也就此停住。

旁邊不識眼色的工程師詢問:“交互、交互怎麽了?沒問題啊。我們做過測試,虛拟成像沒有任何問題, 反應時間幾乎可以壓縮的零點零零……”

楊清沅拿鋼筆拍了一下工程師的手背, 沖他搖搖頭。

虞卿辭的目光從屏幕上收回, 不知看到了什麽,臉色似乎更差了:“交互成像的色彩波段并沒有達到之前項目書裏承諾的數值。”

工程師伸手比劃了兩條線:“可是已經很接近了,就算是國外也只能剛好達到那條線。”

“國外只是剛好達到,那就是可行的。”虞卿辭将手中的鋼筆一撥, 靠坐向椅背,“還是說王工覺得我們就是技不如國外?”

她看向楊清沅:“産品達不到預期目标,前期營銷的噱頭再高也沒有用,到時候若是消費者以欺詐的名義上訴, 這筆損失,由我承擔還是由貴公司承擔?楊總,我還有事, 先失陪了。”

楊清沅追着虞卿辭出了會議室:“小虞總, 你等等!”

她拉住了虞卿辭的胳膊, 虞卿辭轉身過來:“學姐,還有事?”

聽到這聲‘學姐’,楊清沅心下松了口氣,斟酌道:“王工那裏我會盯着進度。”

“我不是怪産品的技術,數值本就有允許的偏差波動,宣傳書是我寫的,自然不會有問題。”

做技術的跟他們搞金融的不一樣,一是一,二是二,虞卿辭知道打起官司來允許偏差的範圍,但那些技術人員并不了解,她本意只是想逼他們一把,看看還能不能将數值繼續提高。

Advertisement

可工程師特意提到的‘國外’,卻讓虞卿辭尤為不滿,才會發那樣一通脾氣。

楊清沅拍拍虞卿辭的肩:“我明白你的意思,離預發行還有段時間,我反正也沒什麽事,天天盯着他們。倒是你,最近看你精神繃那麽緊,白天在博鑫那兒,晚上還拉着我們加班,也不出去放松放松。”

虞卿辭笑笑:“忙啊,下個月就是農歷新年,很多跟國外交接的工作都得加班加點,現在忙也好過除夕夜跟外國人開視頻會好吧?”

楊清沅前幾年再華爾街時就這麽過的年,對此深有體會:“所以我回國了,今年除夕能不能好好過,就看你給不給放假了。”

電梯停在她們的樓層,門開啓,虞卿辭跟楊清沅道別:“走了,有事電話聯系。”

電梯門關上,虞卿辭看了眼她爸爸發過來的微信,說是溫硯笙去了她家,讓她早些回去。

虞卿辭回家時繞了遠路,特意繞到十一點才進家門,輕手輕腳進屋,結果虞柏洲還坐在客廳裏等她。

“爸,你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幹什麽?”虞卿辭被下了一跳,“不養生早睡了?”

“你媽成天在歐洲開派對通宵都沒問題,我身體能有什麽問題?”虞柏洲關上電視,向她走去。

好在溫硯笙已經離開了,虞卿辭被虞柏洲被趕去廚房喝了碗特地煨着火的鴿子湯。

喝湯時虞柏洲就坐在旁邊,虞卿辭照例挨了頓訓,她最近火氣旺,就跟虞柏洲嗆聲:“我剛剛又不是出去玩了,開會呢。”

她把AR光學的那個項目說了幾句,虞柏洲有些不高興:“你自個的錢留着自己花,項目走公司賬不好嗎?公司裏也有人替你做事,剛剛硯笙來時還聊起了你,結果人等你等了一小時你也沒個影。”

“我就練練手呗,不是什麽大項目,不用走公司賬。”虞卿辭邊喝湯邊說,聲音有些含糊,自動忽略了下面那一句。

溫硯笙那個工作機器來她家除了跟她爸談公事,還能有什麽其他事情?

等她?不可能。

她跟溫硯笙的辦公室在同一層,溫硯笙想見她出門拐個彎就行,也沒見溫硯笙有這個意向。

虞卿辭不高興的咬着湯匙:“人家明明是來看望你的,跟我有什麽關系?爸你要是真這麽喜歡人家,幹脆就收她做個幹女兒好了,反正外面都這麽傳。”

虞柏洲的手立刻舉了起來,作勢就要拍人 ,虞卿辭嘴巴裏的湯還沒咽下去,這麽一躲,直接被嗆得咳個不停。

虞柏洲皺眉,趕緊倒了杯水給她:“我這一天天的還沒被你氣死,你自己倒先咳上了?”

虞卿辭緩過勁,把湯碗往前一堆:“吃飽了,我先上樓。”

“你先等等,我還有事還跟你說。”虞柏洲提起今晚溫硯笙提起的一件事,“瀝川的項目出了點問題,建材方面超出預算不少,你明天過去看看。”

虞卿辭:“瀝川的項目不是一直都由溫硯笙負責嘛,你讓她去呗。”

“那你就不能去?”虞柏洲随口說,“今天底下人上報時有幾個股東在場,瀝川畢竟是個大項目,你過去一趟将問題解決了,也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事情就這麽被定了下來。

第二天,虞卿辭的飛機落地港城剛好是飯點,新宇地産派了人來接。新宇跟博鑫合作過很多項目,新宇早年靠做建築材料,如今也吃了不少地皮開始自建自銷,公司名也從新宇建材改成了新宇地産。

接待人是分公司的總裁特助,一路上給虞卿辭介紹不少當地吃喝玩樂的好去處,十分熱情,更是提出談完公事也可以多留幾天,到時候他給虞卿辭當導游。

虞卿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聽得随意,在對方提到他們這還有不少放松人的好地方時,她轉過頭,懶聲一笑:“我爸管的嚴,讓你們李總收起那套心思。”

特助沖她暧昧的笑着:“李總今晚特意包了個場子,虞總不會知道的。”

那位李總跟她爸差不多年紀,跟中年男人去那種地方,和跟同齡人去,完全不是一個場子。虞卿辭頓時覺得敗興,轉回頭繼續看風景。

先到酒店放了行李,叫了餐休息了會兒,下午三點時,那位特助來敲了門,邀請虞卿辭去新宇參觀,跟他們總裁詳談,還特意提了一句:“李總知道您要過來,也特意來了港城,已經在公司等您了。”

在虞卿辭回國的晚宴上,跟李堅見過一回面。當時李堅拜托溫硯笙替他融資以競争瀝川的項目,溫硯笙拒絕了他,新宇自然沒有得标。

如今這個項目歸了博鑫,偏偏在建築材料這一塊出了問題,很難不懷疑是新宇故意為之。

虞卿辭點開手機,将消息列表往下拉,點開跟溫硯笙的對話框,編輯了幾句文字,在點發送鍵時停了下來。

然後将所有的文字删除幹淨,關上了手機。

“小虞總,到了。”特助拉開車門,邀請虞卿辭下了車。

新宇的分公司在老城區,占據整棟寫字樓,外觀比較老式陳舊,但自上而下的‘新宇地産’四個字很是招搖。

李堅親自等在公司門口,給足了面子。他帶着虞卿辭去幾個有争議的建築材料部門轉了一圈,身邊的秘書介紹着材料相較以往的優點和漲價的原由。

虞卿辭嘴上走馬觀花似的見一個誇贊一個,至于李堅所提的更換材料漲價的事情,卻遲遲沒有一個明确的表态。

幾圈下來,李堅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小虞總看着年輕,半點都不好糊弄。被虞柏洲那種老狐貍養出來的女兒,又怎麽會是只好騙的兔子?

在總裁辦歇了會兒,李堅主動提起在附近的酒店設了宴,請博鑫一行人吃飯。

不是高檔的星際制酒店,卻半點也不含糊,中式的裝修風格很是典雅。但再怎麽高雅,來的大多都是談銅臭生意的人。

偏生上菜前服務員還來表演了一套茶文化,李堅帶頭點評茶道,旁邊的下屬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着,甚至還有人吟了句詩,賣弄肚子裏的那點墨水。

虞卿辭懶得搭理,連裝都不想裝一句,李堅見狀又很快拐了話題,倒也沒再談公事,開始聊起近來的其他項目。項目多多少少都跟他有點關系,大有一副只要他點個頭,那些賺錢的項目就都會求上門來一樣,把牛吹上了天。

好在博鑫一起來的人裏有擅酒桌交際的,跟新宇方的人推杯換盞,一副相見恨晚的架勢。

包廂內的煙味熏得人難受,虞卿辭借口上廁所,被半醉的李堅叫住:“大、大侄女,等會兒李叔帶你去個好地方,別看李叔一把年紀了,你們小姑娘喜歡什麽樣的,李叔我也一清二楚。”

虞卿辭頭也沒回的出了包廂,外頭就有個洗手間,虞卿辭想了想,直接繞了遠路,打算去酒店的另一頭。

路過大廳時心一動,打算給裏面的助理發個信息,讓他們随便應付,到時候直接告新宇違約。消息還沒寫完,身旁忽然有人靠近,虞卿辭下意識往旁邊避,卻被人拉住了。

熟悉的嗓音響起:“這麽快就談完了?”

是溫硯笙。

虞卿辭沒搭理她,低頭把剛發的消息删除,關了手機,才說:“沒呢,裏面還在談。”

“那你還進去嗎?”溫硯笙又問。

“進。”虞卿辭不知道溫硯笙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港城,也摸不透她今晚過來的目的,“材料還沒談妥,要是走了,我不就白來了?況且李總還特地給我安排了夜場活動,我怎麽能拂了他的好意?”

溫硯笙沉默看了她兩秒,什麽都沒說:“那走吧,帶路。”

“你想要怎麽處理新宇的事?”走到包廂門口時,溫硯笙忽然問。

虞卿辭愣了一下,轉頭看去。溫硯笙正看着自己,問話的聲音有些生硬。

她沒有答,溫硯笙又問了一遍。

這下倒是讓虞卿辭聽出幾分服軟的意味。

真是喝酒喝多,出現幻覺了。

虞卿辭想。

她盯了溫硯笙幾秒,索性轉了身,沒去開包廂的門,揚起十足十的假笑:“溫教授這話說的,這項目本來就是你負的責,我頂多算是跑腿來實地考察,最後定什麽結果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溫硯笙仿佛沒聽出她語氣中的冷嘲熱諷,提醒她:“李堅對瀝川的胃口不小。”

虞卿辭:“胃口大也沒用,這塊地如今是在博鑫的手裏。”

溫硯笙:“所以想要怎麽處理,自然是你來定。”

話題又被繞了回去。

新宇之前跟博鑫簽了合同,負責供應瀝川的建築材料。但上周新宇那裏臨時反悔,說是之前定下的那批材料由于天氣原因無法按時供應上。

作為老牌的建材公司,這種錯誤相當低級。但新宇那裏也給了解釋,說是他們公司如今正在産品轉型,引進了新的技術,對材料進行一系列的升級,以至于減少了舊式材料的産線路。

新材料已經在好幾個政.府工程中投入使用,很受歡迎,又因為其相對環保性,有可能會被有關部門采納,在以後的建築中都執行這一标準。

博鑫的項目才剛剛動工,等建造完成、收檢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若到時候真的出臺了那項檢測标準,對博鑫極為不利。

建材看似單價成本低,但應用的數量多,真算起來,将是一筆不小的超支,對瀝川整個項目的運營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博鑫的現金流也不是閑置的,財務那邊卡得很緊。乍一多出上億成本,銀行那邊也得費一番功夫,上上下下又是一系列的人工成本和時間成本。

“溫硯笙,我說你……”虞卿辭看了眼包廂的方向,拽着溫硯笙走到拐角,提高聲音,“昨晚你不就去了我家跟我爸達成了共識?你想要什麽結果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嗎?跟我在這兒兜什麽圈子?”

她都做好了溫硯笙甩手離開的準備,溫硯笙卻反問道:“我說了,然後你就立刻搭飛機回雲城?”

虞卿辭瞬間哽住,這還真是她的想法。溫硯笙一旦說了要怎麽處理,她就把這樁事完完全全扔給溫硯笙去解決。

但溫硯笙這種莫名的語氣,和看向她時晦澀的目光,都讓虞卿辭有種微妙的怪異感。

像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問什麽?

她那晚被溫硯笙氣走後,還沒找溫硯笙計較呢,溫硯笙還好意思來怪她?

氣氛凝固了幾息,溫硯笙收回視線,淡下聲音:“那就跟我一塊進去吧。”

虞卿辭更加确定溫硯笙是在拿那天的事做文章,被煙熏了一晚上的怒火又隐隐燒起來:“跟你一塊進去幹什麽,不是你讓我要及時止損的嗎?我躲得遠遠的還不行?”

“我不是那個意思。”溫硯笙解釋說,“你在明面上的項目能幫到我就足夠了,就像博鑫所做的一樣。像那晚我跟溫煜風私下的交流,那些背地裏的陰私,我希望你不要參與進來,會給你個人惹來麻煩。”

虞卿辭:……

剛生出的一口氣又生生被壓了下去。

不管溫硯笙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她現在說的這個意思,但至少,虞卿辭覺得挺受用。她臉上還是一副不情願的問責:“你那晚怎麽不解釋?”

溫硯笙語氣淡淡:“你話說得那麽快,說完後又摔車門走了,我沒法跟你解釋。”

“明面上的項目跟暗地裏的又有什麽不同?”虞卿辭雖有怒火,好歹也存着理智,仔細一想覺得不太可行。

溫硯笙向她解釋:“那是博鑫的項目,無論我做什麽,都是在為博鑫辦事,只是被雇傭的關系,而不是合作。”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虞卿辭懶得去理裏面的彎彎繞繞,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你背地裏做什麽事情最好都別讓我知道,話先說前頭啊,我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溫硯笙伸手過來,中指彈了一下虞卿辭的額頭:“行了,進去了。”

虞卿辭誇張的‘嗷’了一聲,溫硯笙目光下移,看到虞卿辭胸口處半松的紐扣,又走近一步。

虞卿辭想要躲開,又看到有服務員往她們的方向走過來,反應太大反而顯得不正常,生生忍住了。

溫硯笙将她的長發很仔細的撥到後肩,替她整理好衣服。

虞卿辭的視線垂下,落在溫硯笙左手的手腕上,看到一塊半露出袖口的手表,輕輕咳了兩聲,像是終于為自己找到了臺階:“你這表還挺好看的。”

“之前去意大利出差時買的,剛好剩最後一只,跟你今天這身顏色很搭,要不要試試?”溫硯笙讀懂虞卿辭的眼神,把手表摘了下來,戴到虞卿辭的手上。

虞卿辭欣賞了兩秒,算是滿意了,主動走下溫硯笙遞來的臺階:“你想直接打官司讓他們賠償違約金,還是再跟他們談談新材料的價格?”

“打官司。”溫硯笙直截了當。

虞卿辭挑了下眉,握上門把手時落下句:“正合我意。”

溫硯笙跟着虞卿辭一出現,飯桌上還在吞雲吐霧的人齊齊愣了一下,博鑫方的幾人迅速的掐滅了手裏的煙,還是李堅先開了口:“溫教授,你過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派人去接你,快,快來坐。”

坐在他旁邊的下屬忙站起了身,溫硯笙看了眼李堅另一邊虞卿辭的空位,皺了眉。

李堅手夾着煙,拍了下自己的頭,笑道:“瞧我,這換的什麽座,來,你們兩坐一塊。”

溫硯笙自若的跟着人過去坐下,拿過桌上的果汁給自己倒了半杯:“恰巧過來這邊出差,想到你們也在這就來讨一頓便飯,冒然過來還望李總不要介意。”

李堅看到她杯中的橙汁,臉色僵硬了一瞬,又很快笑起來:“不介意不介意,你能來我随時歡迎。”

溫硯笙接下他的話:“李總慷慨。”

桌上的橙汁原本是個擺設,就連虞卿辭都倒了酒,溫硯笙一來就倒橙汁,就連虞卿辭也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溫硯笙說的‘打官司’會這麽直接,一上來就給人下馬威。

溫硯笙和李堅說話時,虞卿辭思緒翻飛,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給李堅面子。但很快,她就從溫硯笙和李堅的話裏發現了異狀。

李堅對待溫硯笙的态度明顯要謹慎得多,不僅僅是熱絡,言語間多次的試探都存着幾分堤防。

“之前他們在雲城的總公司稅務被舉報清查,我替他們理過賬目,對他們的資金分布習慣還算了解。”飯局結束時,溫硯笙跟虞卿辭解釋。

博鑫打官司要求新宇賠付違約金時,可以同時聯系之前篩減的供應商,并不會延誤太久工期。而新宇沒了博鑫這個單子,又要額外支出一筆違約金,虞卿辭一行人看不出內裏的門道,溫硯笙接觸過新宇賬目,根本瞞不過她。

“一次合作你就對他們這麽了解,你在博鑫待了這麽多個月,等你離開博鑫,我豈不是得日日夜夜防着你?我是不是得找幾個律師編造幾個理由把你扣押起來?”

虞卿辭看了眼手腕上新得的表,長長的‘唔’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算了,看在這塊表的份上,我還是直接把你關在家裏吧,那樣比較快。”

溫硯笙把人推回副駕駛,示意她:“安全帶系上。”

虞卿辭拉過系好,擋住檔位撥片:“你還沒回答我的提議。”

溫硯笙的指腹在方向盤上敲了敲:“那你以後每天回家,都只能見我一個人了。”

虞卿辭眨眨眼,想象了一下那副畫面,好像挺不錯,好像又挺怪。她沒拘沒束慣了,怎麽也應不出口,手慢慢從撥片上挪開,慢吞吞的側過半個身子。

偏偏這時候溫硯笙還難得有了閑聊的心思:“你得每天給我做飯,還得給我買各種日用品,嗯,不出門的話,有些線上無法做的工作也得你替我去做。”

虞卿辭簡直要被氣笑:“溫硯笙,你這是在訛我吧?”

溫硯笙踩下油門,眼睛看向路面,說:“我只是陳述事實結果而已。”

“人家談戀愛都沒這麽全面吧。”虞卿辭悶悶不樂,說不出的怪異。

話音剛落,前面山道交彙處有車開過來,是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車。

離得近了,車燈照到對面車輛挂車牌的位置,空空如也。

溫硯笙幾乎是在一瞬間警覺,與此同時,對面車輛的遠光燈也在這一刻突然大亮,刺目的燈光照得人難以睜眼。

“他們是……”

虞卿辭的話說到一半,溫硯笙握緊了方向盤,提醒她:“坐穩了。”

在面包車撞上來的那一刻,溫硯笙往左邊借方向,車身擦過山體護欄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勉強沖了出去。

可剛拐過一個彎,面包車又從後面追上來,車身被撞得劇烈一震。李堅選的這處酒店位于郊區,風景秀麗,就連很多食材也是山上新鮮的,很受歡迎。

虞卿辭此刻絲毫沒有來時欣賞風景的閑心,抓緊了車門上的把手,不由得在心底暗罵了一聲。

她們的車性能不錯,很快就跟面包車再度拉開距離,虞卿辭的臉色卻在再一次回頭時變得凝重。

起先以為是夜晚山中霧氣重,可随之而來的機油味讓她清晰的意識到,剛剛溫硯笙借方向刮擦的車身,傷到了車內電路,她們的車正在起火。

很顯然,溫硯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容不得她們猶豫,溫硯笙猛地踩下剎車:“下車。”

“難道是李堅派來的?”公路上跑不過汽車,虞卿辭被溫硯笙拉着往山上走,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子上,剛踩上一步就往下滑,根本踩不穩。

“那只手也給我,我拉你上來。”溫硯笙拉住虞卿辭,在她要去脫鞋時制止她,“不想磨出血就別脫。”

虞卿辭狠狠地咬了下唇,借着溫硯笙的力,終于爬了上去。她們還沒松下口氣,那輛黑色的面包車也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了七八個男人,帶頭的握着手電筒往她們的方向一指:“在那裏!”

虞卿辭沒想到這些人的目标真的是她們,腦子在這一刻近乎空白。直到溫硯笙拉着她的手腕猛一拉拽:“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