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練習第14天
練習第14天
江沁湉尴尬地收回手，縮着身體，将手裏的塑料袋捏得皺巴巴的。
在過去的一個月，他們幾乎天天膩在一起模拟約會，她都快忘記他冷漠時的表情。
明明前天他們還親吻過，她摸着自己微腫的嘴唇，那段親密的日子如同虛無的夢境。
時間到了，他就清醒過來，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只剩下她還孤獨地站在夢裏。
幾個好友路過，看她呆呆站在走廊中間，湊過來問，“湉湉，你傻站在這裏做什麽？在找什麽人嗎？”
闫秋海看她抱着特産便猜，“肯定是想和誰一起分享吧？”
那麽是誰呢？
朋友們四處張望。
有認識夏琰的指着他的背影壞笑，“我懂了，你是想分給你的竹馬吧？”
“什麽竹馬？他才不是。”江沁湉否認着，“你別胡說，他只是剛好住在我隔壁，我跟他都沒說過幾句話。”
她好不容易才在高中立住人設，擺脫緋聞的陰影，所以只要有人提起青梅竹馬，就條件反射地否認掉。
“哦？那是給誰的呀？”好友調皮地眨眨眼，“是男生還是女生呀？”
“嗯，是給……”江沁湉用餘光向兩邊亂瞟，剛好看到他們班的班長，也就是年級第一的陶嶼汐路過，“我是打算送給班長的！”
說完，她一個健步攔住他，“恭喜你，又是年級第一！”
陶嶼汐剛從男廁出來，正拿紙巾擦拭手上的水漬，沒想到江沁湉突然蹿出來，還遞上來一小包特産，吓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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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了扶眼鏡，努力繃緊上翹的唇角，“沒什麽，我只是保持正常水平而已。”
哇——這話說的。
江沁湉臉上挂着笑，心裏只想錘爆他的狗頭。
她背對夏琰離開的方向，所以并不知道，就在她把特産交到班長手上時，夏琰剛好回頭看她。
于是就把年級第一臉上的意外之喜，與年級第十谄媚的笑全部看在了眼裏。
半小時後，江沁湉收到夏琰的信息，說是在階梯教室等她。
今天周六，階梯教室正常來說應該是上鎖的，也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鑰匙。
門開着一條細窄的縫隙，江沁湉警惕地回頭看了看，身後沒人，才側身鑽進去。
她看到夏琰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座位的間距很窄，他個子高，長手長腳地縮在那裏。
小心地關好門，她一步步走上臺階。
在無人的教室偷偷見面，真是新奇又刺激的體驗。
她走到他旁邊的座位坐下，“你約我見面是有什麽事嗎？”
從她進門，夏琰就低頭抱着手機打游戲，她和他說話，他也沒回答，只騰出右手，向她讨要東西。
江沁湉沒明白，“你要什麽？”
“你不是分了特産給所有人嗎？連你們班長都有，那也該把我的那一份給我吧？”
“我又沒去旅游，哪來的特産？那是別人送我的，我把好吃的挑出來，攢了一袋子。”
夏琰聽到這，熄滅手機屏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為什麽他有我沒有？”
“我是打算給你啊。”江沁湉嘀咕着，“誰讓你不理我。”
夏琰就知道她會記仇，他解釋道，“之前是你先說在學校當陌生人，不要和你說話的。”
他還記得那是初一下學期，他把她的桃花攪黃了，有些自責，想拿巧克力賠罪。
結果她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走了巧克力不說，還踹了他一腳，讓他不要随便跟她搭話。
自那之後，他就下定決心，只要是在學校（及周邊）絕不跟她産生任何聯系，哪怕是她主動打招呼。
——這股怨氣其實在上次她向自己深情道歉後，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只是他還不知道，他們現在在熟人面前應該怎樣相處，今天習慣性地無視了她，怕她生氣又私下叫她出來解釋。
看她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她兩手空空，口袋都是癟癟的，明顯沒有帶任何東西。
“你真沒給我留啊？”
“就只有一份而已，剩下的我都吃完了。”
夏琰沉默了一會，拿起手機繼續玩。
從游戲音效可以聽出來，局勢非常緊張，他的手指敲地屏幕噠噠響。
不到一分鐘，就聽到“You Lose”的宣判。
“你同班的男生都能拿到你的禮物，憑什麽我沒有？！”
他突然爆發了，語氣幽怨，“明明我才是你男朋友，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江沁湉驚訝地看着他。
許久，小心翼翼地問，“你……這是在吃醋？”
夏琰把頭扭過去，重重地“嗯”了一聲。
忽然覺得他這樣挺可愛的。
其實她并沒有因為夏琰在學校無視她而生氣，只是女孩子心思細膩，頂多會有些不舒服不适應。
可是她真沒想到，不過是給別的男生一小袋特産而已，夏琰居然就吃醋了？
他怎麽那麽傻那麽純情，真是個小男生。
她一邊發愁自己無處安放的魅力，一邊思考着如何安撫他。
突然聽到身旁的人“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再也忍不住，越笑越大聲。
“你笑什麽？”
“怎麽樣？”夏琰轉過頭看着她，露出小虎牙壞笑着，“你覺得我演的像嗎？”
江沁湉愣了。
“之前你給我的戀愛指南裏有吃醋的戲碼，但我覺得太矯情了，沒有哪個男生會按照你寫的劇本來，所以我就結合自己的理解改了下，剛好今天适合練一練。”
他心情愉悅地看着江沁湉呆愣的模樣，笑個不停，還大膽地捏了捏她的臉，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這副樣子有多傻多可愛？
江沁湉努力從他臉上找尋吃醋的痕跡，哪怕一丁點也好，可惜他的笑容如常。
他是真的不在乎她把東西給了別的男生。
他清醒地扮演着男友的角色，又只有她在夢裏。
明明笑不出來，卻還是勉強幹笑了兩聲，“哈哈，還不錯。”
“還不錯是什麽程度？給我打個分呗。”
“……3分吧。”
“這麽低？！”
她氣鼓鼓地說，“因為一袋特産就吃醋，顯得特別小肚雞腸，很敗好感！”
夏琰不這麽覺得，剛才她以為自己真的吃醋時，臉上是遮不住的得意與驚喜。
剛想與她争論分數，就聽到外邊有人喊他參加球賽。
“等下你也過去看吧？”夏琰一臉期待地看着她，“你都沒看過我打球。”
江沁湉敷衍地答應着，其實她現在腦子亂哄哄的，根本沒在聽。
在階梯教室又坐了十幾分鐘，估摸着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剛才在一起，才起身離開。
路過操場時，被人聲鼎沸的籃球賽吸引了注意力。
據說是高三的男生在打比賽，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場。
球場邊圍了好幾圈人，江沁湉對比賽沒興趣，但又想待在喧鬧的人群中，沾點精神氣。
就找了個視野不好的角落，手搭在單杠上撐着身體，目光呆滞地望向球場。
夏琰進了個三分球後上半場結束，隊員們退到場外休息，寧心瀾笑着向他遞上毛巾和礦泉水。
斑駁的樹影下，白裙少女與仰頭喝水的藍衣少年，色彩搭配極為和諧。
礦泉水瓶反射着璀璨陽光，隔得很遠都能看到光芒閃閃。
江沁湉只覺得刺眼。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夏琰做她的“男朋友”了。
明明他們只是模拟情侶而已。
雖然做着情侶要做的事，但一切都是為了以後和真正喜歡的人交往順利。
說實話夏琰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習慣真的很可怕，潛移默化把她的喜好都改變了。
漸漸地，她沉溺其中，約會時間之外，想起他也忍不住羞澀又甜蜜地笑。
不經意間，開始留意他身邊是否存在過別的女生。
就連剛才在走廊遇見，明明周圍站着一圈人，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寧心瀾。
初中聽到他們的傳聞時，她第一個念頭是可惜，那麽好看的校花，可惜眼瞎了。
居然喜歡嘴臭又愛欺負人的夏琰。
可是現在，望着球場上如畫的一對少年少女，她心裏像是起了疙裏疙瘩的疹子，不痛但很不舒服。
她将頭埋進臂彎裏，不想再看了。
所以，她是喜歡夏琰嗎？
她也不清楚，這和喜歡姜哥哥的感覺完全不同。
之前她的喜歡都是一見鐘情。
從不喜歡到喜歡，也就幾秒的事情，像是被電擊中了，能非常清晰地感知到喜歡上的那個瞬間。
對夏琰，她沒有那種感覺，他更像無聲無形無味的空氣，不知不覺就被侵入滲透了。
當然，這不是夏琰的錯，錯的人是她。
她又犯了上次告白失敗的錯：在确認對方心意之前，不能先交付真心。
“小心！快閃開！”突然有人朝她大叫。
江沁湉擡起頭，一個籃球出現在她的頭頂，速度快得都有重影了，好似飛射而來的火箭。
這速度這力道，根本無法躲開。
下一瞬，有個人影斜飛着躍過來，擋在她面前，伸長手臂，單手格擋住。
他的手臂肌肉線條優美流暢，手背上青筋暴起，“嘭”地一聲将籃球大力拍回去。
籃球的沖擊力也不小，将他撞地摔倒在地，手指都彎折流血了。
“夏琰！”
江沁湉連忙從單杠後鑽過來，伸手想要扶起他。
這時寧心瀾也跑過來，幾乎和她同時開口，“夏琰，我送你去醫務室。”
夏琰沒有回頭，直接撐着寧心瀾的手，艱難地站起身，他的腳也崴傷了，只能半倚半靠着少女。
其他幾個隊員跑過來，一起架着他，越走越遠。
江沁湉望着他們的背影，覺得身為“女友”的自己有些多餘。
哦，對了，現在不是約會時間，他們不是模拟情侶，她其實沒有義務和權利陪他去醫務室。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是時候從夢裏清醒過來了。
晚上收到夏琰的信息。
【那個籃球是張鳴滔手滑拍過去的，差點砸到你，我替他向你道歉，你想吃什麽？買給你賠罪。】
江沁湉看着這條莫名其妙的信息感到好笑。
又不是他闖禍，為什麽要來道歉？
而且張鳴滔在學校的時候，已經和她賠禮道歉過了，身為好朋友的他不知道嗎？
她感嘆着：【你好護短啊。】
【……你說我在護誰？
我都受傷了。】
江沁湉思忖片刻，認真回複：【8分。】
【什麽意思？】
她引用了上面的話：【這句話不錯，很有校霸的氣場，可以給個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