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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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夙朝他看着她側面的身段玲珑,纖薄絕美的鎖骨,瓷白的肌膚都閃着碎光,是那種說不出的高貴,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好看。
她在給自己上藥,難忍疼痛倒吸一口涼氣,“王爺這一撞,竟是讓我疼了這麽些日子。”
原來那女人真被他撞傷了,宋夙朝有些懊悔。
白皙手指又挖了一大勺的雪花膏,每一寸受傷的肌膚都不放過,柳凝閉上眼,薄如婵翼的睫毛輕輕微動,嘴裏斷斷續續的“嗯”了一聲。
他覺得掌心都在發燙。
宋夙朝凝視着她的臉,便是低頭隐忍的樣子,也是眼帶妩媚風情。
柳凝細致的将指尖的雪花膏給抹勻了,她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旁人眼中,是如何的動人。
“不是讓你去外頭麽?”她輕聲的詢問,手裏抹藥的動作沒有停,“我自己會上藥,不用伺候。”
珠簾上串着珍珠随着她手腕的晃動随之搖擺,雖并未發出聲響,宋夙朝的步伐卻像是走不動了似的。他垂下眼,能瞧得清自己如何卑劣模樣。
她說的話很微妙,像是知道外頭有人,但也不出聲把人往外頭趕。
至少,在宋夙朝耳朵裏聽到的,沒有出去這幾個字。
“罷了……你要是不走開,那就過來幫幫我。”柳凝反饋為主,邀請對方過去,“快過來。”
宋夙朝肩頸微僵,他的眼底有些驚慌。那女人的背影像是有一股魔力,勾着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和他往日裏雷厲風行的性子,大相徑庭。
但這一切是他的錯麽?
當然不是的。
聽聞,柳凝追着嚴宴卿的時候,可是十分的熱烈。與他而言,不過是這女人一慣的手段!她像是算準了他今日會回來,而後就這麽勾着他動彈不得。
不然,怎麽會這麽巧?偏宋夙朝就遇上了她在上藥,她還主動的邀他過去。
“你站在那裏當門神麽?”柳凝烏發半垂,聲音溫柔如水,下一句是:“再不過來,我就不理你了。”
宋夙朝更是心煩意亂。
夏日裏,本來就悶熱不堪,連那角落放着的大塊的冰都解不了暑氣。他将手裏的馬鞭給捏緊了些,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啊!”柳凝輕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捂住:“放肆!”
“看來你不滿意我過來。”宋夙朝淡淡的說着,他聲調并不溫柔,眼神還帶着一些侵略性。宋夙朝這才想起來,依着規矩,成了婚也是要陪她回漳州一趟。只是軍中事多,脫不開身。
她是裝着賢惠,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反正,半字不提回門的事兒。
便是皇兄那邊也像是沒有她這個人一般,不聞不問。眼下這門婚事是成了,大将軍王妃賢惠人的名聲也傳出去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到底是哪裏的有些不對勁,他又着實說不上來:“柳凝,你心裏對我有怨怼。”
“王爺,何出此言?”随即,那雙大手卻扶上了她的腰,想将她攬到懷裏去。看上去,宋夙朝想要她屈服。從大婚到現在,他不曾理會過她,甚至都沒有聯絡過。
兩人本沒有任何交集,卻有了波瀾。
他對她,更多像在馴化一只不聽話的小貓咪。
柳凝擡眼望去,見者他額頭有迸發的汗珠子,混着他身上獨有的檀香,也不算太難聞,“我只當以為是春花那丫鬟,未曾想到是王爺。”
她一時分不清他是心血來潮,還是別的?
“柳凝,你前些日子還巴巴的想嫁給本王。得了手,臉就變得這麽快了?”宋夙朝把掌心收緊些,她掙紮了兩下,倒也是不動了,只那雙秋水的眼瞳裏是說不出的味道。他俯身,道,“真是個沒良心的。”
宋夙朝的到來,打得她措手不及。
剎那之間,就讓她仿佛看到了宋肅北!同床共枕的夫妻,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被種種誤會,從而走散在人生的岔路裏。
柳凝輕咬着唇,這群眼高于頂的天之驕子們啊!骨子裏都是一樣的傲慢,宋夙朝他帶着那憐憫的目光看着她,“王爺能說出這樣話,是想致我于何地呢?我難道心裏還能有別人麽,即便真的有,王爺您也管不住不是麽?”
這麽婚事,他還說過不想只做名義上的,原都是在詐她玩兒呢!
她算是看出來!
“軍中多公務,未能回府多日。”宋夙朝的眼皮降落下來,捏着她的腰,“你這是在怪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更是有苦說不出,怯懦着不言語了。
肩頭被扒拉開的衣領,原先只是為了方便上藥的。宋夙朝垂下眼看過去,眼裏便倒映出半丘的影子。
柳凝橫着脖頸兒,一動不動的,像是任由他為所欲為。
“看着本王!”他掐起她的下颌,潔白的肌膚上透出點點指痕,宋夙朝見她這幅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眼底更是閃過一片惱火,“柳凝,你到底想要些什麽?”
“我想要什麽,對王爺來說很重要麽?”柳凝忽然詢問道。
他所有的視線都落到了她的朱唇,雪花膏含了薄荷的香氣,珠簾投下暗影,她的眼神欲語還休,仿佛在說那他為何還不吻她?
霎那間,宋夙朝眼底冷光速起,不知是被她的話激到了,還是起了癔症。他竟是低下頭,貼近她的,低沉的喘了一口粗氣,“柳凝,這是你自找的!”
“不要。”她眯了眯眼,側過臉去,躲掉那個難以控制的吻。
拒絕他。
像是拒絕嚴宴卿那般,她會這麽做的理由,只有一個可能。
宋夙朝一瞬間有些愣住,他掰着她的臉,命令的口吻,“你不是想要一個洞房花燭夜?本王,給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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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柳凝叫了破風進來打聽一番,這才知曉宋夙朝言語反常的實情。
“王府與相府不和睦,也不是一天兩天。再加上,出了前些日子婚宴上的那事。”破風也不多啰嗦,言簡意赅,“那相府夫人有一位花容月貌的妹妹,這一入宮,就被封了嫔。”
“你的意思是,王爺覺得陛下失了公允?”柳凝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
宋夙朝替他皇兄剛收下她這個麻煩,本就有夠心煩的,見自家皇兄這就另抱美人在懷,這位美人還是相府的人。
這一下,可不是讓他氣的底朝天!
破風人高馬大,鼻子哼哼兩聲,還冒着熱氣,“可不是麽!再怎麽,那也不能寵相府的人,這不是明晃晃的打王爺的臉?”
柳凝眼中毫無波瀾,聽了破風的話,淡淡的說,“王爺今夜要歇在我這處,還請勞煩你同我的丫鬟說一下王爺的喜好,免得我犯了忌諱,惹得王爺不快。”
這位新王妃年歲不大,倒是會隐忍!
破風也沒的法子為自家王爺排憂解難,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宋夙朝的喜好交代了。
“王妃,王爺那處兒就多勞煩您照顧。”
柳凝嘴角淺淺含笑,應下來,“王爺性子豪爽,就是寡言少語一些,也不是難伺候的主兒。”
性子豪爽?
就是寡言少語一些?
宋夙朝聽了冷哼一聲,想那女人籠絡人的手段是越發娴熟了,拿着他當什麽便宜人情!
“本王說過的今夜歇在你這處。”他瞥見屋子裏頭兩個丫鬟,瑟瑟發抖和只鹌鹑似的,他皺眉,“你家主子人呢?”
“王爺,我去廚房給您煮了一碗面。”柳凝捧着碗,慢慢走近。
他扭過頭,略有些遲疑,好像自此之後生活之中就多了這麽一個女人,不管他如何發脾氣,她也不會輕易的走掉。
宋夙朝濃密的睫毛,隐隐的不快,“你做的東西能吃麽?”
“味道是不怎麽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卻坦坦蕩蕩的說,“只是我聽聞王爺夜裏沒有膳食,便有些擔心。是我又魯莽了。”
說着話,柳凝就要春花把面拿下去倒了。
他見她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擡了擡嘴角,那是隐忍的戾氣面容,坐到了位置上。
宋夙朝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他低着頭,默默地吃完了這碗面,并沒有嫌棄這碗面做的難吃。燭火微光,照在他俊美的側顏上,她看得到喉結滾動,那雙殺伐果斷的手指慢慢将筷子放下。
“這是本王吃過最難吃的東西。”
她溫柔的說,“那我下次再心些,把面煮的好吃些。”
“柳凝,你現在還有心思想這些?”宋夙朝的捏住她的手臂,有些輕慢,“難道你就不怕麽?”
柳凝她似乎猜到了,宋夙朝他以為這麽做,就會引起宋肅北的注意。
可宋肅北後宮嫔妃不知凡幾,他也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主兒,又怎會一心在她這個已得手的女人身上,再花心思。
“那還請王爺告訴我,我該想些什麽呢?”她垂着眸,倍感無力。
宮裏頭什麽消息也沒有。
宋夙朝不解為何她與皇兄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皺眉,“你這樣,只會哭哭啼啼,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真的有那麽難吃麽?”柳凝小聲說,“王爺不嫌棄還全部吃完了,凝兒打從心裏的高興。”
宋夙朝被氣笑了,“誰在和你說煮面的事?”
她這樣子真是蠢死了!當初哪裏來的心機,勾着皇兄。
“嗯,”柳凝她相信,宋夙朝是個熱心腸的人,溫柔體貼,不會允許在他庇佑之下的她受到委屈。她對自己的手段,并不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