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更衣室裏, 景秀貼上胸貼,挑選和膚色最相近的彈力抹胸和安全褲, 上下都用矽膠貼黏住了,保證絕對不會有走光的危險,然後就開始穿戴飛天那一堆輕飄飄顏色豔麗的服飾。
翠綠色,亮橙色,紅色,還有貼金箔制作的輕便頭飾,兩大串镯子看着質地很重, 但其實是一體成型的塑料質地, 除了質量和觸摸的質感,光用眼睛看簡直可以以假亂真了。
“從那位大網紅那裏拿到的渠道。”邀請人也沒有白邀請,泉春小鎮和這位大網紅也沒有利益沖突,反而這次合作很愉快,自然從大佬那裏得到了不少渠道,還被推薦了不少大佬的同好,古風cos相關各種行業的手工大佬都拿到了聯系方式。
景秀坐在那裏讓妝娘幫着盤頭發,聽林姣和邊上的活動助理們你一言我一語, 說着這幾日茶話會的收獲, 她只有一句話慢吞吞的吐出來:“秦王握電線,贏麻了。”
“哈哈哈哈……可不是,這次可真是贏麻了。”一群姑娘都忍不住噴笑。
手臂上扣上帶有小環的臂钏,小環裏穿過半透明的披帛, 或者叫仙女飄帶, 等到全身的飄帶挂完, 景秀覺得她就像一根挂滿彩帶的樹杈子。
打上燈光,拿起她的琵琶, 擺造型拍照,完了之後前往茶話會。
今天的茶話會是神仙開會,所以舞臺上各處都是高高低低的架子,最上頭還有一個非常高的鐵架子,上面裹了彩色的布和大堆得的假花絹紗,整個架子弄得那叫一個花團錦簇。
但其實這個花架子的主要功能是為了燈光和安全。
花架子中間隐藏着多功能的射燈,最上頭吊着幾個秋千,還有細細的鋼索,但凡今日位置高的演員腰帶上都會扣上一條鋼索以防萬一。
景秀飾演的飛天恰好就是高位之一,秋千先放下來等景秀坐上去扣好了鋼索,再慢慢拉起來懸空于花架子之下。
要是以往景秀懸空在這樣的半空中,說不得還要緊張一下,但是這點高度她現在完全不放在心上,才七米來高,對于一個日常二三十米往下跳的人來說,七米和普通臺階差別不大。
“我怎麽覺得這上頭的架子有些像工地的腳手架?”景秀在最上頭,擡頭看到上頭花團錦簇的間隙有些細碎的水泥斑點沒有遮掩掉,打開了夾在抹胸上的話筒問道。
“哎呀被你看出來了,沒錯,這腳手架是隔壁工地,臨工集團友情贊助的,不如等會兒這段口播就飛天你說吧。”下頭的統籌兼主持人哈哈一笑,将口播內容打在邊上的顯示頻上,“飛天,飛天看一下,背下來啊!你不近視吧?看不清的話我把字體調大些!”
“……謝謝我看得清。”景秀就不該多嘴這一句,不過她也不想花費力氣跟統籌掰扯,只是幾句話的事情,人家都不嫌棄她說話半死不活,她更是無所謂了,看在花架子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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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架子上頭最高處,一個景秀的飛天,一個紅衣帥哥的月老,還有一個秋千上挂滿金元寶和銅錢的財神爺。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大家cos的是神話人物不錯,但凡是本土的神仙,就沒有一個是指名道姓的,大部分都只是職務,下面其他神話的神明就确定了,什麽阿修羅帝釋天,奧丁蓋亞,雅典娜維納斯。
整場神仙茶話會景秀其實沒啥臺詞,除了口播的那段只當個氣氛組,但依然很過瘾,畢竟茶話會分分鐘就開成了吐槽大會。
月老說自己最近年年業績墊底,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下崗了,財神爺則說自己忙的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池塘裏的錦鯉都是每天路過撒了一把完事兒,哪有以前喂魚的悠閑。
雅典娜吐糟她爹迷上了舞蹈區女主播,常常心情激動不已,因為漏電玩壞了好幾個手機了。
印度神明更是一言難盡,說是家裏水源被污染的厲害,最近百年都花錢從隔壁上游買水,最近大家都琢磨着是不是要找個地方搬個家什麽的。
神明們各自吐糟,還會中西互動,梗和包袱滿場都是。
景秀坐在最高處拿着琵琶時不時換個造型,話頭遞過來就回道:“我一個壁畫裏誕生的小人物,合該安安靜靜的在這邊凹造型。”黛玉幽怨。
“哎呀,我沒有KPI,不太懂你們的煩惱。”渾身上都是凡爾賽。
“我不恐高,我們飛天就喜歡在上頭飄着,空氣新鮮。”姐姐獨美,不和爾等凡夫俗子辯論。
“臭氧層空洞那會兒我們還充當救援隊,四處撈那些踩空掉下去的神仙。”姐也是有正事的,現在閑着那也不是姐姐不幹活,是沒活可幹。
“這種被人熟知卻又清閑的職位,我也沒咋努力,主要是我形象比較好,這不,就上了,一幹一千年,別說,清閑是真清閑,但有時候還挺無聊的。”平靜的聲音配上揚着眉賤賤的表情,嘲諷拉滿。
“破防了大兄弟!”財神對着月老哇哇大叫,月老一臉嫌棄:“我也閑啊!你破防跟我能說啥?”
下頭游客和觀衆立刻哄堂大笑。
在滿堂樂呵中有那麽幾個人顯得格格不入,他們有男有女,年紀大多在三十左右,體态健康身材挺拔,雖然臉上也在笑但看得出來很克制。
最重要的是他們時不時就會看向景秀。
倒不是景秀敏感,她在這邊是沒有異能的,最多就是五感稍稍敏銳了一些,主要還是因為這幾人壓根沒有掩飾對她的關注。
景秀這邊除了一開始愣了一下之外,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一直到茶話會結束被放下來都沒怎麽将事情放在心上。
然後卸妝換了衣服後出來林姣的副駕駛上多了一個人。
一個面相和善的中年女子,一眼看着就很好親近的樣子。
“秀秀,這是我們部門新來的喬副部長,說是有事情請你去開個會。”林姣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有什麽新的長官過來,但是人家有證件有調令還有自己頂頭上司的吩咐,但必定是做不得假的。
“你好景秀同志,我是泉春外宣部新來的副部長,我叫喬梅,喬遷的喬,冬梅的梅,很高興見你。”喬梅轉頭對景秀伸出了手,“以後景秀同志的工作就有我全權負責了。”
“你好,喬副部長。”景秀慢吞吞伸出手和對方握了一下,意外對方的手心和手指上都有一層不算薄的繭子。
很顯然喬妹也是知道景秀的身體狀況的,接下來并沒有和景秀多說什麽,倒是和林姣聊得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林姣沒想到新來的長官這麽平易近人,大家又是同性很快就放下了對陌生人的戒備,幾乎是問什麽答什麽,沒多久就把她和景秀的工作日常抖落得幹幹淨淨。
其實也沒有什麽秘密,但坐在後面的景秀靠在椅背上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小夥伴天真又單純。
不過,如果說話對象換成是她自己估計也是同樣的下場。
泉春鎮子不算大,辦公室的大樓也只是一大兩小呈品字形的兩層建築,硬要說有什麽不一樣,那就是為了符合古鎮的特點,這三棟建築都是仿古的外觀,大門是牌坊的樣子,最外頭還有兩只半人高的石獅。
景秀除了一開始來過幾次,後來都是線上聯系,這次進門之後也沒有去最中間的辦公大樓,而是左邊很安靜的多功能室。
林姣停好車就被叫去中間的辦公大樓,景秀慢吞吞跟着喬梅一起進了多功能室,然後發現裏頭已經有好幾個人等着了。
一副她攤上大事兒的樣子。
景秀在門口腳步頓了一下,裏頭的五六個人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他們,又看向他們面前桌子上打開的電腦,好巧畫面正好定格在她熟悉的畫面:末世打喪屍的畫面。
哦……景秀大概知道找她是什麽事情了。
景秀在末世裏已經渡過很久了,但現實裏其實不過一個星期而已,這樣算起來從視頻火起來,被注意到,然後鑒定調查,最後找到她面談,速度已經很快樂。
早有預料,景秀一點不慌。
“你好,景秀同志,我信息與社會研究所的副所長張子清。”張子清不過三十多歲,是之前在茶話會觀察景秀的人之一,身材說過了,外貌五官和氣質景秀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端正。
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但就是很端正,就是那種你如果在人群中選一個人求救,那一定會選他的那種。
他其實是剛上任沒多久的,之前一直在前方兵團當紀委,前不久被調回來當特約教官,剛好妹妹張子涵的研究所上報了景秀視頻的異常,他就被調過來當一個臨時對接,要是景秀真的有問題,後續正是立了項,還需要另外調派更專業的人手過來接手。
張子清更多的是來摸清景秀的情況的。
“你好,張副所長。”景秀擡手和對方握了握手。
“小景同志先坐,你的情況我們了解了一些,現在有些事情想要詢問一下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們工作,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什麽困擾的。”張子清一個稱呼就拉近了距離,開口說的話讓人聽着挺入耳的。
但本質就是:你的底細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如果不配合我們的工作,那麽以後就不要想正常生活了。
景秀被自己腦補的言下之意逗笑了,順從的坐下,其他人也緊跟着她一起坐下,有人拿筆記錄有人打開錄像。
“請稍等,我有一個條件。”景秀舉起手,在所有人看向她之後面帶微笑道,“我能看一下你們的證件嗎?”
倒也不是景秀故意作妖,而是以防萬一,泉春這個小鎮真的挺不起眼的,萬一有那膽子大的過來忽悠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景秀可是聽說過這種事情的,一個縣的領導都被忽悠瘸了,對方拿了各種補貼轉頭就跑路了,什麽投資建廠鋪路全是瞎話。
而且景秀也想從證件上看一看,這些人都是什麽職務。
衆人一愣面面相觑,倒是張子清先笑了:“應該的應該的,小景同志有這個警惕心非常好。”
其它人見張子清拿出證件推到景秀面前,也紛紛掏證件,然後他們就見景秀也從兜裏掏出身份證。
花了幾分鐘确認了彼此的身份,連着喬梅和張子清一行一共六人。
還有四人分別是一個特警,一個信息部外聘,一位心理學博士,一位醫科大教授,年紀最大不超過五十歲,每一個都年富力強。
景秀感覺到了自己很受重視,所以也很真誠,完全沒有掩飾道:“我大概知道你們要問什麽?是不是這些視頻是哪裏拍的?”
“小景同志快人快語,那麽我們也不要浪費時間。”張子清表情一肅,“根據我們所裏的鑒定,視頻都是真實無特效後期删減的,但是內容過于匪夷所思,所以想請問景秀同志,這些視頻是你拍的嗎?或者你是從何得來的?”
只要稍稍調查就能知道景秀這個姑娘是個足不出戶的宅女,你要說景家的宅子裏日日上演喪屍圍城那定然是不可能,那麽他們可以合理的猜測,視頻是有人送到景秀的手裏,是別人讓她發布的。
但很顯然他們都猜錯了,只聽面前的女孩子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沒有別人,這視頻就是我拍的,也是我上傳的。”
在場的六人沒有吭聲,但表情很同一,那就是懷疑。
景秀很能理解,畢竟她自己這個親歷者都一直覺得自己是有病,而不是她真的突然穿越時空了:“你們聽說過可以穿梭到別的世界的時空門嗎?”
“……嗯?”張子清睜着雙眼看了景秀幾秒,表情沒有變化,好似一點詫異都沒有,但那個無意識冒出來的疑問詞已經暴露了他的難以置信。
至于其他人則沒有張子清這麽表面穩得住,就連年紀最大的喬梅都瞪大眼:“我年紀大了,不太懂你們小年輕的用詞,這個時空門是我想的那個時空門嗎?”
“對,就是那個穿過去到達別的世界的門。”景秀擡起手在邊上招出了自己的時空門,“時空門的存在會單獨成為一個平面,所有在這個平面的東西都會因為開門而被切開。”
景秀知道光是嘴上說說,要讓人相信太難了,還是親眼所見比較震撼,盡管大家看不見她召喚的門,但是同一個平面切開的東西是真實可觀察的。
于是她說完話就将門召喚到了身邊,然後推開,然後站起來走了進去。
張子清和喬梅六人看到的就是,随着景秀推門的動作,旁邊的桌椅被很突兀的挖掉了一塊,那一塊地方也似乎變成了半透明的,可以看清後面的桌椅,但是像是個這一層老舊玻璃。
緊接着,那塊地方吐出來一堆和桌椅同顏色的碎渣,再然後他們看着景秀站起來往前一步,景秀就這樣消失了,那塊老舊玻璃也消失了。
現在就留下被切割整齊的桌椅殘骸以及那對同色的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