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過敏

過敏

人總是會在自己孤立無援的時刻, 希望有個人能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

如果那個人是自己心裏想的那個人的話,應該是天大的幸運。

程渺從不覺得自己是有多幸運的人,可在沈時屹抱着玫瑰花出現的那一刻, 他堅定地走向自己的那一刻, 她的眼淚還是在眼眶打轉。

她不是沒有幻想過這樣的場景,甚至在自己夢境裏上演過無數次。

後來t保安過來, 把男人帶到了保安室,這場小插曲才算落幕。

雖然看戲的人散了,但還是有不少人看向這邊, 程渺沒有接沈時屹的花束, 許棠也是聽到消息趕過來, 問程渺, “錢醫生說讓你去休息會兒, 我來替你。”

程渺還是一臉的淡然,說:“我沒事。”

她又把手上叫號的名單給許棠,說, “喊下一個吧。”

許棠拿着名單去喊下一個病人進了診室,程渺其實腦子一片漿糊, 看着面前站着的沈時屹,她微微張嘴, “謝謝你給我解圍。”

沈時屹還沒來得及說話, 程渺又說,“我得去診室了,你快回去吧。”

程渺說完轉身就進了診室。

一上午, 她努力克制自己專心工作, 不去想那件事。

上午的門診結束,許棠拉着程渺去食堂吃飯。

兩人又說起上午那個不愉快的插曲, 許棠說:“你跟VIP什麽情況啊?他是在對你表白吧?”

程渺情緒卻很淡,“應該是幫我解圍吧。”

許棠點點頭,“好像也是,不然大家得怎麽說你啊,這麽看他人還怪好的。”

程渺胃口不怎麽好,沒吃幾口,兩人剛出食堂,林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程渺去醫院後面的花園裏去接了電話,林悅一開口就說,“你被欺負了?”

程渺嘆了口氣,簡單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林悅氣憤的拍了拍桌,“這是什麽人渣啊?有對象還敢來相親。”

林悅又說,“不過我看視頻,大家的關注點都在你跟送花的帥哥。”

程渺頓了頓,“嗯,多虧了他,大家都在讨論……我跟他。”

被造黃謠這件事太簡單了,大家想看的也從來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一個可以用來讨論的談資。

人的本質是吃瓜,在操.蛋的生活裏找一些樂子。

程渺腳尖輕輕地點地邊思考些什麽,林悅又說,“不過那束玫瑰花,你怎麽沒收啊?”

程渺:“......”

程渺被她奇怪的關注點惹笑了,“人家就是做個樣子吧。”

林悅想了想,“沒看錯的話,他那束花應該是仲夏莊園的玫瑰花吧?”

程渺以前聽林悅說起過,仲夏莊園裏的花都是純色,都有專門的培育過程,有時候花在一朵花身上的金錢和精力可能都比一個人身上的要多,這價格自然也是市面上的數十數百倍。

平常人是買不起,所以大家潛移默化的覺得,仲夏莊園的花也算是一種奢侈的代名詞。

但有錢人只在乎質量和成色,不介意多花一些錢。

程渺眨了眨眼,林悅大概估算了一下,“這束花加起來,可能比你一年的工資還要多。”

程渺:“......”

“那後來呢?”林悅問,“謝梁宇說那男的被扣到了警察局,也是沈時屹的手筆?”

程渺也是才聽說的,她如實說,“我其實也不清楚。”

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有沒有人願意折騰了。

下午程渺事情不多,跟了一臺手術後就在辦公室整理手術日志,只是才整理一半,沒想到錢醫生給她打了電話。

程渺一開始以為是又有新的病患或者手術,沒想到錢醫生說:“三號房VIP剛剛的片子出來了,那邊給我打電話說是有點問題,你先帶着東西過去,我這邊結束就過去。”

程渺心裏一驚,答了聲好。

從那件事到現在,她都沒有再聯系過沈時屹,沈時屹也很配合的沒有再給她發消息。

程渺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他來找自己的時候,是跑着來的。

他雖然說骨折已經好了大半,能正常走路了,可一想到他抱着玫瑰花走向自己的那一段路,明顯感覺到他的傷勢更重了。

她太大意了,那時候她壓根沒有分神去關心他。

他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

程渺趕緊把文檔保存好,帶着錢教授叮囑的東西去了VIP層。

她敲了敲門,沒人應聲,程渺就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

程渺環顧一圈,客廳裏沒人,目光剛看向房間,就聽到謝梁宇的聲音,“行啊屹哥,你現在是真殘了。”

沈時屹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就是在醫院多待一個星期的事。”

謝梁宇嗤笑,“今兒上午你可不是這幅樣子啊,逞英雄之後可是我扶着你回來的,我覺着啊,你這腳都變形了,剛剛檢查的醫生說什麽來着,說你骨頭可能錯位了。”

程渺心裏一緊,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捏的很緊。

謝梁宇又說:“你從醫院停車場一口氣不要命的跑到門診室門口的時候,帥倒是帥,連我都趕不上你。”

“那是你廢物。”他說的依舊漫不經心。

恰好這時候,程渺的手機響了,她趕緊捂住手機,但還是聽到謝梁宇走出來的動靜,程渺順勢接起電話,是錢醫生的。

錢醫生問她過來了沒有,程渺應了聲在。

錢醫生應了一聲,挂斷電話,謝梁宇還是笑着跟程渺打招呼,“程醫生,你來了。”

程渺還沒來得及應聲,就響起敲門聲,程渺開的門,是錢教授。

錢醫生一來,程渺就自覺地站在一邊,錢教授跟謝梁宇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後,就進房間去看沈時屹的情況。

錢醫生先是拿着片子仔細看了看,又去他檢查了他受傷的那只腳,程渺就一直站在一邊,她感受到沈時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但她始終沒有擡頭。

錢醫生說:“沈總,你這還好是暫時性的扭傷,骨頭沒有錯位,但真的不能再有劇烈運動了,再稍微劇烈一點,骨頭就可能直接錯位。”

沈時屹應下,錢醫生又交代了幾句,說還是打算給他打消炎針,住院時間也可能要延長一個星期,近三天最好別離開房間。

錢教授給沈時屹開了一個護具,用來矯正上午肌肉拉傷的。

錢教授又開了一些藥,讓他們等會兒去取。

謝梁宇跟沈時屹交換一個眼神,謝梁宇立刻苦惱的說,“錢醫生,我待會兒還有點事得離開醫院,這藥能明天取嗎?”

錢醫生看了一眼,說:“沒事,那讓小程幫你取一下也可以。”

謝梁宇開始表演型人格,“啊?這不好吧?程醫生你忙不忙?”

程渺要不知道他是裝的才怪,但還是說,“沒事,我應該做的。”

程渺跟着錢醫生上了電梯後,錢醫生看了她一眼,說:“沒被上午的事情影響到吧?”

程渺搖搖頭,“沒有的。”

錢醫生點點頭,像是安慰她一樣,“等你再當幾年醫生,就會發現什麽稀奇的事都沒那麽稀奇了,不用事事上心,但也不要讓自己處于弱勢,這件事我不該多說,但你一個小姑娘,以後凡是還是多留個心眼。”

“謝謝教授,我記住了。”程渺認真的聆聽,也知道錢醫生說這些也是出于對自己的照顧。

錢醫生話鋒一轉,随意問了句,“不過沈時屹真的在追你?都不怕腳廢掉。”

程渺一時間啞然,好在電梯停了有人進來,兩人的話題才算終止。

錢教授像是自己嘀咕一句,“上次一號房那位跟胸外科的阮醫生結婚這事兒你知道吧?”

程渺點點頭,錢醫生沒再說了,像是真的随口那麽一說。

只是程渺覺得,她和沈時屹的事情,跟阮橙和陳北默不一樣。

沒有可比性,自己也沒資格和他們相提并論。

不管是自己的能力還是家世,自己遠沒有她優秀,和京圈的那些人,也是八竿子打不着。

程渺幫沈時屹拿完藥和護具,就直接去了VIP層。

程渺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就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

不出意外,房間裏只有沈時屹一個人,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拿着一臺電腦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敲着。

他總是一副很忙的樣子。

程渺進房間的時候,沈時屹才把小桌板從自己腿上挪開。

程渺和他對視一秒,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淡然深邃,程渺拿出護具,遞給他說,“這個就直接套上去,可能有點兒疼。”

程渺說着把藥袋放到一邊,幫他把護具拆開,她拿着護具走到床尾,剛掀開被子想幫他套上,但沈時屹卻把腳收回,程渺不解的看她一眼。

沈時屹曲着膝蓋,手肘散漫的撐在上面,朝她伸手,“我自己來。”

程渺沒有給他,而是說,“我給你示範一次,怕你等會弄到腳了。”

沈時屹堅持,朝她笑笑,“怕什麽?你不是在這兒嗎?”

他就算難受,說話還是這麽吊兒郎當。

程渺心跳了一下,把護具給了沈時屹。

沈時屹在程渺的注視下,把護具往兩邊扯了兩下,發現是真的很緊,然t後才慢慢的從腳尖往上套。

程渺低着頭認真的看着,還時不時的指導兩句。

沈時屹整個腳踝和腳脖子都被護具緊緊包裹着。

程渺看他套上,心裏才算舒了口氣,随意擡起頭一瞥,就看到放在不遠處桌角的那束玫瑰花。

傳說中比自己一年工資還要高的玫瑰花。

程渺的心動了一下,那一瞬間,腦子裏居然還在想着,到底誰會這麽幸運,能收到這束玫瑰花。

程渺重新回過神來時,沈時屹還是保持着那個姿勢,就那麽擡着頭看着她。

程渺一驚,挪開視線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不喜歡玫瑰?”沈時屹問。

“啊?”程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喜歡嗎?”沈時屹又問了一句。

“挺......還好。”程渺說。

沈時屹這才下床,程渺眼疾手快的扶着他,“錢醫生不是說你這幾天最好別走動嗎?”

沈時屹順勢抓着她的胳膊,又直接擡手撐着她肩膀,看上去像把她攬在懷裏一般。

程渺只覺得那瞬間整個人都像被他那股烏木清香包裹着,她身體有些發僵,和他太過親密的距離總是讓她下意識的緊張。

沈時屹感受到程渺的不自然,故意委屈的問一句,“不知道我腳傷不關心我,知道了我腳傷了也不關心我,現在被我撐一下,也不樂意了?”

程渺轉過頭,就對上他一臉委屈的目光,好像真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樣。

程渺迅速回頭,配合沈時屹的步伐往前走去,淡聲回應一聲,“沒有不樂意,你今天幫我,我都還沒跟你說聲謝謝。”

沈時屹沒答,程渺扶着他走到那束玫瑰花面前,他把那束花抱起來,又推到她懷裏,自嘲的笑了聲,“本來呢,是打算約你晚上吃飯再給你的,但看我這樣子,你肯定不讓我出去,就現在給你吧。”

他收起笑容,語氣又溫柔幾分,“程渺,生日快樂。”

程渺心裏一頓,他的這束花,從一開始,就是打算送給自己的?

要不是他的提醒,程渺都差點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雖然她一早就跟林悅約好了,可今晚今天上午這些烏龍,程渺差點沒想起來。

程渺情緒複雜,心動和煩悶相互交織,她看着他猶豫不決,沈時屹說,“我胳膊酸了啊。”

他像半開玩笑似的說着,程渺這才直接抱住那束花,說:“別站着了。”

程渺主動拉着他的胳膊,帶着他慢慢走到一旁沙發邊。

沈時屹見她一臉的擔心,扯過一個笑,“還知道擔心我呢?”

他故意說。

程渺扶着他坐下,懷裏的玫瑰花清香的味道萦繞鼻息,可程渺心裏更多的是慚愧和煩悶,她說,“謝謝,但是這禮物太貴重了,我還是不能收。”

程渺說完把花放到桌上,又鄭重的說:“今天上午,真的很謝謝你幫我解圍,也......也很抱歉。害你受傷了。”

此刻的房間裏安靜極了,程渺擡起頭看他一眼,沈時屹正抿着唇一連繞有所思的盯着她。

程渺心裏一緊,剛準備逃開他的視線。沈時屹就說,“真覺得過意不去?”

程渺遲疑一秒,又鄭重的點點頭。

沈時屹卻忽然張開雙臂,說,“真的覺得慚愧的話,那抱我一下。”

程渺一臉難以置信,他到底在開什麽玩笑。

沈時屹笑,“一點誠意都沒有。”

他剛準備放下雙臂,本來也只是想緩和一下程渺心裏的難受,但沒想到下一秒程渺就那麽的抱了他一下。

沈時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小姑娘帶着一股女孩獨有的淡淡香味,小小的身體就那麽沖進他的懷抱裏,她細細的胳膊攬着他的脖頸。

沈時屹想到今天上午那會兒,因為程渺對自己忽冷忽熱的态度,讓他覺得悶,早上他特意去郊區的莊園裏挑了一束開的最鮮豔的粉色玫瑰。

程渺好像很喜歡淡淡的顏色,第一次在遇見裏見到她時,她就系了一條淡黃色的圍巾,後來在滑雪場她穿着一身粉色的滑雪服,醫院裏雖然經常穿着白大褂,但程渺總是系着淡色的頭繩,淡綠色粉色黃色。

就連那次晦氣的相親,她都是畫着粉色系的妝容,唇色也是偏粉色的唇釉。

看到那些開的正鮮豔的花,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想她了。

他趕在中午前回來,沒想到剛下車就聽到旁邊的人在議論門診部的熱鬧。

昨天吃飯的時候,沈時屹特意問了程渺今天什麽排班,她說是跟錢醫生一起門診。

沈時屹想都沒想,把花推到謝梁宇懷裏,不管不顧的往門診部那邊跑去。

即使中途也感受到自己那邊的腳踝疼痛感強烈,但當時沈時屹并沒有想那麽多,他不想程渺礙于醫生的身份被欺負。

他能感受到,程渺總是在回避讓自己曝露在大衆的視野裏,不管好的還是壞的。

沈時屹想的出神,程渺的松手把他拉了回來。

程渺雖然面上還是波瀾不驚,可她臉頰帶着紅暈,連耳垂都泛着粉早已出賣了她此刻的緊張與忐忑。

程渺只覺得在沈時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自己腦子裏是嗡的一聲,抱上去的那一刻,像喝了酒一樣,自己的行為不怎麽受控制。

程渺甚至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氣息會打擾到他。

她害怕自己的心跳太快,快到會通過胸腔的振動被他聽到,她趕緊松開他,心裏一直說不過是感謝他的擁抱。

程渺只覺得房間裏此刻的空氣稀薄,讓她都快不能正常呼吸了,她想趕緊逃離出去。

他們之間好像因為這個擁抱變得有些奇怪。

程渺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就聽到沈時屹輕輕嘆了口氣。

程渺心裏一緊,以為他是對自己的擁抱不滿意,她撩起眼皮看向他,沈時屹剛好也含着笑意,靠着沙發散漫的看向自己,又聽到他淡淡開口:“早知道程醫生這麽爽快,我應該說想讓你親我一下的。”

他又似開玩笑的說:“現在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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