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對着侄子, 譚樂生不會把心裏憋屈的一面袒露出來,但對着媳婦兒就沒什麽好裝的。

他放下酒瓶和杯子,坐下道:“兩個字, 憋屈。”

奚明亞一愣。

往日他在正屋以外的地方,無論什麽時候都站如松, 坐如鐘, 脊背永遠挺得直直的。

便是在屋裏露出松弛之态,也渾身透着意氣風發的感覺, 今日卻處處散發着頹喪的氣息。

出什麽事了?

貼着面膜的臉看不見表情。

奚明亞眼裏的戲谑轉為認真,語氣一秒溫柔:“怎麽啦?”

她幾步走到男人身邊坐下。

皓腕搭在他手臂上,輕輕貼了貼:“汪康全跟我們又沒關系,就算他活着跑去了臺島也牽扯不到我們,你在憋屈什麽?”

奚明亞對老一輩的事了解不多。

想不明白一個汪康全為什麽會叫譚樂生心情差到這個程度,莫非裏面有雷?

總不能說親媽前夫幹的事, 還能連累到沒關系的人身上吧?

“跟他沒關系。”

譚樂生擡頭。

望着頭頂暈黃的電燈,沉默片刻, 半自嘲半悵惘道:“大概是……忽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是別人的工具, 有點悲哀吧。”

說罷,他側身倒了杯酒, 一口入喉。

似乎不能解愁, 幹脆拿起酒瓶噸噸猛灌幾口,“我知道她不愛我。”

“小時候不懂, 但長大後我也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辯解過,沒誰規定母親必須得愛孩子,也沒人規定母親必須對每個孩子一視同仁……”

“我理解她。戰亂中恩愛的丈夫死了, 為了保全譚民生譚念生她不得不嫁給別人,我真的理解, 這不是她的錯,時局動蕩她一個弱女子大抵只能做到這樣,她不愛父親,所以無法愛屋及烏愛我,我理解的,我也告訴自己不管怎麽樣我都是她兒子,或許某個時刻她也曾記挂我一分鐘,一秒。”

奚明亞眨去眼底淚意。

這話聽得她心裏酸酸澀澀,譚樂生從前幾乎不提樂書盈,她沒想過他心裏對樂書盈這個媽其實積攢了許多委屈。

奚明亞想長籲一口氣,又怕呼氣聲打擾到正被難過情緒裹挾的男人。

她喉嚨堵得難受,強忍着沒開口。

只是不動聲色挪了挪屁股。

身體緊緊貼着他的,手臂環抱在他肩膀上像平日安撫生氣難過的譚最最那般輕輕拍他。

“我以為在她心裏,我至少還是她兒子,只不過不得她喜歡而已,但今天我突然發現,或許她從來沒把我當成她的兒子。”

“我只是她安穩度日的棋子。”

“父親到香江前她對我雖不像對譚民生二人面面俱到,其實偶爾也會問問我的情況。那時咱家明面上沒有仆人,其實還有幾個老人以親戚名義留了下來,她親手照顧我的時間不多,但并非沒有。”

“現在想來,是因為她知道她可以繼續當冷美人,可以對父親不夠熱忱,但若是對我也冷冰冰,一定會讓父親聯想到她是不是存了恨吧。我父親那個人……呵,愛的時候天上月亮星星都能摘,愛屋及烏讓譚民生譚念生改姓,處處都跟別的子女差不多。不愛了待遇說降就降,在他去香江前兩年,他倆其實就鬧得很不愉快了。”

奚明亞憤怒抿嘴。

“她怕跟着去香江,父親遲早有一天跟她徹底翻臉朝兄妹倆下手,所以才一定要留在關陽老宅。”

“以我媽對那兩人的看重,若是留在關陽要挨餓捱窮吃糠咽菜不太可能,所以她肯定早早做了準備,以我為借口讓父親留下大筆錢財,大到足以支撐譚民生兄妹倆富裕的過一生,明亞,我父親那個人很重面子,不會允許別人說他不養妻兒。”

他說話跳躍。

像是嘲笑樂書盈一腔慈母心白做打算,她在乎的兄妹倆都死了,她也死了。

又像在說譚良工和樂書盈可笑的感情糾葛。

奚明亞偶爾會跟不上節奏。

唯有一點她看得很清楚——确實打擊大了,非常傷心。

“我以為媽留下我是有一點舍不得的情緒在裏面,但今天汪康全的人聯系上邬曉曼我才意識到,她對我從來沒有感到矛盾過,而是清醒地把我當棋子,我就忍不住懷疑……”

“我懷疑汪康全活着這件事她從前當真不知道嗎?譚民生他們也不知道嗎?還是都知道,只是裝傻等着汪康全回來接他們一家團圓呢?所以,即便同住一個屋檐幾年,他們仨也從來沒有接觸我的意思……”

別人對待同母兄弟好歹有情緒。

或不喜,或還好,或別扭不知如何相處。但在他的記憶裏,譚民生譚念生對他始終是陌生人狀态,不說話,不接觸,不找茬。

譚樂生又喝了一口,俊逸面容滿是自嘲。

奚明亞聽不下去了。

打斷他的話:“還好你沒跟他們接觸,那都是些什麽垃圾啊,好險沒把你熏臭!”

“我就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哪哪都喜歡。”說着,奚明亞噘着嘴湊過去狠狠嘬了幾口。

忙着安慰人,忘記自己貼着面膜了,譚樂生被糊了一臉,奚明亞愣了愣,一雙明眸瞪得溜圓,露在外頭的下眼睑緩緩變紅。

兩人看着對方。

什麽傷心郁悶全被一張面膜拍飛了,譚樂生定定看着她幾秒,倏地笑出聲。

眸裏的黯淡逐漸化為潋滟水光,不管黑乎乎的面膜,捧着奚明亞的臉吻了下去。

“嗚、嗚嗚……”

這吻着實尴尬又好笑。

最後面膜精華液全蹭兩人臉上了,不過老夫老妻,尴尬也就兩秒的事。

“你不是說你媽估計藏了東西嗎?那我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留給譚民生譚念生的寶貝挖出來,然後等什麽時候能燒紙了,咱們拿着她的寶貝給她燒紙上墳時告訴她,她的苦心咱就笑納了,我氣死她!”

她真的心疼他。

父母不合對孩子的傷害本來就是巨大的。尤其,譚樂生的出生既是譚良工俘獲心上人的證明,又是樂書盈不得不妥協的污點。

在譚良工那兒他當過幾年愛的結晶,母親冷淡至少父親曾寵過愛過他,一朝父母感情破裂,男人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沒有得到白月光一點點真心,那早期甘于被利用的“付出”成了笑話。

而譚樂生這個“愛的結晶”更成了一種諷刺。

所以他走得很痛快。

他難道不知道孩子跟着樂書盈會過得不好嗎?能掌管那麽多生意,懂得保家裏不受牽連,又能跟關陽當時的領導打好關系,對他舉家逃離睜只眼閉只眼的人,怎麽會是蠢人?

譚良工知道。

他知道樂書盈一定要留在關陽是為了什麽,也知道樂書盈非把譚樂生攥手裏為的什麽。

但他放任了。

因為譚樂生的存在昭告了他的愚蠢,是對他“真心”的譏諷,所以他不想讓譚樂生在面前晃來晃去時刻提醒他在樂書盈身上栽了跟頭。

但他又足夠好面子,或許是記着那點血脈,又或者不想讓樂書盈太痛快,才留了土地證房産證做後手。

到這時他能坦然的告訴自己——

他為譚樂生這個兒子想過了,他這個爹當得沒那麽差,如果譚樂生過得不好,那定是他自己笨,是樂書盈這個媽太壞,跟他這個當爸的沒關系。

可他忘了當年譚樂生尚是懵懂稚子。

奚明亞想到不做人的兩口子就想罵人,什麽狗屁父母啊。

這麽心疼前頭兩個孩子,做好避孕啊?

哦,避孕的話就沒有牽制對方的工具,不能那樣辦啊?那對工具有保持基本的尊重嗎?

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

孩子又不能選擇爹媽,是你們選擇把他生出來的,不管怎麽樣總該負點責任吧?

奚明亞甚至忍不住惡毒的想,死得好,死得妙。他們若是活得好好的,那就太為難人了。

畢竟得遵紀守法啊。

就算看不慣也不能幹掉他們,偏偏他們的存在本身對一些人來說就是傷害。

她在心裏暗暗咒罵。

“你回來前跨院被偷過,會不會你媽給譚民生兩人攢的那些已經被偷走了?”

算了,不去想樂書盈帶來的傷害,專心惦記她攢的私房,心情一下就沒那麽差了。

譚樂生搖頭:“應該不會。”

“為什麽?”奚明亞問。

“她知道汪康全沒死的可能性很大,這就能解釋得通為何要把譚民生譚念生送到鄂都兵團插隊。”

兵團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六幾年插隊尤其重視成分,普通貧農出身能進兵團的都特別少,兵團裏最多的是部隊子弟以及機關單位的幹部子女。

譚民生譚念生能去,是因為譚家捐錢捐廠捐房産,譚良工當年出走上下打點,所有關系都疏通好了,名義上是出門辦事不小心淹死,所以譚家成分很好。

而周邊鄰居只知道譚民生譚念生非譚良工親生,并不清楚他們的生父是誰。

關鍵是為什麽要送走?

譚家明面上清白。

他媽這麽在乎兩人完全可以憑譚家之前的貢獻加上花錢打點,将兩人留在關陽當工人。

如今當工人多光榮啊,除了當兵,最受大家喜愛的便是工人。

但她沒有,而是把兩人一起送到鄂都兵團插隊。

所以——

是怕汪康全的消息哪天暴露,影響到他們嗎?

奚明亞聽着丈夫一點一點分析,對樂書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她是一個好媽媽。

僅對譚民生譚念生而言,為了他倆,她是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啊。

“所以你覺得東西還在咱們家?”

譚樂生點頭:“嗯,如果有,肯定就還在家裏。”

奚明亞眼睛咻一下亮了。

“那你覺得她會把東西藏在哪兒?”

譚樂生想了想。

腦子裏閃過母親的做事習慣思維方式。

半猜半篤定道:“之前她和譚念生住正房,西廂歸譚民生,我住的東廂,以她的習慣,會把東西放在大家最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

奚明亞屏住呼吸。

壓低聲音:“——東廂?”

“對。”

“東廂沒費心思布置過,我在家裏時只有一張床一口放衣服的箱子。小時候,我就趴在箱子上寫作業。轉業回來時我發現東廂沒有變化。”

若是東西藏在東廂,外人肯定想不到。

因為透過窗戶,室內便一覽無遺,那屋子啥也沒有只有滿滿的灰塵。

院裏最早那批住戶應該很清楚樂書盈對他們幾個的态度,要發死人財只會往拾掇得幹幹淨淨整整潔潔的正房和西廂去。

奚明亞啧啧兩聲。

“你媽她……”

算了,不說了。

“明天休假,孩子們都在家裏,要帶他們一塊挖寶嗎?”

東廂是歡歡最最姐倆的房間。

小姑娘到了有小秘密的年齡,最不耐煩其他人不打招呼就進她們的地盤。

奚明亞也不喜歡孩子們不敲門就進卧室,自從結婚就在培養孩子們的隐私意識和尊重,所以第一個想法不是偷偷摸摸進去翻找,而是叫上孩子們一塊。

譚樂生則對樂書盈留了多少錢財不關心。

他只關心有沒有這回事。

彷佛确定後就能得到一個讓人輕松的結論似的,其實不然。

但人的情緒需求向來莫名其妙,有時候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糾結一句話,一個點。

他反正無所謂被孩子們知道。

譚樂生輕描淡寫道:“可以,早确定早安心。”

奚明亞覺得安心不了。

不過今晚就不潑他冷水了。

她歪着頭。

環抱在男人寬闊肩膀的手臂緩緩上移,落在他脖子上,“臉上黏答答的好不舒服啊,一起洗澡呀?”

沒有什麽煩心事是鴛鴦浴解決不了的。

結婚幾年,生活帶來的最寶貴經驗便是學會在每次不良記憶瘋狂堆積情緒趨于暴躁時釋放情緒。

而夫妻倆好好運動一場,讓濃重的荷爾蒙沖動那些負面情緒便是最好的辦法。

只要累了爽了,睡眠肯定嘎嘎好!

……

次日譚樂生在家帶孩子。

奚明亞一早出門上班,文宣也一同去圖書館,他約了幾個同學到圖書館複習。

張豔:“你家老大今年要高考了?”

奚明亞:“嗯。”

“覺得咋樣,能考上嗎?”

奚明亞認真想了想,對孩子的學習成績給與了肯定:“還不錯,上肯定能上,就看上哪。”

張豔側目:“喲,這麽自信。”

“那可不。”

奚明亞笑容燦爛,誇起自家小孩她一點不謙虛的,說:“我們家沒有讀書特別笨的。”

說起讀書,宣玉泉真的佩服奚明亞一家的腦瓜子。娘家雙胞胎弟妹去年都考上了大學。

聽說大弟還要念研究生。

“對了,你娘家大弟弟研究生還念嗎?”

“念啊,保研了,研究單位也敲定得差不多了。”

“啥時候回來?有女朋友了沒,姐幫你弟尋摸尋摸?”

“哈哈哈,張姐,他談女朋友了。”

這幾年張豔尤愛當紅娘。

只要看見年輕男女就要問人家有沒有對象,有時候紅線能牽到圖書館的讀者身上。

別說。

還真成了幾樁。

搞得她自信爆棚,以為天賦其實點在了當媒婆上面,保媒拉線更來勁了。

“可惜了,你弟長得高高俊俊學歷又高,這條件我要是放出話去,明天我家門檻就要被踏破!”

買豬看圈,娶媳婦看院,奚家這“院”就很不錯。

公婆都是工人。

家裏前幾年分到了新房,三室一廳,聽說将近八十個平方。

新媳婦嫁過去,完全不擔心沒有單獨的房間。最重要的是弟弟妹妹也很争氣,都考上了大學,以後能互相幫襯,而不是混得最好的那個獨自拖飛機。

一門三個大學生,誰不誇老奚家門風好,家教好,會培養娃呢?至于大姐奚明亞确實沒考大學,可誰敢說她比弟弟妹妹遜色呢?

這幾年隔三岔五上一次報紙,不是被別的廠子借調出國就是到公安局領通緝犯獎金,幹的事一般人真幹不了。

旁人說起她只會感慨她志不在大學,而不會認為她考不上。

可惜自家沒有條件相配的姑娘。

不然早就近水樓臺痞着奚明亞求介紹了。

奚明亞笑:“沒關系,我家還有三個呢,喏,裏頭複習那個過兩年你可以給他介紹了。”

“诶呀文宣也不錯。”

奚明亞擠擠眼睛:“對吧,也不看誰教的,我和譚樂生多靠譜的人啊,家裏孩子各個跟那小白楊一樣直溜,性格好着呢。”

張豔兩人被她的自吹自擂逗笑了。

宣玉泉問:“最最禮拜天怎麽不陪你上班了?”

奚明亞笑容一收。

傲嬌道:“嫌她煩,扔她爸了。”

張豔哈哈大笑。

一句話拆穿真相:“我看是最最煩你了。”

“喂喂喂,看破不說破啊。”

“哈哈哈哈。”

奚明亞:……

實際是譚最最小朋友有了自己的愛好,禮拜天她爸放假,她喜歡拉着爸爸打球打拳。

至于媽媽嘛……

禮拜天以外的時間多得很,她可以一直跟媽媽貼貼,反正小家夥自覺水端得挺好就是了。

奚明亞巴不得她多黏爸爸,這樣自己癱着的時間就更多了。否則跟陪練似的每天得花兩三個小時陪她消耗精力。

一個字,累啊!

中午回到家,吃完飯奚明亞先回客廳躺了會兒,電視上在播放少年兒童節目,叫德智體美校風贊,采訪的首都35中的小同學們。

她在客廳躺得舒服,沒一會兒歡歡陽陽和最最跑進來跟她擠沙發。

從前幾個孩子都不愛來正屋客廳。

是譚最最兩歲時熱衷爬上爬下滿屋子尋寶,結果從太師椅上摔下來,腦門跌了個大包哭了一天一夜後,堂屋原本那批太師椅風格的老家具便全收了起來,奚明亞找了木匠師傅,又請林春婆媳倆幫忙用海綿做了一批軟墊,屋裏全換成了更矮更軟更寬松的沙發。

就這以後,看書要來客廳,玩小游戲要來客廳,躲貓貓也要進來……

有時候實在煩人。

“譚最最,你身上滾燙,非得黏一塊坐嗎?”

“咯咯咯,就要擠媽媽~~~”

小姑娘知道媽媽不會對她生氣。

嘻嘻哈哈撲倒奚明亞身上,故意撓她癢癢,甜滋滋地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媽媽,吳和安說他媽媽要送他去少年宮,少年宮在哪裏,好玩嗎,我也想去。”

“唔,姐姐去過,應該是好玩的吧。”

其實幾個孩子都在少年宮待過。

歡歡學過一陣跳舞。

沒學多久就沒興趣了,又跑去學畫畫,嗯,沒什麽天賦,這孩子興趣變得很快,唯一不變的是每年六一兒童節表演節目很積極。

陽陽上過武術班,沒多久覺得沒勁也不去了。明明是在少年宮興趣班待得最久的,書法學得不錯,通訊興趣班目前還每個禮拜四都去報道。

文宣則喜歡在家自己看書。

奚明亞送他們去也沒指望能神功大成,就是看能不能在玩耍中挖掘出各自的愛好和長處。

免得孩子有天賦卻被埋沒了。

所以就算歡歡三天兩頭換班,奚明亞也覺得沒什麽,現在女兒也想去玩,她當然支持啊。

“明天等你放學,媽媽就帶你過去看看。”

“好鴨,媽媽我最最最愛你。”

“知道了,小馬屁精。”

“……”

歡歡沒注意聽妹妹和舅媽說什麽,她目光全神貫注盯着電視,看得特別認真。

過了會兒,突然感嘆道:“……他們的校服好好看呀。”

奚明亞輕聲笑了笑:“那當然,人家首都的學生呀,上電視嘞,那不得挑個校服好看的嗎?”

歡歡:……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舅媽的話好幻滅啊。

奚明亞看看手表。

歇得差不多了,撈起輕飄飄的最最小朋友,宣布:“走,到你們房間去。”

歡歡好奇:??

奚明亞:“你舅舅說,他當初在屋裏埋了寶藏,今天下午咱全家挖寶去。”

寶藏!!!

三個孩子眼睛瞪得像銅鈴。

“真的嗎?”

“放在哪裏的,為什麽我和最最沒發現啊?”

“對呀,媽媽媽媽……”

奚明亞裝得高深莫測的樣子:“不知道,我沒問,這是給你們留的任務,孩子們,開動腦筋的時候到了,組織給你們加擔子了,誰先找到,誰就是咱們家最聰明的孩子,加油!”

“哇~~”

小孩子對探索尋寶完全沒有抵抗力,哇哇幾聲就往東廂沖。

奚明亞跟在三人身後,譚樂生廚房清理幹淨出來就見媳婦兒笑眯眯地做了個“噓”的動作。

他挑眉。

奚明亞示意他看東廂。

他輕手輕腳靠近,迅速往裏一看。就看到歡歡和明明這裏敲敲,那裏摸摸,一個站在炕上敲牆上磚頭,一個翻箱倒櫃。

而最小的最最則撅着屁股趴地上,簡直把自己當成了貼地掃帚,在地上摸來摸去。

譚樂生眼角抽抽:……

行動力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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