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有病嗎

第60章 你有病嗎

姚月嘲諷了玉羅剎一通, 又開始想,不對啊,我跟他第一次見面, 他為什麽就把西門吹雪是他親女兒的事告訴我了?

要知道在原作裏,玉羅剎直到最後, 也沒說過他真正的孩子是誰,只是告訴了陸小鳳,他養在羅剎教的玉天寶,并非他親生。

這麽大的事, 不該繼續保密嗎?

就算她因為殺了石觀音, 算是間接對他有恩,他也不至于對她這麽放心吧?

懷着這樣的疑惑, 姚月不由得又看了西門吹雪一眼。

小姑娘立在一旁, 安安靜靜,低眉順眼,既沒有看自己的父親,也沒有看與自己相依為命的養母。

倒是有察覺到她掃過去的目光,平靜地迎上。

沒開口, 但姚月看懂了這眼神,西門吹雪這是在問:怎麽了?

姚月就朝她笑了笑,問:“你還在想清風十三式?”

西門吹雪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在想清風十三式, 但卻不是在想這套劍法本身。

方才在屋內, 她經姚月點撥, 想通了其不足之處, 應當如何修補, 但這難道就夠了嗎?

至少西門吹雪覺得還不夠。

她從三歲開始接觸劍, 如今看過的劍譜裏,實際上并沒有比清風十三式更精妙的了。可她還是覺得,這套精妙的劍法,哪怕推演修補到極致,也只是它的極致,而非劍的極致。

這樣的想法很駭人,放在平時,她都會依養母叮囑,盡量少言,以免吓着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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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莫名覺得,眼前的移花宮主,應當會理解。

于是她坦然道:“那五式改完,它仍舊不夠好,但我想不到還能如何改。”

姚月聽得心情複雜,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以你的年紀,若能想透這個,華山派的列祖列宗,怕真要氣得詐屍。”

“詐屍?”這是西門吹雪沒聽過也不懂的詞,“是何意?”

天啊,別太可愛了。

當着人家親爹和養母的面,姚月真的很努力才克制住了去狂揉她那張認真小臉的沖動,而後解釋道:“就是死人複活。”

西門吹雪還是不解:“會嗎?”

姚月:“……”

她決定結束這種怎麽講都很奇怪的名詞解釋環節,回到先前的話題:“總之你想不透很正常,你如今見過的劍太少,等見得多了,你就懂了。”

西門吹雪就一本正經地表示,她已看過幾百本劍譜,也見過了許多劍客。

“你看過的劍譜和劍客是不少,但和邀月宮主比起來,無非螢火之光。”玉羅剎忽然插了一句。

這句恭維倒還算能入耳,姚月心中滿意,面上卻不顯,只道:“我長她十幾年,走在她前頭,又有何奇怪?”

玉羅剎便笑了,笑畢語氣一轉,問:“那宮主可願再指點她一二?”

此話一出,姚月才恍然。

原來這家夥打的是這個主意。

先把最隐秘的事告訴她,再以女兒天賦誘之,最後進入正題——你看,你對我有恩,我對你也絕無惡意,甚至把我的秘密都告訴你,而我女兒的天賦百年難得一遇,所以你要不就收她當徒弟吧?

但姚月覺得沒必要。

姚月說:“她不需要我的指點,她只是見得還不夠多。”

玉羅剎一愣。

“何況需不需要指點,也不是玉教主說了算的。”姚月又道,“我想你的女兒心中自有計較,輪不到你這個約等于沒有的父親替她做什麽決定。”

這話說得有夠不客氣,就連西門夫人聽了,也是面色一變,浮出三分擔憂。

不過當事人卻很認同,當即點了點頭,表示她也這麽覺得。

姚月不知道玉羅剎面具之下的臉有沒有黑,但西門吹雪點頭的時候,他這個爹确實身形一頓,眼睛也眯了起來。

顯然,西門吹雪不配合他,反配合姚月,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玉教主有些小看你女兒了。”姚月嘆道,“你若當真想展現父愛,不妨多替她尋些劍譜來。”

“宮主雲英未嫁,對教導子女倒似頗有經驗。”玉羅剎連續被她諷刺,再開口時,态度也多了一分陰陽怪氣。

姚月只當沒察覺,毫不謙虛道:“或許是因為我有個弟弟?”

玉羅剎:“……”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換個人這麽不将他眼裏,他可能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了結那人性命。

可姚月是誰?繡玉谷移花宮的大宮主,敢掠她鋒芒的人,無一有好結果,就算是石觀音那等武功,去了移花宮,都沒能活着出來。

這樣一個女人,本來就有不敬畏他的資本。

她坐在他左手邊,在知道了他身份之後,依舊姿态随意,周身氣勁不顯,但也不露半點破綻。

玉羅剎哪怕再無語,都不想在此處輕易與她動真格。

何況他其實覺得很有趣。

所以玉羅剎看了她半晌,最終卻是笑了。

“受教了。”他說。

“好說。”姚月還是原先那副态度,“記得尋劍譜,別耽誤了你女兒。”

“宮主既已吩咐,我自會謹記。”玉羅剎說。

這一晚,玉羅剎被姚月怼了一通後就走了。

但她和兩個侍女,也因此錯過了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城中客棧的機會,只能先留宿一晚。

等第二日一早城門開了,她才帶着一點紅和洪七回到客棧,與這趟出門帶的侍衛們會合。

只沒想到,她的徒弟,本已回到無争山莊的原随雲,竟也在客棧等她們。

“師父您去哪了呀?”原随雲語氣擔憂,“怎麽一夜未歸?”

“遇上了一些事耽擱了。”姚月沒具體解釋,“你怎麽來了?”

原随雲便說,是她母親讓她來的。

“母親說您不是外人,想請您赴宴。”原随雲說,“還為您安排了新的住處。”

姚月聽她語氣誠懇,但半垂着頭,心知應當是她昨日歸家後,與她那母親争取來的。

“不必了。”她摸摸徒弟的頭,“我畢竟不姓原,不适合進入無争山莊。”

“可是——”

“你的心意我知曉。”她打斷原随雲,“但我本來就沒打算在太原久留,你又何必為了我,讓你母親不悅呢?”

原随雲一僵,好一會兒才小聲問:“師父怎麽知道……”

姚月心想我又不傻。

他們這一行人從池州北上,路上走了一個多月,以無争山莊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她也一道來了,若是當真不把她當外人,昨日入太原城,就該直接請他們去了,何須等到今日?

“因為我是你師父啊。”但開口的時候,她卻是這麽對原随雲說的,“我不了解你母親,但我了解你。”

了解你對我的依賴,也了解你想對我好。

原随雲就抱住她的腰,将半個身體埋進她懷中。

她順勢回攬,又安慰了這個徒弟一番,将其勸回,才施施然坐下,朝客棧二樓方向望去。

“玉教主還不下來?”她問。

大約是被她和西門吹雪都嫌棄了一番裝神弄鬼,這回玉羅剎沒有再搞那麽多沒完沒了的白霧。

不過如他自己所說,這其實跟他的功法有關,所以他現身之際,身側還是煙缭霧繞。

他看着姚月,十分驚異:“宮主是何時發現我的?”

姚月說從你跟着我下山進城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玉羅剎:“……”

果然,不與此女為敵,實乃明智之舉。

“你一路跟到此處,是還沒死心麽?”姚月很直接,“還想我收你女兒當徒弟?”

“她既無此心,我這個約等于沒有的爹,又如何能勉強她?”玉羅剎說。

他能這麽毫無介懷地拿姚月的嘲諷之語自嘲,倒是令姚月沒想到。

但同時她也更不明白:“那你跟來是為什麽?”

“宮主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你覺得呢?”

玉羅剎摸摸下巴,還真答了這個明顯是在嫌棄他的問題,說我感覺宮主喜歡聽實話,但我又怕實話說出來,宮主不信。

姚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說你先說說看。

玉羅剎看着她,好一會兒才道:“因為我閑着無聊。”

姚月:“……??”不是,這人有病吧?

玉羅剎就攤手,說你看,我已說了實話,你卻不信。

“你若當真無聊,可以回西域去。”姚月誠懇道。

“石觀音死了,如今的西域,用不着我出手,也生不出什麽事端來。”玉羅剎說,“我回去只會更無聊。”

姚月面無表情,說這好像不關我的事。

玉羅剎長嘆一聲,道:“但是我見到宮主,便不覺無聊了,方才看宮主安慰徒弟,便極有趣。”

姚月穿越至今,還沒遇上過這麽有病的人。

偏偏這人有病歸有病,武功也是真的高,兩人打起來,誰也讨不了好,她沒辦法靠動手來簡單粗暴地趕人走。

她只能不搭理他。

愛跟就跟吧,反正她不打算在太原久留。

這麽想的時候,她萬萬沒想到,玉羅剎真就純閑得慌,在她離開太原,準備往保定去的時候,依舊跟着她的車。

路上一點紅繼續挑戰沿路的劍派,他還要發表點評。

且言語極其刻薄,好幾次都差點把一點紅說得産生自我懷疑。

姚月快被他氣死,她千辛萬苦才讓自己的家養愛哭小狗妹妹拾起自信,結果這個閑着無聊的的裝逼面具男還想讓她一朝回到解放前?

快到保定的時候,她終于對玉羅剎的行徑忍無可忍,最終在保定城外,和此人動起了手。

也是直到兩人終于動手的這一刻,她才明白過來,其實這人就是不确定她的武功到底有多強,才一直反複試探,順帶用言語犯賤,想激她出手,一試深淺。

行,想知道是吧,那這次不把你面具下的臉揍腫,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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