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談

關于要不要收留這個問題，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就算沒有師兄師妹這層關系——哪怕只是另一個世界的，一個小姑娘向自己求助，以蒼的人品也做不出拒絕的事情來。

玄宗六弦之首蒼，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大好人。

不摻半點假的那種。

洛懷瑾很順利的在玄宗住了下來，這裏的封雲山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大致的山勢情況都完全相同，但山上卻只有正在獨自忙于複建玄宗的蒼一個人。這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坐封雲山，這裏既沒有翠山行沒有白雪飄沒有赤雲染，也沒有赭杉君和墨塵音，更加沒有她所熟悉的琅嬛閣。

看着蒼一個人日日不停的忙碌，洛懷瑾甚至都感到了幾分悲涼。

“蒼師兄。”游手好閑了好幾天的洛懷瑾決定樂于助人一把，好歹幫蒼分擔點事情。“有什麽是我能夠幫你的嗎？”

洛懷瑾問的直白，但她神色誠懇語氣真誠，聽的也叫人喜歡。蒼停下了手中整理書籍的舉動，想了想，道：“绮羅。你擅長什麽？”

“整理書籍？”洛懷瑾歪了歪頭，“從前幹娘經常讓我幹這個。”雖然說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想當初洛懷瑾也曾經熊過一段時間，其中有一個症狀就是宛如得了好動症般活潑，一天到晚的就沒有個安靜的時候，做事也十分的急躁冒進。正巧那時候南宗正在進行大掃除，洛懷瑾很是鬧了些麻煩出來。洛靜笙看的頭疼，直接把女兒丢進了南宗的藏書閣讓她幫着整理書籍，令她沒整理好不許出來。

後來書是整理好了，洛懷瑾也的确是安分了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她就開始故态複萌。第二次的時候洛靜笙将她扔到了正巧過來串門的天地歸的琅嬛閣裏頭，天地歸又存了些磨磨她性子的意思在裏面，洛懷瑾在裏面很是被折騰了一番，出來以後又被教育了一段時間，自此以後再沒犯過這毛病，但這特長卻是一直的保持了下來。

“在道真的時候，南宗的藏書閣可都是我整理的呢！”沒提前因，洛懷瑾直接說了後果，“還有幹娘的琅嬛閣也是，從前幹娘不在的時候，赭杉師兄他們找書都是我幫忙的呢！”

道真……南宗？

蒼注意到了洛懷瑾話裏無意間洩漏出來的信息，但他也沒多問，只是依着洛懷瑾的意思，将編纂目錄整理書籍的事情交給了她，又因為玄宗的許多東西都在戰火之中被毀去了，現在相當于重建，于是乃至于做書架做标簽等一系列事情也是洛懷瑾負責的。

洛懷瑾：“原來蒼師兄你已經把藏書閣建好了啊……”

她原本還想試試自己建屋子的本事呢。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自然也應該幫你分擔一些事情。總不能什麽都讓你來做，不是嗎？”蒼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頭發，慈祥的宛如一個看着女兒的老父親。

發現這點的洛懷瑾一點都不客氣的将她的手拉了下來，小嘴翹的老高：“蒼師兄……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的語氣裏帶了點懊惱的意思，像是十分不滿自己被如此看待。

“我已經長大了！”洛懷瑾認認真真的說道。

“是的，吾知道了。”蒼很包容的答應着，“绮羅你已經長大了。”

語氣跟哄孩子似的。

洛懷瑾沒忍住抽了抽嘴角，但好歹沒說話。

在蒼那種說的好聽點是慈愛，說的直白一點就是老母雞看小雞的關懷視線下，洛懷瑾悲哀的發現自己完全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大概是另一位蒼師兄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陰影了吧。

日子這般的過了下去，一心想着為“師兄”分擔一些的洛懷瑾跟着蒼跑來跑去累死累活好多天，總算是過完了工程期。

玄宗的房子都建好了，封雲山也休整的差不多，洛懷瑾還借着自己幫忙休整的便利給封雲山加了一些自己熟悉的風景，一圈走下來，也勉勉強強的能夠抵消一些思鄉之情。

然也就是一點罷了。

那抵消去的一點，約莫等同于飲鸩止渴。

心中的思念被按下去了一點，但随之而來是更大的反撲。

這方法是錯誤的，但、但是——即便知曉後果會更加的嚴重，也還是沒辦法停下。

“我很想您啊……”洛懷瑾抱膝坐在玄宗後山的草地上，自己和自己說話。“娘親……”

“……”

她低聲的呢喃着某兩個字，聲線缱倦，低垂的眼中浸染着無言的情緒。

洛懷瑾的傷感并沒有持續太久，幽幽的琴聲順着風飄過來，将她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喚了回來。洛懷瑾坐着聽了一會兒，等到一曲即将了盡以後才站起來，去找彈琴的人。

“半夜彈琴，師兄也睡不着嗎？”走過七拐八彎的一段路，洛懷瑾等到琴聲盡消之後，方才開口道。

紫衣道子輕按琴弦，側眼看過來。“也？”他說道，“所以才出來吹風嗎，绮羅？”

“是呀。”洛懷瑾大大方方的一點頭，半點都沒有半夜夜游被抓包的心虛，“這還是白雪飄師兄教我的呢，他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出來走走，就能好了！”要知道，從前洛懷瑾可是即便心煩也是窩在房間裏不挪窩的主，才不會随便亂走呢。

雖然說那時候她正和親娘住隔壁的客觀因素占了更大的原因。

“白雪飄……”蒼輕輕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突然問道，“绮羅，在你的那邊，玄宗……是什麽樣子的呢？”

“玄宗呀，我也說不太上來，總之那裏的大家都很好就對了。”洛懷瑾說道，“赭杉君、墨塵音、白雪飄、赤雲染、翠山行，蒼師兄你，還有偶爾回去的幹娘。”洛懷瑾扳着手指頭在數人數，“雖然說也經歷了一場大戰，但是剩下來的大家都在一起努力複興玄宗，大家一起互幫互助，雖然很辛苦，但也很開心。”

“有……這麽多人嗎？”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像是嘆息了。

洛懷瑾：“嗳？這算很多嗎？”她有些困惑，但卻也沒有在這問題上糾纏多久，繼續的往下說道：“我那裏的蒼師兄繼任當了宗主，墨師兄他們都在幫忙。我上次去的時候玄宗剛剛招收了一次弟子，翠師兄收了個徒弟，我還給了見面禮呢！”

“聽起來似乎很好。”紫衣道子的嘴角泛起清淺的笑意，在靜谧的月光下看起來顯得又安靜 又遙遠，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問道，“六弦四奇之中唯有白雪飄年紀最小，但你卻喚他為師兄……”

“绮羅，你今年……多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中途卡了次文，多虧阿拙小天使幫忙提供梗——結尾就是她想的。

阿拙麽麽噠，我會盡力讓你早點和绮羅見面的^_^

對了，绮羅中間念得那兩個字并不是她情緣的名字，绮羅雖然有不少愛慕者，但是現在并沒有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