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獅子大開口

第8章 獅子大開口

晚上回到家裏,簡單整個人狀态都很不好,不是突然感覺不好,是自從做完仰卧起坐以後就不好了,神情都恍惚,像是個提現木偶似的。

匆匆的把咕咕拖進浴室沖了個澡,就躺在床上唉聲嘆氣。

咕咕一向很聽話,大概是因為簡單之前每次回家都很累,所以每天簡單躺下以後,她就靜悄悄的趴在床邊,跟着一起睡覺。

可今天破天荒的,簡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咕咕都打起了小呼嚕,卻突然被簡單一聲巨大的嘆氣聲驚醒。耷拉着眼睛望着簡單多少帶着那麽點不滿意。

簡單沖着咕咕擺手,“上來。”

咕咕唔了一聲,往後蹭了蹭,轉過臉不去看簡單。

“咕咕!”簡單光着腳丫跳到地上,使勁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掰着它的腦袋,用手撐開它的眼睛,“我都沒睡着,你還敢睡的這麽香!嗯?”說完又晃了晃它的腦袋。

簡單就勢坐在地上,咕咕換了個姿勢,腦袋擱在她的腿上,眼睛發直,微微眯起,困意還沒有完全消。

簡單幫它順着腦袋的毛發,窗外皎潔的月光,撒了一地的銀光,兀自言語。

“咕咕,我感覺自己有點奇怪,就是很奇怪你知道麽?看見她的感覺就很奇怪,可是我又說不出那種感覺。不過最奇怪的還是她,她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奇怪,她今天又幫了我一次,你說一個老師總是幫我正常麽?也可能是正常的,其他老師也幫過我。”簡單蹙着眉頭想了想,繼續說道,“但是又不太一樣,哪裏不一樣呢?”簡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腦袋裏一團亂麻。眼睛都睜不開了,可是神經又異常興奮。她像是個明天就要上考場的學生,緊張又興奮。

簡單正想問問咕咕的想法,就發現這家夥,早就睡得撲撲香。

她氣惱的拍了下咕咕的腦袋,這家夥最近越來越放肆了,真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周五,自從那次以後她就有意的躲着付羽,兩人除了上課的時候閉眼見面之外,幾乎不怎麽說話。以上上課付羽總是喜歡喊她回答問題,可最近卻沒有。

難道是付羽發現自己在躲着她了?百思不得其解,簡單撞着膽子在付羽提問她背誦木蘭詩的時候擡着頭盯着她。

全班都低着頭,只有簡單,跟個要打架的小公雞一樣,高高的揚着頭。付羽又怎麽可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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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目光淡淡的在全班同學的臉上巡竣了一圈,最後還是喊了班級裏另一個女生的名字。

簡單心裏突然就有些不舒服,像是吃玉米餅卡住嗓子,噎的她難受,心裏悶悶的疼。

她就知道,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一個實現自我價值,發散那無處安放的善心的工具。

她眼神發冷,淡漠的盯着付羽。說什麽會幫助她,說什麽讓她不要擔心都是騙她的,都是騙子!

付羽背着同學。正在往黑板上寫文言文的注釋,莫名覺得背後發涼。

她手裏捏着粉筆頭,若是誰敢用那麽可怕的眼神看着她,她就讓她吃粉筆頭。

可一轉頭,就撞進了簡單幽深的眸子裏,她微微一愣,連想講的課文都忘了。

“簡單,你起來回答一下。”她蹙着眉頭,下意識的就想緩解眼下這種尴尬的情況,嘴比腦袋快,就叫了她的名字。

簡單站起身,茫然的看着她,這不是還沒有問問題呢嘛!回答什麽?還是說剛才自己又走神了?

兩人一個不問,一個不答,學生們看的一頭霧水。左瞧瞧,又瞧瞧,搞不清楚狀況。

付羽見簡單不回話,講臺下的小蘿蔔頭,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出去,站着!”付羽不悅的看着簡單,冷聲開口。

簡單用腳踢了下凳子,氣呼呼的走出教室。教室的門也不知道是因為外邊的風太鼓噪還是因為某人心火太盛,砰的一聲關上,震的走廊上的玻璃都跟着顫動。

簡單出去以後,付羽覺得舒服多了,有條不紊的進行課程。只有黃濤拄着下巴,不解的盯着門口的方向。

也許簡單沒有發覺,但她今天不悅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而且這氣明顯是朝着付羽撒的。這和以前的她很不同,以前她從來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表現自己的不滿,她只會忍着,無論自己怎麽捉弄她,她都只是垂着頭,捏緊拳頭。

他腦袋裏突然就蹦出了簡單總是在不自覺的朝付羽使小性子的想法,一個人對着另一個人無論是笑還是鬧,無論是抒發的哪種情緒,那都是一種信任依賴的表現。

簡單……對付羽很不一樣。黃濤不解的轉頭看着付羽,付羽确實很漂亮,是她見過所有老師裏最漂亮的!不對這麽說也有所欠缺,付羽可以說是他穆杉見過第二漂亮的女人,第一漂亮的是簡單。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黃濤就在花枝招展的人群中,精準的看見了,穿着一件白色T恤,卡其色牛仔褲的簡單。她的個子高挑,像是一片楊樹林中的白桦樹,亭亭玉立又帶着一股少年特有的陰郁。或許年少的喜歡就像是剎那綻放的煙火,陡然照亮整片星空,美的過于絢爛,以至于在記憶中刻着難以磨滅的印記。那個背影黃濤就那麽牢牢的記在了腦袋裏。

可付羽到底用了什麽方法,那麽短的時間就能取得見到的信任?簡單像是一只烏龜,只要他稍微走近一些,對方就會縮回殼裏,無論是他示好或者示壞,比起示好,他每次捉弄簡單的時候,對方反而會注意到他。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和簡單的相處方式。

黃濤趴在桌子上,鼓着腮幫子,一下下的磕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下課鈴響起,付羽将手裏的粉筆頭丢回粉筆盒裏,利落的走下講臺,走到外邊,她睨了一眼簡單,生氣的哼了一聲,開口道,“跟我過來。”

簡單擡着頭,一會望望外邊被吹的沙沙作響的樹葉,一會兒又看看雪白的棚頂,眼睛撲閃,清澈純淨,偏偏不看付羽,裝聽不見她說話。

付羽把手中的手啪的一聲,往窗臺上一摔,揪着簡單白色的襯衫就往辦公室走。

辦公室熙熙攘攘往來的都是送作業的學生和剛下課的老師,不住的朝她們這邊張望。

付羽坐在辦公桌前,抿了口茶水,才覺得氣順了一些,這個不聽話的小崽子,真是要氣死她了。

簡單本以為付羽肯定要大訓特訓她一頓,誰知道對方竟然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悠哉悠哉的喝茶。

簡單在付羽桌前整整占了十分鐘,加上之前在走廊還站了40分鐘,再年輕她腿也有些撐不住了。她踩着發黃的白布鞋,将身上的重量從左腳換到右腳,又從右腳換到左腳。

簡單的小動作在付羽的餘光下,無處遁逃,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上化學課了。”簡單小聲的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上語文課我怎麽沒見你這麽積極!”付羽将手中的書合起,抱着雙臂看着簡單。

簡單低着頭,蹙起的眉頭輕輕緊了一下,細聲細氣的抿着唇,“我挺積極的。”

別的不敢說,縱觀簡單的學習史,這段時間她對語文的熱情,絕對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高的一次了。昨天晚上她還背了一篇文言文來着,雖然也犯困,但是比之前那可是好太多了。她有信心,這次考試能從70分考到80分。

“你還頂嘴!我警告你,以後我不允許你上課的時候想東想西的,腦袋裏也不知道整天裝了些什麽!”付羽說完沖着簡單擺手,讓她快回班級,個子竄的真快,高挑的身形站在她前邊,莫名的帶着股壓抑。

簡單嗯了一聲,轉頭出了辦公室才不忿的小聲嘀咕,“裝的都是你。”

簡單一放學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她必須要要再找一份工作,不然她很快就會餓死。雖然早就有心裏準備,但這種難度還是讓簡單有些吃不消。想找一個符合她要求的工作太難了,連着走了十幾家都沒有願意雇傭她的。像她這樣的廉價勞動力在錦城遍地都是,比她時間充裕方便的數不勝數,而簡單又不太想做抛頭露面的工作,她之前在一家酒店打工的時候就吃過這種虧。客人喝醉酒對她動手動腳,她廢了好大力氣才逃出來。當時的飯店老板對這種事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明明看見簡單被欺負,可還是冷眼旁觀。事後還勸簡單,做這種活計,遇到些難搞的客戶正常,忍忍就過去了!她現在想起那個渾身酒氣的男人,将手放在她身上的感覺還讓她遍體生寒。

簡單走完小吃街的最後一家店鋪,洩氣的坐在馬路邊的石墩上,錦城空氣像是蒸籠裏的水蒸氣,騰騰的散着熱氣。找不到工作她就沒有收入,她沒有多少存款,開學的時候雜七雜八交了3000左右的費用,正好趕上換季,咕咕生了病,她帶着去寵物醫院折騰一通,一千塊就沒有了。她現在手裏邊滿打滿算還剩下500元,她這個月找工作,按照規矩,壓一個月工資,相當于隔兩個月才能拿到工資,也就是說這500元要用兩個月!就算他不吃不喝這錢也頂不了什麽作用。況且她現在還是負債累累,還欠着付羽的學費呢!那種一睜眼睛就腦袋負債的感覺讓她很不安心。

錦城越是晚上,天氣越是悶熱,簡直可以用密不通風來形容,簡單坐在路邊越坐越熱,她幹脆起身,準備去之前餐館要自己的工資。她想過了,那個尖酸刻薄的老板,想要全部要出來,恐怕有點困難,不過要一半還是有可能的。不對,不是有可能,是必須要出來,不然她下個月就要餓死了。

簡單進了餐館站在櫃臺旁邊,正在低頭玩手機的老板以為有客人,臉上的橫肆肉擠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條縫,谄笑着擡頭。看見是簡單,臉上的笑容立馬垮下去,嘴角抿成一條線,額頭上的擡頭紋散開,眼神變得厭惡嫌棄,聲音透着不耐煩。

“你來幹什麽!”旁邊有女服務員路過去後邊端菜,他眼睛色眯眯的盯着那女人的胸,手上更是不老閑着,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讓她快點端菜,別偷懶。

簡單将老板的所有變化都看在眼裏,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部動畫片《千與千尋》,她有些神游的想老板會不會下一秒就要甩甩頭,變成一頭站着的豬。

“我來拿工資。”簡單雙手插在兜裏,不卑不亢的開口。

“你再說一遍,你來幹什麽?”老板掏了兩下耳朵,似乎沒有聽清楚。這孩子還真是天真加上無邪,連合同都沒有,還想從她這裏拿工資,開什麽國際玩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我來拿自己的工資,一共2020。”簡單提高了音量,蹙着眉頭又說了一遍。

“趁我還沒有動手之前,快點給我滾出去,別擋着老子做生意。”老板上下掃了一眼簡單,眼裏的鄙夷毫不掩飾,最後還狠狠的啐了一口。

“我要我的工資,2020元,不給我,我今天是不會走的。”簡單褲子裏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手心裏全是汗,她感覺自己的腳都在微微發顫。

去年這個時候她也遇到過一個不給工資的老板,那時候在工地上搬過一段時間的磚,就是把整垛的磚頭,分裝在不同的小推車上,然後其他工人把磚做到各個有需要的角落。每天晚上幹四個小時,每個小時20塊錢,比其他的工作都累,但是好在算時薪比較劃算。

這工作也是之前一起工作的朋友給她介紹的。聽工友說是個很小的地産開發商,好像是手續有什麽問題,才會在晚上開工。簡單在那裏幹了十五天。

可是領工資那天,負責給他們派工作的人找不到了,聯系了工地的負責人,負責人說工資早就給那個負責人了,他們不管。

簡單本以為這件事情要泡湯了,沒成想人多力量大,他們一共二十幾個人,組織了一下,直接鬧到了工地,和工人起了沖突,最後還驚動了派出所。那個開發商本來就是暗箱操作,不想事情鬧大,最後不情不願的把工資補給了他們。而當時簡單全程都是個小透明,那些哥哥姐姐看她年齡小,都把她護在後邊,不讓她跟着冒風險。

那時候是一群人,而現在她只有一個人,說不害怕是假的。

老板輕蔑的笑了一聲,将手機丢在一邊,雙手抱在胸前,眼睛在付羽身上流連,眼睛色眯眯的放光,小是小了點,不過好在新鮮,臉長的好,他摸了摸下巴,語氣輕佻,“你站着多累,不如去後邊,我有地方給你躺着。”

說完就準備起身起來,和他比無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當地痞無賴的時候這小丫頭片子還穿開裆褲呢吧!

“我的工資,你到底給還是不給!”簡單眸子裏閃過一抹決絕,她強壓下心中不安,順手摸到了身後桌子的上的酒瓶子背在身後。

“呦呵!還想跟我來硬的?我就是不給你怎麽着,給臉不要臉!”肥頭大耳的老板,說着就準備動手去拖簡單。把她往廚房後邊拽。

簡單真的有些慌神,她想過老板會想要把她趕出去,可沒有想到老板會對她動歪心思!“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簡單死命的想要掙脫束縛,可她一個女生,再有力氣也比不過膀大腰粗的中年男人。胳膊被拽的算是紅色的勒痕,觸目驚心。眼看着要被拖到門口,簡單砰的一聲,将手中的酒瓶磕到一側的牆上,酒水順着牆壁四處迸濺。大廳裏用餐的顧客紛紛朝她這邊看了過來。簡單用袖子抹了把臉上的啤酒,将鋒利如刀的玻璃口對準了老板。

“我要我的工資,2020元。”簡單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麽,只是一直重複着這些話,雖然很沒出息,但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此刻聲音都在發抖。

剛才嘈雜不堪的大廳,立馬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都轉頭看向他們,有些好事的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拍出個社會新聞的頭版頭條。但卻沒有一個人想要上前阻止。

“我還真是沒有看出來,你還有這兩下子,來來來,你往這捅!”老板明顯能看出簡單的慌張,虛張聲勢的把戲,不堪一擊。她拉着簡單拿着酒瓶的那只手,怼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這和簡單想的完全不一樣,她還以為自己出了這招,即使老板不給她錢,至少也會放了她。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放開自己,反而步步緊逼。簡單握着瓶子的手抖的更厲害。要不是老板拉着她,她的瓶子恐怕早就掉在了地上。她紅着眼睛求助的往大廳中看了一眼,希望人群中能有個站出來幫幫她,說句話也好!可什麽都沒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憐憫的看着她!萍水相逢,誰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

簡單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着眼角淌下去,她死死的抿着唇角,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響。無用的求助只會顯得自己更懦弱,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她覺得活着挺累的,那些暗無天日,每日不聽奔波的日子她早就過夠了,這世上沒什麽人會牽挂她,她也沒有什麽牽挂的人。

“放手!”就在簡單下定決心,捏緊拳頭的那個瞬間,突兀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溫柔的嗓音透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輕飄飄的擊穿了簡單的心髒。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她甚至有些懷疑是自己的幻聽,怎麽可能?她怎麽會在這裏?

付羽安撫的拍了拍簡單的後背,推開餐館老板,牽着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簡單站在付羽身後,低頭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淚水突然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怎麽都止不住。所有的委屈害怕,瞬間全部湧了上來。付羽嘆了口氣,擡手幫她擦幹眼淚,輕聲開口,“別怕,有我在呢!”

付羽說完,才把簡單交給祝枝橋。

祝枝橋拉着簡單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從簡單手裏把酒瓶拽出來,用随身帶着精濕巾給她處理傷口。她和簡單不熟,但是偶爾和付羽聊天的時候不免會提起她來,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知道她過得應該不好,可沒想到會這麽不好。想想就覺得心疼。

“你誰呀!在這裏多管閑事!”老板被推得火冒三丈,他明顯已經感覺到簡單洩了氣,半路跑出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馬上就要到嘴的肥肉就這麽飛了,擱誰身上都得生氣!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剛才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會到,等就警察來了,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會一清二楚。性騷擾女下屬并且出言恐吓,毆打員工,雇傭期間不簽訂勞動合同,拖欠員工工資,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列出別的來。我保證,你今天動她的每根汗毛都不會白動!”付羽一改剛才的溫柔無害,眼神變得淩厲駭人!

作者有話說:

我就是想說,我為什麽沒有小海星,你們的小海星分我兩個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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