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助眠

助眠

楚明月剛一到家，家裏的小貓便颠兒颠兒地向她連跑帶跳地撲過來，她接過小貓，捏了捏小貓粉嫩嫩的肉墊，剛才還熱情主動的小貓有點不高興了，作勢要咬。楚明月任由它含着自己的手指，果然，見楚明月沒什麽反應，小貓灰溜溜地放開了對楚明月手指的鉗制，輕巧地從楚明月身上跳了下去，走到貓糧碗旁邊大聲喵喵叫着。

楚明月認命地給這個小祖宗添糧，一邊添一邊想是時候買個自動喂食機了。添好糧收拾好貓砂之後，她整個人成“大”字形躺在床上休息，但或許是因為昨晚睡得太好，楚明月現在格外精神。

正當她感慨休假的日子就是輕松的時候，電話響了。楚明月略略一掃，見是楚母打來的電話，瞬時就想起了昨晚糟糕的相親，沒了接電話的心情。

算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休假，就讓她以為自己是在上班沒時間接電話吧，楚明月擺得理所當然。

電話锲而不舍地響了半分鐘，直到最後自動挂掉。楚明月望着天花板，猶豫着是起床畫一會畫還是繼續躺着，就在這時，手機接連響了兩聲聲。

大抵又是媽媽發來的信息，楚明月心想。

楚明月本想當沒看見，但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不妥，最起碼也得看一眼楚母發了什麽消息，再根據內容來決定自己看沒看見。她一把抓過手機，屏幕上亮晃晃地顯示着兩條消息：

“@皎皎，您關注的主播‘木裏’發了一條新動态。——Cilicili直播”

“@皎皎，您關注的主播‘木裏’給您發了一條私信。——Cilicili直播”

看到這兩條消息，楚明月沒來由的有點心虛。這兩天木裏沒有開播，楚明月流連于不同的哄睡直播間，但經過幾天的觀察，她的感想只有一句話可以總結：

你們，終究不是木裏啊（扶額苦笑）

楚明月先是點開了上面的那條消息，木裏發的動态很簡單，“十一點開播”，只有短短幾個字，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但是給楚明月發的私信就很有意思，雖然還是那短短的幾個字，但在結尾加了一個小人手捧愛心的表情。楚明月盯了一會這個愛心，自以為明白了木裏背後的深意。

楚明月：懂了，他想讓我給他花錢。

楚明月對于新人主播從來不吝于打賞，也不介意主播們主動向她要禮物，畢竟是他們陪伴自己度過了漫漫長夜，所以花點小錢讓他們高興無可厚非。就連只聽一晚上的主播，楚明月都會象征性地刷幾個禮物，更別說可以稱得上“長期合作”的木裏了。

回了“收到”兩字後，楚明月覺得自己回複有些冷冰冰，所以又添了一句“每天晚上一定準時支持:D”

手機另一端的林也看見楚明月很快就回複了一個“收到”後，嘴角微微上揚。看到楚明月下一條消息後，直覺告訴林也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但結尾那個明晃晃的笑臉讓林也鎮定了些許，或許是他想錯了。

她今晚會來吧，他想。

楚明月到底還是沒逃過楚母的消息轟炸，被迫接起了電話。電話接通後，還未待楚母開口，楚明月便率先告狀，把相親男昨天晚上的言論複述了一遍。

楚母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但聽完楚明月的一席話，她的臉上晴轉多雲，帶着肉眼可見的薄怒。

和別人家男主外女主內不同，楚明月家裏是女主外男主內。楚母自己在外開了一家公司為事業打拼多年，而楚父則是找了個清閑的工作照顧家裏，所以楚母格外聽不得相親男的那一番話。

“介紹人說那人是個好的，沒想到竟然這麽惡心。”楚母長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她因為早年工作壓力太大落下了一身的病根身體不好，擔心自己走之後沒人能照顧楚明月，她也不必這麽急着催楚明月相親。

看向手機那頭委委屈屈的楚明月，楚母揉了揉額角，無奈道，“罷了，這件事是我錯了，以後我不會再催你去相親。”

楚明月剛想歡呼雀躍，卻沒料到楚母還有一句話在這裏等着她，“但是你過年之前一定要談個戀愛。”

現在已經八月份了，過年之前就要談戀愛，這怎麽來得及？

楚明月剛想直呼楚母的要求不合理，楚母便幹脆利落地挂斷電話，獨留楚明月一人在電話另一端發愁。

但楚明月很快就想通了，即使過年的時候自己沒談戀愛，依楚母的性子也就是念叨兩句，不可能把她逐出家門，所以她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緊張刺激地開始打起了游戲。

打游戲時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的快，楚明月一擡頭才發現已經晚上十一點了，這才放下游戲火急火燎地進入木裏的直播間。

和以往不同，木裏今天把他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就連原本那雙裸露在外漂亮的手都戴了黑色的皮手套，為他整個人平添一絲禁欲。

楚明月進入直播間後就立刻在公屏上打字，解釋自己為什麽來晚了。

“皎皎：抱歉！剛才在打游戲所以來晚了。”

“木裏：不用道歉，我也是剛到。”

楚明月有點疑惑木裏為什麽不直接對着麥克風說話，但想起木裏之前直播也不愛說話，或許這就是人家的特色，自己也不好再問。

屏幕另一端的林也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選擇敲下了一行字。

“木裏：什麽游戲？好玩嗎？”

“皎皎：是《使命》，特別特別好玩，主播你也玩嗎？”

“木裏：我可以試試。”

聞言，楚明月有點開心，雖然知道這可能只是主播讨好粉絲的小手段，但不得不承認她很吃這一套，所以她刷了十個價值為5.2元的小心心。

屏幕上很快就顯示有小心心發射到木裏的胸口，碰到他的心髒處時炸成了一朵漂亮的煙花。

木裏終于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不用給我刷禮物。”

楚明月沉浸在他好聽的聲音裏，但頭腦仍保持着清醒。

楚明月：欲擒故縱，我不信。

又和楚明月聊了兩句關于游戲的事情，木裏才開始今天的助眠直播。

他先是在空氣中用手指緩緩寫着什麽字，雖然戴了一副手套，但也難掩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楚明月仔細辨認，發現是單詞“sleep”，接下來木裏交替左右麥克風，快速在麥克風旁呢喃着“sleep”，好像那傳說中的海妖，只是海妖誘惑的是航行中的水手，而木裏誘惑着的是深夜失眠的游子。

木裏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化妝刷刷着麥克風。他現在用的麥克風是沒有海綿的，刷子直接刷在麥克風的金屬網上，發出柔和的“刺啦刺啦”聲音，并不刺耳，反而十分好聽。

他刷麥克風時細致又認真，仿佛刷子上有無色的果醬，要把麥克風塗抹均勻。接下來他又變換了刷麥的方式，由原來的從上至下一口氣刷到底變成了刷到麥克風中間戛然而止，往返數次。然後又換了一把小一號的化妝刷，刷頭略小于麥克風的收音網，他将化妝刷直直怼在收音網上，左右旋轉。或許是覺得聲音過于單調，他又将化妝刷刷麥的區域從收音網改為了下面的金屬架，柔軟的刷頭掃過冰冷的金屬，倒也是獨特的一番風味。

楚明月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看他直播。

木裏換了一個麥克風，把小小的麥克風換成了人頭麥，接着他又湊近人頭麥的耳朵，反複微微張開又閉合雙唇，發出“啵唧”的聲音，好像人頭麥的旁邊正在下着小雨，淅淅瀝瀝。

因為攝像頭沒拍到脖子以上的部分，所以楚明月并沒有看清此時木裏是怎樣操作的，她只覺得耳邊的聲音酥酥麻麻，仿佛自己的耳朵正在被人舔舐，還有人在輕喘……

楚明月不免覺得有些耳熱，雖然她已經習慣口腔音會有甜耳這一環節，但還是偶爾會覺得不好意思。

為了轉移這種尴尬的情緒，楚明月熟門熟路地調出禮物界面打賞了兩封“情書”，延遲過後，木裏的前面出現了一個信封，旁邊有一只手将它拆開，裏面跳出了一顆小心心。

Cilicili的禮物特效有很多，楚明月正在致力于将它們逐一解鎖。

木裏卻湊近人頭麥淡淡開口道：“只是閑着沒事播着玩的，真的不用送禮物。”

楚明月：哦豁，來了個段位高的。

楚明月：他不圖我的禮物，他一定是在圖更多的錢。

楚明月在別的主播那裏也聽過口腔音，但從未感覺到在木裏這裏時的燥意，她把這一切歸結為天氣太熱了。她打開窗戶後回來繼續聽直播，然後，“什麽啊明明就是木裏他太過暧昧了！”

算了，有一部分助眠主播就是喜歡搞點擦邊，而且木裏只是聲音些微擦了一點點邊，難得碰到個這麽喜歡的，她忍了。

在木裏的口腔音中，楚明月漸漸睡去，所以她沒聽到直播結束前木裏的最後一句話。

“皎皎，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