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還難受不?
還難受不?
十月中旬,臺風一個接着一個,鵬城一直被籠罩在陰沉之下。接連幾天暴雨過後,鵬城氣溫驟降,一下子沖走了夏季。
虞晚從降溫開始,就一直覺得喉嚨有些幹燥,斷斷續續咳了有一周的時間,今早醒來喉嚨變得生疼,身體畏寒,腦袋也昏沉。
林曉晴給她探了體溫,有些低燒,問她要不要請個假。
虞晚喝下一杯感冒靈,熱乎的藥液灌喉而下,只覺得對溫暖的需求蓋過了喉嚨的痛感。
“不請假了,月末案卷有點多。”虞晚啞着聲,喝完藥将杯子放在桌上,起身到衣櫃裏翻出一件比較厚的白色休閑外套,套在身上。
林曉晴拿着一個醫用口罩在門口等她,“我待會去內勤拿個抗原測試給你,最近有全國性細菌感染的咽喉炎,還是小心點。”
虞晚穿好鞋接過口罩戴上,想應話,但喉嚨疼得厲害,只好點點頭。
“不忙的話中午就早點回來休息,別去飯堂了,我給你打飯。”
虞晚牽起林曉晴挽着自己的手,輕輕地拍拍林曉晴的手背,再拍拍她的肩膀,用力地點了兩下頭,示意她放心。
十點半,虞晚感覺自己已經燒起來了,渾身發熱,但冷意侵體,頭暈難受,四肢有點酸痛。
虞晚發了消息給蔣軍請假,自己回到宿舍,冷得有些發顫,趕忙換了衣服,蒙到被子裏探體溫。
頭一沾枕頭,便不斷地往下墜,虞晚的意識逐漸模糊······
睡夢中,虞晚覺得自己好冷,扯着自己身上的睡衣,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還是好冷。過了一會,她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好想睜開眼,但是眼皮上好像被重物壓着一樣,眼珠發熱得流出淚水,嘴裏很幹,吞咽一下,喉嚨拉扯得疼漲。
在虞晚覺得自己快沒入刺骨的寒潭時,突然連人帶被跌靠住一堵有溫度的牆體,些許颠簸晃得虞晚的頭越發暈乎,左邊身體緊貼着的那一堵牆裏,好似有源源不斷的溫暖傳來,虞晚只想靠近。上方傳來了一聲喊叫,文字貫不入耳,緊靠着的牆體內傳來一陣壓抑的震感,傳遞到虞晚左半邊身子,有些微微發麻。
終于平穩下來了,也安靜了。
Advertisement
虞晚又開始發冷,本能地朝着暖源擠,蜷縮着身體,臉蛋向着那堵能發熱的牆,不自知地蹭一蹭,如求生一般渴求着溫暖。
宋時看着不停往自己懷裏蹭的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嘴唇卻蒼白得吓人,人在懷中微微發抖,他擡手探了一下額頭溫度,很燙。
宋時有些着急,手背離開她的額頭後,又立馬隔着被子環住虞晚,再稍稍用力地往自己懷裏帶。
“還有多久能到?”宋時聲音有些急切,他感受到懷裏的人體溫一直在升高,呼吸越來越急促。
“五分鐘,馬上了!”坐在副駕駛的林曉晴一直在幫李慕指揮導航。
他們一到武警醫院門口,林曉晴跳下車,帶着宋時往急診走,剛進入急診大門,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高挑女人立馬迎上來,開始給虞晚檢查。
“陳霜姐,”林曉晴見着陳霜,又着急又驚喜。
宋時見是相熟的醫生,稍微松開手,将懷裏的虞晚露出來,方便醫生檢查。
陳霜看了一眼林曉晴,示意她安心,手上給虞晚的檢查卻沒有停下,眼神專注又堅定,“她有沒有吃過藥?”
“早上八點半的時候喝了一杯感冒靈,”林曉晴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她從上周就說喉嚨不舒服,偶爾聽見她會咳嗽,喝了兩三次小柴胡。”
陳霜點點頭,在護士推來病床時,示意宋時将虞晚放到床上,“先給她照個肺部,結果直接拿到我辦公室,通知住院部,今晚幫我預留一個床位。”護士聽完陳霜的交代,推着虞晚進了電梯。
林曉晴和宋時想跟上,陳霜攔住他們,“沒事的,護士會看顧好她的,先等她檢查完。”
“曉晴,你去給小晚挂號,然後回去給她收拾點日用品,她今晚需要留院觀察。”
陳霜給林曉晴交代完,看到旁邊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也在認真聽着她說話,這才想起來剛剛虞晚是這個人抱進來的。
看他神情緊張,額頭有密密麻麻滲出的汗珠,“這位是?”陳霜問林曉晴。
林曉晴噢噢兩聲,立馬回答:“陳霜姐,他叫宋時,是我們單位的特警。”
特警?陳霜定眼向林曉晴确認,林曉晴抿着嘴,點了兩下頭。
陳霜轉頭看向宋時,宋時稍稍調整放松表情,“陳醫生你好,我是宋時,是虞晚的同事。”
“宋警官你好,我是小晚的表姐。”陳霜禮貌回應,看着這焦急模樣,陳霜不認為只是同事這麽簡單。
“我先進去了。”陳霜轉過身邁着大步往檢測科走去,米色休閑褲和一雙小白鞋中間露出一小節腳踝,長腿筆直,無聲又快速地往前邁。
看着陳霜遠去的背影,林曉晴覺得走路帶風這詞安在陳霜身上再合适不過了,真酷飒啊!
林曉晴轉過身面向宋時,跟他解釋:“我來之前給陳霜姐打過電話,晚晚怕冷,一到秋季降溫就很容易生病,只不過之前我沒見她燒這麽厲害。”
“陳霜姐很厲害的,你放心吧。我先去挂號。”
林曉晴說完便想往門診去,宋時叫住了她,“我給虞晚挂號吧,讓李慕先送你回去收拾東西。”
林曉晴想了一下這樣也好,便往門口停車場去。
······
下午虞晚體溫降下來了,宋時坐在床邊的紅色塑料膠凳上,時不時确認一下點滴,一瓶差不多到底了便叫來護士換。
第二瓶換上沒多久,虞晚便醒了,她緩緩睜開眼睛,房間有些昏暗,窗上印照着昏黃的遲暮,眼神慢慢回收,她看見一個坐在窗邊背對着光的人影,很寬大,正好替她擋住了窗外直照進來的光線。
人影慢慢向她移動過來,一股溫暖的熟悉感撲面而來,就像她在病痛中倚靠的那堵牆一樣。
“醒了?還難受不?”低啞的聲音如同電流貫穿虞晚的耳膜,溫柔地摩挲着心髒,剛剛清醒過來的腦子又開始迷糊起來。
宋時傾身湊近,用手背探虞晚的額頭,已經不燙手了,确認完他低下頭,眼睛正好對上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虞晚剛剛蘇醒,仍然感覺有些頭暈,面對宋時的靠近,沒有過多反應,順從地讓他摸着額頭。
雖然今天下午宋時守在虞晚身邊,時不時會摸一下她的額頭試探溫度,但面對清醒的虞晚,如此近的距離還是第一次,眼前一張白淨無暇的小臉上一雙似海般迷人的眼睛眨巴兩下,長睫毛撲扇,吹透過宋時的眼眸,揉進了他的腦海裏。
宋時感覺心顫抖着,暗自滑動喉結,慢慢地起身,立在床邊,不自然地輕咳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