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來找你
我來找你
收到林祁的信息時,林曉晴和虞晚剛乘上地鐵。
Lq:你們去哪?
晴天霹靂:逛鬼市!(鬼臉)
Lq:那邊今晚人超級多,單位大部分人都去支援了。
得知人多,林曉晴不退反進,原本興奮的心情逐漸變得亢奮起來了。
晴天霹靂:人多不怕,鬼多更好哈哈哈
Lq:那你們注意安全吧(沒有靈魂的打工仔)
林曉晴笑嘻嘻地收起手機,激動地搓搓虞晚的手臂,“等會記得拉緊我噢,小鬼!”
虞晚聽得雲裏霧裏,列車一站站地停靠,車廂內越來越擁擠,直到走出地鐵站,虞晚才了然林曉晴話裏的意思,右手早已被林曉晴緊緊挽住,并牽在她的手裏。
虞晚跟林曉晴随着人流方向走,平常寬闊平坦的人行道上,此刻行滿了人,大家亦步亦趨,時不時停頓,越靠近鬼市停頓的時間便越長。
走走停停,橫過了斑馬線,終于到了鬼市正門。
說是鬼市,其實是鵬城的南古巷,坐落在鵬城東南方,是上世紀遺留下來的老住宅區,房屋緊湊,由東西各三條小巷齊整劃開,整體方方正正。如今經歷過幾代人的洗禮,南古巷四周被圍護起來,在繁華的都市中古敗破老倒成為一處別致的存在。
從正門進去,是一條較為寬敞的巷子,名為東二巷,巷子兩邊的店鋪錯落有致,門面統一裝飾成各種各樣的陰間主題,東二巷是中式風格,路過第一個十字路口,隐約能看見隔壁巷口西式惡魔南瓜。
棕紅色的雕空木門後面傳來吱呀作響的聲音,高懸的大紅燈籠,透着幽怨的紅光,每個門口的長凳上端坐着一位身披霞帔,紅蓋頭遮面的新娘,時不時站直起身,在燈籠下踱步哭泣,惹得路人躍躍欲試,又慌張退避。
虞晚不斷拉着興奮上頭,一直想去跟每個新娘握手的林曉晴,在每個店門口的警戒線處将她往回扯,防止她太過于激動,打擾到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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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扯扯,停停走走,兩人終于穿越了不到一百米的東二巷,來到了寬敞的城門廣場,頓時新鮮的空氣裹着淡淡的海風進入肺部,舒暢萬分,兩人忍不住多深吸兩口。
城門雄偉,面朝海灣,伫立在鵬城最南端,歷經百年,一磚一瓦都镌刻着功績,承受着滄桑,像一位銀發白鬓但依舊英勇骁戰的老将軍,鐵甲加身,守護着身後的城池百姓。
廣場上人來來往往,年輕人居多,大多都精心裝扮了,并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了,三三倆倆紮堆,時不時發出歡樂的笑聲。
林曉晴挽着虞晚的手,直線往城門口的海面走去,沿路自然熱情地跟角色們打招呼、合影。一場大型的角色裝扮盛宴,大家披上了一層厚實的限時皮膚,對社交表現得格外興奮,熟絡得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虞晚抽空給宋時發了消息,沒回。虞晚倒也沒有在意,跟林曉晴尋了幾處人少的地方拍照。
“今日妝造完美,超級出片诶!”林曉晴亢奮的心情沒有絲毫減退,站在城牆下低頭細細查看相機,虞晚聽言笑了笑。
晚風稍縱即逝,又應接而來,虞晚忍不住迎風拂面,輕輕伸拉着手臂和肩背,很是舒服,仿佛一年來日積月攢的工作壓力和生活不順,在此時都被微涼的海風所包容,揉撚,然後随她而去。
況且,今年有所不同。
虞晚點亮握在手裏的手機,像是受到某種感召一樣,一條消息震動着跳出框來。
宋宋:我來找你。
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了城門口,踏過暖黃的路燈,穿過狹長的綠道,在沿海棧道上聚集。
在新年到來的第一瞬間,與攜手同行的人在被賦予浪漫最多最深的海邊,當煙火芯子劃破長空,綻放出第一朵絢爛的煙花時,默許下來年的期許,這是多麽令人向往的時刻,是無限接近幸福的時刻。
林曉晴和虞晚拍照拍得差不多了,便挪步到沿海棧道上,趁着最前的位置還沒站滿,停步在城門正前方的棧道上,剛一站定,身後馬上被人補空站滿。
沒一會兒,棧道上人潮擠擠,虞晚的膝蓋跟前是一條成人拳頭大小的鐵鎖,看似結實,但是卻沒有一點攔截功能,再往前方看去,是幽暗破碎的岩石和一片漆黑的海,虞晚心驚地想往後挪一步,卻發現身後已然沒有後退的空間。
突然,一陣廣播雜音,鐵鎖連接的石柱上,每隔三個石柱裝置一個小廣播器。
“各位市民請注意,請站在棧道上的市民稍微往後退,由于夜晚天黑,前方危險,我們需要拉起警戒線,确保市民安全。”
在廣播重複播放三次後,虞晚拉着林曉晴得以稍稍往後挪步,身前跑過一隊熟悉的制服人士,虞晚看到裏面有幾張熟悉的面孔。
他們步伐整齊,稍息立正,間隔一米,一條黃色的警戒線橫拉在身前,個個身姿挺拔,神情嚴肅。林曉晴也看見了熟悉的幾個身影,與虞晚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這是工作期間,責任重大,不可兒戲。
時間不緊不慢地走着,海風帶起的波浪,聲聲入耳,寂寥無痕。棧道上的人在說話,在拍照,在低頭回複消息,也有什麽都不做,安靜等待的。
虞晚掏出了手機,23時56分,點出了消息界面,與宋時的對話框停留在了23時40分。
突然對話框無聲無息地彈出一則新消息。
宋宋:我在你身後。
虞晚立馬回頭,視線越過了層層的人影,她看到了在城門前,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色的制服加身,寬厚的肩膀,修長的手臂,還有腰帶紮緊的腰······
他就站在最高的階梯處,觀察着底下棧道上的情況,雙手放在身側,站得筆直,虞晚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依然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月色皎皎,城牆聳立,人潮洶湧,我眼在你。
宋時站在石階上,擔心地看着人堆裏嬌小的身影,想要把她叫到自己身邊,最後卻忍住了,好在虞晚左前方就站着一名特警隊員,警戒線也拉出了近一米的空地。
看見虞晚拿起手機,微微的屏幕亮光閃爍,宋時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給虞晚發了消息,看見消息發送出去了,宋時收起手機擡頭,正正對上了虞晚尋找的目光。
他看見她在人海裏笑着,嫣然笑臉讓他忍不住地停留目光,想把時間都留駐在她身上。
海浪聲聲,晚風陣陣,人海皆暗,唯你在眼。
最後的五分鐘,四周的燈光瞬間熄滅,只留下綠道上的路燈,棧道上一陣騷動,這時廣播悠悠傳來了音樂響,一曲畢,一曲起,伴随着音樂而來的倒計時。
5、4、3、2······
火星子驚叫着沖破黑暗,與衆人齊聲喊出的最後一秒,在一陣短暫的沉寂後,漆黑的夜空中炸出一朵粉紅色的煙花,像剎那間散開的流蘇,緊接着在四周的花尾炸開六七朵藍色的小煙花,煙花未滅時第二聲起,第三聲起,五顏六色的煙花争先恐後地挂滿天空,拼盡全力地釋放,再圓滿地下墜,消失入海。
在亮光乍起之時,虞晚和林曉晴跟着人群一起驚喜地歡呼,幾朵絢爛過去,興奮的心情稍稍恢複平靜,虞晚覺得眼睛有些不适,便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果然強烈的光感刺激,導致閉上眼睛還能感覺到有幾處光影閃爍。
虞晚閉着眼睛放松了片刻,周圍有交談聲、快門聲、贊嘆聲,還有最明顯的一聲聲煙花爆裂聲。
城牆下那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慢慢浮現取代了眼前斑駁的光影,他還在身後嗎?
虞晚在一聲爆裂中轉過身,煙花一瞬炸開,金亮色的光從身後直照到了城門下觸及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後而熄滅。
借着稍縱即逝的亮光,虞晚能輕易地抓住宋時的眼睛。
桃花潋春意,眸底潭寒濃。
宋時就在高處站定,時刻關注着棧道上的人群,稍有不對勁,便用對講機通知隊員調整處理。
他看見虞晚看了一陣煙花後,閉着眼睛低下了頭,以為她出了什麽事,正要邁腿上前,卻見她忽然轉過身來,一朵金亮色的煙花瞬間在她身後炸開,處在煙花下的虞晚,明媚燦爛,嬌嬌地對他笑着,宋時驚覺心裏咚咚咚敲起了鼓點,身體在陣陣煙花裏被震得有些發熱,緊貼着大腿的手心微微發汗。
緊扣在眼底的人開始不安分起來,翹首張望一會,纖瘦的身體側身,一邊點頭示意,一邊小心地撥開人群。
宋時心中一驚,視線緊随,生怕她一不留神會摔倒,身體比腦子快了一步反應,往前小跑下了階梯,虞晚此時剛剛擠過人群,站在棧道的裏側,擡眼瞧見宋時已小跑下平臺,慌忙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他不用過來。
宋時松了口氣,看見虞晚左顧右盼示意他周圍人多,只好順從地轉身,跨步上階梯,回到原位。
虞晚擡腿上了兩節臺階,小心地側身,避開站在小平臺上觀看煙花的人,再慢悠悠地一步一臺階走到城門口下。
爆裂聲不斷從身後傳來,灰白色的臺階顏色應接不暇,虞晚尋着人群空隙慢慢地往宋時的方向走,直到他的身旁半米處才停下。
煙花持續不斷的綻開,不同顏色的光走馬光花一般掠過虞晚的臉龐和宋時帽子半掩的下颌,刺耳鈍體的爆聲,轉瞬即逝的煙花,激烈、熱情、奪目、短暫,兩人的心思卻在此刻開始缱绻纏繞,隐約浮現出比煙花更燦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