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拜托拜托,我的愛人
第021章 拜托拜托,我的愛人
星臨又在做夢了, 遙遠的,金色的夢境。
夢裏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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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的街角開了一家新的醫館。
整個醫館從裏到外只有三個人。
一個俊美的醫師,一個學徒, 還有個病歪歪的病秧子。
沒人知道醫師叫什麽, 偶然聽見過學徒叫他藥師,于是小鎮上的其他人也把他喊作藥師。
那個學徒名為倏忽, 是藥師的弟子。
病歪歪的病秧子, 據說是藥師的妻子, 不過從來沒人見過他的樣子。
他們搬來的那天飄着細雨, 山頭飄着大團大團的天青色的霧,白色的飛鳥在霧中穿梭然後停在枝頭。
流水倒映着淺灰色的天和影影綽綽的人影,像一幅靜默的畫。
星臨被藥師裹得嚴嚴實實, 風是溫潤的,但他的面色在風中還是透着些白, 絨毛鑲邊的披風将他的臉襯得越發小, 他和藥師同撐一把傘, 雨水滴落在上面, 敲出滴滴答答的樂章。
倏忽拎着藥箱,推開了新房子的門, “師父,快些帶星臨進來吧, 外面雨落得大了。”
“嗯。”藥師應了一聲,牽着星臨進了屋子裏。
他溫熱的手掌和星臨雪冰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但他沒有放開, 而是用寬大的手籠住星臨的的手, 握的更緊了。
這棟小樓被藥師買了下來,一樓作為平時為病人看診抓藥的地方, 二樓改造成他們卧房,裏面還帶一個有着天井的小院。
平時可以用來晾曬采摘回來的藥材,再種些花草讓無事可做的星臨消磨時光。
于是,他們就在這裏暫居。
這裏是湛藍星南方的一個名為江月鎮的小鎮,選在這裏定居,一是因為星臨的病總不見好。
這裏氣候溫和适宜,四季如春,很适合星臨養病。
二是只有這裏才生長着能夠壓制星臨病痛的名為「月瑩」和「水眠」的藥材。
這兩種藥材極其珍貴,對生長環境要求極高,相生相伴,只生長在冰冷的寒潭深處,人工培植幾乎不能成功。
而又因為它們半年才開一次花,花被摘下來後一旦離開生長的故土,三個系統時後它們就會枯萎失去藥性,無論用什麽辦法都不能儲存住,所以這種藥材在外面千金難求。
但也不是全無辦法,在江月鎮,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氣候特性,這兩種藥草能夠保存一到兩天的時間不會失去藥性。
所以這才是藥師要帶星臨和自己的弟子來這裏暫住甚至再之後還可能永住的原因。
上一個醫館裏的藥材全部都已經送過來了,倏忽早幾日過來已經将這裏全部打理好。
星臨坐貢多拉有些暈,他和藥師時不時就要靠邊歇一歇才又繼續前行,所以晚了些時間。
如今終于到了落腳地,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倏忽将他們倆帶到房間門口,抓了抓紮起來的小辮,“師父,星臨,那我去樓下守着了。”
“好,若有急事,就來喚我。”藥師溫聲叮囑他一番,然後拉着神色恹恹的星臨進了屋裏。
一路奔波勞累,星臨有些傷神。
房間裏的一切都是置辦好的,星臨坐到床上,不自覺的就開始打哈欠。
“……想睡覺。”他開口說話都帶着些黏糊,勾住藥師的手晃了晃,對藥師展露出更多的依賴。
“衣服沾了水,換掉衣服再睡。”藥師輕聲哄着他,然後動手給他摘掉披風,又脫掉外衫,從行李中找出睡衣半推半就的給他換上。
等一切收拾妥當,星臨窩進柔軟的被褥裏。
藥師也跟着躺下,側身伸手攬住他将他帶進懷中,在他的額間印下一個輕吻,“睡吧,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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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很快開張,來抓藥看病的人不算多。
鎮上有一家名氣很大的醫館,當地人有什麽病痛都習慣去那裏抓藥看診。
藥師的醫館只有附近的住戶來抓藥。
藥師也樂得清閑,不需要坐診的時候就将看守鋪子的事情交給倏忽,他回到後院陪星臨曬太陽。
藥師很喜歡抱星臨,就像擁住一團柔軟的雲,是軟的香的甜的。
聽星臨醒來後迷糊着叫一聲‘夫君’,再和他交換一個帶着花香味的吻。
藥師覺得這樣的日子也還不錯。
一晃眼大半年過去,藥師的醫館名聲慢慢流傳開來,有更多人來醫館看病抓藥了。
藥師是個心善的人,也不缺那一點診金,有些家中周轉不開捉襟見肘的人來抓藥,他都會細細問過對方家中情況,便消了診金,讓人抓藥走了。
別人不理解他為何這樣做,他也只是笑着搖頭,“醫者仁心是一方面,另外是家中有病人,做做善事為他積德祈福,我這樣做,也是私心而已。”
雖然存着私心,但到底是利好鎮民鄰居的事情。
醫館外總是會多出一些蔬果雞蛋還有自家晾曬的茶葉果幹。
很快就到了「月瑩」和「水眠」成熟的周期。
倏忽早在半年裏就跟着本地人摸好了行情,花開之時可以去找那家名氣很大的醫館購買,鎮上的采藥人全部被他們招攬。
倏忽和他們已經談妥了價錢,只等今日去将藥材取回來。
“去吧,路上小心。”藥師擺擺手,“早些回來,不要在外面多逗留。”
“知道了。”倏忽等他交代完又看向坐在一邊的星臨,在藥師的注視下扭捏半晌才喊出口,磕磕絆絆的問出了話,“師母,您要不要什麽?我回來帶給您。”
星臨沒忍住噗嗤一笑,睨了一眼心虛着低頭開始品茶的藥師,“你我年齡差不了多少,還是叫我星臨吧,別說你別扭,我也別扭。”
“沒什麽需要的,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倏忽抓了抓臉,“好,那我走了!”
他這才像個半大小子,無比活潑的雀躍着離開了醫館。
“今日無事,醫館也閉門歇業,不如我們出去走走?”藥師抓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捏了捏他蒼白骨質的手,提出建議,“來到這裏我還沒有和你一起出過門。”
“好。”星臨彎彎眼睛,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貼在了臉上,“前幾日聽倏忽說鎮上的花開的正好,今天我們也去瞧瞧。”
今日是個豔陽天,藥師看着星臨多添了一件馬甲穿上,戴好帷帽兩人才慢悠悠出了門。
江月鎮依山傍水,昨日才下過雨,青石板路縫隙裏長出些滑膩膩的青苔,角落裏的跳蛙被行人驚吓到,跳進了旁邊的溝渠,濺起了一朵水花。
星臨被藥師牽着,慢慢走過臨街的河岸,感受着微風輕撫。
這裏的房屋大多都是青磚黛瓦樣式的,和居民樓緊挨着的河道裏采蓮女撐着船在采蓮子,矮樹枝浮在水面上,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野鴨在水裏紮着猛子,一下就叼起來一只小魚,三兩下吞進口中。
河對岸咿呀咿呀的戲聲悠悠轉轉的傳進行人的耳朵裏,茶樓裏的說書先生有滿堂人拍手叫好。
微風送來花香,風信子開的正好。
星臨整個人都沉浸在這一片祥和安寧中。
但藥師到底還是擔心星臨的身體狀況,沒敢讓他在外面多待,走了一小截路就原路返回。
沒想到卻在醫館中見到了本不該這麽早回來的倏忽。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孩子垂頭喪氣,手邊放着一個精致的盒子。
“怎麽了?”星臨摘下帷帽就見到他這樣,有些好笑的開口詢問他。
倏忽擡起臉,臉上多了一道烏青的印子,星臨小聲驚呼,急急湊近些,“你的臉怎麽了,被人打了嗎?”
“是啊。”倏忽垂頭喪氣,“本來已經說好的,但是突然漲了價,原先準備的錢只夠買月瑩和水眠各兩株了。”
“我氣不過,和他們的夥計打了一架,被趕出來了……”
不怪倏忽如此生氣,本來談好的價格很實惠,雙方都很滿意,此前準備的錢足夠他将月瑩和水眠各五株買回來。
藥師找出藥膏,沉吟不語。
星臨将藥膏接過來給倏忽上藥,手上的動作放得很輕,聲音也很輕,“不是你的錯,你別自責。”
“我才沒有自責,只是可惜沒多揍他們一頓,一群出爾反爾的家夥!”倏忽憤憤不平,一不小心扯到了傷口。
他龇牙咧嘴的,沒安分一會兒又開始罵罵咧咧。
“我去找他們管事的談談。”藥師思索良久,“倏忽,你留在家裏。”
“夫人,我很快回來。”藥師走之前俯身抱住星臨,下定某種決心似的承諾,“我很快回來。”
星臨有些擔憂地握了握他的手,“嗯。”
藥師這一去就是大半日,等到雲霞染上緋色,太陽将要落山他才一臉倦容的回來。
手中拿着的是一早談好的另外的藥草。
“以後,我們自己去采。”藥師聲音平淡,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醫者滿心滿眼都是金銀銅幣,一張口就是争權奪利。
可笑,就因為藥師作為外來者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越過他們成為受歡迎的醫者,鎮上的居民也更願意來藥師這裏抓藥看診。
他們就想要将藥師的醫館收購拉攏,以後收到的診金三七分成,他們七藥師三,還不允許藥師再給周圍的鄰居行便利。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再繼續交談的必要了。
走之前他問了月瑩水眠的生長地,像是知道僅憑藥師和倏忽沒辦法将藥材從寒潭深處采摘上來。
管事也就毫無顧忌地說了,藥師有了計較,以後他們自己去采摘。
夜深人靜之時,藥師還是有些愁,那種抓不住的感覺又來了。
就好像下一瞬他懷中的妻子會消失不見。
他,是害怕的。
他害怕自己無法從古怪的病魔手中将星臨解救,即使他的醫術被所有人稱贊。
他害怕自己永遠的失去星臨。
睡夢中的星臨察覺到他的不安,迷蒙着眼湊近在他下巴上胡亂親了兩下,“……別亂想了,快睡覺。”
藥師順從的閉上眼睛。
又下雨了,淅淅瀝瀝地敲打着瓦檐,天井裏很快積起了一塘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莫名的沉悶。
拿回來的藥草已經被倏忽熬煮成苦藥,星臨捏着鼻子喝下。
這些藥,只能壓制病痛半年。
在找到下一種替代品之前,星臨還是要一直服用,所以,等到下一次藥草開花,藥師就要親自和倏忽去采摘了。
自從上次藥師拒絕另一家醫館的人之後,時不時就有人上門醫鬧。
藥師只覺得厭煩,但又掌握不到确切證據是他們指使的。
他不是愛和人起争端的性子,處理好鬧事的人之後閉館歇業了好一段時間,沒事就和星臨還有倏忽坐在檐下聊天練字看書。
偶爾天氣好了再陪星臨出門走走,采買些日用品回來。
意外降臨在第二次藥草開花之時。
那是一個很好的豔陽天,好到只需要一點火芯,就能讓木樓變成吃人的怪物。
藥師離開前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小妻子,星臨從昨夜起就有些不大好,面色蒼白的厲害,額上也滲出細汗。
藥師抓起為他擦去汗水,又低頭在他臉上愛憐地貼了貼,“夫人,等我回來。”
星臨輕咳兩聲,眼睛潤濕,漂亮的翠色被水浸的越發明亮,他聲音微啞,扯着藥師的衣襟讓他再第一下頭,然後親了親他,“小心行事,早些回來。”
藥師走出門去又叮囑他請回來幫忙召照看星臨的老嬸嬸,“麻煩您了,您每隔半個系統時去瞧瞧他就好。”
“放心吧,嬸子我幫你瞧着呢。”老嬸嬸打發他往外走,“你們啊,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藥師離開一個系統時後,老嬸嬸又上樓去房間裏瞧見星臨睡下了,呼吸還算安穩綿長,便下樓去了後院小廚房熬藥。
又半個系統時後,醫館樓下來了一群人,為首的人一腳踹開醫館的門,一聲令下,“給我砸!”
櫃子被推到了,藥材滾落了一地,桌椅也被斧子錘子雜碎了個一幹二淨。
周圍的鄰居看着嘆息,但沒人敢上前去阻攔,即使藥師平日裏幫助過他們很多次。
那人是鎮上臭名昭著的二流子,坐過牢,但很快又被放了出來。
據說背景大的很,沒人敢招惹他。
他們砸了醫館,揚長而去。
鄰居們搖頭嘆息,有腳程快的去了郊外通知藥師讓他快趕回來。
人群漸漸散去,無人注意,一個瘦小的人影又折返回來。
火,熊熊烈火。
火苗蹿高,舔舐着醫館的牌匾,房梁,逐漸蔓延。
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好似要将人的靈魂都一起架在火上灼烤。
在後院打了個盹的老嬸嬸一睜眼差點就被吓了個魂飛魄散。
她尖叫着喊人來救火,見鄰居們全都出動,她自己也拎起小廚房的水桶加入滅火的隊伍。
天殺的!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狗東西放的火!!
不行不行,要先去樓上将星臨小先生救下來。
星臨是被煙霧嗆醒的,濃煙迷蒙着他的雙眼,嗓子也一片幹澀說不出話來,額上滲着汗水。
他強撐着坐起身,有些茫然無措。
着火了?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但煙霧太大了,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楚路。
更何況他還在病中。
咚!
他被矮凳絆倒摔了個結實,膝蓋跪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咳咳……好難受……藥師還沒回來……
星臨爬不起來了,他掙紮着朝門邊挪去,煙霧越變越大了。
他的頭好痛,眼睛也快要睜不開了。
下雨了。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一場突如其來的雨熄滅了正在燃燒的火苗,醫館也變成了一片焦黑的廢墟。
趕回來的藥師站在雨中,差點心髒驟停。
星臨,星臨!
他第一次不顧形象,瘋了似的扒開人群往裏面走,有人被他撞到心中不滿,見到是他後齊齊噤了聲。
星臨已經被救了下來,但他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好,面色如霜,唇色慘白。
他的額上沾了不少煙灰。
藥師蹲在星臨面前,顫抖着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一捧冰冷的雪。
旁邊救火的人和老嬸嬸七嘴八舌将事情經過告訴了他。
藥師瞬間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管事告訴他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藥材。
又或許,是他們已經将藥材全部摘走了。
今天這一出,是警告,也是威懾。
藥師心中後悔,他不該将星臨一個人留在醫館。
倏忽聽到真相,再一看星臨狼狽又虛弱的樣子,氣血瞬間上湧,眼睛都被氣紅了。
真想不顧一切去和那些人拼了!
雨落得更大了。
藥師守着星臨,倏忽前去和救火的鄰居們一一道謝。
苦澀的雨水順着臉頰滑落,藥師抓着星臨的手。
他自己的手也是冰冷的,于是又放開。
醫館被燒毀了,損失慘重,藥材沒有找到,星臨的病卻拖不得。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對回來後就一直垂頭喪氣的倏忽點點頭,聲音有些幹澀,“我……我去看看能不能買到藥。”
倏忽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藥師一定會受到诘難。
雨來得更急了。
冰冷的,帶着寒氣的雨滴落下來,敲打着傘面,雜亂的雨聲讓人心慌慌。
另一家醫館今日也歇業,藥師一路問着來了管事的家門口。
藥師已經在這裏臺階下站了兩個系統時了,他心中焦急,卻不得不穩住心神。
雖然撐着傘,但雨太大了,半邊衣服都被打濕了,他對門童又一次喊道:“拜托去幫我問問,你家管事的現在有空了嗎?”
門童睨他一眼,語氣不屑,“都說了我家管事的很忙,今天有貴客到訪,管事的忙着招待客人呢,您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就明日再來吧。”
藥師一而再再而三的聽到這番推脫說辭,也有些生氣了,但他還是克制着,聲音壓抑着火氣,“是人命攸關的大事,麻煩再幫我通傳一聲吧。”
“行了行了,我再去看看。”門童不耐煩地擺擺手,進了門。
又過了快一個系統時,管事才帶着門童姍姍來遲,他站高處,居高臨下的睥睨藥師。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頗有骨氣的藥師啊,您今日來是做什麽?”管事語氣神态皆帶着輕蔑。
“買藥。”藥師聲音沙啞,擡起頭直直地看向管事,“月瑩草和水眠花。”
“當然,當然,我們這都有,但您要知道,這東西可不便宜。”管事伸出手來,手指攏在一起搓了搓,“你懂的。”
藥師拿出準備好的錢袋,語氣緊繃,“這些夠了嗎?”
管事接過濕漉漉的錢袋,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掂了掂重量,又打開瞧了瞧,“這點……可不夠哇。”
“怎麽會不夠?”藥師好看的眉皺了起來,“上次不也是這麽多?”
“哈哈哈哈……”管事笑的猖狂,“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啊。”
他笑夠了,拉下臉,“沒錢還想買藥?”
“來人,把這個鬧事的給我趕出這條街!”藏在暗處的打手出動,虎視眈眈地盯着藥師。
藥師垂下眼,脊背卻依舊挺直,在那些惡意黏稠的視線中慢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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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傾盆大雨,星臨被人抱住靠近火堆,屋內的光昏暗,并不能驅散心中的嚴寒。
他慢慢睜開眼,輕咳幾聲,和垂下眼面無表情的藥師對上了視線。
藥師那雙漂亮的眼睛眼裏的悲戚猶如汪洋大海,要将星臨淹沒。
他輕輕卷了卷眼皮,又是一抹失重感。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流逝,他的手指很僵硬,動一下也困難。
星臨吃力地伸手摸上藥師的臉,為他抹去滑落的淚珠,“……別哭啦。”
“人的一生都只有那麽短,我也只是走到了我的終點而已。”
藥師不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控制不住的哽咽。
淚水根本止不住,背對着他們的倏忽也在偷偷抹眼淚。
星臨慢慢阖上眼,那些病痛好像也離他遠去。
雨落得更大了,天破了個口子,山河傾頹。
世間萬物都在哀哭。
枝繁葉茂的巨樹虛影在這一隅顯露,淺金色的飄帶随風飄揚,金黃色的種子在頂端開花結出鮮紅的果。
祥雲和繁花綠蔓相融,交織纏繞,恰如繁茂的生命。
祂獲得了和「生命」有關的「啓示」,而代價——
是祂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