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桔梗
002 桔梗
其實談夏給林嶼謙打電話的時候，林嶼謙正在長宜的體育館裏。他特意沒有告訴談夏，自己要回來的事情。
談夏問他為什麽不告訴她他要回來的這件事，林嶼謙回答說想給她個驚喜。
“其實我在下午的時候就見到你了。”林嶼謙說，“只是有位叫談夏的眼神不好使，跟我在書架面前隔得那麽的近，都沒發現我我是誰。”
談夏的腦海裏想起了那個帶着深藍色帽子，穿着一身黑的人，她說：“你打扮成那樣，就算是你家喂了條狗，都認不出你？”
“所以你承認自己和狗一樣了？”
談夏停下了腳步說：“只有同類才能發現同類。”
“那你之前就叫我林狗？”
“因為小狗是人的好朋友，懂？”
林嶼謙繞到談夏的面前，和她面對面走，“我回來，你都不驚訝一下的嗎？”
“不驚訝。”談夏說。
“那什麽樣算是驚訝和驚喜？”林嶼謙說，“外面下大雨，我來給你送傘？”
談夏無語地看了一眼林嶼謙，“少看點劇，別把腦子看壞了。”
“你回來我得要送個禮物給你吧。”談夏說，“說吧，你是想要五三還是想要高考必刷題？”
“謝謝你啊。”林嶼謙說，“送什麽禮物，矯情死了。”
“前面有家買植物的小店，現在應該還營業，你要不跟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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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你要送我一棵草？”
“花也行啊，為什麽一定要是草？”
“不要……”
盡管林嶼謙百般不願意，最後還是跟着談夏乖乖地走進了那家植物店。店裏正在小聲地放着周傑倫的歌，很涼快，光很柔和。
逛了一圈，林嶼謙在一堆花面前停了下來。
林嶼謙指着一堆白色的花說：“就這個。”
“洋桔梗？”
“不行嗎？”
“當然行。”談夏說，“你挑一挑，拿去給老板小姐姐包一下。”
林嶼謙接話：“你來挑。你送我禮物，怎麽能讓我親自來選哪一朵好看？”
“行。”談夏俯下身子，上前去挑花。
包花的時候，老板小姐姐叮囑着養花注意事項。快要出門的時候，那老板小姐姐還問了句：“花語需要我說一遍嗎？”
“不需要！”
林嶼謙和談夏幾乎是同時開口。
見狀，小姐姐說了句“好的”，便把那束花遞了過去。
不湊巧的是，兩人走出花店的時候，外面的雨又下了起來。兩人站在花店院子裏的雨棚下，眼前的水滴順着雨棚正在往下低落。
“打傘。”林嶼謙說，“我手上有你送的花，不方便。”
還好雨勢不是很大，兩人走在一把傘下，還不至于被雨淋濕。
“你知道洋桔梗的花語是什麽？”林嶼謙抱着花說。
“當然。”
“那你說說。”
談夏回答：“永恒不變的愛。”
“嗯。送給我們。”
“我可不要跟你戀，謝謝。”
“談夏你想什麽呢？”林嶼謙說，“友情不算愛嗎？友愛不算？我去——這麽多年了，沒愛了，淡了淡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跟你一起打傘了，反正沒愛了。”
談夏停下了腳步，林嶼謙跟着她停了下來，兩人正好站在了一個路燈下面。
談夏伸手去摸林嶼謙的額頭，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最後“嗯”了一句。
“腦子有點熱，怪不得說了這麽多。”
兩人繼續往前走。到家之後，雨還沒有停，雨滴仍然灑在窗臺。
“跟我上去一趟，我有個東西要給你。”林嶼謙說，“送你的禮物。”
林嶼謙家就住在談夏家樓上。林嶼謙不在長宜的這些日子，談夏會隔三岔五的上去拿他家的幕布看看電影，順道幫他照顧一下房子。
密碼是兩人生日的組合版，當初林嶼謙設定的第一個密碼，就是這個。
林嶼謙從書房裏出來，在客廳裏給談夏遞了本書過去。
“給你。知道你喜歡這個作家的書，上次她來江廈開了次簽售會，我去給你搶了一本。”
談夏高興地接過書：“我天！林嶼謙！誰說我們倆之間沒有愛！這就是愛的證明！最好的友誼證！不枉我認識了你十七年。”
“嘁。這時候來說友愛了。”
“你排了多久的隊？”談夏說，“我知道她的簽售會人超多的。”
“沒多久，就一小會。”
那天正好是林嶼謙休假，不需要去訓練的日子，他排了一下午的隊，最後終于等到了一個簽名的機會。
不過這些他當然沒有和談夏說，他只是在心裏回憶。
臨走下樓前，林嶼謙分了一半的洋桔梗給談夏。
談夏手裏拿着花和書，和林嶼謙說了句晚安之後就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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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送花這件事，就不得不追溯回到兩人的小時候，那時林嶼謙還沒有去江廈，還留在長宜。
那是談夏第一次去現場看林嶼謙大比賽，進入場館前，談夏就被何霞領着去了趟花店。何霞讓女兒選一束花，到時候在比賽結束的時候，送給林嶼謙。
當時，談夏什麽都不懂，只覺得那些現成包好的花都不怎麽好看，她都不怎麽喜歡，于是，她提出，要自己選幾只。
她一選，就看中了那些洋桔梗。什麽顏色的，她都挑了一點，只要是洋桔梗有的顏色。比賽過程中，談夏一直抱着那束花沒有撒手。
當時何霞還以為談夏明白，這花不能放到地上，于是一直在手裏抱着，生怕弄髒。後來，比賽結束之後，何霞才知道，原來是女兒特別喜歡這束花，才一直抱在手裏的。
那天的比賽，林嶼謙拿下了第一名，談夏上前，把這束花給送了出去，盡管自己很喜歡，但畢竟是要把這花送給第一名的。
林嶼謙和談夏拍了張照片，兩人的中間抱着那束洋桔梗，背景則是在體育館。
那時的他們不明白，也不會主動去了解，洋桔梗的花語到底是什麽。
只是後來，林嶼謙也喜歡上了這種花，漸漸地，他也了解到了洋桔梗的花語是什麽。
他永遠記得那次比賽之後收到了一大束洋桔梗，直到現在，他每一次站上領獎臺，心裏還是會不由地想起那些花。
所以，他今天在花店裏故意選的是洋桔梗，想看看她還記不記得這束花，知不知道它背後的花語是什麽，重點是看看她還喜不喜歡洋桔梗。
他推斷，她現在應該是喜歡洋桔梗的。因為當時在逛花店時，她在洋桔梗的前面停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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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嶼謙和談夏的故事，一直可以追溯到二零零六年他們倆出生的時候。林嶼謙的母親張蘊和談夏的母親何霞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家裏的上代人之間就認識。
談夏的父親談江南和何霞認識于執禮大學的醫學院，兩人是同班同學。張蘊和林嶼謙的父親認識于執禮大學的商學院，兩人也是同班同學。一來二去的，四個人之間就熟悉了起來。
林嶼謙和談夏的出生日期很接近，談夏是三月二十一，林嶼謙是四月五日，兩人都是白羊座。雖然星座一樣，但性子好像是不大相同的。
林嶼謙話少，不怎麽愛說話。相較之下，談夏就比他開朗了許多。人的性格和家庭成長環境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林嶼謙家裏的生意好起來了之後，他就經常一個人在家。
相比于樓下的談夏家，雖然家裏是兩位醫生，偶爾也會一起加班留談夏一個人在家裏，但時間上的陪伴總歸是更多的，家裏也總是熱熱鬧鬧的。
樓上樓下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談江南和何霞便想着，林嶼謙一個人在家時，就把他邀請到自己家來。
自打兩人記事起，他們的生活裏，好像就有對方的身影。後來，林嶼謙就被接到江廈去了，說是在那邊找到了一位更好的羽毛球教練。
兩人一別經年，在十七歲夏天的雨夜裏，重逢在路燈下。
窗外的雨滴依舊在不停地下落着，拍打在玻璃窗上，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洋桔梗被擺在了書桌上，正在安靜地望着窗外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