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很多話?”溫是安驚喜而期待地看着她的眼睛,那裏面有令他沉醉的溫柔。被“隔離”了這麽多天才看見她的興奮忽然變成了緊張,把他的心拱得高高的。

他在病床前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到底有沒有聽見?

黎無思微微一笑,略微沉默。她在思考應該從何說起。她這一沉默,溫是安的心裏更加緊張了。

“醒過來看到我爸媽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定是他們對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才會這麽多天都沒來看我。”說着,她面露擔憂和歉疚之色,詢問道,“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她心裏明白,這次的情況和她的生死相關,父母一定難以保持理智。

溫是安正要回答沒事,忽然心裏一動,把上次被燙傷的手擡起來,送到她眼前,佯裝委屈,“倒也沒什麽,就是手上估計要留下燙斑了。”

在他手掌的外側,果然有一小塊淡而清晰的色斑。

黎無思抓過他的手來看,他故意發出倒抽涼氣的聲音,一邊假裝把手往回收。

“還疼嗎?”黎無思趕緊收去手上的力道,焦急道,“對不起啊。”

看到她驚慌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可愛,溫是安眼角爬上笑意,那笑意漸漸擴大,他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黎無思這才知道自己受騙了,氣惱地在他肩上輕捶兩下,嗔道:“讨厭!”

溫是安笑得更大聲,眉頭很是舒展。

黎無思看着他,若有所思。

“怎麽了?真生氣了?”溫是安趕緊收斂笑意,認真起來。

黎無思笑了笑,以打量的眼神看他,“你也會開玩笑嗳。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你。我記憶恢複得不多,你告訴我,”她湊近他一些,柔聲道,“以前我跟你感情好的時候,你也會這樣嗎?”

溫是安愣了一下,她這麽一說,他才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以前……”他陷入回憶,忽然笑起來,故意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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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肯定不會了。”黎無思努努嘴,激将他,“你可是是真集團的溫總裁啊,喜怒不形于色,怎麽能讓一個女人把你摸清楚呢?”

溫是安在她肩上攬了一把,讓她緊緊靠在自己身上,手指在她肩頭輕輕摩挲。他哄道:“就是這個女人,讓我變成了不一樣的溫是安。為了這個女人,我願意付出所有。”

他的臉近在咫尺,眼中忽然而至的深情令黎無思心跳陡然強力起來。在她現在保有的記憶中,他們□□,一起經歷了這麽多,卻連一次像樣的情侶間的相處都沒有。所以此刻,她就像是剛剛墜入情網一般,心在跳,臉在燒,竟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期待。

看到她臉上淡淡的紅暈,溫是安的心跳也漸漸加速。她的臉色因為身體還未徹底康複,顯得有些蒼白,有了這點紅暈,倒襯得她肌膚白皙通透,像瓷娃娃一般。

心頭湧起一陣沖動,他微微向前探去,一點一點湊近她的紅唇……

黎無思閉上雙眼,在咚咚的心跳聲中感受他越來越近的氣息。

忽然,一抹溫熱落在她額頭,然後離開,由他的氣息帶來的溫度也消失了。

黎無思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溫是安幫她把鬓邊碎發挂到耳後,眼波溫柔,滿臉笑意,就是不說話。他想着,即便那番表白心跡的話她沒聽見也沒關系,她想和他在一起,而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排除萬難和她在一起。他不吻她,是想把這個吻留到一個特別的時機。

“你……”黎無思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他明明對她說了那麽一番炙熱的話語,為什麽現在……難道他後悔了?

看到她在他面前無意識地把心事如此明顯地寫在臉上,溫是安心中不由得暖流陣陣。從前,她所有的心事和情緒都藏在心裏,想弄懂她的想法,他只能靠猜。往往,他都是猜錯,然後,他們之間的隔閡就越來越深。

其實也不怪她,起初,她也曾直截了當地跟他提過,說她不喜歡什麽事情都被他安排好,只不過當時他是嗤之以鼻的。從家族鬥争中搶下是真的掌管權後,他已經習慣了以自己的意志支配身邊的人。無數的實踐證明,他的決定總是對的。只是他忘了,無思是他的妻子,不再是他的員工,而他的那些決策對于家庭而言,也不是全合适的。

再仔細想一想,當初他對她如此獨斷專行的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那麽愛他。因為很清楚這一點,他才會想無時無刻把她控制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內。

“傻瓜。”溫是安一把把黎無思擁進懷裏,把她的額頭貼在自己的臉頰,圈着她肩膀的手順勢摩挲她的頭發,低沉悅耳的聲音飽含着情感,滾進她耳朵裏。

黎無思不安的心安靜下來,主動往他懷裏又靠了靠,輕聲道:“是安,你多講點我們過去的事情給我聽,說不定我能很快恢複全部的記憶。”

溫是安心裏一顫,頓時有些戒備,“其實……有沒有過去的記憶并不重要。無思,我們的過去有許多讓我們不開心的事情,現在我們準備從頭開始,本來就應該把它們忘記。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把握現在,争取更長久的未來。”

“我知道。”黎無思點點頭,“可是是安,我怎麽能這麽自私,只顧自己忘得一幹二淨,卻讓你一個人承受這樣的回憶?這不公平。”

“我沒關系的。你也知道,我向來是個決絕的人。我已經決定忘記一切,就不會因此而困擾難受。”

“那那些美好的部分呢?我想聽。就算記不起來,我也要在我的回憶裏多加一些我跟你的美好記憶。”

溫是安愣了一下,嘴角挂上一絲苦笑。說起來,他們之間美好的部分還真的挺少的,他總不能編瞎話騙她吧?

“嗯?”黎無思輕輕拽拽他的胳膊。

溫是安看看手表,岔開話題,“這些說來話長,我看伯父伯母就快回來了,我先扶你回病房,等你痊愈了,我慢慢講給你聽。”

“嗯——”黎無思撒嬌地搖了搖身子。

“我現在跟你說了,你肯定下意識勉強自己回憶,會很耗費體力的。聽話,我們——來日方長。”溫是安輕輕拍拍她的背。

一句來日方長讓黎無思心裏甜甜的,她不再堅持,松開溫是安,坐直身體,準備起身。

剛站起來,黎無思不經意看到不遠處的一道背影,眼熟極了。

“是……是聰?”她下意識地叫出這個陌生的名字,這個舉動把她自己都驚到了。是聰……這個名字和溫是安是不是有點什麽關系?

還來不及細想,她只覺得眼前忽然有模糊的畫面閃過,頭又開始暈眩起來。

一旁的溫是安也被她這一聲是聰震到了。他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乍一看确實和是聰有些相像。葉聰是神似是聰,這個男人卻是外貌輪廓相像,更加直觀。

一瞬間,他的心如同灌滿了冰水一般冷得發顫。

她用了這麽長時間才想起他是誰,可是只是看到一個和是聰相似的人,她就立刻叫出了是聰的名字。所以,深刻在她心裏的那個人,從過去到現在,都是是聰吧?

原來,就算是失憶的她,也不能給他一顆完整的心——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現在他還能不能繼續和她在一起?他真的很害怕面對她徹底想起是聰的那一天,到時候她應該比他更痛苦吧?

“是安,你怎麽了?”暈眩的感覺消失後,黎無思看到身邊的溫是安臉色很差,擔憂地問道。

“沒事。”溫是安心亂如麻,簡短應道。

“我剛才好像叫了一個人的名字,頭一暈就忘記了。你聽見了嗎?”

“……有嗎?我沒注意。”溫是安鎮定道,“你出來太久了體力不支才會頭暈,快回去吧。”

把黎無思送回病房後,溫是安沒有多做停留。他從病房出來,然後去看望溫明義。一遇到這種時候,他總是會到叔叔那裏尋求安慰,盡管叔叔并不能對他說什麽做什麽,但是只要和叔叔在一起,對他說說話,他就會輕松許多。

黎無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裏有種說不清楚的不安。實在躺不安穩,她下床走到窗邊,望着窗外的院子出神。

忽然,她眼睛一亮,剛才她看見的那個男人還沒離開。她盯着那個男人看,方才離得近,熟悉的感覺還不強烈,現在離得遠了,許多細節模糊掉,身形輪廓顯得清晰起來,熟悉的感覺再次撲面而來。

一個名字在心裏裹着厚厚的迷霧打着轉,好像下一秒就會顯出廬山真面目,卻又若即若離地飄遠。

“是聰!”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要放棄的一瞬間,這個名字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她叫出聲來,溫是聰的臉也慢慢在腦海中變得清晰,五官完全不一樣,但就是和溫是安有說不出的一絲相像。

他是是安的弟弟。黎無思為自己又想起一個過去的人而高興,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去,心裏卻又湧上一絲怪異的感覺,好像她和這個溫是聰之間有什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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