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複仇

複仇

現場沒有人再說話。俊元和阿芙表情非常複雜，宇軒看不出他們在想什麽。三年前山海堂屠門事件，他雖深居禦龍谷，卻也有所耳聞。中原門派衆多，雖主要劃分正道與魔道兩個聯盟，卻也有一些門派宣稱保持中立。山海堂就是其中的典型。

中立門派和兩個聯盟之間相處本一直平安無事，當年空山派卻忽然以山海堂有向魔道歸屬之心，作惡多端，天地不容的名頭，出手剿滅了山海堂。此後，所有中立的門派都陸續歸順了正道，确切的說，是歸順了空山派。

山海堂屠門在正道中一直是一個隐晦敏感的事，人們都知道，卻都避而不談，諱莫如深。

沒想到，這件事，在今天被當年的幸存者給生生撕開，顯露了出來。

想到這，宇軒忽然感覺到身邊的安華身體開始顫抖。只見安華雙眼緊閉着，眉頭蜷縮在一起，他緊緊地握着雙拳，低頭咬牙說道，“看着自己的親人宗族在眼前一個一個被殺掉，我太能理解他的憤怒和痛苦了。。”

宇軒啞然不語。他們相互陪伴了這麽多年，宇軒只知道安華雙親早逝，卻從未聽安華再說起過任何更多的細節。安華也對此避而不談。他知道，這個是安華內心中最痛苦和最無法面對的一件事，因而他也從不追問，他不願意安華再去面對這些悲痛的往事。

而如今看到安華面對萬永澤這番聲嘶力竭控訴的反應，他便知道，安華當年面對慘劇時的痛，定是遠超他的想象，安華內心的痛苦和憤怒，不會比現在萬永澤的少。

他将手輕輕搭在安華不斷抖動的肩上，希望能給他些許安慰與力量，就像安華此前常常給予他自己一樣。

“呵呵，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你們也要付出該付的代價了。。”萬永澤的聲音逐漸平靜與冷淡下來，話音透出的冰冷氣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你們要怪，就怪這三人吧”，他指過阿芙、宇軒和安華，“是他們三人先到的這層，打開了傳送箱，才能把這八星珠結界裏的所有人，都傳送到了這裏！哈哈！”

衆人們驚愕地看着他們三人，宇軒感受着衆人目光中的各種情緒，訝異、責備與怨怼，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們本應是領先于其他所有人的冠軍，結果卻成為萬永澤的工具，親手将其他人傳送過來遭此劫難，平白無故地被萬永澤連累為衆矢之的。

宇軒正不知所措，卻看到俊元轉過身來，面對着其他所有人，他右手高舉着一把青色的長劍，劍尖直指空中。他用沉穩而有力的聲音對他們說道：“各位同道中人，我是空山派的索俊元。今日之難，确實是空山派失責，當年未鏟除幹淨魔障，讓餘孽逃失，贻害無窮。今日此人濫殺我正道中人，犯下滔天罪行，無可再恕。我請求各位同道的兄弟姐妹，肩負起正道的責任，為了今日死去的同門，更為了正道大義與天下蒼生，同我一起誅殺此人！”

語畢，他徑直轉身，手中青色長劍青光怒放，他騰空一躍，直朝空中飄浮的萬永澤直刺過去。

“師兄！我來護你！”緊接着，阿芙手持紅影劍，緊追而上。

看到俊元和阿芙騰空而起，在場空山派的人也紛紛持劍跟上。待安華恢複好狀态，宇軒和安華準備起身，便看到其他所有門派也都紛紛加入隊伍中。

有些人可能是真的被索俊元的話所感召，有些人可能是為了給同門報仇，而更多的人，則是已經放棄了尋求其他出路。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不殺掉萬永澤，便是永遠困在這裏被他殺死。殺掉他，才是這一層唯一的出路。

Advertisement

聽完索俊元剛剛的一番話，看到他騰空刺來，看到後面更多人，直到所有人都起身朝他攻擊而來，萬永澤的臉上從輕蔑轉為嘲諷，最後恢複到剛露面時的幾近癫狂的興奮。

“哈哈，不愧是道貌岸然的正道弟子，殺個人都要這麽多冠冕堂皇的說辭。都來吧，來享受最後的狂歡！”他揚天大笑，雙手合舉高空，口中起咒。他高高鼓起的長袍開始随風即長，從長袍邊上向四面八方伸展出無數的黑色束帶，每一根束帶都像一條黑色的蟒蛇，它們口吐黑色的長長的蛇信，蛇眼裏冒着冰冷刺骨的光，向着每一個如撲火飛蛾撲來的正道弟子，露出鋒利無比的獠牙。

宇軒的靈團直打在迎來的黑色束帶上，誰知那看似柔軟的束帶竟堅硬無比，将靈團的攻擊直頂回去。同時，從束帶上分支出無數細小的束線，有的柔軟成線，可以緊緊地捆綁獵物，有的堅硬如劍，可以直穿胸膛。束帶帶着無數的束線，和宇軒纏鬥在一起。

宇軒一面躲避束帶與束線的纏繞和穿刺，一面帶着靈團趁機斬斷束帶上長出的新的束線。宇軒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法寶，居然能讓萬永澤一個人就能和在場剩餘的五百多名正道弟子相抗衡。

不過，宇軒能直覺地感知到，這束帶上傳過來的靈力之力，同前面三層所幻化出的麒麟、文殊菩薩和雪神滕六的攻擊靈力相似。而它們都由八星珠幻化而得。

但萬永澤看上去無疑是一個真實的人，也就是說，萬永澤作為一個真人，居然能借取八星珠的靈力，将其轉為自身所用。所以，他猜想，他們并不是在和萬永澤一個人比拼，而是在和整個結界的靈力源頭——八星珠比拼！

他趁打鬥縫隙仔細觀察了萬永澤，他高高矗立在半空中，黑色的長袍下延伸出的束帶像是一根根黑色的鐵鏈，束縛住每一個正在掙紮的正道弟子，而萬永澤便是在末端手握所有鐵鏈的人。

他的黑色長發依然向四周發散着，他雙手合舉空中，在他手外周圍不遠處，隐隐約約透出一圈紫色的光芒，若不細看，恐怕難以令人察覺。這紫色的光芒中有八顆珠子在旋轉着。

定是八星珠無疑。

宇軒的猜想得到了佐證。他不免開始擔憂他們對萬永澤的勝算。不過随後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在注意到八星珠的同時，他也注意到萬永澤的身體開始出現抖動。

八星珠能為每一個參賽組幻化出這麽多逼真、引入入境的獨立結界，其中還有這麽多真假難辨、靈力強大的神獸與神佛，将這麽多技藝高超的正道弟子困于其中、倍感艱難重重，八星珠所蘊含的靈力大到遠超宇軒的想象。任憑萬永澤修為再強，只憑借血肉之軀去借取八星珠的神力，同時還與五百多名正道弟子進行比拼打鬥，其中的壓力和負重可想而知。

他一定撐不了太久。

而周圍正道弟子的表現也逐漸印證了宇軒的判斷。

雖然黑色束帶依然強勢地束縛着每個人，但一方面，萬永澤要承受如此強大的靈力扭轉，自身體力快速消耗，随着時間的推移，體力的流失下降将不斷減弱束帶的攻擊能力；另一方面，如今在場的各個正道弟子畢竟都是各門派選拔而出的佼佼者，戰鬥适應與調整能力均遠超普通弟子，幾個來回之下，早已摸清束帶的打法，如此，各弟子對束帶的打鬥已逐漸占了上風。

宇軒躲閃之際，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喝”的一聲，他循聲望去，只見漫天覆地的黑壓壓的束帶之中，一道熟悉的紅色光芒首先刺破束帶而出，緊接着“砰”的一聲，破口處的束帶被好幾道劍光刺破，裂成碎片，阿芙矯健的身影從束帶碎片中飛奔而出，她雙頰露出得意的笑容，操持紅影劍就朝最高處的萬永澤刺去。

阿芙的突破無疑給了其他人莫大的鼓勵。不久，更多的束帶被正道弟子破開，黑色的碎片在空中漫天散開。宇軒抓住機會，趁靈團抵住束帶的那一霎，集中所有靈力于掌心，再次狠狠打中束帶上此前多次攻擊的部位。

以往打出的靈力大部分都會被彈回，但這次已經不一樣，入手處的束帶開始變軟，靈團帶着幻化出的爪子趁機左右撕裂。最終，束縛宇軒的束帶也被破開，融入漫天的碎片中。宇軒驚喜地看到，他的靈團已經能幻化出爪子了！看來他的靈團成形，指日可待。

宇軒架着靈團朝萬永澤奔去，他看到幾近一半的弟子已經掙脫束帶，他們架着各式法寶，在空中劃過不同顏色的軌跡，朝着頂部那一個孤單的身影而去。

領頭在最前面的是阿芙。人還沒到，她便手執紅影劍，朝萬永澤劈出一道鋒利的劍芒。紅色的劍芒凜冽而來，在劈至萬永澤前方時，他的前方忽然閃現出一層黑色的結界，将劍芒抵消開來。

下一秒阿芙已經沖到結界前，就着閃現的黑色結界全力劈去。接着，越來越多的人撲了上來，各式各樣的法寶圍着萬永澤的結界，不斷打在結界上。

萬永澤的臉色愈加難看。在越來越多人的合力攻擊下，他似乎再也無力抵擋。他下定決心，劃開左手腕處，用鮮血加持已耗盡的體力，再次引發最開始大殺四方的天雷咒。

他的頭頂上再次出現“轟隆”的雷聲，而且聲響陣勢比上次的還要強。緊接着，數道閃電繞着萬永澤開始劈下。圍攻的衆人紛紛散開，要避開這天雷攻勢。

看到被逼退的衆人，萬永澤不免再次心生得意，“天雷助我！”他正想要收身避開衆人圍攻的區域，閃到遠處調整攻勢，卻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傳開。

他低頭一看，一把青色的劍從他胸口處貫穿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