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審問
審問
“可是根據他的經歷來看，若是只修習三年，斷不可能将天雷咒練到如此地步。只怕就是當今雷火殿掌門丁錦生也做不到。”左連昊接過話來，語氣中滿是不屑。
“這厮不知如何，竟能與八星珠相通，通過借用八星珠的靈力，又是在八星珠結界裏釋放天雷咒，釋放出的效果固然是事半功倍。”關蒼真人解釋後，進而繼續說道：“我只是沒想通，自從二十多年前正魔首次大戰以來，正魔兩道很少再發生蓄意沖突，怎地雷火殿今日突然生事？”
“哼，二十多年前正魔首次大戰，只因當年雲魔意外慘死，才導致魔道投降而休戰。許是雷火殿不服當年敗績，不知天高地厚，重新來挑事罷了。”段千生冷冷說道。
關蒼真人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所有正道門派掌門裏，段千生最痛恨魔道。自從當年正魔第一次大戰因意外結束後，魔道偃旗息鼓，正魔兩道雖依然不和，但一直無大的沖突。他本人性格也較為溫和，不願多惹是非，故而也未專門組織找魔道的麻煩。但空山派一直致力于鏟除魔道，倘若是由段千生來做正道盟主的位置，只怕魔道門派都早已被其屠滅幹淨。
只是今日茲事體大，牽扯到正道所有門派，他不得不做出表态，徹查此事，“既然如此，我定會派人好好徹查此事。如果發現今日之禍，雷火殿亦參與其中，我定當滅其滿門，以慰今日所有犧牲的正道弟子的在天之靈！”
臺下衆人因目睹同僚死傷慘重的現狀，早已壓抑不住對魔道的憤怒之情，恨不得當下便開啓第二次正魔大戰，将全天下的魔道門派都屠個精光。而方才關蒼真人的語氣也慷慨激昂，衆人不約而同，紛紛叫好。
這時，一邊的左連昊幽幽說道：“此前我便聽我哥說，雲魔當年亦師出雷火殿，而禦龍谷現在似乎也有弟子和他關系匪淺，這其中關系，不得不叫人浮想聯翩呢。”
衆人一片嘩然。
“是啊！不是說有名禦龍谷的弟子竟然會化靈聖術嗎！”
“該不會是禦龍谷弟子與雷火殿的人勾結，裏應外合，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吧！”
“是啊，我聽說，這人不僅把大家都傳送過來，害的這麽多人死掉，自己還吸收了八星珠的靈力，這麽損人利己的事，也虧他能以一個禦龍谷弟子的身份做得出來。”
“什麽禦龍谷弟子，我看八成是個魔道的奸細！”
“這禦龍谷，該不會背地裏還和魔道有關系吧。”
一時間，質疑宇軒身份、質疑宇軒與雷火殿的關系、質疑宇軒與魔道的關系、甚至質疑禦龍谷與魔道關系的猜疑的聲音四起，阿芙看到關蒼真人目放怒光，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不由得攥起手來，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段千生走到衆人前，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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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對關蒼真人說道：“關兄，是時候叫那個弟子過來問話了。”
關蒼朝玄常點點頭，玄常遲疑了一陣。自他聽到索俊元描述宇軒施展“化靈聖術”，便開始為他這不起眼的門下弟子擔憂起來。
十三年前機緣巧合之下，他從萬家村把宇軒救下。起初他便知覺宇軒天資一般，當年實為可憐他，且為了讓他免于不明兇手的追殺，便暫且帶他回谷，允他以侍奉弟子身份居住三年，再讓他下山謀生。出乎他意料的是，宇軒最後竟然硬是突破了正式弟子考核，成為他門下正式弟子。他欣喜之餘卻也猜想，受限于天資，宇軒在修習之路上難以有大成就，是以不再關注，只望他平安度日。
可誰知自己門下這麽平凡的一個孩子，居然習得這江湖聞名的大邪術。他驚訝之餘，更為宇軒擔憂。在衆人還未關注到宇軒時，他只盼他們只關注雷火殿便罷，待他将宇軒帶回谷中再細細查問。
可剛才左連昊這麽簡簡單單看似無心的一句話，便把雲魔、雷火殿、宇軒和禦龍谷全部串起，活生生刺破他的指望。一旦扯上門派之間的關聯，宇軒只怕不能被輕易放過。
只是此時此刻，局勢已再無任何可以緩解空間。他只得無奈地深深嘆了一口氣，朝仍在昏迷中的宇軒走去，用靈力喚起宇軒。
待宇軒睜開雙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玄常關懷的眼神，以及背後他熟悉不已的師兄景清。
“師父，師兄。。”宇軒開口稱呼道。
“宇軒，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玄常親切地問道。
宇軒仔細回想着，昏迷前他眼見萬永澤即将轟炸人群的彩色結界，他竭盡極限力量，在萬永澤轟炸到結界前及時攔下，在彩色結界前用靈力撐開自己的結界，以減弱萬永澤對他們的傷害。
而此刻，他看到他們都還活着，安華活着，阿芙也活着，他們都已經從八星珠結界中被解救出來了。看來他的犧牲是值得的，他不禁有點高興。但與此同時，他也看到阿芙和安華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有關懷，卻也有困惑，而其他弟子看他的眼神裏，則是憤怒、懷疑與鄙視。
宇軒便知，這多半與他所施展的化靈聖術有關系。
他暗自用靈力查訪了他體內情況，五髒六腑均正常，猜測剛才應是承受力量太大，且一時消耗靈力過多導致昏迷。事後補食休息後，靈力應能補充回來，暫無大礙。
“師父，我沒事。”宇軒搖搖頭，回玄常的話。
“那好，掌門真人有話要問你，你且跟我來。”
宇軒點點頭，起身，便跟着玄常往前走。
正道弟子們紛紛給他們讓開了路。宇軒走在玄常身後，一路低着頭，小心避開其他人向他投來的圍觀怪物的眼神。景清走在宇軒後頭，他看着這個從小一路帶到大的師弟，如今雖個頭已經和他一樣高，身型卻還是像他第一次見到宇軒時那麽清瘦。他百感交集，不禁感嘆時間的飛逝和造化弄人。
玄常領着宇軒走到各門派掌門與長老門前。宇軒雙膝下跪，向各位行禮說道：“禦龍谷弟子，雲宇軒，拜見各位掌門與長老！”
“嗯，宇軒，你起來罷。”關蒼真人平淡地說道。他對宇軒沒有任何印象。十三年前玄常将宇軒帶回禦龍谷時，似乎和他提過一嘴，但随後他便早已将之抛于腦後。
“把頭擡起來罷。”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宇軒，個子不算太高，卻清瘦無比。長發淩亂地散落着，藏藍色的袍子上破洞百出，蘸着血跡斑斑，左肩和右胸上都包紮着傷口，傷勢似乎不輕。縱使如此，宇軒的臉頰棱角分明，一雙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透着無悔與堅韌。關蒼真人心裏默念，此刻當着正道聯盟所有門派的面公然審訊，他既是禦龍谷谷主，更是正道聯盟的盟主。若是稍加偏私，豈非有違盟主公正的本分？
于是，他用更加威武與嚴厲的聲音，對宇軒說道：“雲宇軒，我和幾位掌門與長老有話要問你，你定要如實說來，不得有絲毫隐瞞，你可知道？”
“。。是。。，弟子知道。”宇軒感受到了關蒼真人語調中淩厲無比的氣勢，他的聲音不能自控地發抖。
“此前你在衆人面前施展的詭異邪術，是否是化靈聖術？”關蒼真人盯着宇軒問道。
“。。是。”
他知道，方才施展化靈聖術時，其顯現樣式獨特，在場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無從隐瞞，只得承認。
雖然衆人都已猜測知曉，但當聽到宇軒親口承認時，仍是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嘆，是而嘩然一片。
關蒼真人示意衆人安靜下來，緩慢地對宇軒問出第二個問題，“這化靈聖術，自古以來，只有雲魔能施展，他也從未傳人，你從何學來？”
“。。弟子。。幼時于山間無意獲得該秘籍，因年少無知，故而擅自修行，現在才知原是。。雲魔的法術，弟子無知，甘願受罰！”
對于從何學來的問題，宇軒早已想好應答策略。要想活命，他絕不能說出他和雲魔之間的關系。
“都道當年雲魔憑借化靈聖術叱咤風雲，江湖無人能敵。為了保持絕對優勢，雲魔也對化靈聖術的秘籍守口如瓶，絕不外傳，怎會落成秘籍丢到山中給你一個小毛孩撿了去？”左連昊冷冷說道，極不滿意宇軒給出的托詞。
“化靈聖術是否為雲魔首創目前也無人可知。說不定雲魔也是無意間獲得秘籍自學而成罷了。若是這個假設成立，宇軒山間拾得秘籍，擅自修煉，也并非不可能。”玄常在一邊悠然說道。
“阿彌陀佛，老衲也認同這一點。功夫本無正惡，關鍵還是在人。”寂元也在一邊附和道。
左連昊聽着兩位的反駁，輕“哼”了一聲，便朝段千生看去。只見段千生眯着雙眼，盯着宇軒，嘴邊卻在與旁邊的一男子竊竊私語。那男子身着一件黑色長袍，站在陰影之中，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他。
他的下半張臉埋在黑色的面罩之下，上半張臉棱角分明，面色蒼白，高聳的鼻梁上方，一雙細長的眼睛也在盯着宇軒。在左連昊看來，這眼神極其複雜，看似漫不經心，卻內藏殺氣與挑釁，竟還有一絲絲狂喜。
以左連昊的功力，盯着這黑袍男子久了，竟還有些犯怵。他索性轉開了目光，不再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