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司淺來卻又半路回去的身影讓陸餘瞧見,幾分鐘後,趁秦硯休息喝水時,小聲開口說,“老大,剛才司淺是想給你送水來吧?”

秦硯連眼睛都沒擡,話語也聽不出多大情緒,“是嗎。”

杜若若在他們面前站定,聲音清脆好聽,臉上帶着女生的嬌羞,“秦硯,你喝水嗎?”

陸餘默默退後,倚着欄杆和隊友搭話,其實一群人都在看秦硯的反應。明裏是不敢調侃,但暗裏當成八卦談談還是可以身心愉悅的。

秦硯沒接,禮貌性的笑了下,“不好意思,我沒有喝礦泉水的習慣。”

“呃……這樣啊。”她臉上的笑僵了僵,“沒事,那你周六有沒有時間,我想……”

話未說完,秦硯起身,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回答她:“沒有時間,抱歉。”

聲音是夏末晚風才有的清涼。

但現在,還是炙熱的夏初啊。

司淺隔着老遠,卻感受到以清冽做底色的秦硯拒絕杜若若的幹脆。被拒絕的人雖沒有多失魂落魄,回來的時候身上那股子失落怎麽都掩飾不住。

杜若若不喜歡司淺,連帶着文三班一塊讨厭。

杜群寵閨女到了無人能及的境界,耳邊天天是“三班多亂,司淺多壞”之類的話,優秀班集體評選直接取消三班資格。

她前些日子不發威,的确是讓杜若若給氣的沒了脾氣。

下半場哨聲響起,陸勁将毛巾扔到喬西倩懷裏,活動着手腕腳腕,一副誓死都要虐到對方找不到家的狠勁。

“喂喂,做作了啊,別這樣。”喬西倩無語,拿毛巾抽了下他後腦勺,“你這模樣都能吓哭小孩。”

“喬西倩你找揍啊。”陸勁亮出拳頭,臉部緊繃的線條舒緩幾分,“等着看吧,我完虐他們。”

司淺興致盎然,翹着眼笑,“那我們等着。”

上場,陸勁卻發現對手不再是秦硯。

秦硯經過陸餘背後時,悄聲提醒,“注意他的假動作。”

噢,原來是當起控球後衛了。司淺了然,目光定至上下移動的籃球上,視線上移,眸光一亮——黑色護腕包裹住白皙的腕子,運球之際,線條流暢的小臂凸起青色脈管,力與美的結合。

“哎?秦硯手上那護腕不是你送的麽?”喬西倩宛如發現新大陸一般,抓着司淺的胳膊搖晃,“我靠啊,他真用啊。”

與她相比,司淺倒顯得淡定許多,“我看見了。”

“你裝什麽淡定呢,這裏早樂開花了吧。”喬西倩摸着她的心口,果真是失去原跳動頻率,“騙鬼呢。”

“我不要面子的啊。”佯裝不悅的拂開她的手,繼而說,“矜持懂嗎?”

西倩了然大悟,“原來矜持是裝出來的啊。”

陸勁仍搞不懂秦硯的想法,下半場一上來和陸餘互換位置,憑陸餘自己根本無法阻擋自己的快攻,還是說……故意放水?

“雖然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算盤,但長清之前畢竟是我們的地盤,讓你們剛來的人撒野總歸是不好。”他俯身,謹慎盯着陸餘手中的球,下一秒,話未落,腳步錯開,與身前的人擦肩而過,瞬間帶走他手中的球。

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動作。

觀衆區吶喊聲此起彼伏,氣氛瞬間調動至最高點。

秦硯經過觀衆區,腳步頓了頓,目光下意識的拉長,放到擺弄自己頭發的女生身上。

恍然,四目相對。

“偷看我。”她啓唇,抓住他的視線絲毫不松開,隔空和他對話,不知道他看清楚了沒有。

秦硯移開視線,

比賽臨近結束,比分卻相持不下,看不出優勢在誰。

司淺伸了個懶腰,晃着白皙的小腿,視線拉長,遠處青山連綿出一道乍眼的翠綠色,仿佛複古的背景圖。

“怎麽還不結束啊。”

黃昏時分,太陽斂起放肆的光,天幕盡處染上大片的紅暈。

還剩三分鐘,陸勁從陸餘眼皮子底下投進三分球,氣的陸餘要跳腳。秦硯不緊不慢的走至他身後,擡手搗了下他,“穩住。”

“老大,我就說我不能當這前鋒啊。”

秦硯聲音平淡,不帶一絲起伏,絲毫沒有因為比賽局勢急躁不安,“下面的交給我。”

又是兩人交鋒。

“想開了?來和我單挑了?”

秦硯不動聲色,挑眉,“我們球隊剛組成不到三周,陸餘這個隊長需要威信。”

言下之意,剛才的所作所為全是有所圖謀。不過是借他之手,達成自己的預謀。

“你這麽說會被群毆的。”陸勁眯眼,“這麽坦誠,你們倆真是像。”

秦硯不明所以,“什麽?”

陸勁撇嘴,“沒什麽。”

差三分,除非帶罰球,全部投中,四分超越。

時間還有半分鐘。

陸勁思索之際,秦硯又用最初那招,快速撤步,三分球投出。

哨響,球入籃框,平局結束。

“友誼賽,友誼結果。”秦硯緊了下腕子上的護腕,揚眉,俊朗的眉眼彎起稍有弧度,“和你打球感覺還不賴。”

“嘁,沒意思。”杜若若跺了跺腳,起身,帶着一群女生離開,“陸勁怎麽搞的,和開了挂一樣。”

“明明被司淺諷刺成那樣,還有心思打球。”

“莫不是抖M?”

……

喬西倩一聽,噗笑出聲,“他要是聽到這話不得自殺?”

“等我一下。”眼尖發現秦硯已勾起包帶準備離開,司淺視線朦胧立刻清明,匆忙追過去,停下時微喘粗氣。

“你走的太快了。”她叉腰微俯身,眼神有些哀怨,“差點沒追上。”

秦硯停住腳步,黑眸沉沉,凝着她,“有事嗎?”随即,視野內出現一瓶水,瓶身上沾滿水珠,應該是冰箱裏拿出來許久。

“想給你的水。”

“……”

見他不接,司淺幹脆給他擰開,看他喝不喝。誰料,因為瓶蓋太滑,怎麽擰都打不開。隐約能聽到陸餘隐忍的笑聲。

是有點尴尬。

她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不好意思,打不開。”

“這是上天的旨意啊……”陸餘老神在在放下這句話,慢悠悠擡腳離開了,還留給秦硯一個“我都早已料到”的眼神。

他抿了下唇,擡眼看向她,“很開心?”

司淺愣了愣,眸底泛起圈圈波瀾,“什麽?”

“看到我拒絕她,不應該很開心麽。”

視野盡處是大片被夕陽染成火紅色的雲彩,空中彌漫着極淡的紫薇花的香,而他,這樣平淡的聲音好像能被風一吹即散。

言罷,他繞過她離開,腳步聲細微入耳。

“秦硯,你生氣了。”近乎篤定的口吻。

他頓住腳步,側頭說:“并沒有值得我可生氣的地方。”

“你覺得我利用了你。”司淺站在原地,聲音微擡,“而你的自尊心不允許你當成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原因并不是這個。”他耷下眼簾,光線透過睫毛編織成的罅隙布于眼眶下圍,布上一層細微的影。

司淺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我回來了。”

六點一刻,秦硯回到家,複式公寓底層布置格調偏複古,一開門秦知淺趿着室內拖鞋沖過來,“哥哥,媽媽說晚上帶我去舞蹈室看看。”

“淺淺怎麽想起來去學跳舞了?”穩穩接住她的奔過來的身子,薄唇勾出一道溫和的笑意。

小蘿莉天真爛漫,“我要變得像仙女姐姐一樣漂亮!”

仙女姐姐?他靜默半晌,眉間微微一折。

“對啊,哥哥的同學,仙女姐姐很漂亮!”

秦硯點頭了然,“需要我陪你去嗎?”

秦母端着茶具走出廚房,入耳的正巧是秦硯這句話,笑吟吟的道,“阿硯如果能陪淺淺去,當然是再好不過。”

“好的,我去換衣服。”

“不急,先來喝杯茶潤一下嗓子,前些天聽你嗓子啞,我加了些雪梨進去。”

四十歲出頭的女人,保養得卻不像這個年齡的年輕,除卻眼角自然的年歲紋路,溫和的模樣一如既往,經年不變。

室內一地暖黃色的光。

秦硯擁着秦知淺坐下,端起托盤上的茶,輕呷一口,幹澀的嗓子立刻清潤不少。

“阿硯啊,改天叫小餘過來吃飯吧?好久沒見他了。”

他咽下口水,答應,“好,我明天找他來。”

“佘老師本來是不打算收淺淺的,前些天去拜訪她的時候,卻突然變了心意,讓我們帶淺淺去看看。”

秦硯尋了個舒适的姿勢窩進軟榻裏,屋內僅開一盞室內燈,一方矮幾被渲染成一汪橘色水澤。

他半垂着頭,吹開茶盞上升的袅袅熱氣,“這不是好事情嗎?”

“但我總感覺是有誰和佘老師交涉了。”

一杯茶飲盡,秦硯遞給母親一個寬慰的笑,“那肯定是個很好的人了。”言罷,起身朝樓上走去,“我去收拾一下。”

二樓房間,秦硯換好衣服掏出手機給陸餘發短信。

[我媽讓你有空來吃飯。]

[得令,替我謝謝幹媽。]

很快得到回複,秦硯哼笑一聲,肯定是又在打游戲。手機随手扔桌上,忽然想起剛才秦知淺嘴中的仙女姐姐……肯定是陸餘多說了幾句。

有些無奈的按了按眉心,忽然,桌上電話持續振動,打亂他的思緒。打開,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那你能告訴我原因是什麽嗎?]

面朝上躺下,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白,天花板上懸置的水晶燈晶瑩剔透,老媽一貫的手筆和欣賞方式。

呵,原因?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憑空的怒意為何而來。

秦知淺扣門,小小的身子隐在半阖的門後,“哥哥,要走了哦。”

“好,這就來。”他收回思緒,淡淡嘆一口氣,待手機屏幕逐漸暗下才放進口袋中。誰料它又短促響起一聲振動——

企鵝號顯示:“12”請求加您為好友。頭像是手繪的圖像,幹淨的一雙腿,纖細,弧度優美。

若是陸餘看見這張圖,肯定會說這人肯定是性暗示。

他印象裏沒有這種控好的人,又偏偏顯示是精确查找。秦知淺又催促一聲,他應答,手機揣回褲兜,熄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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