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綠洲研究所17
綠洲研究所17
“對不起。”
阿爾的道歉裏帶着幾絲反常的局促, 無論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完全不重要了,此刻的林執有如驚弓之鳥,立刻把後背緊貼在門上生硬地問:
“我要怎麽從這裏出去?”
這是個大得冷清的空間, 地上放着一張寬大的床墊,阿爾躺在床墊上, 面頰泛出迷醉的酡紅,呼吸也比平時要粗重許多,因此林執不敢貿然靠近。
“門只能……從外部打開。”阿爾連說話氣息都變得異常紊亂。
“你可以變成獨角獸吧?”林執突發奇想, “你用你腦袋上的角撞開門行不行?”
林執是認真考慮過可行性才提出這個建議的,絕對不是X那種水準的馊主意——然而阿爾的沉默已經給出答案, 不過他要是能離開這個房間, 也不至于在這幹等着被工作人員“投喂”一個林執。
“他們說你到發情期了。”
林執總覺得“發情期”這個詞用在阿爾身上怪異至極, 至少在林執的認知裏他只會把它和寵物貓寵物狗聯系起來。
“就是字面意思。”
但目前阿爾還維持着人形, 也可以進行正常的溝通交流, 林執樂觀地認為辦法肯定比困難多。
“我們怎樣才能從這裏出去?”在阿爾面前, 林執總是會無意識地向他尋求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答案。
“發情期結束。”
“什麽時候結束?”
阿爾沉默, 林執迫切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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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嗎?”
“……一個月到兩個月。”
由于【不惑】這項天賦技能存在死角, 阿爾對答案的隐瞞嚴格意義上并不算欺騙, 因此才讓林執倍感憤怒: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研究所會強制伴侶和「仿人」度過發情期?”
“我也不知道, 這是我第一次發情。”
不知者無罪, 林執既不能遷怒到阿爾頭上,又找不到一個可以怪罪的對象,讓他憋了團悶氣, 上不去下不來淤在胸腔裏,但林執從小到大經歷過太多無能為力的時刻, 他唯有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靜, 才不會喪失基本的判斷力。
于是林執抱膝坐到門邊,背後冰冷的厚鐵門都被他的體溫給靠熱了,力圖與阿爾保持安全距離。
“你現在感覺如何?”林執詢問阿爾。
“不太好,”阿爾坦誠得讓林執有些不知所措,“我需要你的幫助。”
“啊?”林執差點咬到舌頭,“要、要我怎麽幫你?”
“和動物發情的本質一樣,奇幻生物的發情也是由于體內的激素變化導致的生殖系統變化,只要把激素穩定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值,就可以讓奇幻生物不失控暴走。但個體之間也存在差異,有的「仿人」人性化程度較高,有的「仿人」則更受奇幻動物的本能驅使,”阿爾意有所指,“這點你從朝夕相處的舍友身上應該不難看出。”
“我懂了,”林執還是有所顧慮,“萬一在這個過程中,你突然變成獨角獸怎麽辦……”
“你似乎很喜歡把事情往最壞的結果想。”
“總得為最壞結果想一個解決方案。”
可能是由于體內的激素過于混亂,阿爾比平時所流露的情感要豐富許多,他用一種誠懇過頭甚至有些虛僞的賭誓口吻說:
“我絕對不會變成獨角獸。”
林執短暫猶豫過後便做出行動,他并不相信阿爾,但此刻他除了相信阿爾別無選擇。
林執來到阿爾面前,垂下眼睨着他,阿爾對他淡淡一笑,可能是外貌和性格相似,導致林執看到阿爾就會想到奇美拉,這麽想讓林執稍微那麽好受些,他彎腰按住阿爾寬闊的肩膀,随後跨坐在阿爾的大腿上。
阿爾攬住林執的細腰,用肢體喻言宣誓絕對的掌控和征服。
“放松點Lin,我不會傷害你的。”
“……”
隔着衣服布料林執也快被阿爾滾燙的掌溫給熨傷了,阿爾的寬慰反而給林執帶來身心上的雙重壓迫,他似乎總是在這種事情上喪失主導權,這讓林執感到挫敗,他決定主動積極些,讓雙方都好受,于是林執抱着阿爾翻了個面,雙臂柔若無骨地勾住阿爾的脖頸,與他熱切地相吻。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姿勢的原因,阿爾總是會闖入到很深的地方,導致林執連胃部都在隐隐作痛,他攤展開纖瘦的、戰栗的身軀,雙手緊握到指骨泛白,宛若一只被釘在标本臺上垂死掙紮的蝴蝶,阿爾見狀,握住林執的手與他十指相交,這份溫存讓林執情不自禁地仰起頭去吻阿爾。
「阿爾的好感度上升了
阿爾好感度:5」
「-至少提升任意一名攻略對象好感度至5【提示】(已完成)」
「獲得成就:[愛是……]
-為什麽烏鴉像寫字臺?-
(觸發條件:任意一名攻略對象好感度至5)」
“阿爾,不要再——嗚……”
「阿爾的好感度上升了
阿爾好感度:6」
阿爾的好感度猶如飙升的腎上腺素,讓林執心驚膽顫,他懷疑這只是阿爾受本能控制混淆了“性”和“愛”才導致好感度如此暴漲,一旦阿爾冷靜下來,好感說不定會再降低回原數值。
在這期間林執似乎短暫地昏迷過,然後做了個很不牢固的薄夢,這個夢構建得很簡陋,林執坐在一張餐桌邊,面前擺着一塊黑森林蛋糕,他不愛吃甜點,更不愛吃巧克力,因此他沒有吃那塊蛋糕。随即那道模糊的女聲在夢中萦繞,就像有人在林執的耳邊揉搓着玻璃紙,但卻又模糊地透露着話語。
“你是誰?”林執第一次嘗試與這只夢魇對話。
“我……你……”
“我聽不清。”
“你……我……”
“你在哪裏?可以出現在我面前嗎?”
林執環顧四周,除了這張放有甜點的桌子沒有任何東西,夢境本質就是在空洞和虛無之上構建出來的幻象,更何況這場夢很淺,随便被聲音或是動作一攪,就會立刻碎得四分五裂,驅散夢魇。
“這樣吧,我問你問題,回答為‘是’,你就吃一口蛋糕,‘不是’就不吃蛋糕,”林執想出這個絕妙的應對方式,“可以嗎?”
旋即甜點碟裏的黑森林蛋糕肉眼可見的缺了一塊小口。
“你進入我的夢裏,是有目的嗎?”
蛋糕消失一小部分。
“你是想要我幫你?”
蛋糕沒有變化,林執很是奇怪:
“你不是要我幫你,難道是你想幫我?”
蛋糕消失一小部分。
“我們……認識?”林執更加困惑了。
蛋糕消失一小部分。
林執把他進入研究所至今遇到有過交流的女人都想了一遍:戴莉雅、藤本真櫻、伊娃。
“你是伊娃嗎?”
蛋糕沒有變化。
“你是戴莉雅?”
蛋糕消失一小部分。林執大為震驚:所以戴莉雅究竟想告訴自己什麽?光是用戴莉雅提供的零碎詞語造句就讓林執解讀得夠嗆,根本無法在夢裏簡單地靠“是”或“不是”就能問出來。既然是戴莉雅,林執也稍微安心了些,他第一反應就是向戴莉雅求救:
“我被關在六樓,房間門上用紅油漆寫着A,你能救我嗎?”
蛋糕消失一小部分。林執大喜過望:
“謝謝你!”
“阿爾……是……”
林執突然聽到清晰的只言片語,捕捉到和阿爾有關的信息。
“阿爾怎麽了?”
“研究所……控制……”
即便林執能聽到幾個單詞,但還是過于支離破碎了。
之後這場夢就像一池被攪渾的水,桌子和蛋糕都變得混沌,而戴莉雅的聲音也不再出現,林執沉入虛妄的、渺茫的、無意義的睡眠中。
林執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驚醒,他坐起身,批改在他身上的白大褂滑落,露出身體上駁雜的暧昧痕跡,林執趕緊用白大褂将自己結結實實地裹緊。
“發生什麽事了?”
林執看向坐在身側的阿爾,他的臉很紅,看起來狀态不佳,但至少還能維持人形,阿爾虛弱地搖搖頭:
“是從外面傳來的。”
林執清醒後才覺得腹部墜疼得厲害,裏面沉甸甸的,甚至随着身體動作,能隐約聽到有液體在晃動,林執面色驟變,厲聲質問道:
“你在我睡着的時候做了什麽?!”
阿爾自知理虧地沉默裝死逃避林執的譴責,林執轉念一想:
“我是昏過去了吧?”
阿爾心虛地點點頭,縮在床墊的角落,看起來竟然還有些無助可憐。
“你——”
林執剛想罵人,門突然開了,随後菲尼克斯和X猛沖了進來,看到林執還活着先是松了口氣,接着X闊步走到阿爾面前,林執以為X要向阿爾發難,趕緊站起身要去攔,結果雙腿無力支撐身體又跌坐回床墊裏。
X從工裝褲口袋裏掏出兩支針管丢給阿爾,嘴上嫌棄地辱罵:
“臭死了!滿屋子都是種馬令人作嘔的發情氣味!”
之前X也聞到林執身上有阿爾的味道,可見「仿人」對氣味異常敏感,林執可聞不出什麽“發情氣味”。X抄起林執的腿彎将他抱起,阿爾并未阻攔X将林執帶走。
“你們怎麽來了?”
“有個這麽高的女人來找我們,”菲尼克斯在胸口比劃了一下,“說你被關在六樓,房間門上用紅油漆寫着A。”
“你們就這麽闖進來研究所不會追責嗎?”
“我們破壞了這層樓的警報系統,而且其實——”X欲言又止,“沒什麽,我們走吧。”
林執抓着X的外套頗為擔憂地問:
“阿爾怎麽辦?”
X露出一個陰毒的冷笑:
“憋死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