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你怎麽還在外面晃?等會兒還有晚自習。”
“今天晚自習我不去了。”鄭家歡嘿嘿一笑,“今晚要下雨,我才不願意在外頭挨凍。”
“顏再寧允許嗎?”
“當然不允許,不過我看過他的日程表,今晚他不巡班,其他人好糊弄。”鄭家歡說,“這是當他發小為數不多的好處,這個顏青天鐵面無私,一點小竈都不給我開,真是的。”
“他的日程表?我還沒見過呢。”莫昂面無表情地說。
“這事你可千萬要跟他保密,我把你當哥們兒才和你說的!”鄭家歡雙手合十。
“你們關系那麽鐵,他應該不會怎麽樣吧?”莫昂帶着點兒陰陽怪氣,“沒準他早知道你逃晚自習,還願意暴斃,不是,包庇你呢?”
“我求你了哥,有次我忘記穿校服,他罰我在操場跑十圈,沒人比他更會大義滅親了。”鄭家歡只恨自己一時嘴快,把致命秘密貢獻給了顏再寧最親愛的同桌,“你剛才不是想和誰吃飯嗎?在追誰?我幫你追,你別告訴阿寧。”
他親親熱熱地攬住莫昂的肩膀,以此彰顯他們同一戰壕的關系。
“不是追人,是正經事。”莫昂說,“你和程子馴關系也挺好的吧?你了解他嗎?
“程、程程子馴?”鄭家歡突然磕巴了起來,在莫昂肩膀上的手臂了放了下來,“我和他不熟啊……”
“可你一眼就能看出林景玉和他長得像,我盯了一個晚上才用眼鏡定位出來。”莫昂說,“跟我說說他,我可以幫你保密,并且讓你随時到我家打游戲。”
盡管鄭家歡想再刨根究底,但莫昂一搬出顏再寧日程表這件事他就只能認慫,老老實實地交代自己知道的信息。
程子馴住在城區的邊緣地段,每天上學單程都要四十分鐘,家庭條件一般,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為人勤奮刻苦,愛學習有上進心,每年都拿三好和獎學金,一個幾乎沒有缺點的寒門學霸。唯一能摳出來的缺點就是太愛學習了,是那種可以為了多背一篇英語範文少吃一頓飯的人。
他沒有朋友,因為朋友只會耽誤他看書寫題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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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算他的朋友?你對他的學業沒有幫助,但又能那麽了解他。”莫昂說。
“傷人了哥們兒。”鄭家歡說,“我跟他能認識是因為某些不可說的原因。這你別問,我傻子才把第二個把柄喂給你。”
“Alright.”莫昂聳了聳肩膀,“我發現他還是個不太有正義感的人,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
“你怎麽能這樣說別人!”鄭家歡指責。
“如果我想拜托他做一些和學習無關的事,你覺得怎樣能成?”莫昂問。
“這個嘛,我告訴你,你別跟阿寧說……”
晚自習前,莫昂去找了各科老師要到了高中以來班上每次考試的成績表,花了一節課的時間在對比研究。
課間,程子馴摘下眼鏡,給自己滴了滴眼藥水。
“你的鏡片磨花了,不換一副?”
程子馴擦了擦鏡片,戴上,說:“還能用。有何貴幹?”
“我能幫你。”莫昂說。
“鏡片?不勞費心。”
“不,是成績。”莫昂說,“從高一到現在,你的各科成績和顏再寧不相上下,總分都咬得很緊,多數是他高于你。其實你們單科都大差不差,你都有比他分高的情況,但是有一門,你從來都沒高過他。”
“英語。”莫昂分析得洋洋灑灑,“最好的成績是比他低三分,最差的時候能低七八分,這也是你總考不過他的最大原因。”
“但是我能幫你。”莫昂一手撐在程子馴的桌面上,微微彎腰,壓低聲音,“我的英語水平和母語一樣溜,我來輔導你英語,保證讓你下次考試高過他,怎麽樣?”
“你,輔導,我?”程子馴抿着唇角,質疑的口吻。
“嗯哼。”
“正當手段?”
“嗯……還有不正當的?”
“去偷試題之類。”
“我不會這麽做!”莫昂跳腳,“我說到的事情一定能做到,你信不信吧!”
“唔。”程子馴不置可否,“你是在和我交易吧?”
莫昂輕咳一聲,“說交易也太生分了,應該說是互幫互助。上次圖書館裏我們聊過的。”
為了掩人耳目,他蹲在程子馴的腿邊,竊竊說出了他的計劃。
第三次S·E·A小組讨論會在學生會辦公室召開。
顏再寧奇怪:“什麽時候有這名字?”
莫昂說:“我起的。她是Smile,我是Elmo,你是Again,很酷吧?”
聽完顏再寧就像回到了小學五年級,小屁孩熱衷給自己起響亮的名號,尬得他頭皮發麻。
楊笑微倒是很喜歡,“聽起來像是要做大事的神秘組織。我喜歡海。”
“我也是!每年夏天我都會去海上玩帆船,那種被駕馭風浪的感覺,太美妙了!”莫昂興沖沖地聊起來。
“我沒玩過帆船。”
“下次我……”
“咳!”顏再寧給他一枚眼刀,“抓緊時間開會。”
“噢。”莫昂收斂起臉上雀躍的神情,正色起來,攤開了筆記本,“根據我的調查,林景玉之前的報警确實和楊振丘有關,并且在楊振丘離職後,林景玉還在遭受他的騷擾。”
“情報是否準确?”顏再寧問。
“完全準确。”莫昂說,“她的堂弟告訴我的,也就是我們的班長程子馴。”
此話一出,顏再寧的眉梢挂上了訝然。
“我說你對他那麽谄媚……”
“什麽谄媚?我那是!”莫昂指了指顏再寧,按下不表。
筆記本裏記錄着和程子馴交流所得到的關鍵內容:林景玉報警沒有後續是因為父母的阻止,理由是有損顏面,既然已經發生,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反而對她危害更大;楊振丘離職後林景玉家裏每隔幾天就收到被他騷擾時的照片,為了不讓照片被公布出去,他們便定期給楊振丘打錢。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楊振丘沒有工作卻還可以吃穿不愁。
這種金錢關系已經持續了三年。
楊笑微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很不理解她的父母為什麽會縱容楊振丘的犯罪長達三年,程子馴說這二位是是體面人,一個是威望在外的老領導,一個是受人尊敬的老教師,骨子裏內斂傳統,林景玉的事情會讓他們‘晚節不保’。”莫昂對此感到郁悶,“但我不能理解,明明他們有一千種辦法能讓楊振丘翻不了身,可他們選擇損己利人,這、這真的能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莫昂回想起當時程子馴說的一句話:
——我當年的作文題叫《惡的溫床》,是不是很貼切?
“我只能說,楊振丘看人很準,他吃準了林家把面子看得比命重的本性,所以才敢去敲詐。”顏再寧說,“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他長時間實施敲詐勒索罪,三年下來涉及金額估計不小,夠判他幾年的了。”
“但是林景玉會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嗎?”莫昂猶豫。
“你有什麽想法?”顏再寧問楊笑微。
“我現在……覺得很惡心。”楊笑微蒼白的笑了笑,“想到等下還要回家和他在一間屋子裏,會不會吐出來?”
“我想見一見那個姐姐。”楊笑微緩緩把臉埋進手掌裏,“可我不敢,在她看來,我也是同罪吧?”
“打起精神來,楊笑微。”顏再寧沉聲說,他的語氣不算溫柔,可卻能給人穩重、踏實的安全感,“你們是被同一個人傷害的同伴,這世界上或許她是最理解你的人。林景玉有過報警的舉動,說明她和她的父母不同,她會反抗,就像你一樣。”
深夜,月光照不到的小巷子被夾道的兩扇窗所溢出的光照亮的方寸。
“不行,她不接陌生電話,加微信也不通過。”莫昂将手機伸出窗口給對面的顏再寧看,上面有一整屏的通話記錄,全都沒有接通。
顏再寧瞥了一眼,随即給他一個白眼,“她顯然是那種警惕心很強的人,你機關槍一樣給她打電話,她信你是好人才怪。”
“是嗎?我以為她沒看到。”莫昂嘀咕,“那我們只能去線下見她了,和Smile商量個時間?”
“不要再用代號!”顏再寧說,“楊笑微先不露面,畢竟我們還不了解林景玉這個人,先去把把關。這周六,去拜托你的人脈讓我們有機會見她一面。”
“周六可能不行……”莫昂撓了撓鬓角,“我有別的事。周日,好嗎?”
“無所謂。”顏再寧狐疑地看着莫昂低頭擺弄手機的小動作,這人是真不會掩飾自己,明擺着心虛,不過莫昂怎麽樣他都不關心就是了。
這時,顏再寧背後的房門打開,顏帆端着一碟金燦燦香噴噴的東西走進來。
“阿寧,你的小面包在烤箱裏好了,我幫你拿過來。”她說着,發現對面窗的人,訝異一聳肩,“噢喲,你們在幹嘛?深夜約會嗎?我們兩家離得那麽近啊?”
“阿姨晚上好。”莫昂說,“顏再寧大晚上還要吃甜食?他不怕長蛀牙嗎?”
“我要你管?”顏再寧嗆他。
“早就長過了,所以他現在一天刷三次牙,每天都檢查牙齒,一出問題立馬治療。”顏帆說,“他最怕牙醫的鑽頭了。”
莫昂想像着顏再寧在洗漱池前認真刷牙,張着嘴巴檢查每一顆牙齒的龜毛畫面,忍不住笑起來,“那麽怕,少吃點不就行了。”
“我已經不怕了,不打麻藥做根管治療我都行。”顏再寧強硬地說,“不跟你說了。”
他關上窗,拉緊窗簾。
“嘁,真有經驗。”莫昂說。
他沒有馬上關窗,而是撐着下巴繼續看着對面。顏再寧的窗簾遮光效果一般,還能看到映在上面的人影,所以他還能看到顏帆走了之後,顏再寧換了坐姿,屈腿踩在椅子上像是蜷縮在起來,然後拿起了他最愛的蜂蜜小面包吃着。
莫昂忽然就笑了,不知緣由。
“晚安。”他輕聲說。
作者有話說
作話裏面是不是寫點主角賣萌小劇場比較好?可是我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就像那種良心未泯的i人資本家,拉人出來加班內心還很羞愧
就再來開解一下自己吧!雖然心态已經很好很好了,但難免也會有羨慕其他作者的才氣的時候,這種羨慕有時候會激起我的創作動力,有時候也會讓我有些低落。小麻,請你一定要認清,才氣很多時候不是與生俱來的,勢必要付出相應甚至加倍的努力,但是你知道自己的,你在這塊并沒有付出太多,你太懶散啦,這麽懶散的狀态下你的收藏還在慢慢漲,偶爾收到讀者的閱讀反饋,還能給你掙幾杯咖啡錢,真的非常非常幸運了!
自言自語是不是有點矯矯的?哈哈哈心裏有些事情我沒辦法對別人說,也就不會有人告訴我,我得自己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