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符燦忽然覺得耳根有點熱, 他暗罵一句自己有病,表情很快變得冷酷。不過郁薄衍看不到他,他開的是後置攝像頭, 但把被子蓋到了身上。
“還行。”他回郁薄衍。
“對姚彭越什麽打算?”郁薄衍問。
符燦說:“我有打算。”
郁薄衍又問:“什麽打算?”
符燦沉默了一下, 硬邦邦地說:“我不是什麽事都要告訴你。”
手機那頭一時沒了聲音,符燦放緩了呼吸,握住手機的手緊了一點。
靜寂的氛圍中, 符燦主動打破沉默,也是轉移話題, “你什麽時候回來?”
郁薄衍:“過幾天。”
符燦:“哦。”
兩個人突然又沒話了, 符燦突然有點不爽, 沒好氣道:“沒事就挂了。”
“燦燦。”
“什、什麽?”
郁薄衍沉默了一下, 又說:“沒什麽。”
符燦把視頻挂了。
Advertisement
之後幾天, 符燦經常開着車到港城各處亂轉。小趙想跟着, 他沒讓。
他和姚彭越碰上過幾次, 沒說話, 火藥味十足, 好像下一秒就能爆炸。
符燦從俱樂部出來開車走人的時候,姚彭越跟上了他。
他在城裏随意繞了幾圈,然後一路往城外開, 開過高樓,開過民房, 開過荒野, 人和車都越來越少,後面那輛跟着他的車也就越明顯。
冬天的田野不是光禿禿一片, 就是長着高矮不低的雜草,從夜色下往遠處看更是顯得荒涼。
符燦打開了大燈, 撥打了手機,沒過多久那邊接通了。
“弟弟。”
“姚彭越,你跟蹤我。”
“我們再賽一場吧,符燦,真正賽一場,別被我追上,追上後你知道會發生什麽的。”
“發生什麽,你還想撞我?!”
姚彭越的語氣陰了下來,壓抑着瘋狂,“是啊,我還想這麽幹,你不知道這多有意思。”
他踩下油門,引擎發出的轟鳴聲悅耳又刺激。
“瘋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姚彭越沒有再說話,只是車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離前面那輛車近了,更近了。
“砰。”他撞上了前面那輛車的屁股,但是很快又被拉開距離。
姚彭越臉上露出笑容,心裏狂跳不止。他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不是速度上,而是另一種刺激。
在他19歲那年意外撞死一個流浪漢開始,在緊張害怕和恐懼中,他感到了興奮。
尤其在姚賦文幫他處理了這件事,沒有給他帶來任何處罰後,興奮和刺激完全占據上風。
姚彭越很多次開着車都在回憶那種感覺,他很想再試一次。
後來他撞了一個人,沒有出人命,但姚賦文對他再三警告,甚至要沒收他的車,姚彭越不得不收斂。
很多人說他開車不受控,又狠又瘋,那已經是他控制的結果。
姚彭越已經很久沒體驗過這種感覺,上一次是去年在林石賽道上,他開着車撞向符燦。
如果他早知道符燦的身份,那時候他一定不會踩下剎車。
兩輛車在夜色下追逐,前面的車被後面的追上,幾次險象環生,被撞得歪歪扭扭差點翻車,然後又來回道路中間。
符燦的聲音從沒挂的手機中傳出來:“姚彭越,停手!你想和你爸一樣進去嗎?”
他不提姚賦文還好,一提,姚彭越眼神更狠,換檔,加速。
引擎轟鳴聲,輪胎和地面刺耳的摩擦聲,碰撞的巨響過後,一切恢複寧靜。
姚彭越的車撞到了右邊的路堤上,安全氣囊彈了出來,他暈乎乎看到符燦的車斜着讓進了旁邊的馬路上。
迷糊中,他看到符燦朝他看了過來,隐約中還聽到了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
“怎麽樣?符燦。”姚辰旭匆匆從車上下來,看了眼被擡上救護車的姚彭越便朝符燦急問道。
符燦站在車旁面色不變,一臉冷酷,“沒事。”
“沒事?”姚彭越看着他被血染紅的袖子,“這叫沒事?”
符燦低頭看了一眼,港城的12月不怎麽冷,他只穿了一件毛衣,手被撞碎的玻璃劃破,血染紅了袖子。
小趙也在這時趕了過來,他帶着一個醫生過來給他做了簡單包紮,符燦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把手伸了出去。
以防萬一,他還是被送到醫院做了各種檢查。
除了左手被劃出一道口子,符燦沒什麽大礙。姚彭越輕微腦震蕩,除此之外也沒什麽事。
符燦做了個簡單的筆錄後被姚辰旭帶了回去,更詳細的情況等明天再去警局再說。
除了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符燦還說了姚彭越曾經撞死過人的事。有沒有證據是警察的事,他只要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而且這世上,做過總會留下痕跡。
從警局出來已經是下午,姚辰旭陪他一起,“你的手小心一點,流了那麽多血要多喝點湯補補。”
“就是皮肉傷。”
姚辰旭給他打開車門,“皮肉傷流的血就不是血?二爺爺那邊打算怎麽辦?”
“瞞着。”
“怕是瞞不了多久,總會傳到他耳裏。”
“能瞞多久是多久。”
符燦正要坐進車裏,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燦燦。”
符燦一怔,轉過頭發現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車旁,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裏,俊美矜貴,是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郁薄衍。
符燦眼睛一亮,下意識就想過去。
“小燦……”姚辰旭遲疑地說道,“他……”
“我知道,”符燦酷着一張臉,沒讓人看出他內心那點急切,“哥,我過去找他,你回去吧。”
姚辰旭看了郁薄衍一眼,點了頭。
符燦抿了抿唇,走到了郁薄衍面前。
“你什麽時候來了港城?”他壓着語氣,聽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反而顯得很擰巴。
郁薄衍沒有回答,單手撐着門,冷冷說道:“進去。”
符燦的眼一沉,臉臭了,和郁薄衍一起這麽久,他知道哪種冷是他平時的狀态,哪種冷是他在生氣。
他現在就在生氣。
符燦将臉撇向一邊,他有點想走了算了,最後還是上車坐了進去。
郁薄衍也上車,關上了門,對坐在駕駛位上的小趙說:“開車。”
小趙從後視鏡朝符燦看,符燦剛看過去,中間的擋板被升上去了。視線被阻隔,符燦就把臉轉向窗外。
“這就是你說的打算?”郁薄衍垂眸看着他的手說。
符燦的手雖然包着紗布,但他穿着袖子寬大的毛衣,從外表來看什麽都不會看出來。
但郁薄衍就是什麽都知道。
符燦依舊看着窗外不理人。
郁薄衍:“說話。”
“你不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符燦也有脾氣了,見到郁薄衍第一眼,他想的是立馬到他身邊,甚至想抱住他,現在他就很不爽。
整個車廂安靜下來,氣氛壓抑,一直到車停下符燦和郁薄衍都沒說過話。
車停在酒店前,小趙從後備箱拿下一個行李箱,郁薄衍的,他到警局門口時應該是剛從機場過來。
三人一起往酒店走,是他住的那間酒店,他以為郁薄衍另外訂了房間,進去才知道他要和他住一起。
符燦繃着臉把門打開,郁薄衍自己把行李拉進去,小趙走了,房間裏只剩他們兩個人。
他在客廳中央的沙發坐下,沒過一會兒又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郁薄衍把行李箱放到裏面的房間走出來,符燦問他:“你要不要喝水?”
郁薄衍走過去把水接了過來,喝了一口,看向他剛剛遞杯子的那只手。
符燦被看得不自在,怄氣道:“我手沒殘,不至于拿不動一杯水。”
郁薄衍拿着杯子坐到沙發上,“衣服脫了,我看看。”
有病,看手為什麽要脫衣服?
想是這樣想,符燦還是坐了過去,他挨他很近,卻将臉撇到另一邊,像是不願意看他一樣。
郁薄衍到底沒要他脫衣服,看他袖口很寬,直接把袖子拉了上去。男生胳膊線條幹淨流暢,肌膚很白很細,但小臂上包着紗布隐隐透出紅色的地方格外刺眼。
“痛嗎?”
“不痛。”
“不痛?”郁薄衍握住他的手腕,平靜的語氣下是壓抑的怒氣,“把自己弄傷,拿自己的命去賭,這就是你的打算?上次我是怎麽跟你說的,你每次都只會用這種方法嗎?”
符燦被教訓得起了火,他甩開郁薄衍的手,狹長漂亮的眼睛瞪向他,“是我的打算怎麽了?我考慮過後果,知道怎麽降低危險,我用什麽方法用不着你管,你算我什麽人?”
“我算你什麽人?我算你未婚夫。”
符燦站了起來,“什麽未婚夫?都是假的!”
郁薄衍黑沉的眸子冰冷注視他,“假的?我是假的,你哥是真的,這就是你告訴姚辰旭不告訴我的原因?”
“我告訴他怎麽了,我不告訴你你不是照樣知道?我傷的是手不是臉,影響不了你!”
他受了傷,臉色還帶着蒼白,語氣很兇,眼神也很兇,但眼尾已經透着紅。他朝人吼完也不管其他,抓起手機就往外走。
郁薄衍将人拉住,“去哪?”
“換個地方住,你想住這裏就讓給你,放開,”他瞪着人,倔強又委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過什麽,你別想掌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