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惡心的拍賣會
惡心的拍賣會
在暗紅色的燈光照射下，一場令人發指的拍賣會正在進行。舞臺上的孩子們不再是天真無邪的存在，他們被包裝的就像精美的飾品，陳列在舞臺上。
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絕望，身體不自覺的顫抖着，甚至有些哭喊着，卻都無法擺脫現在的處境。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集看見臺上昔日的同伴，在這裏穿着不屬于他們年齡的衣服，為臺下的人表演他們日日夜夜勤學苦練的才藝。
而臺下的人，都帶着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看不清整個面容。
他們手上還拿着屬于各自的號碼牌，用貪婪和冷漠的眼神看着孩子們，絲毫沒有關懷和愛護，嘴角甚至還扭曲的笑着。
像是為自己挑選一份美味的“晚餐”。
一個小女孩表演完彈鋼琴後，顫顫巍巍的從鋼琴上下來，聲音也止不住顫抖：
“···大家好，我···我的名字叫嘉麗，10歲，···會彈鋼琴。”
嘉麗照着神父給她的模版，說了出來。
緊接着，神父拿着話筒上了臺。他用醜惡的嘴臉，激動的介紹着小女孩的“特點”和“價值”。
“各位貴賓們，我們現在可以拍賣了！”
下一秒，“貴賓”們都拿着自己的號碼牌，亮了起來。
“539號300萬！”
“208號400萬！”
······
臺下響起了竊竊私語。
“你怎麽又買一個這樣的？”
“唉～，你是不知道，我上回買的用了一次之後，自己翻牆想逃跑，被我用木板打死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些小孩還是要多調教。”
兩個男人就在離墨集很近的位置交談着，似乎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539號1200萬，成交！”神父激動的落下了手中的錘子。
“墨集哥哥，這是哪裏？”林繁拉着墨集的衣角問他。
他看見墨集用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神情呆滞，雙眼空洞的眼神望着臺上。
此時的林繁身高還不是很高，看不到舞臺上發生的事情，只能聽到一些聲音，混着嘈雜聲，呼喊聲，哭聲······
“墨集哥哥，你怎麽了？”說着，林繁也想踮起腳尖看看舞臺上究竟是一些什麽“好東西”，能讓墨集那麽吃驚。
“別看！”墨集小聲的說。
他及時的捂住了林繁的眼睛，“不要看，不要聽。”
他脫口而出的話，沒想到竟是盧米娜小姐一直告誡他的話。
可不幸的是，他跟一位“貴賓”先生，對視上了他的深棕色的眼睛。
墨集百分之百肯定對方也看到了自己，因為在那一瞬間，墨集感覺到心跳加速。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仿佛就像吸取了靈魂，呼吸也像被那個人的眼神掐着了脖子一樣，快要窒息了。
“我們快走。”他帶着林繁快速逃離了這裏。
一個是害怕被發現，一個是這裏實在是太惡心了。
墨集出來後迅速跑到一個花叢裏，忍不住吐了出來。
“墨集哥哥，你沒事吧？是不是肚子吃壞了？”林繁看着臉色蒼白的墨集，有些擔心的問。
墨集吐完後冷靜了一下，之後他緊緊的抓住了林繁的胳膊。
“我們今天出去的事一定不要告訴盧米娜小姐，沒聽到了沒。”
許是林繁從來沒有見過墨集這樣的神情，害怕的點了點頭。
“······好。”
于是墨集就帶着林繁準備回宿舍。
臨走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人人嘴上挂念的神像背後。
暗紅色的燈光從幕布裏透了出來，裏面的世界還在繼續着。
誰能想象平時寂靜而莊嚴的教堂，背後居然欺瞞着世人，做着最惡心的事。
墨集曾以為他能在這裏和盧米娜小姐以及林繁，能在這裏幸福的過完一生。
盡管這裏的飯很難吃，甜點非常少，規矩特別多，還有煩人的神父······
但這些對墨集來說都不重要。
可現在，他并不這麽想。
夜裏，墨集靜靜的躺在床上，身旁林繁已經睡着了。
本以為自己進入了幸福的殿堂，殊不知，這是下一段噩夢的開始。
只不過，有人讓這段噩夢推遲了。
他想到了盧米娜小姐為什麽讓自己扮醜，讓自己低調，還有在那次打架之後，為什麽盧米娜小姐問自己想學什麽才藝。
這一切，神像後的暗紅色記憶已經給了他答案。
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的把旁邊的林繁拉近了些，身怕下一秒林繁就被教堂裏的人搶走了。
第二天早晨，墨集準備帶着林繁去找盧米娜小姐，可林繁怎麽都不起床。
墨集有些無奈，“那你再睡一會，我很快就回來。”
“就算有人要帶你走也不要去。”他叮囑道，随後就孤身一人離開了宿舍。
在去找盧米娜的路上，他一路小跑着，想着快一點找到盧米娜小姐。
但找到之後呢，要怎麽辦。
是說“謝謝盧米娜小姐保護我”還是“我發現了這裏的秘密”。
這些都不是答案。
就在這時，一個人出現擋在了墨集的面前。
“你好，小朋友。”
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身材消瘦，帶着帽子，看起來十分神秘。
可當墨集看見了熟悉的深粽色眼睛後，忍不住後退。
是昨天那個男人！
墨集此時後背起了一身涼汗，心裏想：
【他發現我了嗎？】
不管如何，他現在一定要鎮靜，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看見。
“先生，你好。”
男人看見面前的男孩正一臉平靜的對他打招呼，可墨集額上冒出的汗，顫抖不止的手，已經暴露了他真實的內心。
“別緊張，小朋友，叔叔問你一個問題。”
“你，喜歡這裏嗎？”
墨集并不敢擡頭望對方的眼神。
以前的他，聽到這個問題，也許會回答“喜歡”。
但現在······
“我不知道。”
男人被墨集的回答像是驚訝住了，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男人看到手機上的號碼，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好的，劉隊我知道了······”
墨集趁男人打電話的功夫，逃離了他的視野。
他終于跑到了盧米娜小姐房間的門口，可他卻站在門口不進去。
直到盧米娜從裏面打開了門，“墨集，這麽早就來了。”盧米娜招呼着墨集進來。
可墨集站在門口遲遲不進來。
“怎麽了，墨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墨集聽到盧米娜這麽說，又看到她一臉擔心的神色。
“對不起，盧米娜小姐！”說完，他跑了出去。
留下了疑惑的盧米娜，“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
盧米娜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那一天她知道了答案。
那是一個秋日的中午，陽光輕盈的灑在大地上。溫暖而明亮的光線，将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中，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墨集靜靜的站在樹蔭下，手中緊握着小提琴，眼神中透着一抹難以言喻的深遂。
他的身影在斑駁的光影中顯得有些孤獨，似乎他拉起的每一個音符，都承載着他心底深處不為人知的心事。
一陣微風吹了過來，撩動了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來他憂郁錯雜的眼神。
盧米娜想着墨集學琴有些累，就想給他拿些甜品吃。
她看見墨集練完小提琴，正在長椅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墨集，我給你拿了些甜點，都是你愛吃的。”盧米娜把甜點放在了墨集的旁邊，也坐在了長椅上。
“盧米娜小姐，我們帶着林繁。”
“一起逃離這裏吧。”
墨集用的是逃離，而不是離開。
盧米娜怔愣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墨集。
墨集正在用很認真的表情也看着她。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畢竟，墨集是一個很聰明的小孩。】
她松了一口氣，像是有一座石頭終于安穩的落了下來。
可是，逃離？怎麽逃離？
她也試過，可還不是被發現抓了起來。
那年，盧米娜發現了教堂的秘密，準備了很久逃離這裏。
可翻過那道牆後，是一道道電網，只要輕輕一觸，就會死亡。
恰巧，神父也發現了她逃跑，追了過來。
盧米娜當時站在牆上，明明自己身處高處。
可看見神父一臉“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表情時，她覺得自己被神父狠狠的踩到了腳底下，永遠翻不過身。
被抓住以後，神父并沒有懲罰她。
只是叫來了自己在這裏最好的朋友，教她學會小提琴的朋友，當着盧米娜的面，被神父活活打死了。
神父警告她，“看，這就是你逃跑的下場！”
從那之後，“逃跑”這個詞在盧米娜的心裏消失了。
回憶結束，盧米娜苦笑着對墨集說：
“我們逃不出去的。”
之後，一個人默默離開了，留墨集一個人坐在長椅上。
······
“快救火！”
“教堂着火了，大家快救火！”
“墨集，你要帶我去哪裏？”
墨集一手拉着葉繁，一手拉着盧米娜小姐，在一條小路上穿梭着。
“逃離這裏。”
不久，他們跑到了用電網圍着的圍牆前。
“我說過了，我們逃不出這裏······”
話音剛落，牆外扔出了一根繩子，一個男人探頭出來。
這個男人是那個深棕色眼睛的人，他其實是一個警察，卧底調查教堂背後的黑色交易。
“墨集，快點，我這邊人手不多。”
“知道了。”墨集回他。
盧米娜小姐一臉疑惑着看着男人，“他怎麽沒有被電？”
這時，墨集用最童真的笑容對盧米娜小姐說：“我說過，我們一定會逃離這裏的。”
說完，他先把林繁從繩子上送了過去。
男人在牆外用盡全身力氣拉着繩子，直到林繁平安落地。
“在上一個人。”男人大聲的喊道。
“盧米娜小姐，你先上。”
“墨集，你先上。”
“你先······”話還沒有說完，盧米娜就把墨集送到了繩子上。
墨集被拉到了一半時，他把繩子從手上松開，放了下去，自己又趴在牆頂上，等着盧米娜。
他要和盧米娜小姐一起逃離這個人間煉獄。
盧米娜用盡全身力氣攀上繩子，可她無論怎麽掙紮，上到一半都會從繩子上掉下來。
此時，身後的神父追了上來，他面目猙獰着，臉上還有黑灰，“盧米娜，我當初就應該将你和他一起打死。”
“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聽到這，盧米娜放開了繩子。
墨集看到情形不對勁，于是對盧米娜喊道，“快上來！”
盧米娜覺得這是神的指示，當年沒逃出去，現在也不可能逃出去。
“墨集，謝謝你，帶給了我幸福。”
“很可惜，我并沒有帶給你幸福。”
墨集看到這一幕，想跳下去救她上來，可被身後的男人拉着，“再下去大家都活不了，追兵已經來了！”
墨集不知不覺掉了眼淚，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他怎麽會掉眼淚？
親身父母毆打他時，丢掉他時，他都沒有掉一滴淚。
他的腦海裏回憶起與盧米娜小姐生活的一切，不自覺的叫出了一聲：
“媽媽。”
盧米娜小姐聽到了“媽媽”，神情先有些恍惚，随即轉為溫柔欣慰的眼神，幸福的流出了眼淚。
她用離別的眼神，對高處的墨集說：
“一路走好。”
當年“媽媽”沒有逃出去的路，她的孩子······會代替她逃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