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縱火一事查明真兇,娴妃自然果斷甩了這鍋。蘿衣有瘋症,所以放火燒閣理應是他的問題。

娴妃坐在榻上,全身皮膚紅腫,不少地方的皮膚卷曲幹燥。

她砸碎一盞又一盞的茶碗,昔日仕女圖般的風韻美人,只剩下氣急敗壞。

綠枝跪在地上不敢吱聲,衛轼坐在小凳子上,同樣是不開口。

倏然間,娴妃瞪向衛轼,“你,過來。”

衛轼依言。

他靠近,耳朵便被娴妃使勁揪起來,頓時紅了一大片,她道:“本宮怎麽生了你這個孽種?你什麽事辦的好?去跟你父皇求情,就那麽難嗎?跟着仇凜英走,是想與本宮叫反?”

小娃兒本就細皮嫩肉,哪經得住這麽粗暴地扯捏,娴妃覺得不夠用力,還扭着他的耳朵。

衛轼卻不哭不鬧,早已習慣這一切,“母妃,您做的事,不算惡嗎。”

娴妃一愣,随即怒吼:“你真是讓仇凜英那嘴哄得神志不清!誰是你的生母,本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卻反了本宮!”

“我沒有反您!”衛轼伸手,嘗試拉開娴妃的手,可他越拉,娴妃越用力。

娴妃冷呵:“那天夜裏,你去乾清宮,難道不是聽了仇凜英的話才去?你每天夜裏,不是跑到裴凝莺那裏去?她這麽好,你去認她做母妃!”

“娘娘,這是做什麽呢,小殿下嬌生慣養的,哪遭得了您這一番教訓,”仇凜英撩簾入內,一身華麗的紅袍與漸漸衰敗的湘盈殿格格不入。

仇凜英慢悠悠走近,拉着衛轼那肉嘟嘟的小手,将他往自己身側帶,“萬歲爺召見小殿下,奴才這就帶着他過去了。”

娴妃不肯松手,他便一直立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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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這動作會牽扯傷口,燙傷的疤痕撕裂開來,僵持半晌,還是松了手,她幾乎磨着牙喚道:“綠枝,送仇掌印出去!”

綠枝跑過來,“老祖宗,請。”

仇凜英走前,掀起眼皮睥了娴妃一眼,笑道:“娘娘方才所說不錯,小殿下跟着您,日後怕是要吃不少苦頭,不若趁早轉了其他妃子名下。”

生母在世,皇嗣怎可能換認母妃。

仇凜英這話的意思是讓娴妃快點去死。

.

裴凝莺趴在窗邊賞雪梅。

萬歲爺前兩日特地派人送來梅院裏最鮮豔的梅花,精細修剪打理後,移栽到青花瓷盆裏給她送了過來。

裴凝莺暗自咋舌,萬歲爺可真清閑。

雪梅嬌豔欲滴,朵朵花不留餘力地盛綻,墨綠的枝條不蔓不枝,在這冰雪中格外好看。

但她對花沒什麽概念,更談不上喜歡。

裴凝莺看着看着,上下眼皮打架,犯困起來,趴在那兒就要睡着了。

這時,有太監傳召,叫她去乾清宮侍疾。

裴凝莺換了身衣服,披上鬥篷,跟着他們往乾清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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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寝殿高高的門檻之時,恰逢仇凜英出殿,兩人打了個照面,一句話不講,擦肩而過。

萬歲爺坐在鋪有軟墊的圈椅上,繪着一副美人圖。

繪卷上,美人背對,華裳垂落,露出一邊削玉肩,線條流暢輕盈。

但美人還未添上五官。

萬歲爺招了招手,示意裴凝莺過來,裴凝莺過來,他便握過裴凝莺的手,感受她細潤的肌膚。

萬歲爺混濁的眼珠,一轉不轉盯着裴凝莺,他道:“裴……莺……”

裴凝莺道:“陛下,妾身叫裴凝莺。”

他恍然大悟,“對,裴凝莺。你去朕對面坐着,美人天成,玉骨仙姿,以你容顏,繪朕的美人圖,才最恰宜!”

裴凝莺笑着應是,走到他對面的圈椅裏端坐着。

裴凝莺着實不喜萬歲爺,但她身份在那兒,倒也不至于說完全抗拒。

不過,這是侍疾麽?

這不就是找借口當悠閑皇帝麽!

裴凝莺這樣正襟危坐整整一日,期間不曾用膳,更不曾喝下一口水,還得時不時說些話,甜言蜜語逗着萬歲爺。

真累啊,真是想不到仇凜英親侍那場景。

他那人,要不然一開口就噎死人,要不然就沉默着當啞巴。

他怎麽做到得萬歲爺寵信的?真是不可理喻!

裴凝莺坐了一天,萬歲爺就畫了一天,直至黃昏時刻,終于作完,又拉着裴凝莺講了好些話,才放行她。

美人圖被裱起來,挂在了寝殿牆上。

裴凝莺倦得不行,走在回殿的路上都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的跟丢了魂似的。

直到一陣飯香幽幽飄來,鑽進她的鼻腔,她終于回神了。

原是走到仇凜英所住的直房邊上了。

裴凝莺巴巴望了眼,轉身繼續走。

“尚食局早就送完晚膳了,裴美人回去吃什麽呢?”

裴凝莺回頭去看,見仇凜英靠在院門看着她。

裴凝莺咬着嘴巴,不想和他說話!

前段日子他還瞪她來着。

裴凝莺要走,可是肚子不讓她走。

最後,裴凝莺确認周邊沒人,別着臉走了過去,走到院門邊,被仇凜英溫暖的手牽過。

她後悔了,她就不該來。

一來這兒她就會想起他不要命的行為,和他說之後陪她出去。

也不知道那之後是多久以後!

生氣生氣生氣!

仇凜英看着她變化飛快的臉蛋,伸手捏了捏,“小主,怎麽了?”

裴凝莺默不作聲,搖頭。

許肆和高權被趕回自己那邊用膳去了,堂屋只裴凝莺與仇凜英二人。

桌上,有一碗紅燒肉,蝦羹,紅三剁,以及一盤卷起來的不明物。

裴凝莺指了指它,“這是什麽。”

仇凜英道:“胡蘿蔔雞蛋卷,裏面還有火腿。”

又是胡蘿蔔!又是胡蘿蔔!裴凝莺發誓要和胡蘿蔔不共戴天。

仇凜英不理會她的抗議,自己去挑了幾個柑橘,洗了手後坐在桌旁獨自剝着。

他慢條斯理地剝着,很是細致,連脈絡都挑了去。

待裴凝莺用完飯,他也剝好了半盤,還敲了些核桃給她。

不僅如此,他還呈來了菱粉糕。

以前是這樣的麽……好像是這樣,可裴凝莺總覺得哪裏不對。

裴凝莺伸手去拿橘瓣,盤子卻被仇凜英端起來,他走向內屋,回頭說:“進來吃。”

裴凝莺狐疑跟着進來。

一盤水果,一盤糕點,擺在了放公文的案桌上。

裴凝莺坐在桌後的圈椅上,很是不解。

仇凜英拉上了窗簾,室內昏暗,他去點了一盞燈,放在桌上。

燭光足以照亮案桌與圈椅周圍一處。

裴凝莺正琢磨着,忽然身下一空,竟被他抱了起來。

仇凜英自己坐上圈椅,将裴凝莺放在自己腿上稍往後的位置,後腰恰好抵靠在桌邊。

她靠着的位置,仇凜英置了個軟枕。

裴凝莺一時更不解,卻見仇凜英取了一支沾朱墨的筆,又将她的衣襟敞開部分。

羊毛所制的筆尖最為柔軟纖細,滑在肌膚上牽起陣陣癢意,朱墨調得稀,絲滑的筆尖游走過每一處,勾勒出靈動的線條。

或轉圈畫圓,或輕點觸膚。

“裴小主,這柑橘不甜麽?”仇凜英頭不擡,專注地繪着。

紅光搖曳,一時辨不了仇凜英的神情,自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耳尖有沒有發紅發燙。

“甜……吧。”裴凝莺哪轉得了身子去拿橘瓣,她稍動,他就攬得更緊。

裴凝莺兩手撐着他的肩,害怕觸及他的傷口,只能将重心往右手上放。

繪完最後一筆,仇凜英擱了筆,支着她的細腰,問:“裴小主覺得,奴才這樣讓你舒服些,還是萬歲爺那樣讓你舒服些?”

裴凝莺無措地眨眨眼,沒有回答。

仇凜英也并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他取新筆,沾過墨,又開始繪作。

他動作輕柔緩慢,偏要讓她感受得清清楚楚,不肯罷休。

裴凝莺看着看着,本就倦了,伴着那若有若無地細滑觸感,慢慢垂眼,趴在仇凜英肩上睡着了。

睡着時是人最放松的時候,她這時嘴裏便開始咕哝着了,無不是些罵仇凜英的話。

她還沒有完全入睡,卻失了些意識,仇凜英那心思便更狂野的生長。

不過他沒縱容這些想法的誕生。

仇凜英将她抱回床上,給她掖好被子,輕輕說:“裴凝莺。”

裴凝莺被人打擾睡覺了,眉心微蹙,翁聲:“誰這麽煩。”

“你知道你在哪裏,我是誰人麽?”

裴凝莺默了下,“你是狗妖。”

仇凜英步步引誘:“狗妖他能做的很多,你為什麽非要去找萬歲爺?”

裴凝莺道:“狗妖,是、是後路。”

仇凜英愣住,眸底卷過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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