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半月堂的火燒的旺。

雖說如今到了春日,但依舊隐隐泛着倒春寒。

孤啓這般貼來,郁雲霁莫名覺着,半月堂的炭火是不是燒得太過了。

“你,是不是發熱了?”郁雲霁溫聲道。

兩人如今的距離實在不安全,古代那般注重男女大防,孤啓這般貼來時,送來的溫熱淡香萦繞在她身旁,她出言提醒道。

孤啓臉色愈發的差,咬牙狠聲道:“郁雲霁!”

他沒有拉開身子,卻因着郁雲霁這句話,明顯感受到身前女子的體溫。

女子火力重些,郁雲霁若是不曾出言,他便不曾注意這一點。

可她将此事提了出來,孤啓的注意力不自覺分散到了小臂上,感受着她過分熱的臂彎。

一時間,熱氣也騰升到面頰上一些,好似半月堂的火的确燒得太旺了些。

他原本便是想發狠威脅郁t雲霁,迫使她答應下此事,卻不想被她反過來羞辱了一頓。

這人像是一塊滾刀肉,不論他如何,郁雲霁總是能找準時機羞辱他。

被他點到名,郁雲霁提議道:“還是喚個太醫來吧。”

畢竟這是全文最大的反派,又是她名義上的王夫,怎好眼睜睜看着他出事。

她支起了身子,朝着外面道:“去為王夫……嗚?”

她話不曾說完,便被孤啓猛然伸手将她的唇捂住,再發不出聲響來。

郁雲霁沒有掙開,只這麽靜靜的看着孤啓,對上他的眸,桃花眸本是多情的,可那雙桃花眸過于溫和,孤啓對上她的深瞳不禁怔了神。

溫和的深瞳像是深邃的山崖,即便知曉裏面可能是危險的,可還是想沉浸在她營造的溫柔鄉中。

她不氣,不掙,就這麽安靜的看着他。

孤啓那一瞬過了很多個念頭,他心中有人叫嚣着,說殺了郁雲霁,這樣便不用再受折磨,便不用再隔着一層身份,便能同恭王殿下一起了。

可郁雲霁這雙眼眸,像是又平定人心的能力。

在他深深看去時,心中叫嚣的念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略快的心跳。

手心是她吐息的溫熱,一股似有似無的清甜也萦來,他喉頭微微幹澀。

“你,不許擅作主張。”孤啓警告道。

唇間覆着的觸感消失不見,郁雲霁眨了眨眼眸:“我想知道,若是我不幫你,你又打算如何勸退這位雲家嫡次子?”

孤啓眼眸暗了下來,唇角勾起一絲淡笑:“殿下既不肯出手,我只怕是要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給殿下丢臉了。”

郁雲霁仍舊溫和,她默了須臾。

她記得,書中孤啓同原主關系并沒有這般好,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原主因着他太過剛烈,日日将他囚禁于此。

而孤啓為了嫁恭王,私見了雲家嫡次子雲竹曳,雲家便冒着殺頭的風險将婚約退了回去。

“我好心提醒王夫一句,王夫若是還想體面的嫁入恭王府,便莫要貿然出這個頭,”郁雲霁支着下颌道,“皇姐喜歡溫和精明又識趣的男子,你還是少出頭為好。”

譬如女主的正君孤善睐,藍顏知己雲夢澤,以及露水情緣的太師。

無一不是她方才說的性格。

她知曉孤啓沒那麽好對付,但這句話設計導了恭王,她相信孤啓會好好思量這句話。

“你有什麽條件。”孤啓警惕的看着她,像是看明白了什麽。

郁雲霁正色:“只要你我名義上還是妻夫,你便不許随身佩戴利器,不許做對自己與他人危險之事,不許逞強,有問題第一時間來告知我。”

她一字一句,孤啓看她的眼神愈發奇怪。

“沒有異議的話,我會幫你約談。”郁雲霁甩出魚餌。

“哼,菡王殿下這些話又是何意。”孤啓眸底沒有半分笑意。

他是瘋子,人人怕他,這都是正常的。

郁雲霁借此提出條件也不是難以理解,可這條件,卻大都與她本人無關。

孤啓看不明白,他不知道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郁雲霁沒有解釋,直到孤啓斂了淡笑應下:“我答應你,若是我能解決,便不會麻煩菡王。”

說罷,他捧起薄胎瓷盞,小口酌飲着冷掉的茶。

“注意稱謂。”郁雲霁擡手,鑲珠玉案上那只徑直的錦盒便被打開。

這是周子驚送來的,說是補的新婚賀禮。

雖然周子驚此人不正經,但在原書中倒也算得上對原主赤誠,這新婚賀禮是該兩人一起開的。

這錦盒格外有分量,她覺着,裏面興許是不少的金銀玉石,郁雲霁這麽想着,便也理所當然的,在孤啓的注視下打開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是她太過天真了,錦盒中是能令她自戳雙目的東西。

那錦盒中堆放着玉做的角先生和各種房事用具,不僅如此,還有各種封面大膽辣眼的黃本,什麽《純情狐妃火辣辣》,箱中莫不如是。

盒子裏裝了不少東西,而光放在面上的便已不止這些了,想來是包括但不僅限于此。

“這……”郁雲霁燙手般,猛地将手縮了回去。

那蓋子沒了她的支撐,也“噠”的一聲,自己蓋了回去。

像是有一股氣血突如其來的湧了上來,郁雲霁的面頰登時熱了起來。

內室的空氣好似也一瞬間凝結了,郁雲霁感覺時間仿佛停留在了這一刻,整個室內安靜的不成樣子,實在是,實在是讓她無所适從。

她偏頭對上孤啓,見他意料之中般,眸裏挂着冷意。

郁雲霁幹巴巴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些我……”

她想說她不知情的,卻被孤啓打斷:“原來菡王的條件在這裏,我當怎會菡王如何會這般,舍己為人。”

舍己為人一詞被他咬重了幾分,只是冠在她菡王身上,頓時顯得滿是諷刺。

一聲清脆的響兒,孤啓将手中的薄胎盞掼在桌案上,玉石與薄瓷相撞的聲讓人心肝也跟着顫了顫。

“我并非這個意思,你也知道,周子驚她,”郁雲霁欲言又止,“我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斷然沒有旁的意思,又怎能騙你?”

這如何好解釋,人人都知道原主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德行,眼下好容易博取了孤啓的信任,這會兒怕是要敗的幹淨。

只是這話愈聽愈發覺得欲蓋彌彰。

孤啓冷睨着她,将袖中的匕首拍在桌案上。

“若是菡王殿下是個有血性的女娘,今日便立誓于此,你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誰動了旁的心思,便叫天打雷劈。”他淡然将話落在這兒。

似是要印證他的話,窗外轟隆隆的傳來一聲悶雷響,如同巨獸低吼。

郁雲霁輕咳一聲,意圖讓面上的熱意散去幾分,端起桌案上的薄胎盞飲了一口。

冷透的茶水下肚,她才猛然想起了什麽,捏着茶盞的手微微怔住,擡眸對上了孤啓陰沉的臉。

這是孤啓方才喝過的。

這一舉動在古代來說過于暧昧,在孤啓的眼中卻算得上是挑釁與羞辱,半月堂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孤啓嫌惡一般,将視線從茶盞上挪開。

“言而無信之人,由飛将娘娘以匕首做咒,不得善終。”他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捧粉末,細細的粉末灑在了匕首上,才緩緩擡眼看向郁雲霁。

郁雲霁手心濕潤了些。

幽朝雖是歷史上不曾存在的朝代,卻也同古代諸多朝代一樣信奉着神明。

她記得原書中提及過孤啓的信仰,如若對面那人應下了他的話,一旦違背便會遭到極大的傷害。

主角團便有人與之和談,同他締下了契約,最終意外慘死。

孤啓所提及的飛将娘娘,是個嫉惡如仇的女将,亦是個頗為靈驗的神明。

興許是神明吧,倘若是邪|教,也總不能将來有那麽多的人随着孤啓供奉她。

只是涉及到宗教,秉持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郁雲霁沒有開口應下,只對上了孤啓的冷眸。

“怎麽,不敢嗎,”孤啓哂笑一聲,長指叩了叩玉案道,“若是心中無鬼,殿下又為何不敢應下?”

“郁雲霁,你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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